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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没人性、黑心鬼。"
莘园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瞪着已经着装完毕,看来高雅又飒爽,英气凛凛的东方淳。真是不公平,同样是"一场混战"过后,为什么他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自己却连腰都挺不直,这还有天理吗?
"你打算在这儿过夜的话,我已经跟柜台结帐了。"他露齿一笑,打上领带。
"我才不要在这儿过夜。"嘟着嘴,莘园鼓起双颊。
"那还不起来,赖在床上。"
"废话,就是起不来才趴在这边。你以为我喜欢做趴趴熊啊!"
"趴趴熊有什么不好,比起小熊维尼可爱多了。"东方淳想起好友对她的形容,不禁暗暗一笑。能看得到田莘园"趴趴熊"状态的,只有他。
"什么小熊维尼,什么趴趴熊,我都不管啦,总之,你要负责!你这吸血鬼!"她忿忿地拍打着床垫说。
"我怎么不记得吸了你的血?倒是吸了不少你的口水。"
"你!"莘园脸儿火红的,进入结巴状态。
东方淳踱回床边,伸出手将她抱起来说:"好,不气、不气,我帮你换衣服。再带你回家,这样总行了吧?虽然没有服侍过别人,但我想为你开戒也不赖。乖,做个听话的好女孩,我们换衣服喔。"
"你又把我当成玩具了。"斜瞥他一眼,莘园嘴巴抱怨,还是配合他。让他替自己更衣。
研究着女性的内衣,他很快就捉到诀窍地帮她穿上,然后笑着说:"你不提,我还没有想到。原来这就是女孩子喜欢玩芭比娃娃的理由,因为可以享受帮人家穿衣服的乐趣。嗯,以后我可能会上瘾也不一定。以前只知道怎么帮人家脱,想不到帮人家穿也挺有趣的。"
"你、你不要脸。"
"我又怎么不要脸了?"他歪头不解。
"你帮多少女人脱过衣服,你说!"气得双颊排红,目露凶光。
东方淳眨眨眼,闪躲过自己一不小心泄漏的历史,唉,这种情况还是少说为妙。他弯下腰说:"来,套上袜子。"
"休想扯开话题,东、方、淳。"'
看看手上的表,他吻一下她的小嘴说:"要是我说没有,你一定不相信。所以我不回答你,答案你自己去找,只要你找得到,我就承认。"
"狡猾的蚯蚓,恶劣的泥鳅。"
"不错、不错,你有进步,骂人的台词花样增多了点。果真是近朱者赤,多和我接近,有助于你聪明才智的增长。"他拍拍手说。"好,穿好农服了。准备好回家了吗?今天晚上,有件重要的事做。"
"都这种时间了,你该不会还要我做诊疗吧?"一听到"重要"两字,莘园脑海就很主动的浮现这档事。说起来,自己因为过度烦恼东方淳带来的问题,竟然已经很久没有想到"甜点"?
"这是秘密。"他伸出一手,绅士地弯腰说:"请吧,田莘园小姐。"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嘟嚷着,莘园知道一旦他决定不说,自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由着他去。
只希望他不要再想些什么鬼点子,她真的累坏了,一整天下来,她有多少精力都不够用。反观他,到底是哪来那么多充沛的体力,莫非他血液里流着异于常人的血?
总觉得自己就像孙悟空一样,不论怎么翻转,就是脱离不了他掌心的五指山。
与他在这样混沌不安、暖昧不清,说有情似无意,甚至还有一层病人与医生的关系之中,发展到亲密的这一步,莘园不能说自己心中没有疑惑,但做都已经做了,想后悔也太迟了些。
唉!她终究是无法逃避自己的心意,不如放弃挣扎,乖乖坦然面对现实。自己早已经被他吸引,一颗心都盲目的飞到他身上去,还谈什么理智的抉择。无法逆流而上的心,只能顺水推舟、随波逐流了。
前来迎接他们两人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担任司机的男子一见到东方淳,即恭敬行礼地说:"孙少爷。"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张秘书。平日跟着爷爷也够你忙的,还为我的事让你跑这一趟。"
"哪里,老爷已经回家休息了,我正好下班顺路,请您不要介意,能帮得上孙少爷忙,我很荣幸。"
"那么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载我们到前面不远处吗?我的车就停放在那儿,等我拿回车,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好的。
莘园从没有见过这等阵仗,本以为东方淳只是个医生,当然家中环境优渥这一点是猜得到的,毕竟那间设备先进豪华舒适的医院是他父亲名下的产业,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有钱少爷,但是他身上却从没有给人"富豪"的感觉。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坐进轿车的后座,莘园忍不住咬耳朵问他。
他笑笑。"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你不要骗我,有私人秘书和轿车,算得上小生意吗?"莘园嘀嘀咕咕地说着。
"爷爷是爷爷,我是我。之所以请他来接我,是不想麻烦朋友,何况爷爷家离这边也最近而已。"他拍拍她的头说:"不要担心,我家不是你所想的什么豪门,你根本不必感觉到压力。"
"我哪里担心了,你有钱没钱都与我无关。"不甘心他又说中了,莘园逞强的扭头,不看他。
"那就好。"他以指尖扣住她的下巴,怀着明显意图的降下脸。
"喂,旁边还有人在"她慌张地闪躲。
"没关系,他会装作不知道的。"东方淳霸道的吻上她的樱唇,一下又一下。
痒痒、麻麻,甜甜蜜蜜的碎吻,招架不住、难以抗拒,莘园不觉软下身子,接纳他需索的舌,恣意放肆纠缠,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她才依恋不舍地移开头说:"够了,淳,再这样下去我怎么回家"
"说的也是,让你满面羞红得像个小新娘进家门,恐怕会被你严肃的父亲责难,当场把我扫出家门,那就糟糕了。"他最后咬了一下她耳朵说:"那接下来的就暂且记在帐上吧!"
莘园心中小小哀嚎一声,真按照这男人的胃口放任下去,哪天她真要倒下、挂点滴看急诊。
"孙少爷,是这边吗?"前方的司机,语气平稳,一点也不受方才那幕影响。
"没错,就在前面不远处,到这儿就行了。'"
偕着(还是该说架着?)莘园下车,东方淳一点都没有直接道别的模样,还跟着她进了大门,按下电铃。
"莘儿,你跑哪里去了!都这么晚哎啊,东方医生,原来您和小女在一起啊?谢谢您把她送回来。"愤怒的母亲在看清护卫着莘园的男子面容时,马上换上温和的笑脸说。
"非常抱歉,因为我们被某些突发状况困住,所以没有马上将令媛送回来。"先是深深地一鞠躬,东方淳以最具说服力的诚恳笑脸与一流的礼仪说。"另外,我也有件非得请求田伯父、田伯母谅解的事,想跟您们谈谈,不知可否让我打搅府上片刻?"
"不要这么客气,东方医生,快请进。尽管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就行了。"田母笑呵呵地招呼他,一边要莘园跟她去泡茶招待客人。
莘园纳闷东方淳口中的"重要的事",莫非和自己的爸妈有关?
十分钟后,深夜的田家灯火通明,飘荡着不寻常的气氛。
客厅里,东方淳与她的双亲面对面而坐。在莘园送上三杯茶给他们之前,东方淳一句话都没说,一直等到莘园也坐下后才开口说:"时间也晚了,我就不多说客套话,请你们见谅。
他面容严肃正经,和不久前还与莘园嬉笑怒骂的那个东方淳判若两人,向着他们一家人说:"其实,我是想请求田伯父、田伯母,能不能将你们宝贝的女儿交给我。"
"啊?"莘园慌忙拯救堪堪从桌上掉落的茶盘。
田父、田母的吃惊也是不在话下。
他所说的"重要的事"竟然是他是在向自己求婚吗?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先跟她说一声!
等等,嫁给东方淳?她想都没想过!
"咳,东方医生,我不大清楚您这句话是指突然之间就要我们将女儿交给你?我想不管是谁都会被你的话给吓到吧!"还是田父先恢复正常,勉强笑着说。"请不要吓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了。"
"是的,我明白自己实在太莽撞了,请原谅。"东方淳谦卑地低头。"不过我这请求绝非一时戏言或玩笑,我是认真的思索过,认为唯有这样才能给予令媛最大的帮助,所以才这么说的。"
"帮助?东方医生,你能不能把话讲得更明白些?你要我们把莘儿交给你的目的是为了"
"治疗。"东方淳简洁有力地说。"我希望借此能在最短时间内,帮助令媛复原。"
田父与田母面面相觑,最后田父犹豫地说:"我与孩子的妈都十分感谢医生对我家莘儿的关心,不过"
"我知道两位长辈认为味觉对于生活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不觉得有必要急于一时。可是味觉障碍只是表面,若是对令媛内心真正的问题症结就此放任不管,对于她在生活处事上,以及与您两位之间的互动关系上,会渐渐产生更不良的影响。"他话锋一转为温和说:"当然,本来就这样通勤医院看病也是一个选择,只是我个人希望令媛能短期集中治疗,在问题还小之前,先将它解决而已。"
"莘儿的情况很糟糕吗?"田父略显忧心。
"不,没这回事。"东方淳以令人安心的微笑应对,他又强调道:"正因为情况并不糟糕,才有希望能短期痊愈。请两位务必答应我这无理的请求,我会好好照料莘园,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我会对她负起责任的。"
田父看看他,再看看莘园,长叹一口气说:"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
"孩子的爸,"田母摇头插嘴说。"这件事还是再商量一下吧?为了女儿,就算是医生,也不能去打搅对方的家"
"请放心,我会安排她住院诊疗的。"东方淳向田母一低头说。"是我说明得不够周到,让两位担心了。"
"可是,好好的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毛病,让人家知道她为了医治心理毛病跑去住院,万一被人误解为疯子的话,莘儿这辈子就"
"你说那什么傻话,医生会保护咱们莘园的隐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田父下定决心道:"好吧,就麻烦医生好好照顾她了。莘儿,你也是,早点把那个什么问题解决,早点回到家里。真是的,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说要独立,结果连自己的精神状态都无法控制好,那还谈什么独立呢!"
"爸"莘园心情复杂地住了口。
她从小就是让父亲失望的女儿,可是她也竭尽所能地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了,偏偏这份心意就是无法传达到父母的心中。
"多谢您的谅解。"东方淳弯身行礼说。"那么,今天我先告辞,明天我会过来接令媛入院的。"
"小女的一切请多多担待。"
说些场面话结束了会谈,莘园在送他到门边时,忍不住抱怨两句。"突然间要我入院,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害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在爸妈面前说那种差点让我心脏跳出来的话,我以为你要把今晚的事抖出来呢!"
微微一笑,他拉过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说:"明天我会来接你,好好睡一觉,诊疗也许会很辛苦。"
"唔。"
这点不经意温柔的小动作,比起亲密行为更让人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莘园就像初恋的小女生一样,胀红脸,连句"拜拜"都说不出口,目送他走出大门。
也许自己错了。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她一直想把他当成坏人,好告诫自己不能接近他。要是他真的是不在乎她、玩弄她,也不会为她特地上门对爸妈求情。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太多偏见了呢?
爱情令人双眼盲目,狭窄的视线中,她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点他的真心。
"很好,慢慢地放松心情,放慢呼吸,听着我的声音就好。"
躺在诊疗椅上,莘园毫无抗拒地就在他轻柔和缓的口吻,以及熟悉的磁性嗓音中,进入了冥想状态。
"那么,我要问问题了,可以吗?"
她轻轻地一颔首。
"回想起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甜点的?第一次还记得吗?"
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渐渐清晰,遥远的记忆重回眼前,她带着笑意开口说:"记得,那是到朋友的家中,她爸爸请我吃的,好好吃喔!那块海绵蛋糕,又柔又香。我的朋友笑得很幸福,她的爸爸也很开心地看她吃蛋糕,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融化,到处都是开心的笑声从没有吃过比蛋糕更好吃的东西了。"
令人憧憬的美好过去。
"你在家中不曾吃过吗?"
"没有。爸爸不准小孩子吃点心,他说小孩子要按照时间规矩地吃三餐就够了,就连零用钱也不给。所以其他同学在吃零嘴时,只有我不敢吃,因为回家后妈妈会检查,万一看到我吃过零嘴,当天晚上就不许我吃饭了。"
又饿又难过。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你对于爸爸与妈妈是什么感觉呢?觉得他们很坏?不让你吃饭很生气?"
"我是不听话的孩子,惹爸爸生气、妈妈难过。可是我真的努力过了,非常、非常地努力,我忍耐着不吃糖果、饼干。我什么都可以忍耐,只要爸爸不要生气,妈妈不要哭不对的是我,所以爸爸妈妈不爱我"
好寂寞、好寂寞,四周是这么地黑暗,孤零零的好寂寞。
"你真的不生爸妈的气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把内心里的实话都说出来,你可以不必再做个乖孩子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以吗?可以说吗?真的可以说吗?
"没有关系,说出来,我会在你身边。"东方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我我好难过,为什么爸爸不爱我,为什么成绩单比我还要重要,只要成绩单不好,我就要挨打受骂,我不会就是不会,不懂就是不懂。我讨厌痛,我讨厌被打,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为什么不能像花花的爸爸一样,花花的爸爸常常会给她抱抱,还做那样好吃的点心给她她的爸爸好爱她,我的爸爸为什么不爱我!"
"乖,别哭。"温柔的手,频频抚摩着她的背。"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好孩子,听话。"
哭泣的声音渐渐和缓。
"那么,你害怕爸爸吗?"
她点点头。"因为我坏,爸爸会不要我。因为我坏,爸爸会打我。因为我不听话偷吃糖,所以我会被丢出家里,没有人要我。"
"即使这样,你还是喜欢吃糖果和点心?"
"喜欢。我喜欢巧克力的香甜,拥抱着我,吃的时候不论什么不愉快都可以忘掉。也喜欢做甜点的时候,看到吃的人高兴的模样。幸福。我想要幸福。"
"可是你爸爸不喜欢你做甜点,不是吗?"
""
"不想说也可以不必说。"
"爸爸不喜欢我做任何事。他要我听话,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听话。我只是想做一点让人家高兴的事,能让大家开心的事,我做的事是不好的事吗?我除了做点心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是吗?'他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头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想睡的话,可以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紧皱的眉间,力量一点一滴地被抽出,缓和的紧张与压力慢慢地消失。
好安心。这个黑暗温柔地拥抱着她、抚慰着她。就像尚未出生前母亲的羊水将她包容,将她密密地保护。
再度睁开双眼,莘园还错愕了下,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坐在桌前的东方淳摘下眼镜,唇角微扬的说。'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莘园松口气,失笑地说:'我竟在你诊疗的途中睡着了?看样子我真的比自己想像的要累呢!'
'偶尔借着睡眠来放松自己是好事。'
摸摸温湿的脸颊,莘园惊讶地说:'我哭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哇!真丢脸。'
'这说明你非常进入状况,无须害羞,泪水也是一种正常情绪的抒发。'他取出录音带交给她说。'今天的诊疗过后,大概可以确定导致你味觉失常的压力来自于何处了。但要怎么去克服,或能不能克服。全视你的努力了。'
'这么说'他的诊疗已经告一段落了吗?
'接下来的主角是你了。'东方淳凝视着她说。'此后我能协助你的地方,只是导引,我无法代替你去破除心中的魔障。'
莘园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说:'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样的压力吗?'
'你从小就在相当有权威的父亲管教下长大,甜点是你唯一忤逆过父亲的事。虽然你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但是你心里还是无法摆脱父亲巨大的阴影。最近你是否为了什么事与父亲再起争执,我不知道,但很显然短期骤增的对立情势,再度唤醒你潜意识里自我否定的一面,造成你内心庞大的压力,因此反映在象征你背叛权威的甜点上味觉,就成了你惩罚自己的替代物。简而言之,你承受来自家庭的压力下衍生的不安,撼动了你对自我选择的自信。'
平铺直述的口吻,-一点明了深藏在她内心最底层的秘密。即使莘园已经有所觉悟,要将自己的全部摊开在他的面前,但当她真正听到他的分析时,她却有种赤身露体晒在太阳下的羞耻感。
由里至外,她的每一寸都被他看透了。
'想要恢复味觉,你必须停止这种否定自己的认知,停止给予自己责难,以赞美自己、疼爱自己来恢复过去的你;好好和父亲谈一谈也能获得改善。你缺乏被双亲所爱的自信,也是理由之一。'
莘园不懂他怎么能如此淡漠地说着她的事,就像是'真正'的医生一样,难道他就不能再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就像就像什么?自己
想从他口中听到恋人般鼓励的话?
'你可以回病房休息了。同时,禁令也解除了。'他快速地在病历表上填写
着,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问题在哪里,你接触甜食也无大碍,虽然不保证何时才能恢复你的味觉,但至少你可以借着抚触熟悉的道具,再次的思考你想借由甜点给父母什么讯息、给自己什么讯息。会对你有帮助的。'他交代完,给她一笑。'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回房了。'
莘园握紧手里的录音带。是她多想吗?总觉得有面墙阻隔着他们。
她故意生疏客气地说道:'谢谢你。'
'傻瓜,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他坚定的黑眸和蔼地闪烁着,不带任何私情,只是纯粹以医生的立场必怀说:'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她想听的不是这种话。
莘园离开诊疗室后,从护士小姐的手中接过藥单,像游魂一样信步走到医院内设的小咖啡厅里,要了杯咖啡。
心里头有个空洞,呼呼吹着冷冷的风。
她知道自己该为了甜食限制令被解除而高兴,可是她看着咖啡厅内提供的多样可口蛋糕,竟一点食欲也没有。
压力的来源也知道了简单说,就是爸妈近来的逼婚,让她失了常。照这么说,只要自己能鼓起勇气面对爸妈、面对自己,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这也是好事一桩,该值得庆幸的好事,她却无心欢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天过后,东方淳对待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既疏远又客气,恢复单纯的患者与医生的关系不说,温柔的口气与谦谦有礼的态度,正是以前莘园所说的'完美的好医生',没得挑剔。
虽然没得挑剔,她心中不知怎地,就是感到不满那个嘴巴坏、性格又恶劣的东方淳到哪里去了?她宁可他偶尔作弄她、嘲笑她,想鬼点子整她,也胜过目前现在这种明明人就在眼前,彼此之间硬隔着一条淡水河的感觉。
难道他已经忘了那天
或许他后悔了?不该和她
不像啊!如果这样,那他又何必特别把自己接到医院来住?花那么长的时间为她诊疗?害他工作量也因此而大增,没有理由原因,他何必为一名'令他后悔'的女人作这种牺牲。
她实在好想念另一个东方淳。丢下一块糖,搅拌搅拌,正打算举杯喝下咖啡的莘园,耳边响起了
'你,就是田莘园吗?'
一名打扮入时、妩媚动人的女子,站在她的桌边,冷冷地瞪着她说。
'我是。请问您是?'
莘园正觉得这名女子很眼熟,对方突然冷冷地笑着说:'你就是那个继我之后被东方淳玩弄的小可怜啊?我真同情你,站在过来人的身分,我告诉你一句话,那家伙是个恶魔,你还是快快放弃他,回家去吧!'
啊!莘园张大嘴,她想起来了,她是那名在冰淇淋店前,打了东方淳一巴掌的女子。她不会记错的,因为整件事她的印象都还十分鲜明。
可是,为什么她要冲着自己讲这堆莫名其妙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