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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儿!你没安慰我就算了,还笑得出口!”看她笑得没天良,他不禁冒火。
“我我告诉你,”她耐下笑意,擦掉不小心掉出来的泪水,正经地道。“还好你今天碰到了我,否则我敢用我美丽的头保证,你再这样一直不擦药,不出一个月你的背会烂到你的胸骨去。”她接着又道:“依我这个神医看来,你背部的伤可不同于普通的小刀伤,是属于火烫伤之类的,水泡起了又破,化脓了又不处理,看来唉”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又兼摇头叹气的,莫镶云心急死了,烂得看到胸骨?想到那景况,他就浑身发麻。“你不要再叹气了,到底要怎样才能治好我的伤,你就快说吧?”
“只要擦我精炼的灵药”看到他怀疑的神色,她不禁又眯眼。“怎么?你不相信?”
“自然——”接收到她杀人的眼光,他抿了抿嘴。“是相信的。”他颇艰难的回答。
“嗯,算你转得快。看在你背上的伤有一部分是我的疏忽,我会负责把它治好。好了,你转过去,本小姐要帮你擦药了。”
他听话地转过身,心中则是充满了敢怒而不敢言的悲哀,一部分的疏忽?根本全是她的错,说得真是好听!想起那悲惨的一天,她明明说好的,在正午时会来放了他,可是直到日落西山还不见她的踪影,他差一点就通不过尖刻的考验力尽而亡了。
好在,终于在他将要支持不住跟美丽的世界说再见的时候,她总算及时赶到,及时帮他拔开刀子,也很有良心地直向他道歉。而在他听到她食言的理由时,又差一点吐血而亡,她的理由竟是——她睡晚了!多么简单明了呀!在他差一点被太阳烤焦时,她正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大头觉!而且一睡就是十二个时辰?她是猪投胎的吗?
算了,他摇摇头,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气愤的是,在他筋疲力竭、无力回房的状况下,请她让他在玉竹轩借住一晚时,她还理直气壮的破口大骂,说什么他是存心破坏她的名节!这、这是从何说起?若在那天以前,不明白她可怕的本性前跟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还很有可能会不小心、不是故意的、破坏她的名节,如今打死他叫他做他也不肯!还有,他可没忘记在观月湖时,她都落落大方不介意让他抱上亭台了,现在借住一下屋子会死掉呀?于是她很没良心的,就让他趴在屋外吹了一夜的凉风——他心下不知咒骂几千几十万遍,不过他可不敢骂出口,俗话说的好“识时务为俊杰”这个道理他可懂。
琦儿倒出药粉仔细擦在伤处,从后颈部直擦到腰背的地方,忽然她停下来,看来伤处延伸到臀部、脚部都有,她很自然的便道:“阿云,把裤子脱掉。”
“什么?”他一时无法接收她的意思。
“你不把裤子脱掉,我要怎么帮你擦药?”从背部延伸下去的伤,看得出来连屁股和脚都不能幸免的被太阳晒伤了,要擦药自然是要全部擦,总不能只擦上半部而下半部放着给它烂掉吧?她理所当然的想。见他还迟迟不动手,她不耐烦地道:“快点把裤子脱了,我的时间有限呢。”她可没忘了她是来找莫大哥的,遇到莫镶云这可是意外,说着就伸手过去拉起他的裤头,想帮他尽快脱下来。
莫镶云简直吓坏了,紧抓着自己的裤头跳了起来。“你——你不要动手,你”真是——他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竟然要他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把裤子脱掉?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呀?真是不害躁!他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裤子——
“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脱一下裤子又不会死。”她又动手要帮他脱,莫镶云死命抗拒,两人登时拉扯在一块儿,就在琦儿将要得手之际,一阵冷冰冰的声音如冰暴出。
“你们在干什么!”
莫镶云和琦儿同时愣住了,同时转头过去,看见莫席天面色铁青的站在廊道上,眼中烧着熊熊怒怒火直盯着他们非常暧昧的肢体动作。
琦儿看到他,马上放开莫镶云,高兴地叫道:“莫大哥,我正要找你呢。”她直接跑到他怀里,根本没看见他的怒气,直挽着他的手。
莫镶云可就没那个胆了,看见幕席天怒不可遏的神色,他早就吓坏了,从没见大哥发火过,这可是头一遭,而且看样子还是大火呢!他惴惴不安的叫了声:“大哥。”他甚至还不知道他是做错了什么呢。
莫席天从象院回来之后便独自关在书房里气恼,待看见天色渐黑,怕琦儿仍留在象院与颜真卿厮混,心有不甘的立时要去把她抓回来,管她是不是愿意,反正他就是不准她跟颜真卿那家伙在一起,谁知才刚出书房就看到了琦儿在园里,心下一喜,待他大步走近才发觉她竟跟莫镶云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亲密状使他几乎理智全失,他用仅存一丝的理智控制即将倾暴而发的怒火,沉沉的出声打断他们的“好事”
琦儿扑到他怀中感到他的灼热和僵硬,推开他审视他僵硬的脸部,不解地问:“莫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踮起脚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也不觉有任何异样呀。
他很快的将她的手拂开,此时他可没有心情陪她打哈哈,他要她的解释!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神情复杂地低下头盯着她缓缓地问,眼光更是凌厉地瞄过莫镶云,吓得他冷汗直流。他屏息等着她的回答,感觉心都揪在一块儿,倘若她的回答是——叫他情何以堪
“我在帮阿云擦药呀。”她望着被拂开的手,心情不知怎么变得不太舒畅,他不愿她亲近他吗?她直觉的放开挽着他的手,退开一步,笑容不再灿烂。
“擦药?”他眯起眼看向莫镶云。
莫镶云频频点头,连忙将背上的伤现给他看,才见莫席天眼中怒火顿灭。
莫镶云心中的警报马上大响。原来堡里的传言是真的!大哥果真看上了琦儿这个这个可怕的小恶魔!毫无疑问的,他可从没见过大哥这般愤怒、失态过——终年如冰块似的大哥终于也开窍了。可是为什么对象是琦儿呢?有她这么一个恶魔嫂子,他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才认识没多久,他就已经被她整得惨兮兮,一旦她当上自己的嫂子,不硬生生地被她剥下一层皮才怪,要是她真进了莫家门他还能活吗?想到这里他不禁毛骨悚然。再看大哥那模样显然已经走火入魔、不能自拔,是怎么也救不了他了
莫席天看了他背上的伤,皱了一下眉头,再看到琦儿手中的药瓶,心下顿时释然,眼神也放柔和了些,只是眉头还未完全松开地道:“那也不用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那是琦儿她——”话没说完,莫镶云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好!若是告诉大哥琦儿要脱他的裤子,那时即使他是属于抗拒受害的一方,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可是他的庆幸显然是多馀的,他没料到琦儿竟在一旁替他接下去道:“是我要他脱裤子,他硬是不肯,可是没把裤子脱下来我要怎么擦药?说得我差点亲自帮他动手脱了。”
莫镶云惨叫,琦儿是白痴吗?
“什么?你要帮他脱裤子?”莫席天闻言气坏了,一把抓起她的肩膀,危险的眯着双眸询问她。
“是啊我既然要帮他擦药,自然要”她心跳差点停止了,他握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让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的怒气,她从没发现他这么可怕过,她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引得他如此生气?
“闭嘴!”他吼断她的话!二话不说的扛起她,不顾她的反抗,大步直往他来时的方向行去,临走时不忘丢下一句话。令莫镶云频频叫屈。
“你的伤大可去叫别人帮你抹,若再叫我看到你叫琦儿帮你擦药——”他顿了一下。“后果你就自行负责!”
天啊!这什么话?自行负责?他是招谁惹谁了,简直是无妄之灾嘛!他妈的,他忍不住骂脏话!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亲大哥竟是个重色轻弟的角色!真是枉费他平常那么敬重、仰慕他!他不禁感慨。
莫席天扛着琦儿踢开书房的门,随即用脚跟再将门关上“砰!”的一声,门板震动像是要垮了一般。
这个举动显示他此时正是怒气腾腾无处发泄!到了书房的太师椅前,他粗鲁的将她丢在椅子上,不理她的哀痛声,双眼炬炬的瞪视着她!
“哎哟!痛死了,你那么大力做什么?我跟你有仇呀!”她立时站起来揉着发痛的屁股,气愤的大吼!无缘无故的对她生气,又无缘无故的将她扛来这里,还用丢得把她丢在椅子上,他今天不只奇怪,根本就是野蛮又不可理喻!
“你根本就是不知廉耻,竟想要脱男人的裤子——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难掩愤恨的低吼。“我我不知廉耻,你说我不知廉耻?”她气极了,心也痛极了,他竟然如此说她?我只不过要帮阿云擦药,你就这样恶意贬损我——我做错了什么?”她强忍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问。
“你还不认错?你一个女孩子家竟无耻到要替一个大男人脱裤子这就是不对!”她骤然发红的眼眶弄乱了他的情绪,他握紧拳头,强压下想要怜惜她的冲动,她可知道她这样轻率罔顾礼教的行为是多么要不得,不知情的人会以何种眼光看她?她必须学着如何克制自己的冲动行事,尤其她现在还是一副不认错的样子,这更令他着恼。
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她倔强的收起将要滴下的泪。傲气与怒气齐生,她冷笑道:“你管我无不无耻,我喜欢脱谁的裤子就脱谁的裤子,你有什么权力管我。走开!”她挥手示意要离开,看见他仍旧挡站在她身前,她双手用力推开他。“你也没有权力强押我来这里!本姑娘要走了谁也管不着!”她甩头用力踏步就要离开。
“不准离开!”他大吼的令命她。
她闻言脚步略停了一下,冷哼一声,依旧伸手打开房门,不理会他的命令。
“我说,不准你离开!”见她不理他,他迅速大步来到她身后,按往她的肩膀欲将她扳回。
她肩略一斜,滑溜的避开他的大手,他愣了愣,她已踏出房门,他随即又用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她在他的手一碰触到她的身体时,右手轻轻一拨身子一转,不着痕迹脱离他的掌握,怒气冲冲的面对着他。
“你到底想要作什么!”她站在长廊上,对着书房门口的他愤愤地道。
她的武功竟这么好?他脑中一抹模糊的怀疑的影子在这一瞬间突然明朗——
他直立在门内,专注看着盛怒中依旧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的她。表情由惊愕、不信、深思,到恍然明白。深受欺骗的感觉像一把刀划过他的心,突然之间他发觉他一点也不了解她。她到底是谁!这阵子他竟被她这个美丽的小女人给迷惑了,竟然没有问过她的身世背景,只知道盲目的——爱她?他是真的爱她吗?或是一时对她美貌的迷恋?这时他的心忽然乱了起来。
她混进浑天堡的目的是什么?复杂深沉的眼睛冰冷的瞪着她,他咬牙缓缓地道:“你武功很好。”
“我跟你说过我不会武功吗?而且,这似乎也不关你的事。”她依旧赌气地道。在门楣的阴影中她看不清楚他表情的变化,只知道他依然盛怒,而且气压还变得非常的低。
“你到底是谁?”他语气冷森森地问。
“哈!我看你的脑筋真的有问题,先前那么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现在又问我是谁?老天!你该不会是丧失记忆了吧?”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皱着眉头有一点担心,他该不会误食了什么失忆草之类的吧?
“不要跟我打哈哈。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还有,你来浑天堡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再次严厉的问她。
她瞪大了双眼,终于明白他是要问什么了,原来他不是得了什么失忆症,害她白担心了一下,她不禁瞪了他一眼。依他的语意,假如她没有听错,他竟然怀疑她是奸细?
“你——”真实姓名?目的?哈哈!她感到好笑。“你现在问这个不会嫌太迟了吗?”她走近他,抬头看到他眯起的森冷双眼。
“你到底说是不说?”他眼神危险地眯着渐渐靠近的她。
“说又怎样?不说又怎样?”她在他身前不到一步的距离停下来,无惧地问。
他实在很佩服她的胆大,在他盛怒之下还没有人敢直视他,更别说自动靠得那么近了。“你说实话我从轻发落,若不老实说——
“哦?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说?”她好奇地问。
“浑天堡的牢房和刑具不是摆着好看的。”他冷冷地说。
“你想对我用刑?”她不敢置信的倒退一步。
“若你说实话,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她瞪着他,眼中冒火地道:“很好,那你仔细听好了,本小姐的真实姓名就是叫做柳琦儿,而我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你不会忘了是你鸡婆带我回来的吧?”
“若我知道你有武功,我不会毫无戒心的带你回来,还有你武功既然不弱,从不怎么高的树上掉下来根本就不碍事,你敢说你没有骗我!你老实说,你使计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又想到那天“血影”?这个念头闯入脑海,他不敢置信的扣住她的肩膀,厉声说:“莫非你是‘血影’的人?”
他指劲入骨,她竟挣脱不了,疼得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血影”?他幻想力未免太丰富了,看着他扭曲的“丑脸”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赌气地大吼:“你想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你满意了吧?”
话落,立时偏过头不再看他,他根本就已经把她给定罪了,无论她说什么他根本就不会信,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闻言如雷击耳,骤然放开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喃喃地道:“你真是‘血影’的人?”
“我说过我不是!不过你根本不相信对不对?所以我也不想浪费口水跟你解释一大堆,你想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吧。”她不看他,眯着廊道里翠绿枝叶漠然地说道。
“你——你。”他沉痛的深吸一口气,张口疾呼:“来人呀!”
两名侍卫应声出现,恭声道:“堡主有何吩咐?”
“把她关入牢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他转身面向书房命令道。
“这”两名侍卫错愕相望一眼,又看了堡主盛怒的僵硬背影,迟疑的不敢动手,频望莫席天和琦儿,她不是最近传言的堡主夫人
“还不快动手!”他背着手厉吼。“是。”侍卫走到琦儿身边,呐呐地说:“琦儿小姐,这”“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不像某人这么没有风度。我这就跟你们走。”她淡淡地说,挺直背转过身,随着两名侍卫大步就走,自始至终看都没看莫席天一眼。
莫席天木然的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离去。
这心中的痛是什么?他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在对她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有可能真的就这么爱上一个人了吗?理智与情感互相交错,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在此时他竟迷惑了?
夹带着怒气和难解的思绪,他愤怒的走进书房,用力甩上门。“砰!”的一声!几乎将那无辜的门给甩坏了。
同时也惊动了整个浑天堡
浑天堡的地牢冷飓飓。
在地牢里。琦儿自怀中摊开自颜真卿那儿拿来的资料,沉思着。
那是一张羊皮卷子,被摺成四层,摊开来是一大张的山水地图,点缀着零零碎碎无数的红黑符号,左下角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荒北一带几乎灭绝的一支民族所使用的的特殊文字。
据说那是一支非常独特的民族。不知从何时起便在荒北一带出没,却从不和别的民族亲近,独自居住在偏远的山区,是属于非常封闭的一支民族。在数十年前听说他们居住的地带发生了巨大的天灾,自此这支民族便从此不再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似乎全族的人在那一夜之间全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从何处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如今的下落。后来,更别说有人会认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了。
可是琦儿却偏偏认识它的文字。
而且既会说也会写。
这原因并不特别。总之是她师父云霞师太教的;在她六岁那年,师太便教会她写、读和说,到了八岁时才停止用那奇怪的语言对话。
琦儿仔细看完那些小字,竟叹息了几声,眉头渐渐锁紧。
怎么会这样呢?若上面所写属实,她该如何去做?
想了半天,她决定回云霞山找师父。有一些疑问她必须赶回去问师父才行,等她证实羊卷上所写的,她才有办法解决“血影”的问题。
只是——她无奈的看了周遭一眼,幽幽暗暗、冷冷清清的没半个人,显然这牢房的生意并不好,目前只关她一个人。
牢内的空间宽敞,因为在地下所以四周皆是土墙打也打不破,牢宠的铁条也有手臂粗,上头开了一、两扇小窗,好在她选了这个有窗子的角落栖身,虽然冷了些,却空气流通光线充足,减轻了地牢潮湿和过重的霉味,就关犯人来说环境算是不错了。出入只留一条通道延伸到地面上,守卫只需在出入口守着,便万无一失不怕犯人会从别的地方逃走,除了三餐送饭菜来之外,那些守卫是不会踏进牢里一步的,害她连威胁利诱连哄带骗的招式都用不上。唉!连踏出这牢房都是一个问题!怎么去找师父?她苦恼的想着。
事实上她并不怪莫席天如此对她,当时情绪激动之下她也太倔强了,不该赌着一口气不肯向他解释一切,现在冷静想来也满后悔的。只是——她不禁笑了出来,她要怎么向他解释?说她当初只是想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守在身边,很多事就省得自己动手,所以才不顾后果使计跟着他?还是当时她实在是太无聊了,没事做才找他玩玩?刚好看他顺眼有意将他纳为夫婿人选?或是哎呀!再多想也无益,她敢用项上人头保证,她当时若是老实说了,他也不见得会相信。
说来说去就是他对她还不够了解、不够信任。不了解这一点她还可以原谅,毕竟一些了解她的人最后都很奇怪的对她敬而远之,甚至避之如蛇蝎,说也奇怪,照理说她长得这么漂亮,个性活泼又聪明,有什么好怕的?对于这一点她可是百思不解,不过她可不希望莫大哥对她的态度也像他人一般,所以他不了解她这一点她并不介意,但是不信任——哼!这一点就使她生气了,她哪一点看起来像坏人、像奸细来着?枉费她自进堡来对他的好感呈直线上升,简直可以说是满意极了,还私自将他列入丈夫候选人的第一位,第一位呢!可是经过这下子,她有必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才行。
她收好羊皮卷,就地躺下来休息。石板地透着森森冰冷,刚好冷却一下她的思绪。眼神直望着前上方的窄小窗子,隐约可看到外面青草的尾尖和树干枝叶映着青蓝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吧。她突然好想好想师父、爹娘、香儿和哥哥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正想着她?不觉泪水竟已流落发际湿了头发,她警觉的忙擦掉泪水,最近她到底是怎么了?老是想哭。
“琦儿?琦儿,你在睡觉吗?”
一个呼唤声划破寂静的地牢带起沉沉的回音。
她闻声抬起头。惊喜的看到了莫镶云,她马上跳了起来高兴地大叫:“哇!总算有人来看我了!好感动喔!阿云,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看她那么高兴、希冀的看着他,莫镶云很不好意思地道:“不是的,没有大哥的允准我可不敢私自放人。”事实上他是听到大哥竟然会将琦儿关入地牢,非常的惊讶,也觉得未来出现了一丝曙光。此时,他是好心的专门来探视灾情的。当然,换句话说是“幸灾乐祸”他也不反对。
“喔。”她垮下了肩,撇撇嘴道。“那你来做什么?吃饱饭没事做吗?”
“琦儿,你可要有良心呀,你知不知道大哥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探监,我可是冒着被大哥骂的风险,偷偷来探望你的耶!”他闻言不满的大呼。“他不准任何人来看我?原来如此,哼!他还真是小气”她嘟着嘴生气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大哥。”他为莫席天辩护。谁叫你没事承认自己是奸细,老奶奶前几天又回南方,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还有你都不知这几天堡里的人有多不好过,大哥自从把你关进来之后,脾气简直糟透了!看来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颇有深意地说。
“哼,活该,管他气死!”她不屑地道。
她忽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看着莫镶云。看得他全身发毛,他勉强弯起嘴角,不自然地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邪邪的笑了开来。“我想——你不会真的这么好心来探望我吧?不过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们俩心知肚明便好,你先帮我找颜真卿吧。”她莫测高深地道。
“做什么?”他疑惑地问。颜真卿?不是每年来浑天堡吃免费饭的那个怪人吗?琦儿怎么会认识他?不过怪人与怪人相处,那也变得不奇怪了。
“带话给他。”她叹了口气,斜眼看到他眼底的怀疑便没好口气地道:“你帮不帮忙?还是你也认为我是奸细?”
“我相信你不是的。”他诚恳地道。虽然她的行为异于平常的女子,几天的相处也让他怕怕的,可是他是真心认为她绝对不是那种人。至少不会和凶残的血影划上等号。不过既然她想走,他自然也乐得助她,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吗?
趁大哥对她发火时助她逃走,从此跟她说拜拜,永不再见面。然后再帮大哥找一个贤淑的妻子,那一切就太美好了。看来他的如意算盘是被琦儿看出了,琦儿真是聪明到几近可怕的地步,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莫镶云想到这点不禁心头发毛,希望他没惹到她才是。
看到莫镶云对她的信任,她感动极了。看,连惧她如蛇蝎、恨不得她早些离开的人都不相信她是奸细,那个莫席天竟会白痴得以为她真是“血影”派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大呼,怨叹呀!“那好,你去跟他说我现在的处境,叫他去找我家那条大鱼通知他。”
现在也只有江鱼才有办法将她弄出这里了。她苦笑。
“琦儿被你大哥关入地牢?怎么会这样,我去找你大哥问清楚。”颜真卿听到莫镶云带来的消息,错愕的大叫,转身要去找莫席天理论。
莫镶云拦住他,并说道:“没有用的,我不知和我大哥沟通了几次,都没有用,他是不会轻易被人说服的。”
莫镶云第一次看到颜真卿的真面目,他一向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戴上一副鬼面具吓人,多年来不曾看到他拿下面具,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脸上没有戴任何东西,他还以为他一定是长得很恐怖才用面具遮着脸,没想到他长得还真好看,即使脸上有一道刀疤却不显得可怖,反而男人味十足,奇怪他以往怎么要遮掩起来呢?
颜真卿自然知道莫席天的个性,超强坚硬,只要他不愿意,任何人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答应的。他颓然坐回椅子上,敲击着桌面。“难道他真相信琦儿会对浑天堡不利,甚至认为她是‘血影’的人?”
“我想不是,他有可能是在跟琦儿呕气。”莫镶云不以为然地说。
“呕气?小心把人给呕跑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颜真卿哼声道。
莫镶云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弯起嘴角眼神带点恶作剧的意味,闲闲地道:“就快了我刚刚才去看琦儿,她叫我告诉你,说什么去找她家那条大鱼的。我想她是要搬救兵吧?”
“她叫我去找那条鱼?”想到江鱼那小子,他不禁皱眉头,他可不喜欢跟他打交道,有一笔帐还没跟他算呢!
“那条大鱼到底是谁?”莫镶云好奇地问。
他斜看他一眼。“你知道‘水银’这个组织吗?”
“‘水银’?我自然知道。”
“那条鱼就是在‘水银里’自在翻腾的那条大鱼。”
“你是说那个江鱼?”他不敢置信,江鱼在短短的三年内使“水银”这个组织从默默无名到如今奇迹似的扬名江湖,这其中要运用多少的智慧和耐力,这个江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连从不轻易夸赞别人的大哥就曾赞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真不敢相信,琦儿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没错,就是那条难以捉摸、滑不溜丢的江鱼。而且,琦大小姐不只是认识他,跟他的感情还好得不得了呢!”尤其是做坏事的时候更是狼狈为奸,配合默契之好,让人不想佩服也难。
“对了,你不怕琦儿跑走了你大哥会找你算帐?我实在很怀疑,你为什么要帮琦儿?那不是摆明了跟你大哥作对吗?”他眯了眼仔细的看他。
莫镶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两手随意一摆,好笑道:“嘿!我又没放走琦儿,是别人放走的,跟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我会偏向琦儿这边,这可是为了我的未来着想,我宁可被大哥骂一顿也不愿去得罪琦儿。”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送走她才是。
“啧,想不到你如此狡诈!”他眨了眨眼,继而假意的大大叹了口气,道:“唉,谈起你大哥,我实在为他感到可怜。”根据他多年的观察,基本上莫席天是属于外冷内热、从一而终的男人,不爱则已,一爱则惊人,但是他却出乎意料的爱上刁钻古怪的琦儿唉,同为男性同胞,叫他怎能不同情莫席天
“嗯,亦有同感。”莫镶云深表赞同的用力点头。不过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等大哥渐渐忘掉她时,他一定会找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介绍给大哥,抚平大哥心中的伤痕。嗯,真是越想越完美呀!想着想着,他不禁吃吃的笑了。
他疯了!
颜真卿看着莫镶云忽然弯着眼怪异的吃吃傻笑,他不动声色的离他远远的,生怕疯病会传染一般。
把玩着小窗外偶尔飘飞进来的枯草叶,逗弄着昨天不小心进来的一只美丽小天牛,它有长长的触角,深黑碧绿油亮的外壳,让人看了简直爱不释手当然这是指琦儿而言,普通女子看了这样的小昆虫搞不好尖叫都来不及了,哪还敢去碰一下!所以琦儿现在跟它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实在是非常怪异。
只见它似乎不堪琦儿小姐的搔扰,突由地展翅,用飞撞式的朝铁条直冲,然后紧紧的抱住,这个动作引得她开怀大笑,起身往小天牛方向走去,晃着手中的枯草,难得来了一个小玩伴,她不打算太早放过那只误闯禁地的小天牛
过了良久,终于她玩累了,而那只天牛也翅膀全开的犹如僵死在地,原本强健油亮的脚,如今只能微微的颤动表示它尚有一丝气息,没被琦儿玩死。琦儿看它那么尽力陪自己玩了一个上午的分上,将它从地上拾起,看了一眼上头高高的小窗子,略一运气,双脚缓缓离地升空将它平安的送出窗外,见它一拐一拐的疾奔而去,嘴角大弯,忽然心想,不知她养的那些小白虫长大一些了没?已经好几天没回去玉竹轩了,她到底被关了几天?四天?五天?那个可恶的莫席天竟没来看她一次,看来他是不打算放人了,也没见任何消息,即使要杀头也该通知她一声吧,她不耐的想着。
照理说,江鱼得到消息也该来报到了,竟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影,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样下去“水银”还支撑得下去吗?他来了非要说说他不可!她发泄怒气的用脚跟踢着石板,她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心急着欲揭开“血影”之谜,同时也怨慰莫席天,狠心的关她这么多天却一次也没来看她,就这样不管她的死活!她更用力的踢了石板一下,将手上的枯草叶撕得碎碎的发泄怨气!
“哼!从今以后我算是跟你对上了!”同时她丈夫人选名单中绝对没有莫席天这三个字!她忿忿的想着。
“啧啧!真恐怖,哪个人这么倒楣的被你对上?我替他哀悼呐。”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摇头晃脑地嘻笑道。
“江鱼?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路上了呢!”琦儿惊喜的看看他,继而不快地道。
只见他依然是上次见到他时的小厮打扮,只是这次面具很自动的先拿下来,很是潇洒地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味道。听到琦儿当面劈来的话,也只是笑笑,然后假装抱怨地说:“喂!大小姐。你以为浑天堡是随便可自由出入的呀?我可是费尽心机,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来救你的耶!你竟还咒我死?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报,我干脆待在梦妹妹那里,听她的温言软语不是很舒服?”他笑着,对于她那张嘴脸他早已习惯、麻木了,不这样哪像他熟识的琦儿。
“你还敢说你梦妹妹?要不是因为你违背誓言看上她,我今天会在这里?”说到这个她如今是一口怨气吞不下。
“这关我跟她什么事?”他闲闲的回答,拿出锁匙将铁锁打开,拉开链条推开铁门,笑着道:“可以出来啦。”
“哼!就是跟你们有关系!”她又甩头。
“哦?怎么说?”他有些好奇了,她进浑天堡竟与他和梦儿有关?
她走出牢宠,对着他希冀的目光冷冷的笑,然后用手指大力戮着他的胸部,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我、不、告、诉、你!”不理会他的反应,甩头昂首阔步的走上地牢的阶梯。总不能老实的告诉他她是为了钓夫而来的吧!如今她夫没钓成反而狼狈的被关在地牢里,这个面子她可丢不起。
“喂!等一下,别走那么快,你想出去昭告世人你私自逃狱呀。”
琦儿闻言,脸色一变,不甘心的转身回到他身边瞪着他。
“好了,别瞪了,再瞪下去小心眼珠子突出来,看来不用我的巧手也没人认得你是大美女琦儿小姐哦!”他乘机轻捏了她一把气嘟嘟的细白脸颊取笑道,琦儿不甘示弱,反手往他大腿用力一捏——惨叫声立起。“哎哟、哎哟——内碎掉了,小力一点——”
“哼!别净说些瞎话,还不快动手。”她放开手,插腰说道。
他只好揉着发疼的大腿,一定乌青了!一边俐落地拿出瓶瓶罐罐,开始对着琦儿的花容月貌大下其手。
没几下,原本美丽的容颜在江鱼的巧手之下变成了另外一张脸,是那种让人看过便忘的普通面孔。他拿出一面小镜给她观看自己的模样,琦儿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嗯,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呢。”
“哪,快将这套衣服换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拿了一套小厮的衣衫给她,收起那些易容药瓶,催促道。
“转过身,数二十秒。”她接下衣服,命令道。
“拜托,又不是没看过你换衣服,干什么那么麻烦?”
“转——过——身!”她坚持道。
没奈何,他依言转身,嘴巴仍不停埋怨道:“你来这里住了一阵子,脾气没改,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嘿,本姑娘可还想嫁人呢,既然你自动放弃我这个美娇娘,我可不做蚀本生意,哪还有便宜让你占!你要看就去看你那个梦妹妹吧。”她在他身后,快速的换衣,一边跟他说话。
“嗯,说得也对,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可看头,看了这么多年了,也引不起我的兴趣,还是梦妹妹好”他手抱着胸,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冷不防一只耳朵被琦儿从后面提了起来,疼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怎么她换衣服这么快?
“你说我没可看头的意思是说我的身材不好喽?”
在琦儿危险的口气之下他哪敢说是,只好忍着泪陪笑道:“你误会了,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身材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美妙得紧,美妙得紧”
她甩掉了他的耳朵,既好心又邪气地说道:“算了,这点小事我才不跟你计较”
他拧着脸抚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耳朵,苦笑道:“多谢了。”
“不用谢了。”她挥挥手,又道。“改天我若遇到你的梦妹妹,我会记得告诉她,你曾经很夸讲我美妙的身材呢。”她转了一圈,故意装作满意的观看自己的身材。
“天啊,你想害死我呀。”他大叫,哀嚎。他一向坚信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若琦儿当真去跟梦儿说这一番话,那他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
琦儿听到他叫得那么大声,跳了起来,连忙捂住他的大嘴巴,紧张地朝地牢口张望一下,用责备的口气压低声音道:“别大声嚷嚷,你要让人家知道你在这里呀?”
“那你”他委屈的看着她,大有不放过我,我就让大家不好过之态。
“跟你开玩笑的啦!”她好笑地道,她发现事情只要一扯上梦儿,要控制江鱼其实是很简单的。
“走吧,我可不愿意再继续待在这里。”
于是,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牢房,看守牢房的守卫早就被江鱼放倒在牢门外,两人合作将那些昏迷的守卫搬入牢内,看来要等到换班的人来才会被发现,到那时,他和琦儿早就走得不见人影,不知在哪里逍遥自在啦!浑天堡的人马要想找到他们,那可难喽!
在议事厅中,浑天堡的各地所属重要干部全都到齐了;还有北方七大管事和南方三大管事,以及堡主莫席天。
大厅里严肃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没办法,这次所讨论的议题是让人头疼的杀手组织“血影”
没人知道它的来处、目的及为何它这次的目标竟是冲着浑天堡而来,目前浑天堡接连已有三处分舵遭“血影”暗袭,死伤无数。令堡内众兄弟既悲痛又愤怒,恨不得将“血影”挫骨扬灰,为那些死伤的自家兄弟报仇雪恨!只是到目前为止,虽然精兵尽出,却也查不到敌人的巢穴踪影,怎不令人扼腕生气。
“堡主,那位关在地牢的小丫头,当真是‘血影’派来卧底的奸细?”天霸首先沉不住气的问出众人不敢出口,也是各个管事最大的疑问。
天霸他虽然没见过那个叫做琦儿的小姑娘,可是他可不大相信堡中的传言,未来的堡主夫人?还不是被关入地牢!他不屑的撇撇嘴,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会有什么要命的本事魅力?让大家提到她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老鼠样?
在场的众人都聪明地保持沉默。
莫席天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天霸的身上,他淡淡地道:“尚未确定。”
“堡主,请容属下说一句话。”大总管上前恭声道。
“大总管请说。”
“禀堡主,属下也认为琦儿小姐虽然调皮了些,但她绝对是个好女孩,应不至于做出伤害浑天堡的事才是。”大总管冒着冷汗为琦儿说话。这些日子他身为堡内的总管,跟琦儿这个美丽活泼的小女孩常有接触,私心早就认定她迟早必成为浑天堡的主母,未来的堡主夫人,这次的事件其中必有误会,他无法联想那么可人的小姑娘,会跟残暴的“血影”有任何关联。
“属下在堡中养伤期间跟琦儿小姐曾见过几次面,我认为琦儿小姐当不至于危害浑天堡才是,既然没有证据认定她是奸细,堡主贸然将她关入地牢似乎不妥。”陈堂主也道。
“是呀,大哥,我也认为琦儿不可能和‘血影’有挂勾。”莫镶云很正义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