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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拥挤在许多人之间的瞬间,你才能不被置疑地想起自己,就像一条被自己钓上岸边的鱼。
细看起来,我是那样的渺小,就像人海里一粒算不上水滴的水珠。华丽的阳光让你在炫耀之后,看得清楚你周围的一切,就像一只天真的小鸟落入人群之中,你看前面也是人,后面也是人,左右、上下都是涌动的人潮。
只有这时,你才能是擒获了自己,抓住了一个原则意义上的个人。谁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地知道自己呢?
一个人的时间,一个人的河流,一个人的天空和一个人的空气。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我不仅能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许多自己并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如鲜贮爱情,保持幸福的养份甚至于把辉煌之后的轻松保持永恒的状态。
我就是在思索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一个名义上的人。因为,人把自己定义在概括中的时候,人就没有了许多生动的异类。思想总贪图一些简单的划分,这是一种并不负责的行为。概括或定义总是把人涂改成一种同样的灰色的动物,在充满着攫取与放弃的过程中,划定了一块归属于自己的死亡之地。
谁也无法想像着,生命就像一只勤奋的老鼠,就像一丛被诗意唤醒的细草,就像一抹充满古典的意境。我们潜伏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躲藏在肮脏的排泄口外,面对黄昏,面对街道,面对一群走来的生命、一把摇摆的生命,此时,一些温情的东西已装入胸膛,又悄然地落于笔端,如同池塘冒出的气泡,落于我们胸臆间那声深深的叹息。
我们在怀念之中,想起了许多死去的朋友,那些熟悉的面孔并没有消失,就像在街道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们,约好看一场电影,听一场音乐会,或是回忆一首诗歌。躲避着喧嚣的侵入,如同一个普通的士兵,用铁锹和泥土,本能地围成一个保护自己的壕沟。
是什么让我们弄丢了自己?可能就是欲望吧。谁也不能否定和抑止自己成功的欲望。欲望就像一个下坡时的惯性,更像一台加足马力永不疲倦的发动机。面对文明起来的世界,我肯定着:欲望才是推动历史的动力,才能推动人类文明的向前发展。
然而,就是在欲望的前面,我们丢失了自己的本意。
市场经济的今天,没有人不需要一种满足和成就。这种满足和成就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内容。人生的满足在很大程度上是欲望的满足,这是一种单纯的透明的、没有任何遮掩的旗帜,它鲜明而坚定地站在生命的最前端,像一个无畏的勇士,在充满内容的阵地上冲锋陷阵。
面对落日的时光,欲望才能停止冲动的体验,就像一位老人残破之后,才会回味着身后留下的那片狼籍。那是一种悲伤和伤感,在收获过的土地上行走,最大的体验,只能是对人生的回忆和某种目标的回避。你无法逃避现实对你的斥责,就像你无法回避失败,对你投来的那束哀怜的目光。
可以说,在落日与人生之间,某种密切的联系,逼迫着我们去思索着许多超出自己的神秘力量,去衡量那些以权力、诱惑或更多内容的利弊。你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会留下许多东西,如财产、名声、权力、灾难、死亡和战争。但是,你却无法把握自己留下的任何东西的去向走势,因为,人的宿命,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自己的恐惧。
落日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它平静祥和、鲜红温暖,它沉静如水、平实如塬,它透明清晰、锐利如锥,如同大地上饱满的空气。以安详填满了每一条裂隙,把伤痕的大地和残疾的人生,涂抹得干净而且平整。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人生的秘密保留着一条微笑的入口。
人生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可以有少年的壮丽,也可以有中年巨大的辉煌,也可以有壮年的波澜壮阔,更可以有晚年的安静和成功,但是,你无法逃避一种死亡对你的成功切割。
我曾在窥视过的空旷里,以羚羊的轻盈穿越而过,那是听见心脏声音的时刻。前面早有的世界,已经沉入静静的夕阳深处,后面的陌生世界却无法落入无声的静寂。只有此时的你,在背负与努力之中,带着一个或斜面或直线的身影,把自己的脚步嵌入心脏的跳动里。
你是谁?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终的哪缕色彩?
阳光在此刻是那样的鲜红,在山巅上缓缓地凝视着苍茫的大地,一只苍鹰的出现,在那盘旋的缓缓之中,让夕阳充满了表达的语言。我知道,人生最壮丽的瞬间出现了。它是把一种更深的尖锐、更响的无言、更大的悲悯,以挥霍地弧形伸入更大的空间,触摸着更多的如草一样的生命。
我就是那一片草丛中摇晃的一棵。在茫茫的世界上,它孤独而顽固地坚信着前方的目标,坚定着春天的爱情。当霜粒或露珠算随着它没入夕阳与黑夜之后,共同地淹没了所有关于亲爱与仇恨的世界。
我的脚在草的平静水面上滑行,是随着庄子的那只蝴蝶,浸入一次无声的落下,引起一片草棵、休眠的昆虫扬起的喧哗和惊慌。但我如同一只盲目的蜻蜓,在鲜艳的色泽里,在密集的孤独中,选择了听花的叹息,水的啜泣和风的咏叹。
生命是你无法回避的一种开放,生命又是认识自己的过程。在绽开之后的美丽里,你只能等待一种殒落,一种花朵萎败后,水滴一样的飘落。而我们面对的世界,面对的星空宇宙仍旧不停地旋转着,重新面对新的来人,新的生命,新的即将绽放的花朵,新的游荡的季风。
也许,更多的时候里,我们并没有听到和感受到这一切对我们的记忆。因为,浮躁的时代让我们失去了一种功能,那就是用安静的心态去感受生命的丝丝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