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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映雪放下绣针,伸个懒腰,稍稍除去了腰背上的酸疼,然后她将手按在椅子上,将整个上半身抬了上来,让屁股暂时远离清面,稍稍晃动了一下,然后才又坐了下来。
要命!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事呢?她第一千次在心中暗叹。
外面传来悠扬的钟鼓声,师父们的晚课开始了,随着悦耳的梵唱,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柱杖,将自己撑起来,低头看看双脚,嘴角不由得露出苦笑,原本好好的脚,现在却断了。
至于是怎么断的唉!想到就扼腕。
摔到床边坐了下来,心思飘向那远在千里外的故乡
她奉师父之命进关内上汴京寻其家人代传讯息,哪知半路遇到强盗拦劫,逃跑半途因马被箭射中,让她当场落马摔断了腿,轻易被抓。
原本那些强盗欲押她做压寨夫人,后来全籍着师父教她打的一手暗器,令那些匪徒不敢近身,杀不了她,也占不了她便宜,他们本欲将残了脚的她丢弃在大漠上,让她自生自灭谁知在绝望之际,那些匪徒从她的行囊搜出一幅绣画一幅万民跪在佛前听道的画面。
也不知是不是佛祖庇佑,那个强盗头子像被雷打到,动也不动地直盯着那个绣画不语,出人意料地,他竟开口请她说出这画的典故。
而故事是这样的
那是佛陀悟出无上正道,在灵鹭山说法,吸引了无数的人,从贵族到平民,甚至引来万兽鸟禽都前来听道的故事在述说中,她不时穿插了一些因果报应的故事,作恶之人死后入炼狱受烈火、水淹、剐肉等处罚,在她形容那些酷刑时,所有听到的人都脸色发白,当然,她也讲了一则五百强盗成佛的故事,那是她自小就常听到的佛窟壁画故事。
听完后,那群盗匪沉默良久,第二天拔营时,正当她以为将被丢弃在荒漠自生自灭时,那个强盗头子突然跑到她面前,向她跪下,希望她能将那幅绣画送给他。
她呆住了,见到昨天还是凶神恶煞的家伙,突然像脱胎换骨似的,一夕之间,好像全都变好了。
尤其在强盗头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问若现在不再为恶,是不是也能修得正果,不会坠至无边的地狱受轮回之苦?
自从六年前死里逃生后,她已经不再质疑佛祖的神力,谁也不知道,冥冥中,在最危难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转机?
曾在最绝望的刹那,师父出现了,救了她的命,也改变了她的命运,而此刻
毫不犹豫地,她马上告诉那些强盗,只要及时弃恶扬善,潜心修佛,一切都不会太迟,一席话,说的那些强盗们,槌胸顿足,指天立誓,绝不再作恶。
这个过程,被一个经过的回鹘商见到,不禁啧啧称奇,将她视为“菩萨再世”纷纷对她顶礼膜拜,转眼间,她便成了“圣女”
在听到她欲往汴京时,以为她是要上京去“感化”更多的人,更加义不容辞护送她来就这样,在强盗及回鹘人的护送下,她出奇顺利地来到了汴京而她好像好像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尤其再过两天,她还要开法场,对数以千计的人阐述佛理。
她有些头痛地揉着眉间,若非这断脚还需要个把月才能痊愈,她早就施展出师父教她的上乘轻功溜了,尤其发现这座寺的住持悟空大师看着她的目光令她非常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拜托!她又不是什么得道的高僧,只是把她从小听惯的故事、佛经说给他们听,就可以感动成这样子唉!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不过,想到她来汴京的主要目的,她心不由得一沈。
“没想到西夏让李元昊继承了,版图竟扩张得如此快。”师父美丽冷静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忧愁。
“是呀!对我们瓜、沙二州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到这,慕容映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原本西夏就已不时来侵扰,但都属零星的,就像盗匪劫掠一般,所以瓜、沙二州的驻军都还应付有馀,不致让这两块位在关外,属于汉人的土地,也让西夏结并了去。
但近来,自从李元昊登基后,动作变大了,不再只是一小队的西夏人来騒扰,而是有计划的开始布军、确实攻占城池。
“不只是这里。”师父的眼睛望向远方。“李元昊的野心应该包拮了辽和大宋。”
“啊!他能吗?”这两个国家可都比西夏还大耶!
“为何不?他明知瓜、沙二州以宋室为尊,接受宋室册封,他敢明目入侵,就是不把宋室放在眼里,宋辽年年征战,让彼此元气都大伤,至今仍未复原,尤其是宋室,年年得输出大量岁币给辽国,国力日衰,如今西夏正是强盛之际,只怕大宋已不是对手了。”师父眉宇间增添了新的忧郁。
“师父,您真厉害,什么事都看得如此清楚。”她不禁崇拜地说道。“不过,师父呀!大宋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现在都自顾不暇了,所以别再想了。”
师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无法不想呀!我的家人全都在大宋”
“师父”
映雪沉默了,她很清楚师父对其家人的思念,向来冷然的师父,唯有在提到其家人时,才会露出鲜有的脆弱和强烈的哀伤。
虽不明白,这么热爱家人的师父为何会离家背井,独身一人远赴关外,而且,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故园但她相信,师父必定有重大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做出如此痛苦的决定。
师父转向东方的天空。“我该如何将这个讯息告知他们呢?以大宋目前的软弱怕事,一定不清楚西夏已经发展到令人惊慌的情况”
“我去!”映雪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映雪?”
“师父,既然您不能进关,那我去呀!”
“可大宋离这有千里之遥,你一个女孩子家”
“师父,您也是女的,您都可以来我们这了,我为何不可以去那呢?”
“不行!”
“师父”
后来磨蹭了师父许久,最后才说服了。
“映雪,此行非同小可,若是有个万一”
“师父又不是白教我,您说说,目前有几个人能近得了我身当然您不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为凭这几个三脚猫的功夫,可以发挥得了什么作用?”
“或许抵不了千军万马,但自保尚有馀,师父放心,映雪绝对会顺利完成任务!”
犹豫了好久。
“唉!罢了!记住!小心、小心、再小心,事关机密,绝对不可让外人知道,尤其是我的事,绝对不可以让我家人以外的人知道我还活着,那可会为我的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记住了!”
师父叮咛言犹在耳,可是
低头望了望断脚,才没离开多久就出了意外,虽侥幸逃过一死,但眼前,不仅动弹不得,最重要的是不知该怎么去找?
威镇将军府!
究竟在哪?而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了保密,又不能拜托别人帮忙找,更不敢任意向人打听,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深受人注目,还有人记录咧!
这下该如何是好?
眼看时间不断流逝,而她却仍一事无成
好烦啊!她想出声大吼道。
就在她心烦意乱至极,一阵怪风突然吹至她房内,还来不及喘息,一道黑影已窜至她面前。
“谁?”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个穿着黑衣、蒙面怪客已伫立在房中。
微楞之后“来人呀!”她出声大喊道,房外平时都有小沙弥守着,以防有人騒扰“圣女”
“别嚷了,他们已昏过去,一时三刻是醒不来的。”怪容淡淡地说道。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自救了,扬手将随身携带的暗器毫不留情地朝不速之客打去。
孰料,那怪客身手敏捷,轻而易举便躲过了。
慕容映雪不禁吃惊地睁大眼睛,内心涌出惊惶,怎么可能?普天之下,就只有她师父可以躲得开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怎么连这人也行?
难道,是那个“人外有人”出现了?
那人虽遭受了攻击,可是却不回手,只是静立在房间中央,一瞬也不瞬地睨着她。
他那目光凌厉、深邃,像是要看穿她似的,令她浑身不自在极了,若她脚还能动,她一定要一脚踢开那像要将她剥光似的放肆眸光。
可恶!
“你是谁?”
“”一股无名火生起,登徒子!
她抓起放在袋中的小石头,继续对准他的穴道开始四处发射,尤其朝他脸上那块蒙帕。
那人似乎很讶异她会再度攻击,皱起眉头,身子轻巧地闪过,从石头破空而来的声音,他可一点都不敢小觑那些石头打在身上的威力,可是面对落如雨下的攻击,他有些招架不住,从腰间拔出剑,舞出道道剑花,将小石头打开,随着动作加大,他脸上那块蒙帕落下了。
在晕黄灯光下,映现出他的面容。
慕容映雪整个人愣住了,停止攻击,随即迸出一声欢呼。“师父!”用手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朝那人扑过去。
那人没料到她整个人会突然飞扑过来,抱个满怀,而在她强烈的冲击下及承接她整个人的重量,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后面的绣架。
卡啦!哗啦!
绣架倒了,而他们也深陷进一堆布料和绣线中,她整张脸则埋进他的怀中。
“没想到您还是跟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徒儿没用,没把您的事情做好,对不起!对不起”乍见到熟人的喜悦,令她的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数月来的委屈和心酸,全一股脑地撒泼了出来。
她在干么呀?荻柏瞪着那颗趴在他胸膛,将他衣襟瞬间哭个湿透的脑袋顶,他试着用肘顶地欲撑起,谁知那女的不让他起来,还将他抱得更紧,哭得更凶、更大声。
要命!
他这辈子可还没被女人抱过,怎么不过,他看看四周,在被一堆线、布缠着的情况下,除非身上这个大包袱移位,要不,他动也动不了。
无奈地叹口气,瞪着上头的屋顶,现下只有等她止住哭泣了。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方才所见的脸蛋,怀中这名女子,长得并不美,和他的家人比起来只能算是平凡无奇,可不知怎地,才看了她一眼,视线却无法轻易离开,她有种极特殊的气质,全身散发出强烈的活力,让人意看愈有味。
待她从大哭变成轻微的啜泣,大概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胸前整片衣服已从外湿透至里衣了。
“够了没?”他开口问道。
咦?怎么这声音如此低沉,一点都不耳熟,映雪倏地止住哭泣。
已哭成一团混乱的脑袋渐渐清明了,终于开始发觉不对劲,首先也是最明显的,那就是颊下的胸膛是是平的。
她不禁伸手触摸,摸完左边再摸右边,天呀!那平滑温热的触感,证明了底下并没有任何绷带缚胸!
他咬紧牙关,免得忍不住呻吟,这丫头在干么?竟然、竟然摸他的胸,她也未免太大胆了。
她飞快抬起头,和他眼对眼、鼻对鼻。
如此近看,才发现了不同,而且不是只有一点点,是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眉宇、气质和师父神似,尤其那双深邃的黑眸,简直如出一辙,但比较年轻,也没有那样的忧愁,彷佛已看尽了世间的沧桑,更没有那专属女子的柔媚,而他的嘴巴大了点,不是樱桃小嘴,不过,此刻抿紧唇的模样,还真像极了她师父生气时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
“你不是师父!”她失神喃喃地说道。
他瞪着她,这女的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分说就扑到他身上喊师父,然后又自言自语说不是。
“我不记得我收过这么大的徒儿,姑娘,可不可以请你起来,你已把我压在下面好久了。”
啊!这才发觉此刻面临的状况,她居然把一个男人压在地下,而且还抱着他哭了那么久。
“对不起”她慌忙坐直,想起身,结果脚马上传来了剧痛,她痛呼出声,然后又“跌坐”回去,尾椎毫不客气撞击了他的身体。
随即传来强烈的倒抽气声和呻吟。“你你”他表情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偏偏想蜷缩起身子舒缓疼痛还动弹不得。
“抱歉,弄伤你了”她连忙用手撑起身体,略微移位,直觉伸手想为他抚平痛处,没想到却响起另一声更强烈的抽气声。
她朝他望过去,只见他全身紧绷,表情都扭曲了,好像受了极大的痛苦。
“怎样,真的很痛吗?”
“你还不赶紧给我住手!”他的话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有气无力的。
真是的,好心帮他揉揉,怎么还不对!掌下的触感为何愈来愈热,也愈夹愈硬,她缓缓低下头,一看,整张脸倏地变得火红。
天呀!手像被烫着般的飞快离开他的躯体,眼睛怯怯地和此刻充满怒火的黑眸对上。
她吞口口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晓得那里是那里是”说到这,她已经快哭出来,好恶心呀!虽然她看过弟弟和其它男孩拉尿的德行,也知道男人与女人的最大差异处,可是她从来没有摸过啊!
看到她眼眶泛红,他闭上眼睛,有没有搞错?现在想哭的人是他耶!从来都没让除了他以外见过、摸过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抚触了,天!他还要不要活?
“可不可以麻烦你,马上滚离我的身上,别再坐在我上面,好吗?”他咬牙切齿冷冷地说道。
她委屈地扁着嘴巴。“我也想呀,可是我的脚断了,根本站不起来。”而且以下面卡着人的情况,她也不方便借力弹开。
他睁开眼睛,没有她全身重量的压迫,他已能顺利坐起身,这才发现她两只脚直挺挺地伸在旁边,似乎连弯曲都没办法。
他收回视线,转过头,再一次发现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相距不到八寸,为了避免变成斗鸡眼,才有志一同地拉开彼此距离。
“真的不能动?”他问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
“好,那你用手圈住我的脖子,我想办法把你抱起来。”
“不行!那太不合体统。”她慌乱地摇头拒绝。
他朝上丢个白眼,然后脸逼近她的。“姑娘,容我提醒你,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很不合体统!”他低吼道。
她眨眨眼睛,想起方才的每一幕不禁脸红地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他深吸口气,一手抱住她的纤腰,小心避开敏感地带,缓缓撑地站了起来,然后将手放置她的膝下,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窝,抱她走向床。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被人这样抱是多大年纪了,好像是四、五岁时,那时爹、娘会这样抱着她,跟她玩摇摇,后来爹出外征战,而弟弟妹妹也出生了,那样的机会便不再有了
她转过头,看到床愈来愈近,忽地一惊,糟了!她怎么忘掉,现在这个男人知道她的脚断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可轻而易举的占她便宜呀!
当他正打算将她放在床上时,赫然发现她居然制住了他位在颈脖的死穴,只要她稍一用力,他必死无疑。
妈的!这小丫头竟恩将仇报。
他不敢乱动。“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忍住气问道。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她的手微微施压。“说!为什么要蒙面闯入我的房间?”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谁?圣女!”
她闻言眸光倏地变冷。“这么说,你就跟那些下流、无聊的家伙一样,想知道和圣女睡觉会得到什么特殊的神力?”
睡觉?他若有所悟,低下头凝望着她。“这是你这些时日碰到的?”
她别过脸,紧抿着唇不说话。
难怪,门外守卫森严,而且一进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一阵乱石攻来,若非他有习武,只怕早倒地不起他不该如此唐突的。
“我不该如此贸然闯进你的房间,不过我实在是等不及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姑娘,请见谅。”
咦?他在向她道歉?
抬起头望向他,一口气再度梗住,要命!他那充满真挚的眼神为何和师父一模一样,不知不觉对这个陌生男子涌起莫名的熟悉和好感。
她信任他!
轻轻点个头,将手移开他的死穴,而他也马上将她放到床上,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是想弄清什么真相?倘若想知道我是不是圣女?那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名义上是,但我真的没有任何法力,就算你把我煮了吃掉,也不会长生不死、百病不侵!”她坦率地说道。
他凝望她半晌,然后嘴角微抿,笑容让他显得亲和多了,他的那副模样,让她看痴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呀?
“我想你的确不是,不过,我不是为此而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将之展开。“这佛像可是你绣的?”
她仔细看了看,拧起眉头。“是呀!咦?怎么会在你手上?我记得那送给了回鹘人啦!”
他没有马上回答,他瞄到方才被推倒在地的绣架上有一幅未竟的作品,他起身走至拾起,细看了一下。
“这绣法是谁教你的?”他低声问道。
“是我师父,有什么不对?”她警觉地问道。
他抬起头,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一个跨步,转眼间就到了她面前。“你师父现在人在哪?她长什么模样?今年多大岁数了?”
她表情倏地变得一片空白,转过脸。“无可奉告!”她冷冷地说道,师父叮嘱过,千万不可对外人说她的事,要不会有杀身之祸。
看到她的模样,他亦冷静了下来,真是的,他急糊涂了,一边暗骂自己,一边让自己平静思索,他蹲下身和她平视。
“姑娘”
“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我师父的事,一个字都别想。”
“看着我,你刚刚还曾把我误认成你的师父,我们俩是不是长得有些相像?”
她心念忽地一动,对呀!她怎么忘了,乍见到他时,她彷佛回到六年前,初与师父相遇的刹那,缓缓地转过头,再次仔细打量他,一丝小小的希望从心底冒起。
“你究竟是谁?”她轻轻问道。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我叫戚荻柏。”
她两眼张得更大。“你姓戚?那你跟威镇将军有何关系?”她掩不住兴奋地问道。
没想到她没听过他的名字,不过这样也好,干脆一切都挑明说吧!“威镇将军是我的父亲。”
“天呀!太好了!”她欢欣地叫了出来。“我正好也要”
此时,钟鼓声再度响起,显示晚课已结束,众师父要回房休憩了,而住持师父更是会在回房前,到她房里来请安膜拜一番。
“糟!快!快带我走!”她急急拉住荻柏的衣袖道。
“走?”
“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
“我来汴京是要去找你们,可不是来这边当圣女说佛法。”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闻言忍不住笑出来,依言蹲下身子,将她背起来,正当他打算跨出窗外时。
“等等!”
“怎么了?”
“我忘了拿包袱。”
他旋过身,再度带她走回床边,看她从枕下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不禁扬起眉毛。“你早收拾好了,随时准备开溜?”
“没错!”
好不容易拿了包袱,荻柏的脚再度踏上窗棂。
“等等!”
“又怎么了?”
“我的拐杖。”
他旋回床边,拿起那两个木架。
“啊!还有”
“嗯?”
“绣针没拿”
“我那边有很多,我再给你!”他往窗户走去。
“不行!那是师父给我的,是我的宝贝。”
荻柏翻个白眼。“在哪?”没好气的。
“蹲下来一点,对!就是在你脚旁那个绣包,刚被你弄掉到地上的。
“好了!可以走了吧?”
“好嗯!等等!我想一下。”
一向好脾气的荻柏,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都已经可以听到有人朝这走过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这姑娘还在这边磨蹭,她到底要不要落跑呀?
“啊!还有那些布料”
被了!不再理她,脚蹬上窗棂,身子一顿,使上轻功,背着她飞快地离去。
“喂!那些都是好布耶。”映雪心疼地喊道,那些禅寺师父交给她的绣布,全都是上等的丝绢呀,在关外可都是难得一见。
“再不闭嘴,就把你丢回去,让你继续当圣女。”他没好气地说道。
映雪嘟起嘴,若不是人被背着,正翻墙而过的话,她早就用手按住他的脖子,让他知道,人是不可以那么浪费的。
就在他们顺利离开圣德寺没几步,寺内已经因为察觉她不见而起了騒动。
“圣女不见了,圣女被人抓走了!”
映雪心一紧,环在荻柏颈背上的手不禁缩紧了,差点没勒死他。
荻柏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紧张和不安,对她不禁涌上一股连自己都吃惊的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慕容映雪,你可以叫我映雪。”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名字。
“好!映雪,你听好,没有人能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
啊!她愣愣地瞪着他的脑壳,此刻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话还有声音,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使他没明说,可她知道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嗯!”她将脸埋在他背后,眼泪抑不住地迸出来。
荻柏望着前方,背着地继续往前奔驰,心中则暗自叹气,原本只是前面的衣服湿了,都还未干咧,如今连后面也不能幸免了
真是个爱哭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