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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绍兴市文联,给世人翻掘出这么个美丽所在。
这个地方名叫“香林花雨”是绍兴市文联给命名的。
香林花雨,顾名思义,林木芬芳,落英缤纷。东坡先生的浣溪沙云: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正扣这儿的场景。不过这里的树不是枣树却是桂树,大片大片的,无边无际的。每每金秋时节,芳菲十里,香馨天外。桂树的品种之多,树龄之大,面积之广,竟是连杭州的满觉陇都不及的。
这么个优秀的景点,居然多少年“养在深闺人未识”;如若没有绍兴市文联,她还将沉睡到什么时候?
文人就是文人,不想落入旧套,不太循规蹈矩。开个小会,约个朋友,老景点腻了,嫌吵了,总要寻个清静的新去处,于是几辆自行车转啊转的,转多了,竟然转出个这么好的地方。
这里的民风极纯极朴,没有某些风景区“区民”的生意经和势利眼。零食有栗子、菱角,都是自家田园里采撷的,亦香亦鲜;饭食有烤番薯,煮玉米,又糯又甜;菜肴呢?鸡、肉、园蔬,也是家养园种的,没有污染,不加催化剂;而且村民们待人淳厚,买卖公道,使人体味到那种久违了的田园风情和乡野习俗。
我们坐在浓荫之下,任桂雨簌簌地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肩膀上,衣襟上,口袋里,呼吸着浓得推不动拨不开的芳香空气,品着鲜美的菱角、玉米,听人们讲着遥远而神秘的故事。
传说,这里本是人迹沓无的荒山辟地。不知是哪个朝代,一官员得罪了朝廷,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有个儿子(或是孙子)逃了出来了,隐名埋姓躲在这儿,偷偷娶妻生子。他什么也不干,只种桂树。祖上藏下来的万贯家财,都用在修行礼佛、大建庙宇上。所以这里曾有过很大的排场,寺院之大,可住千名和尚,庵堂之广,曾聚千名尼姑。想想也是,这么个宏大规模,没有相当的财力绝对不可能完成。后来,是因为战乱变故,寺、庵废圯?还是到底没躲过朝廷的追杀,一把大火把一切烧个精光?时过境迁,世道沧桑,我们不得而知。只留些遗址陈迹让后人凭吊,让有心的文化人去挖掘些历史沉淀。
然而任何事业都会有人继承。零星散落在山上山下的寺庵还是不少,虽然没了往日气魄,却也安然清净,寥寥无几的僧尼们大都守得清苦,淡泊明志。
我一直以为,佛门圣地是最来不得热闹和张扬的。如今有些古寺名刹,香客太多,烟火太旺,今天放焰口,明日做道场,总是沸沸扬扬。“随缘乐助”“广种福田”的箱子堂而皇之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明明白白地在向人收取赞助。也许是佛事太忙碌太辛苦,防火意识又不得不加强,于是出家人不再念诵佛经,只放录音带,不再点燃香烛,只亮特殊形状的电灯泡。方便省力了,简单安全了,可总显得假,显得没有文化。佛门的庄严神圣大大地打了折扣。
可这里就完全保持着脱俗和与世无争。三炷香,两支烛,默默地燃着,这就足够了,足够沟通着人、佛之间的感情,架起了仙、凡之间的桥梁。没有丝毫刻意和做派,自自在在、平平淡淡,反显得难能可贵。
却有一个真实的故事: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十八岁初中毕业之后,大老远地从天津跑到这儿来出家。有一次,小和尚下山去化斋,碰上个女生,女生的媚眼滴溜溜地朝着和尚转,莺啼燕啭地对他说:“你这么漂亮,这么潇洒,为什么要出家?”小和尚口念阿弥陀佛,转身就走。回到山上后,就用燃红的香火,在自己的腮帮子上烫,日复一日,连烫伤带溃烂,生生地弄出一片疤痕来。
我见到这个小和尚时,他虔诚地向我们举起一个小玻璃瓶,瓶里装的是他师父的舍利子。是年他28岁,我也看到他右腮上的那块挺大的伤疤,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伤疤。是为了抗拒诱惑?包括对自己和对别人的诱惑?还是对宗教的一种虔诚,一种献身?我不得而知。然而我以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藏;只要六根清净,意志坚定,又何必一定要苦苦地自戕呢。况且还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祖训。不过小和尚既是出家之人,也就不必理会俗家的那一套了。
然而小和尚那防微杜渐的认真劲儿,倒也令我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