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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金桥大厦18层,凭窗眺望,金柯桥尽收眼底。
最引我注目的却是脚下纵横相交的两条大动脉:现代化的大桥轰轰烈烈地携南接北,古老的运河则静悄悄地从桥下穿过。“时空交叉,”东道主说;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舞蹈的造型,一个今人和远古的对话的造型。
这儿的运河叫西兴运河,晋惠帝时期(公元290-306年),由会稽内史贺循主持开凿,——在官一任,造福一方——但愿当权者都能真正地想着为老百姓做点什么。
西兴运河从会稽城西开始,经柯桥、钱清、萧山,再折北在西兴与钱塘江汇合。
西兴运河岸边原来多浑沌泥塘,经历代官民排污掏淤,修整治理,才成现在的泱泱大貌。
古纤道则始建于唐元和十年(公元810年),观察使孟简执持建筑,后朝各代均有人出面维修。
她西起钱清,东至陶堰,绵延百里。最值得一看的却是绍兴县西斜桥至湖塘板桥这一段。纤道呈两种风貌,一种是直直的、近水面的石路,有米把宽,一面依岸,一面临水。另一种纤道则筑在宽阔河面的深水中央,又分实体纤道和石墩纤道桥两种。最妙的是就是这石墩纤道桥,那其实就是由无数个石墩和石板架接起来的、极长的矮矮平桥,侧面望去,一眼眼桥孔豁然,像环环相扣的锁链,所以也称“铁锁桥”当地人说“铁锁镇河,波澜不惊。”
远看纤道桥,似玉带,如白金项链,飘飘荡荡缀佩在运河的胸部,美不胜收。有了专门的纤道,行船的速度快了,纤夫的劳动也轻松一些。
“自古名桥出绍兴”古纤道上又有数十座真正的石桥,供船只出入内外运河之用。如高低石梁和拱桥相结合的多跨太平桥,单孔的荫毓拱桥等等,它们千姿百态,雕栏石刻,既有很高的文物价值,又给古纤道平添了许多韵味。
我们漫步在这远古的纤道上,看运河浩淼悠长,听脚踩石板的偬倥空蒙。三块长石板,中嵌两条缝,一组组的石板,由一个个石墩,缀接向遥远的天边。石板下流水盈盈,两旁是荷叶浮萍,细叶儿菱角红艳,水浮莲花儿灿黄,更有乌篷船欸乃,黑毡帽和黑毡帽对酌,嬉嬉钓叟莲娃;白居易应当说:江南忆,最忆纤道桥!
我以为,纤道为河流而生,就仿佛女人为男人而生。我见过黄河的纤道,那其实就是黄土冲积的河岸,原始粗犷,坎坷沧桑,纤夫们落脚是深深的坑窝,抬脚是高扬的黄尘。而绍兴柯桥的纤道正像江南女子一样,洁净精致,婀娜风韵。河水急也好,缓也好,丰也罢,衰也罢,纤道无怨无悔,忠贞地跟定运河不离不弃。
古运河和古纤道,曾背负过,载重过,灌溉过,排涝过,传递过妻子的等待,带来过老母的祝福,如今,他们已完成了使命,该安心隐退了。
我想,运河和纤道并不失落,该让位时就让位吧;运河和纤道也不寂寞,他们是一部史书,将永远供后人翻阅,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