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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曾经工作岗位使然,也许是写作方面的一些薄名,这些年来,不少作者完成了比较大的作品之后,总是要拿给我看看,希望我能给他们提些修改意见,或者是写一些序言类的文字。在这个人群中,有喜欢文学的新闻工作者,也有热爱文字的行政官员,更多的是一些来自基层的作者;有些本来就是熟人,但好些人我从未谋面,是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推荐过来的,叶华斌当属后面的情况。正因为陌生,阅读他30万字的长篇小说,就成了一种无奈和压力。但我又不能辜负一个初写者的殷切期望,只得硬着头皮,拿起这沉甸甸的稿件。读着读着,我被作者洁净的文字、流畅的叙述吸引住了。行内人都知道,冗长和粗糙是最为败坏阅读胃口的,哪怕你有最好的故事。
接下去,我读出了此书构思的严谨,细节的真实,还有情节的合情合理,最后,我被故事的厚重、思想的深度打动了。掩卷之余,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欣慰之感溢满心头,我知道我认识了一位颇具功力的年轻作家。
在漫长的生命旅程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磨难甚至是迫害,有的人在磨难中奋起,有的人在迫害中沉沦,也有人从此走上犯罪道路,小说主人公柳文格就是最后那种悲剧人物。
在作者的笔下,少年的柳文格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身材清瘦高挑,目光深邃而又总显得忧郁,说起话来文质彬彬,从不高声或说脏话。做事认真,性格深沉,似乎藏有深重的苦难。
从小学到初中,柳文格一直是班上乃至全校的佼佼者,和当时杨老师的女儿杨布兰并称“东杨西柳”初中毕业他考入了仓州中学——一所令所有考生梦寐以求的省级重点中学,从而向大学迈上了一个阶梯。可就是这样一个莘莘学子,第一次高考因为紧张和缺少临场经验(据杨布兰事后说就是因为暗恋同桌王燕归的缘故)而考得一塌糊涂,从而无法抬起他的头颅,直至复读后参加第二年高考,才以超出录取线20多分的优异成绩扬眉吐气。
农村的孩子都有一种自卑,那是因为不易改变的农业户口,和因户口带来的差距和贫穷。柳文格也不例外:他出身于偏僻穷困的山村,父母又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正宗农民。青春却没有门第之分,爱情也会在穷学生心中萌动。乡下孩子柳文格不可救药地暗恋着城镇户口的同桌王燕归。在通常的条件下,这“门不当户不对”单相思是没有结果的。两个家庭之间的沟壑是逾越不了的。
在柳文格面前,只有一条道路,他必须考取大学,别无选择。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架起通往城市天堑的桥梁,只有上了大学,在城市谋上饭碗,才有可能双手抱得美人归。所以拼尽全力向高等学府冲刺,就成了柳文格们的直接而明确的目标。
柳文格的高考成绩优异,虽然录取通知书迟迟未到,但自觉稳操胜券。他坐不住了,他通过好友杨布兰(大一学生)向王燕归发出了爱恋信号
倘若故事就这样演绎下去,那怕最美丽动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通俗的爱情小说罢了。
可是叶华斌并不这样浅薄,他的思想是深邃的。他将他敏锐的触角,伸向特定的历史时期,去观察去剖析特定人物。首先,作者在柳文格人生道路上设置了一个可怕的克星——一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蔡春山,一个“虽然我自己已不可能用知识去获得更多的财富,但我儿子一定可以,我一定要让儿子受到最好的教育”这个“民营企业家”并不是夸夸海口就算了,他把他的计划付诸切实的行动,依仗着扎实的经济基础,他和教师队伍中的败类兰有法狼狈为奸,他们密谋策划,用“偷梁换柱”之计,弄走了柳文格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终于拿到那份决定孩子生命前途的录取通知书后,他得意洋洋的嘴脸跃然纸上:对不起了,柳文格同学。你成绩好,明年再来吧。蔡春山藏好通知书,疾步走出市教委院子。那一刻,他感到阳光是那么明媚,世界是那么美好。”这个克星夺走了柳文格的前途,纂改了他的人生道路,让柳文格一时之间沦为众人耻笑的“无柄的勺”
小说围绕着柳文格命运线条,让各式各样的人物陆续粉墨登场:知错不改的教委工作人员周玉梅,胡作非为的公安干警刘三;热情大方、乐于助人的女大学生杨布兰,观察仔细、善于推理的大学生达子,倔强果敢的柳文兰,坚持正义的王建文,委曲求全的王燕归
在叶华斌设置的舞台上,我们欣赏到不同的人物不同表演:有人因不可告人的目的大打出手,有人因小集团的既得利益攻守同盟,有人为同学之谊四处求告,有人为正义和良知疾走怒号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的表演都十分出色,有的堪称是淋漓尽致。
随着故事的层层展开,层层推进,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恶,,看到了社会的肿瘤。看到了小人物的不幸,看到了柳文格们的生存困难和艰险。蔡春山的卑鄙,兰有法的无耻,还有一些为虎作伥者,他们一步步的紧逼,使得草根一族柳文格母亲自杀,父亲出家、妹妹被拘,进而还被污蔑为卖淫;柳文格终于暴发了,他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把愤怒的子弹,射向仇人,同时把自己也送进了监狱叶华斌用自己的笔,完成了小说主人公的蜕变。让人痛定思痛,百感交集。
叶华斌匠心独运,还表现在小说成功塑造了另外两个尴尬人物——王燕归与蔡大元。蔡大元出身富裕,长相英俊,尽管读书成绩不太理想,但他是一个健壮潇洒的体育尖子,应该有一个明媚灿烂的前程。可就是因为冒名顶替柳文格上大学,他就被恐慌和压抑所左右了,一方面他无法面对倒霉的柳文格,另一方面又生怕事情败露无脸见人。这种想法让他无法快乐,甚至不能面对漂亮女大学生杨布兰的大胆求爱,痛苦之状略见一斑。王燕归是柳文格的同桌,也是柳文格魂牵梦绕的心上恋人。没了柳的消息后,天真单纯的她以为是柳文格考取大学后无情背叛,她甚至跑到小镇上来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后来她得知自己的母亲也参与了造恶活动,她规劝母亲自首不成,却又发现人家给她介绍的对象就是对柳文格大打出手的凶手,面对如此局面,王燕归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如果说,柳文格的悲剧命运是别人强加于他的,他可以哭号,可以漫骂,也可以用非常手段去报复对方;而王燕归和蔡大元的痛苦几乎就是他们自己的生身父母所赐,根本无处发泄,他们欲哭无泪,欲告无门,只能活在愧疚、无奈之中。从这个角度来说,王燕归与蔡大元的悲剧意义比柳文格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纵观阴岭秀,我们听叶华斌娓娓道来,一咏三叹,底层的生存状态次第展开,读来格外令人心酸。作者的成功之处,是揭露了高考和户籍制度中某些不合理因素以及某些社会丑恶现象,从而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共鸣,这部书,必将引起整个社会特别是教育界的深度思考。
谁不向善,又有谁甘愿沉沦?生命如歌,在人生的漫漫旅程中,有谁不喜欢节奏轻松、优美动听的快乐之歌呢!“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们期望,每一个人都是一首欢快的歌,每一个人都用自己不同的音符去奏响生命中的春、夏、秋、冬;用自己的身心去谱写我们华夏民族振兴的和谐之曲,构建和谐社会的黄钟大吕之音!阴岭秀中有个别的噪音,但那不是叶华斌的错,以他个人的力量,他改变不了整个社会的不和谐音节。我们倾听他那颗充满責任的心在热烈地搏动,听到的是呼唤法制健全和道德完善的时代劲歌!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的创作道路上,勤奋而朴实的叶华斌必将为我们弹奏出更为动听、更为感人、更为高雅的优美歌声!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