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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的这一天,北方也许还在寒风咧咧,冰封雪飘,而南方腹地的这个城市,即使隆冬也很温暖。因了温暖,高大的冠木撑得遍地绿荫。朱槿花用灿烂专注的神情,开得遍地火红,红艳艳地跳跃在柔软的枝头。那一种红,红得让人心“突突”地跳。我忽然想起了红豆的红,也是红得让心“突突”地跳。那一粒小豆儿,是一种多么浪漫多么诗意多么缠绵的红!
这个季节,正是朱槿花开得烂漫的时候,也是红豆掉落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许多情侣来到这白龙公园,拾起那些涨满相思的红豆。
白龙公园正门的台阶很高,一层层的往上延伸,大块大块的石板一直铺叠到山顶上的那个古炮台。宽几十米的台阶上被扫得干干净净。台阶的两旁就是长在斜坡上的相思树,很高大。树下厚厚地落满了枯叶,踩到脚下是很柔软的感觉。再往远些便是灌木丛了。他喜欢灌木丛。在一个城市的中心,有相思树,在相思树下有相思,实在是一个城市的浪漫。
这时,已经有好些男女在那里了,有一对男女孩子一听说话的口音就知道是外地来的,男孩在很认真地寻找,神情是那样的诚挚。拾红豆的人都很肃静。后来,我转头看他,他正默默地在寻找,很仔细。
那些红豆追逐着落叶,也掉落到满地的枯叶上,一下子就让相思在这个季节流淌了一地。我也埋下头来寻找着,翻开枯叶,扒拉杂草,像是要透过堆积地上的枯叶,看透山重水复的日子,找到一段唐风宋影的爱恋。
让我迷恋红豆的是唐人王维那首简单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单单二十个字,就从唐传至今,让人千百年来反复吟咏到今。我很羡慕王维的好友李龟年,能得到王维这首相思,实在是幸福至极。
然而,王菲唱的那首红豆更让我动容,饱含着的忧伤一点一点的倾吐着,在旋律里回环,就像一粒粒红豆掉落地面。我能听到掉落地面的那一声声回响,沉重地敲打在我的心头。
总想着这一生里有个红豆梦,悠然时光恍然间过去了许久,我在这萋萋的年华里,用心血一点一点的去浸泡来来去去的疼痛的爱恨离仇,如今这些爱恨离仇不再发芽,像标本那样搁在心里。
火红的颜色总是承载着太多的诠释。朱槿红了的时候,红豆也红了,心型的相思红豆,一粒坚硬的果实,乖巧地在我手里。我拽紧了它,生怕它掉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哪树红豆为我先红,哪串红豆落在我手中,万绿丛中我轻轻的问,可知我期待了很久很久”这样的红豆又是怎样点点相思点点愁啊!直让人唏嘘得柔肠如此地千回百转。
有几只鸟儿在头顶上叫着,很清脆,不知道是什么鸟儿。这几只鸟儿为什么要在相思树上叫?为什么不到别的树上叫?我急忙仰起头,只看见摇晃的树枝,没看到鸟儿,也许又飞了。可透过树枝,我看到了天空,在广阔的天空下,顿时感到红豆虽然是那样的小,却红得那样的晶莹。
红豆在我手心里,静静地向我传递着一段神秘的信息。我用忧郁的眼光看着它,我想和它对话。
我把拾到的红豆擦去灰尘,轻轻放人他的手中,和他拾到的合在了一起。我想,等到风景都看透,他还会不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等到风景都老了的时候,红豆是否还在他手中,红豆是否依然那样的红?
眼睛湿润了,我急忙抬头看看那高大的相思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