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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乡长对赵半仙半信半疑,世界竟有这样的奇人,有机会也去悄悄地会会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名字不吉利“司二”不行,必须“司一”改名字当然来不及了,但转变命运还是完全有可能的,不仅要韬光养晦,还要积极进取。一不管是特殊原因造就特殊人物也罢,上边有人也罢,还是“脱”党干部也罢,像周志茹这样平步青云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一般人是不敢奢望的。但是,官场的事情你永远说不清楚,林林总总的干部中,浮沉涨落,升降拔贬,有时疾得如同炮捻儿点火,有时缓得如同老牛拉车,任何一个人的命运,都没有定数。这并不完全取决于个人能力和政绩,而是各种复杂因素构成的。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干部,几乎没有人认为自己没有水平、缺少政绩的。相反的是,大家都过高地估计自己的智慧,对别人历数起自己的工作成绩时,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即此可见,晋升得快慢,真的不是由干部自身的因素决定的,在仕途上,升职慢的人怨天尤人,进步快的人同样不会满足。有的人一生苦熬,缓慢推进;有的人上升到顶峰,因福得祸,很快跌落下来;也有的人迂回曲折,时升时降,忽隐忽现。像项明春的搭档冯乡长,倒是一个因祸得福的典型。
冯乡长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曾经立过二等功,在战场上还是一个小排长,离开战场了,不几年就成为团参谋助理。在百万大裁军时,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回到了老家丰阳县,由一个正营级干部降为科员使用,按照职级的比较法,科员不过是相当于连级干部。“辛辛苦苦上战场,营级降成科股长”除了西藏的军队干部转业不降级外,其他各大军区、各大兵种的转业干部都是这样安排使用的。
冯乡长回到丰阳县工作以后,不仅人生地不熟,而且撸枪杆儿出身,业务也不懂行,只能在机关当政工干部,做一些行政事务工作,很不适应经济部门的工作环境。本来想争一下,当人秘股长,管理机关内部人事,领导上却不看重他,放给他的一直是闲差事。不能管人却受人管,让冯乡长非常憋气。于是,一心二心想跳到行政单位去。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和当时的吴国栋县长有驴尾巴吊棒槌的姻亲关系,就拐弯抹角地找上了吴县长,送礼再加上死缠活缠,县里就把他放任到春水镇当上了一名副镇长。
当上副镇长后,冯乡长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拿出部队工作那一套老作风,抓工作时,对下边村里的支部书记们,没鼻子没脸地狠熊,日亲道娘地臭骂,没有两个月,就把村支部书记们得罪苦了。
冯乡长当时根本不懂得,村干部同乡干部的差别,只不过是吃没有吃皇粮,他们虽然与乡镇干部是上下级关系,但一般对乡镇干部并不敬畏。特别是支部书记们,都在村里具有很高的威望和威风。在乡镇工作的干部们,必须同他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融通出一股与机关不一样的特殊感情,才能扎根立足。在开展工作时,村干部往往是公一半、私一半,不看僧面看佛面,面子往往比其他行政手段起作用。你是上级,如果抬举了村干部,给了人家面子,他会为你认真工作。如果得罪了他们,他们在表面上也许会唯唯诺诺,但骨子里非常反感。这种恶感在平时显露不出来,到了关键时候,就会给你来真的。这个关键时候,就是在换届改选时。老百姓常说一句话“你整我三年,我整你一天”意思是在选举时不投你的票。村级换届改选是如此,乡镇换届改选也是如此。
当冯乡长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支部书记们就商量好了,不能让这家伙在这里干,牛x烘烘,架子太大,太欺负人了。一股潜流涌动,冯乡长浑然不觉。
果然,冯乡长到春水镇不足三个月,正好赶上三年一度的乡镇换届改选。其他副镇长在选举即将到来之际,纷纷放下身段,采取各种怀柔政策,陪酒赠烟,攀亲拉故,对人大代表们笑脸相迎,拉拢支持者,争取选票。
这些情况让冯乡长感到吃惊,马上醒悟过来,也赶紧做工作,可是为时已晚。村支部书记们不会买他的账,而且他们大多数是人大代表,其他人大代表又最听支部书记们的话。大家串通一气,在候选人的票上,几乎全部给他打了叉子,气宇轩昂的冯乡长马上像霜打了一样,提着行李,到公交车的临时停靠点上坐车,灰溜溜地离开了春水镇,闷头在家里睡了一个多月。
选举发生了问题,冯乡长自认倒霉,可县委却不肯罢休,立即派出调查组进驻春水镇,一口气调查了十多天,没有发现有什么贿选行为和拉帮结派现象,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冯乡长的女人看到丈夫这么闷睡,恐怕睡出了毛病,有个三长两短的,试图用女人的特殊形式宽慰丈夫。冯乡长军人脾气上来了,怒骂老婆:“滚!老子倒霉透了,用不着你这娘们儿瞎操心!”
老婆是让他骂惯了的,没有生气。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排解丈夫的郁闷情绪。老爹唉声叹气,儿子放学回家大气都不敢出,家里冷冰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经过亲戚们提醒,冯乡长老婆就像那年项明春的老婆孙秀娟一样,跑到城西南七八公里处的钱家庄去,找赵半仙赵大师去打卦问吉凶。
这赵半仙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只说了一句:“这位女士,你要问什么?”
冯乡长老婆说:“问男人。”
赵半仙一眼看穿这女人没有面带凄容,就知道不是她丈夫有了外遇,脱口而出:“你丈夫眼下晦气缠身,不过没有什么要紧,很快就会吉星高照了。”冯乡长老婆立刻喜出望外,满心高兴。赵半仙又给她画了一道符,嘱咐她暂时不要告诉冯乡长,只把这道符回家后悄悄地压在丈夫的枕头底下。回来后,冯乡长老婆一一照办。唯独没有照办的是,她把测算的结果告诉了冯乡长。冯乡长怪这女人多事儿,也体谅老婆毕竟为他操心,没有再臭骂,真的让她把那个黄绢子符咒压在了枕头底下。
果然,没过多久,组织上不能亏待一个勇于开拓、大胆工作的好同志,把全县几个落选的同志认真梳理了一遍儿,凡是在行政上任不了职务的,就安排到党内任职。冯乡长就被安排到黄公庙乡当了副书记。因为黄公庙乡一起配了两名副书记,县委文件上冯乡长赫然排列在前边,自然而然地成为黄公庙乡的三把手。这种安排,让其他顺利当选的乡镇副乡镇长们嫉妒得要死,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被选上好。
冯乡长上任前,把自己养精蓄锐的成果发挥得淋漓尽致,和老婆欢欢实实地幸福了好几次,着实感激老婆算的好卦。早知这些,睡这么久的闷觉儿实在不值得,还不如到名山大川去游玩散心。同时,对赵半仙半信半疑,心想,世界竟有这样的奇人,有机会也去悄悄地会会他。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冯乡长就不遵从这一规律。庞玉立调任后,项明春和他顺次递升,又因为他已经吸取了经验教训,武断的作风改掉不少,再加上黄公庙乡的干部队伍没有春水镇复杂,再一次换届改选时,冯乡长总算是顺利当选了乡长。
人在逆境中,比较克己,到了顺境中,私欲就开始渐渐地膨胀起来。冯乡长常常感到自己的命运不错,有朝一日,取代项明春担任书记是完全有可能的。要想取代一把手,可以有多种办法,你总不能把一把手恨死,或者像古代宫廷里的狠毒女人,用一种“巫蛊”之术把一把手咒死,最简捷的途径是告黑状,让纪检、监察或者政法部门出手,把一把手搞倒。但冯乡长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搞这些歪门邪道,况且也找不出项明春多少毛病。所以,冯乡长在工作上,确实能够做到同项明春积极配合,并且在县委一年一度考核干部时,把项明春吹成十全十美的好领导。他想通过这种正当途径,把项明春推上去,自己当然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冯乡长经常对自己的这个长计划、短安排感到自鸣得意,又因为脾气性格总是难以与项明春磨合,心中不免暗暗焦躁。可是,再急也没有用,一切必须从头做起。后来的实践证明,这种做法是极为得当的。二冯乡长的名字叫冯司二。你别以为这名字有点奇怪,有点像香港警察们听了姓冯的上司训话,马上立正、敬礼时高呼的“爷死,冯司儿”!我给你讲讲它的来历你就明白了。
冯乡长的老家在丰阳县偏远的山沟里,父母不识字,孩子生得又多,就不太重视给孩子们起名字。老大、老二就叫大娃、二娃,闺女就叫大妞。轮到冯乡长,是第四胎,干脆就叫冯四,称呼起来,用儿化音,就叫冯四儿。笨人的办法其实聪明,这种给孩子命名的办法,高明就高明在暗合了数学上的“序数”规律,与中文的“第一”、“第二”、“第三”数学上的a1、a2、a3,或者文件中的编号“1、2、3”是一个道理,既方便记忆,又容易区分。
冯乡长的小名“冯四儿”一直用到他念初中二年级后半期。有一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讲司马迁的史记中的段落,咬文嚼字后,忽然瞎扯了起来,说司马迁的后代只有两个儿子,为了避免灾祸,分别逃亡到外地,隐姓埋名。为了延续祖宗的香火,两个孩子约定把自己的姓氏变一变。老大取司马迁复姓“司马”的第一个字,另加一竖,是个“同”字,姓同,老二则取第二个字,加上两点水,是个“冯”字,姓冯。所以认真考证起来,姓同的与姓冯的才是司马迁的后代,同姓为长门,冯姓为二门。司马迁受了宫刑,再也没有生育,所以,所有姓“司马”的倒与司马迁没有直系关系。至于什么是宫刑,老师没有讲,初中生们也不太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乡长如痴如醉,非常崇拜司马迁。这个名垂青史的大史学家,竟然是自己的祖先!当天就立下志向,长大要当司马迁第二。灵机一动,把自己所有的课本、作业本上的名字“冯四儿”涂改成了“冯司二”别的老师、同学知道了,粲然一笑,没有当回事儿。语文老师知道后,却觉得自己的讲解,意想不到地对这个孩子起到了这么大的励志作用,洋洋得意地夸奖冯司二是个有悟性、有志向的好孩子。
冯乡长并没有实现自己著书立说的宏大理想,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枯燥的田间生活,把一时心血来潮的志向,消磨得无影无踪,只有“冯司二”这个怪名字,一直伴随他入伍、打仗,转业后参加工作直到今天。
最近一次开乡镇长会议时,刘鎏和他坐在一起,两个人没话找话说,说起了冯乡长的名字。冯乡长不无得意地说明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刘鎏这家伙脑子快,立即想办法调笑冯乡长说:“冯乡长,你这个名字不吉利。”
冯乡长一惊,问:“有什么不吉利?”
刘鎏胡诌说:“你的先祖司马迁是史学家,而你要当司马迁第二,在我看来,你去写现代史记是不可能的,受宫刑、割睾丸,变成太监,倒是有可能的。”
冯乡长立刻会意,他妈的真是不吉利,自己在计划生育高潮到来时,幸亏做的是假结扎手术,要不然,不就是受“宫刑”了吗?又一想,刘鎏这小子没安好心,一定是在转着弯儿骂他,就回敬说:“不错,老子是结扎了,可是没有做彻底,一流就把你小子刘鎏流出来了。”
别看冯乡长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挺有心计。他与项明春相处,总觉得别别扭扭的,觉得项明春这个人比较迂腐,食古不化。照项明春的干法,黄公庙乡的经费永远不会宽裕,让他一个料理财政的乡长整天被债主追逐,作了不少的难。书记、乡长不是“双黄蛋”虽然同为正科,同为正职,毕竟书记是一把手,自己处于配角地位。自己虽然堂而皇之地是法人代表,但重大决策必须听命于书记。长此以往,仍然郁闷,听了刘鎏的一番胡诌以后,就更加明白地感到,自己的名字果然不好,不吉利“司二”不行,必须“司一”只有取代了项明春,自己才有出头之日。改名字当然来不及了,但转变命运还完全有可能,不仅要韬光养晦,还要积极进取。
冯司二的结发妻不仅知冷知热,而且洞悉老公的心思。一天,冯乡长好像无意之间,对老婆提起周县长到祖师庙还愿的事情,连说真想不到,在我的地盘上,神仙真灵,可惜自己不能到那里磕头烧香,要不然也去试试。老婆立刻心领神会,老爹也在一边说,你不能办的,叫你媳妇去办。老婆说,他爹,要不我去得了,两口子不论谁去,都是同样的。冯乡长没有表态,老婆就认为默许了。
冯乡长走后,老婆和公公合计一下,应该许多大的愿才合适?谁知这老头是个吝啬鬼,吩咐儿媳说:“用不着许多大的愿,一个猪头、两个大枣山馍就足够了。”
儿子在一旁撇撇嘴说:“顶毬用?净搞封建迷信!”
冯乡长老婆自有心计,心想,不听你们爷孙俩的,反正不过是先对神仙说说,许得大一点没有关系,成功了,千儿八百的愿也值得还,不成功的话,连香也不用去烧。
于是,冯乡长老婆在农历十五这一天,混迹在好多敬香的妇女中,去黄公庙乡的祖师庙许愿。她跪在祖师爷面前,托神仙保佑自己的丈夫交上好运,嘟嘟囔囔地念叨了好一阵子,连磕了十个响头,把额头磕得沾了一层土灰,头昏脑涨地出来,影影绰绰看到了孙秀娟也来了,赶紧躲进了厕所里。其他正在方便的妇女,奇怪地看着这个不解裤带的女人,又臊又臭的地方,你不解手来干什么?冯乡长老婆心里说,看看,人家书记的老婆不也来了吗?幸亏自己来了,要不然书记高升了,说不定轮不到自己丈夫接替呢。三孙秀娟到祖师庙烧香,并不是项明春授意的。这女人越来越迷信这一套了,丈夫不在家的日子,她常常偷偷地在家里烧香,祭拜各路神仙。因为怕项明春责怪,所以拜完以后,总是把香炉立刻藏起来,打开窗户通风透气。男人的嗅觉和听觉远远没有女人灵敏,好久项明春都不知道孙秀娟玩的这一套把戏。
有一天,项明春回到家里,竟然闻到一股幽香还没有彻底飘散,就问孙秀娟:“你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孙秀娟掩饰说:“我能干什么?这一段雨下得多,我就点了些卫生香,驱驱屋里的潮气和秽气。”
项明春说:“我怎么闻着好像是祖师庙里的气味?”
孙秀娟笑笑:“是啊,我要演习一下,好到你们乡里的祖师庙烧香啊,让神仙保佑你官运亨通,我们母女平安啊。”
项明春说:“你可不要搞这一套邪门歪道的事情,让人家听了笑话。”
孙秀娟说:“好,好,听大书记指示,坚决不搞这一套。”
项明春忽然想起了周志茹磕头的形象,就无意地说:“嗨,你还别说,还真有人相信神仙显灵的。”于是,把周志茹在祖师庙还愿的事情对孙秀娟说了一遍。
孙秀娟佩服地说:“看看人家周县长,升职多快,肯定是神仙保佑的。”
项明春说:“她是半夜里喝面条,赶(擀)上了,哪有什么神仙保佑?”
孙秀娟说:“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要不,我也到祖师庙去,许一个千秋大愿。”
项明春急忙说:“你可不要去,干部家属不能这样做。”
孙秀娟说:“咋,兴县长去还愿,还不兴我们去烧香?”
项明春说:“人家是非党干部,在这一点上路宽,我们党员干部就不能效法。说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你如果去了,让群众知道了,我这个书记还怎么当?”
孙秀娟说:“不要紧的,在你们乡里,有几个老百姓认得我?”
项明春耐心地开导孙秀娟:“我们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不要相信这一套。况且我这个人历来对当官没有多大兴趣,犯不着让你求神仙保佑。”
孙秀娟说:“得了,我的大书记,别在家里发表报告了,我又不是你的百姓,大话到你乡里的主席台上去讲吧。”
项明春有点不耐烦,心想,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要是邬庆云,绝对不会这么浅薄无知。同样是中专毕业生,生活把人磨练到了两种境界,这孙秀娟越来越像一个农村妇女了,就气呼呼地说:“说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
孙秀娟也恼火了:“宗教信仰自由,你管不了我。”然后气哼哼地到厨房忙活去了。
那天,冯乡长的老婆从祖师庙烧香回去后,对冯乡长说起,她碰上了孙秀娟也到祖师庙烧香的事情,冯乡长喜形于色地说:“好,好,有你们两个女人内外夹攻,我就不相信神仙不显灵,这出头日子就要快多了。”
正当冯乡长满怀信心,要加快步伐,抓住时机把项明春推上去,好接替书记的时候,县里开始了大动作。县委、政府先是把书记和乡镇长们分成两批,到江浙一带发达地区参观考察,观摩学习,然后制定了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加快经济发展步伐的决定,把经济指标层层分解到各委局、各乡镇头上。县委成立了督察室,抽调了一批干部整天催进度,要情况汇报,县乡两级顿时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县城建设,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只要有利可图,马上引来一批开发商,征地开工,盖起了一片片高层建筑。县里的主要任务是修路、造桥、建滨河公园。为了拉大城市框架,县委、政府做出了“内部扩张,外部延伸”决定,成立了以郗县长为指挥长,徐县长和叶兆楠为副指挥长的拆迁规划领导小组,没有多长时间,县城里到处都处在拆迁的氛围中。冯乡长转业后在民主街盖的门面房,也在拆迁之列,他们这一带居民,人心惶惶,与政府展开了拉锯战。
冯乡长的老婆和老爹忧心忡忡,这么好的房子,说扒就扒了。冯乡长说:“天塌砸大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拆就拆吧,咱们再找一处风水更好的地方重新建房。”
老爹说:“说着容易,做起来很难,就给那么一点补偿,咋会够盖新房呢。”
老婆说:“是啊,拆房好办,这一段住到哪里呢?”
冯乡长说:“怕什么,让孩子住学校,你们两个搬到乡里去住一阵子。至于盖新房子,我自有办法。”
说归说,一屋子家具寄放到哪里才好?冯乡长心里一时没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