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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老师,别人有我好喜欢的小马,我觉得别人怎么可以这样,因为我好喜欢那匹小马。我真的好想要那匹小马,可是别人先买走了,爹地说我们不能用抢的,会被关。可是我每次看到别人都想到小马,我就好不开心。
梅老师,这种情绪怎么写啊?我想得头好痛哦。
老师批注:冯蜜,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哦。
这是冯蜜的话:梅老师,对啦!就是嫉妒!我一直看着班长的脸想好久好久,我都想不起来,因为我只想到小马!
感觉身旁的人动了,那人动作很轻微地掀开棉被下床了,沉睡中的冯蜜动了一下。作息规律,每天凌晨一点入睡,八点之前必起床处理e-mail的她,在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掩上房门、拐入位于屋后的浴室之后,她才掀开眼。
眨眨眼,适应房内其实并不强的灯光之后,冯蜜就着微弱的小灯泡,好奇打量起意外借住了一宿的单身汉房间。
看过三合院其它间乱得吓人的房间之后,这间房,有着出乎冯蜜意料的宽敞与整洁。空间很大,陈设简单,房内只放一张很古老的红眠大床、一张椅子、一个很古老的衣橱和三只用来收纳钥匙杂志等日常杂物的原木书架,然后便是一盏小灯泡和一团悬挂墙角的蚊帐了。
地上铺着古老的红地砖,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由木板条做成的古老窗户外,天色犹暗,雾气已经没那么浓了。
距离屋子的不远处,溪水远远近近地流淌着,水声潺潺。
这里似乎连水流声都带着一股古老的韵味冯蜜观察得出神中,突然听见房外响起一阵规律的刷牙声。
穿着梅应朗国中时期的蓝色条纹运动衫,冯蜜移至残存他体温的位置上,抱着残留他发香的枕头,聆听他不疾不徐的晨间漱洗声,享受着只属于情人之间的晨间时光,一阵甜蜜掠过她幸福满溢的心头。
她想象着梅应朗站在洗手台前,拿着牙刷,满口泡沫地漱口刷牙,表情困困憨憨的,一脸想睡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着笑着,她突然听见房门静静开启,一个英挺清爽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冯蜜看见梅应朗进门后,便脱掉用来当睡衣的运动衣裤,没发现她已经醒了。他拿起挂在椅背上那件破破的牛仔裤,弯腰穿了起来。他有一副羡煞全天下男人的好体魄,这是他为村人、为家人、甚至是仇人,就是不为自己,长年勤奋工作的结果。
他这种辛勤,冯蜜不知道是幸,抑或不幸。
娇懒的声音从被窝下透出来。“梅应朗,几点了?”
听见她醒了,听声音似乎醒来一会了,拉好裤子还来不及扣裤扣,梅应朗猛然转身。他看见冯蜜掀开棉被坐了起来,被头散发,模样慵懒。
冯蜜向经过一ye激情、似乎还在适应两人新关系的男人招招手。
梅应朗虽然愣了一下,还是乖乖朝她靠了过去。
“早安。”完全没有适应的问题,冯蜜跪坐在棉被上,倾身啾他清新的唇一下,表情娇滴滴地凝望他。她两只手就这么挂在他颈间没收回来,以便帮助他早日进入状况,认清两人已是情人,关系很亲密。
“这里能叫得到计程车吗?梅应朗。”
“计程车?”跟她上床之后,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她的梅应朗见她态度自然,他也伸出一只手臂碰触经过一夜已经很熟悉的娇躯,自然而然的抱着她后腰,另一手往她身下探去,捞着棉被。他的眼睛注视她没上妆的脸,检视她睡不到一个小时的气色,纳闷:“今天是星期天,你需要上班吗?”
“你不也是全年无休?”白他一眼。
“我有债务,你有吗?”
很讶异他居然主动提及债务的事,冯蜜开心地搂着对她的笑容很不解的梅应朗。“我个人是没举债的习惯啦,可是”
“那就等车子修好再回去吧,你睡不到一个小时。”说着突然就脸红了,强撑着所剩不多的男性尊严吩咐完:“你多睡一会。”
“我知道你很需要我这个大美女多陪陪你。可是我担心”
在梅应朗听得一脸无言的时候,自吹自擂的冯蜜突然停了下来。
冯蜜听见房外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跑步声。在房内的两人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大事时,深知梅应朗这批货非常赶,今天依约提早来上工,厨房、工作室和屋后都找不到梅应朗,紧张到崩溃的胡子已经撞门进来,一边对着红眠床的方向歇斯底里大喊:
“阿朗啊!六点半了!你怎么还没起床?你是不是又病到昏倒了?我来救你了!我来了!阿”完全沈浸在悲伤心情中,胡子差不多是哭着闯进来,之后,他突然看见梅应朗站在床前,正一脸错愕的回头看着他。
看他完好无恙,胡子虚脱得差点腿软,正要问问梅应朗有没有事时,突然发现梅应朗的颈子上有一双手。胡子吓得倒抽一口气,一脸惊恐地往门外退,一只手指着梅应朗口吃起来:
“贞、贞、贞、贞”
本想躲入棉被下,以免梅应朗尴尬,但胡子一脸看到鬼的表情让冯蜜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梅应朗弯身帮她把棉被拉好,动作僵硬、表情尴尬,眼中却有着无奈的莞尔。确定冯蜜没有着凉之虞,该遮的地方也都遮好了,梅应朗起身,轻推一下冯蜜笑颤不止的额头,不避嫌的对她说:
“你再睡一会。”转过身准备出去弄早餐了。“胡子,我们”
安全撤退到门边,胡子终于看见笑到流泪的冯蜜。他愣了一会,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小蜜小姐!你怎么”
震惊不已中,眼睛忽然瞄到梅应朗光着上身就要出门工作,显然尴尬到跟他一样神经错乱了。胡子看梅应朗不仅只穿着一件牛仔裤就要出去冻死,他牛仔裤的拉链还、还没有拉上!
阿朗这样子实在太淫乱了!太淫了!太养眼了!
胡子猛然想起他冲进来的时候,梅应朗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表情很慌张的画面。事实摆在眼前他打搅了阿朗跟小蜜小姐的好事!胡子脸色爆红,神智更加错乱了。他倒退着走出去,一边用力指着被他一目了然的表情弄得很无言的梅应朗,激动交代着:
“阿朗,男人的幸福比较重要,当我没来过,你继续。”差点被门槛绊倒,胡子却兴奋到语无伦次:“小蜜小姐,对不起,没有打声招呼就冲进来,害你吓到。我们一直以为阿朗是机械人,他没带女朋友回来过。我们进进出出他房间太习惯了,有时候我们还会在这里召开村民大会。当真是一时没察觉,没想阿朗也有变成男人的一天,以后我们会提高警觉的,你放心!阿朗说的对,你再睡一会没关系。没关系,你睡吧,不要想太多。”
带上房门离去之前,胡子的大脸挤在门缝“小声”提醒梅应朗,也不管机械人是不是尴尬得要命了。“阿朗,继续啊,你发什么呆,快去啊!你刚刚最后一个动作是趴在床上,你可以从那里开始,快去,去”
“”在冯蜜的笑声中,尴尬不已的梅应朗扣好裤扣,也拉好拉链,随手拿起一件黑色的长袖上衣套上。
“这是我要叫车的原因。”她边说边笑。“本来我想趁村里的人起床之前回去的,不然你脸皮那么薄,遇到这种事多尴尬啊。”
“那你四点半就应该离开了。”想到当时他们打得正热,梅应朗的脸又一红,听见冯蜜问他为什么,他说:“婆婆他们四点就起床了。”
“这么早?”
“现在烦恼这些无济于事。睡觉比较实际,睡吧。”
梅应朗伸手又轻推她额头一下,要她别想太多,先补眠再说。
冯蜜趁机抓住他的手,问着:“昨天你怎么了?除了我的自立自强稍微惹火你之外,你心情好差。昨天你去王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梅应朗身体猛然一僵,推开她的手,转身走出去时给了她很制式的答案:“我的情绪已经过了,我不记得了。”
好吧,既然他不想谈,那就暂时别提到春柔姐的事了。她没有亲身经历或陪梅应朗经历过梅家人的事,她没有立场这么做。不过,被他拒绝,她还是有点自尊受损就是了。她躺平时对走到门口那人翻白眼,说着:
“不记得就不会有情绪了,这种话只能自欺,猪头。”
梅应朗僵了一下,满脸不高兴地看她一眼,走出去,带上门。
冯蜜小睡一下醒来,已经九点半。
起床后她开心的发现,胡子已经帮她把跑车修好,开回他家后院放着了。胡子小声的跟她说,那里很隐密,以后如果她想来私会梅应朗,车子都可以停在那里,他不会说出去的。
在她补眠的这段时间,梅应朗显然已经跟胡子充分地沟通过了。
想起梅应朗那尴尬拘谨的表情,冯蜜不禁咯咯笑着。从飘着淡香的桧木浴盆中起身,她突然脸红地发现她的胸部和腹部之间有多处吻痕,痕迹非常明显,可见他们两个昨晚真的很失控。
对着小小的浴镜,她伸长粉颈看了看,转身也检查一下后颈。她放心了,穿上性感内衣裤,拿起白色v劣谔上衣和红蓝相间的菱纹百褶短裙穿好时,有人叩了一下浴室门,说着:
“吹风机我放在房间。你去那里吹头发比较安全。”
她不是没有类似的经验,但梅应朗的举措就是让她觉得特别温暖。冯蜜甜在心底,嘟唇闹着门外那个忙得团团转的男人:“你不帮人家吹头发吗?我会感冒耶。”
门外没人回答她,因为梅应朗交代完后就钻回工作室疯狂的赶进度了。
冯蜜头上包着一陀重重的毛巾,洗好澡,神清气爽的跑回梅应朗房间时,看见她平时习惯放在后车箱备用的物品和手提电脑已经拿进来,连她的手机都已经充好电了。
梅应朗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
就是爱操心了一点,管家公冯蜜看着放在墙角的一双时髦短靴。后车箱她明明放了六双鞋,他偏偏挑上她最不爱穿的一双来。
吹好层次分明微卷的秀发,喷了保湿定型液,穿上短靴、上了妆,对镜中的自己前看后看,务必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完整呈现。总算满意了。抓着手机出门之前,冯蜜又对着镜子拉一拉刘海,然后毅然上战场去了。
这场仗,不会太好打。
长寿村是有不少宝,光是没有人工污染这点就够吸引人了。这座村子,拥有一片被岁月洪流湮没的古厝、三合院、四合院,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如房助理所说的,这里不能过度开发,但可以依势而走。
在她的想法里,不能活用的古迹都算废墟。长寿村就是最佳例证。
她打算以养生为号召,把这里经营成会员式的顶级温泉会馆,严格限制会员数,将人为伤害减到最低。拿开发村子赚来的钱维持古建筑,让这些古厝持续发光发热到下个世纪,这才是最实际的做法。
这件案子,她必须再跟相关部门开会评估。
这里的土地所有权都在老人家手中,省下不少麻烦硬体设备其实很好解决,倒是软体人事,比较麻烦冯蜜的脑中迅速组织起今天的工作蓝图,行经吱吱作响的工作室时,她绕了进去。
“梅应朗”走到锯木机前面,她拍拍正在仔细量隔板的男人。“我出去做市调,中午应该不会回来吃饭,奶奶们八成会留我吃午饭的。上次拒绝她们一次,如果这次再拒绝就太失礼了。我会小心的,我走了。”
满脑子公事,冯蜜捶着腰就要去村里找老人们聊聊。
梅应朗看看胡子不在,拉住她。“你腰怎么了?受伤了吗?”
冯蜜停步看他。“是你自己要问人家的,不是我娇生惯养哦。”
“怎么了?”
她清新可人的媚脸含怨,对他扁扁嘴。“人家酸腰背痛”
梅应朗愣了一下,戴着透明护目镜的脸突然爆红。他假装很忙的在工作台与锯木机之间走来走去,走动之间,低低咕哝了一声:“对不起”
听他突然向她道歉,冯蜜不解地呆了一下,看见梅应朗突然很忙的身影后,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知道他想歪到哪里去了。
“我说的是你的木板床没垫子太硬,害我睡得腰酸背痛,你想到哪里去了!”冯蜜捧着烧烫的颊,嗔道:“老天!你害我脸红了。除了喝醉酒,我好几年没脸红了。我现在一定非常美丽。我现在很美吧?梅应朗。”
梅应朗被她自恋的表情逗笑时,胡子正好拿着一张设计图回来了。
走到门口,看到小两口正在谈情说爱,胡子吓得差点倒弹出去。
“我不妨碍你们工作了。”冯蜜及时说。
既来之、则动之。说服长寿村的村长可是一件大工程呢
认真思索对策,冯蜜心不在焉的仰起脸,在梅应朗想交代她什么的嘴唇轻啾一下,然后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己公然做了什么一样,踩着小短靴性感地离开了。
留下两个男人愕然对望。突然间,他们其中一个像是突然疯狂爱上锯木机的声音一样,埋头拚命锯木板;另一个羡慕不已的,则是很努力地对抗锯木机发了狂似的魔音。
噢救命啊谁来救救他阿朗,你是要不好意思到民国几年啊害他都不好意思离开了,噢,救命啊他快死掉了
澳变一个地方的生态,本来就需要一番革命,需要时间适应。
她接手过五家濒临破产的中小型企业,很明白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只能等时间慢慢把变动的成果发酵出来证明一切了。她手上握有两档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基金,一档是企业重整基金,专门收购国内财务体质不错,但运气不佳的企业;另外一档是国际创投基金,专门扶植国外的公司。
她不喜欢乱枪打鸟式的投资方式,看的是长期投资。一件案子决定要做之前,她会花点心思观察。像钱西官这个人,她观察他观察了快一年,最近才决定押宝押在他身上。她喜欢花时间慢慢把成效经营出来的成就感,太一触即发的感觉,对她而言乏味极了。
开发一个像长寿村如此封闭的山村,当然不会太顺利;村长对她成见颇深,防她跟防贼一样这点倒还好,反正她本来就缺乏同性缘。她是村长,当然有权利站在她的立场捍卫村子,她会尊重她的想法,慢慢跟她沟通,因为她一向尊重专业经理人。
倒是调查长寿村人口结构时,意外发现的心情让她想了很多
“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们材子的事情?你想对我们村子做什么?我们日子过得很平静,请你不要以都市人的眼光来破坏这份平衡。”
“时候不早了。”孙奶奶喝斥孙女。“快把饭菜送去给阿朗和胡子吃,别让他们饿肚子了。”
把村长赶走之后,一堆婆婆妈妈对她说的话,一直留在冯蜜脑海里
“小蜜小姐,白奶奶说,你想把这里建成温泉旅馆吗?”
“只是初步构想而已。我觉得可以试试开放特定的人过来欣赏这里的美景,村子的有机蔬菜和婆婆们的厨艺,还有可以把东施泡成西施的野溪温泉,这些都可以整合一下。我没有把握能不能成功,不过事在人为,如果下定决心要做,我会请各位婆婆跟我一起努力的。婆婆们的意思呢?”
“好好,能够自食其力,当然是好事。我们的身体都硬朗得很。”
“是啊,我们不觉得自己老,这些年轻人老是叫我们别动。只要老人家能够照顾自己,年轻人见了放心,他们就会安心离开这儿,出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总不能赶他出去,你说是不是?小蜜小姐。”
真的是一群好善良的婆婆妈妈。物以类聚,村子里的人其实都很善良,包括很喜欢摆脸色给她看的村长。他们并没有因为梅应朗刻苦耐劳、随传随到,就把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反而希望他出去过自己的生活。
难怪梅应朗走不开,她可以体会他坚持守护这些人的心情
“丫头,你好久没陪伯父出来走走,怎么闷闷不乐啊。”
“哪有,人家在想事情嘛。”冯蜜扑进最疼爱她的大伯父怀里撒娇。
“王老,你帮我看看,我家这丫头最近是不是瘦了点了。”
在笑语不断的豪华宴会厅中,王畅不苟言笑的脸色显得格外严肃。正在寻找陪他出席宴会的媳妇,听到冯蜜的伯父在叫他,王畅回头看着老友的心肝宝贝侄女。冯蜜马上收敛笑脸,规规矩矩坐好。
“你最近常往山里跑?”没等冯蜜回答,老人家又不客气地说着:“女孩子家,没事不要常往山上跑。”
“王老说得对。小蜜,你最近怎么老往山上跑?”
“人家有案子在推嘛,不跑怎么推?”冯蜜迎视两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故意装傻的精明老眼,意有所指地点明:“爹地说只要我开心就好,他和妈咪相信我的眼光。只要人品好,疼我就好了嘛,门楣高低又不重要。”
“你这丫头,你怎么确定你看见的是门楣,而不是门槛呀。”
王畅闻言,动怒了,他瞪着语带奚落的老友,厉声怒斥:“这丫头眼盲了吗!她的判断力有比你老家伙差吗!门槛怎么了?!人家脚踏实地,没有辜负过谁,只要正正当当过日子就够了!”
她伯父要抢走畅流的经营权,老人家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冯蜜赶紧娇呼一声,推推她大伯父,撒娇道:“伯父,大堂哥过来了,快点,他放人家鸽子,你不是要帮人家骂骂他吗?快去嘛快点嘛。”
冯蜜推着对老友的怒气根本不以为意的伯父起身,催他快去教训儿子。
其实,她早就知道王爷爷非常非常疼爱梅应朗。疼他若孙。
“如果你只是一时贪玩,不要去招惹那孩子,他吃的苦够多了。”王畅声音沙哑,眼睛看着热闹滚滚的舞池。“丫头,算老人家拜托你了。”
那个动不动就骂人混蛋的王爷爷,骨头硬、脾气也硬,即使在公司最危急的时刻,他都没向人低声下气过,现在居然为了自己的保镳向她求情!
这是另一个令冯蜜动容的心情,虽然对方的手段有点狡猾。“王爷爷,您明明是希望我们在一起,梅应朗跟我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了,否则您就不会安排我跟春柔姐亲近了。”
王畅的老眼闪了一下。“你这丫头还真有自信。”
“那当然!因为我才貌双全嘛。”冯蜜从服务生托盘中端了一杯老人家爱喝的红酒孝敬他。“别喝太多哟,您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梅应朗会很担心的。他老是问我老爷子最近身体好不好呢,听得我都好感动哦”许久未碰酒,本来想一次喝三口,王畅闻言,狠瞪狡猾的小丫头一眼。
看他涸扑制的只沾了一口,冯蜜满意极了。“您突然将梅应朗停职,是因为春姐柔坚持回台湾照顾您,您无法可想,只好用这种方法错开他们吗?为什么梅应朗跟春柔姐会互不往来呢?王爷爷。跟王叔有关吗?”
早等着她来问,她问了表示她跟那孩子的情分已经定下。王畅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老人家很中意梅春柔这个上流社会公认的标准媳妇,她人美、温婉善良、兄友弟恭,而且事亲至孝,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媳妇人选,可以帮忙生出极为优异的后代。老人家于是一心想撮合儿子与她的好事,不料,年轻人却不领情。
先是梅春柔再三婉拒王家联姻的请求,在老人家好不容易让年轻人碰面,也发现独生子王威对人品样貌都极为出色的梅家千金颇感兴趣,老人家以为这桩亲事就要成功时,他独生子却闪电结婚了。
新娘子,并非老人唯一认定的媳妇人选,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老人与独生子的亲子关系,就这么一路往冰河地带滑过去了。
老人个性专断独行,一旦决定就不容改变。也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梅家掏空案爆发时,梅应朗只是个高中生,梅香洁年纪更小,老人乘虚而入,向旁徨无助的梅家大姐提出了交换条件。为了保护弟弟和侄女,梅春柔同意牺牲自己的幸福,下嫁当时已经离婚的王家公子王威。
这桩婚姻满足了老人家的控制欲,却造成了许多人的不幸福,其中尤以梅家姐弟受害最深。
最疼爱他的姐姐,为了他牺牲个人幸福,自己却要面对丈夫浪荡成性的事实,这教坚持留下来面对债务的梅应朗情何以堪,难怪他觉得没脸面对春柔姐。梅应朗一定会觉得是他害了春柔姐吧?
难怪春柔姐明明已经嫁给王叔,梅家跟王家已是姻亲了,梅应朗还是坚持要还这笔钱。他大概是想,钱早日还完,他姐姐就可以早日脱离苦海吧?唉,只要春柔姐一天没跟王叔离婚,梅应朗的心就一天无法获得解脱。
这么说来,他为村人作牛作马,身体劳累只能算是小事一桩喽?
心,才是影响一个人至深的关键呀。
“您让梅应朗当您的保镳,是一种补偿吗?王爷爷。”
“你这丫头。”难得喝到绝品红酒,结果只沾五口就被她整杯端走了,王畅不悦地看着她。“我补偿什么!当年如果没有我出面为他们解决债务,他们今天可以为了这种小事伤神吗?”
“说的也是。”冯蜜拉拉高雅性感的黑色晚礼服。“梅应朗一定也是这么感恩着,所以他明明应该好气王爷爷,气您硬要他姐姐当媳妇,却让她以泪洗面,天天面对丈夫花心不忠的事实,多么残忍。出门还要被人家指指点点耶,老天!难怪最后只好避居国外不回来了。唉,好为难哦,明明好气的,但又感谢王爷爷在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过街老鼠喊打时,适时伸出援手。虽然这一切的援助是有交换条件的,但恩情就是恩情,不能忘。梅应朗是那么重情重义的好人呀,他怎么可能忘了呢,所以他只好一连努力赚钱还债,一连问人家老爷子的身体如何了?他无恙吧?没事吧?”
王畅笑着,笑中满是心疼,还有一丝悔意。“你会疼他一辈子吧?丫头。”
冯蜜皱眉又嘟嘴:“什么嘛,他是男人耶,应该是他疼我一辈子吧?”
“好好对待他,他是好孩子。我老了,以后只能交给你看着了。”
“您还很年轻,别装老。”
“时间近了,你的资金什么时候进来,你不想让我早点退下来吗?”
“什么资金呀!”冯蜜大发娇嗔。“畅流入股案是陈公子负责的,与我无关。您应该问他或是钱总嘛。王爷爷,您怎么可以企图拿我跟梅应朗的感情来牵制我呢,您好不应该。公归公,私归私嘛。”
“所以你这精明丫头,干脆把案子交给那姓陈的混蛋来痹篇干扰?”
“人家最近在跑另一件案子,不信您问梅应朗嘛。”看老人面带微笑,她起身亲一下他满是皱纹的额头。“您把梅应朗留在身边,在阳明山最偏远的地带买别墅,是为了让梅应朗和春柔姐可以随时掌握彼此的近况,而不会太担心对方,对吗?”冯蜜忍不住想问:“插手王叔的婚姻,您曾经后悔过吗?王爷爷。”
王畅没正面回答她。看着比儿子更孝顺的媳妇徐徐走来,他只是语带惆怅地说着:“她的人生还长,是王家没福气。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
冯蜜不解其意。眼角瞄见一个气质高雅的男人路过这一区时,她倒是对老家人那句“该做个了结”起了强烈的共鸣。
“王爷爷,我先失陪了。”
看见何南旭老是吓得发抖也不是办法,她决定今晚就把多年的恶梦给了结。冯蜜的眼睛盯着陪父亲坐在另一端、脸色高傲淡雅的男人,她向梅春柔点了个头致意,鼓足勇气朝偏首与父亲谈话的男人走去了。
没发现一双柔美的视线尾随她忐忑的背影飘了过去
偌大的舞池里,挤满了优雅起舞的人,小型乐团奏起华尔滋舞曲,炒热了现场的气氛。
“伯父,您气色好好哦。”冯蜜先向笑容满面的何父问安,接着以不容自己反悔的表情望着表情冷漠的何公子。“南旭,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要!当然要,南旭正要开口。”何父呵呵笑着催促儿子:“别忙着陪我,你陪小蜜去跳一曲。”
案命难远之下,何南旭只好带着令现场女性醉倒的高雅风范,领着冯蜜走入舞池。他以令人惊叹的流畅与优美姿态,拥着害他有个悲惨童年、他非常不想碰到的任性千金翩然起舞。
冯蜜瞪着某人的领口冷汗狂冒,她的“何南旭不能症”又开始发作了。早知道她应该喝点酒的;不行,她不能喝酒。冯蜜想到上次她喝醉酒,在停车场纠缠何南旭,害他对她印象更恶劣的惨事,不禁呻吟一声;她没看见何南旭在听见她呻吟之后,眼神冷淡地瞟了她一下。
照理说这么近贴着她的梦中情人,被他拥着她应该脸红心跳的,可是她却没有。她对他就像对房助理的感觉一样,只是熟悉,只有熟悉;因为她心中有人了,所以她应该更勇敢的把这场暗恋结束在最完美的地方。
“南旭,”冯蜜放开心,放开了舞步,全心享受这支华尔滋。“我想要向你要回一样东西。”
何南旭冷淡的眼有着很冷淡的疑问。
“上次在停车场,我是真心想向你道歉的。可是面对你,我需要一点勇气。”冯蜜有点紧张,头一直不敢抬起,两个人在舞池里转来转去的,羡煞一堆俏千金和名媛。“造成你的困扰,我一直想向你道歉的。”
“你是应该道歉,你也的确让我很困扰。”
他终于跟她说话了!冯蜜开心的猛然抬头看他。身为上流社会的三大贵公子之一,何南旭的表情还是高傲冷漠得那么迷人,但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只有厌恶了。
“小时候因为我的作文,害你一直被喊冯蜜老公、冯蜜老公的。”
“别说了。”他一脸厌恶。
“你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样耶。”冯蜜咯咯笑出来。“你不用再困扰了啦,因为冯蜜老公是别人的。困扰你这么多年,我应该早点说的,对不起。”
何南旭凝视她一会,勉强说道:“现在说也不迟。”
“你的表情明明写了太迟了三个字。”
“是吗?”既然被看穿,何南旭也就不否认了。
“如果我早点说,那件糗事就不会发生,我就不会让你看笑话了。”
“我要向你道歉,我要向你说对不起,可以了吧?对不起你听清楚了吗?要我再说一次吗?”
“你失态了。”
“何南旭,你别走!小学三年级的事,我很抱歉!”
“小姐喝醉了,送她回去。”
“好丢脸。”那天的回忆她一直不愿想起来,冯蜜懊恼地红着脸。
何南旭瞥着从来不曾仔细看过的她。“以后少喝酒,不雅观。”
冯蜜呻吟:“人家已经向你道歉,你还想怎样嘛。不然,再跳一曲好了。”舞到乐队旁时,有些调皮地回头对乐师说:“麻烦,快四步。”
快四步是冯蜜最喜欢的舞,难得找到舞技精湛的男伴,岂能放过他。
冷淡贵公子从容自若地应付对他而言太过活泼轻俏的舞步,一点都不困难。只见外型出众的两人,像雨水轻点夏季的湖面一般,舞步轻盈地点过舞池,满场飞舞,赢得现场来宾的赞叹与掌声。
看他摩登舞跳得这么好,冯蜜又丢出挑战,朝乐队喊着:“伦巴!”
拉丁舞、摩登舞轮替着跳,不管是之后的狐步还是森巴,何南旭都轻松应付下来了。等到冯蜜在探戈的乐曲停步,她已经跳得满头大汗了,何南旭也是;两人并发现舞池只剩下他们两个在跳舞。
“你怎么这么会”冯蜜退到场边,表情愉快地喘着气。“跳舞?”
“我把它当成运动。我的运动神经还可以。”
“好就说好,干嘛这么低调嘛。”接着怯怯问着:“你原谅我了?”
何南旭瞥着她害怕的脸,好歹算是青梅竹马,他淡淡道:“祝你幸福。”
“我会的。”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温柔待她的一天,冯蜜如释重负到眼眶泛红。“我真的很勇敢对不对?面对你需要好大的勇气。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勇敢坚强地挺下来。你还住我家对面耶,老天!我居然没崩溃。”
何南旭马上恢复冷淡贵公子的神色,以一个冷傲的眼神向她告辞。
冯蜜咯咯笑着,知道以后遇见他,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躲躲闪开了,这种结束更好。冯蜜走到宴会厅另一个房间找她伯父时,突然被一个充满忧思的柔美声音叫住
“小蜜,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冯蜜一脸错愕的站在宴会厅外面的角落,哑然低语:“你希望我不要去找梅应朗?春柔姐觉得我配不上梅应朗吗?”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面对她的怒气,个性温婉的梅春柔有些慌了。“我只是觉得你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出色,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梅应朗就是最好的选择呀,你对他没信心吗?”冯蜜气了。
她的同性缘真这么差吗?婆婆们明明很喜欢她的!
“我对小朗当然有信心”
好极了。原来“春柔姐对我没信心?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让春柔姐畏我如蛇蝎?因为大家都觉得我骄纵任性,所以你也这么认为我是虚有其表、成天只会开着跑车炫耀的花痴千金?”
“小蜜,请你不这么说。”梅春柔坐了下来,一脸的心力交瘁,不知道要如何在不伤及彼此尊严的情况下,把话说清楚,于是只能束手无策地坐着发愁。
坐着,等人来救。
一样是千金出身,她曾经很想知道自信自傲的冯蜜在长大之后,当她开始有了身为世家干金必须面对的心情、责任与人情牵绊时,她会如何取舍、她会怎么面对?她还能保有她的自信与骄傲吗?
梅春柔想都没想过,自己会是冯蜜长大之后必须面对的难题之一。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小蜜。真的很抱歉。如果我们家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小朗没有经历那么多事、没有承担过那么多挫折与难过,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会很开心。可是现在不行的我不想看到小朗受伤。你身边不乏追求者,刚刚我看到你跟何家的公子跳舞,你们很登对,不论家世、外貌,各方面都匹配。我听说你喜欢他很久了,我很替你开心。小朗这边,请你原谅我这个姐姐太自私,好吗?”
明知道她是出于母性本能,才会如此细细密密地保护梅应朗,但这些话,还是伤了冯蜜的心。
“我不会因为忠于自己的感觉,跟南旭跳了一场舞,就对梅应朗感到愧疚;我更不会因为喜欢梅应朗,就改变自己的个性和社交生活。该做的事,我认为对,我就付诸实行。就算会经历伤心难过,我也无怨无悔;就算我的选择是错误,我也不会因此停步不走。在我的观念里,谁的一生不会经历大大小小的伤心呢?你不当是伤害,那就只是一种过程而已。”
“那是你没亲身经历过,你才能这么说的”
“我现在就经历了呀,你的话让我伤心耶。”
“是我嘴巴太笨,对不起”梅春柔美得令人屏息的脸惨白,遇到麻烦的第一个反应是逃避。她起身告辞时,不忘慌慌张张地求着:“我必须回去看着我公公了。小朗的事,麻烦你考虑好吗?”
冯蜜真的动怒了。“春柔姐,多年前你以保护梅应朗为由,牺牲自己的幸福,结果呢?你认为你有保护到梅应朗,不让他受到伤害吗?”他反而受伤更深。
落荒而逃的梅春柔冻在原地,脸色惨白,语气凄凉地说着:“我当时只能那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朗放弃学业,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冯蜜走到她面前。“春柔姐,你知道梅应朗要怎样才能得到幸福吗?”
看她这么执着,一向没主见的梅春柔动摇了。“小蜜,我知道我的话很失礼,你很有自信很有魅力,你的追求者很多,你、你真有把握只爱我们家小朗吗?”
“我指的并不是我,虽然我自认为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只要我想做的事我有自信可以做得很好。”冯蜜感到好气又好笑,即便遭遇挫折,她还是满脸的自信。“不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没个定论。不管我跟梅应朗最后会不会在一起,这是我们自己要面对的。春柔姐应该留意的是,你的心情。”
梅春柔呆了一下。“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你只是不愿意面对。你明知道你不幸福,就算你帮梅应朗找来全世界最完美的女人,他也不会幸福的。所以春姐柔只要想一想,你要的幸福是什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不,请不要再消极的说只要梅应朗过得好,你就幸福了,你们根本不幸福。当年你这么想,导致你跟梅应朗卡死在十一年前的时光里,你们的岁月一直停留在那里,白白地蹉跎掉。我可以理解当时春柔姐只能那么做,那现在呢?经过了十一年,你们是不是可以试试另一种选择,路又不是只有一条,为什么情愿在原地枯等呢?只要春柔姐找到自己的幸福,梅应朗就幸福了。”
梅春柔整个人呆若木鸡。
冯蜜留她一个人沉淀心情。走回宴客厅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你是傻瓜笨蛋还是白痴?惹梅春柔伤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冯蜜皱眉朝那张毒嘴瞪去。“房助理、学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嘉新爸”
学长急于告状的大嘴巴被一只大掌锁住。
冯蜜转身朝站在楼梯口的两人走去时,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扑进他们怀里寻求安慰。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学长!”今天不会看到这惹祸精就头痛,扑过去。“你喜欢我吗?”
“女生我最爱小蜜了。”热情回拥,与她亲亲爱爱地脸贴着脸。
扑进永远欢迎她的怀抱疗伤不到三秒,冯蜜就被酷助理揪到角落谈话。
“这什么?”她看着房助理塞给她的履历表。“房浩。”好耳熟的名字。
房助理捣着很想透露什么事的学长,酷酷的脸有些不自在,说着:“兴灿五金的台南厂缺厂长,你说要一个有电机背景的人,他可以。”
冯蜜看着履历,有些诧异地问:“你专程为了送这份履历过来?房嘉新!你想闷死学长吗?!”上前把房助理正在荼毒学长的手拿开,脸突然一愣!“房浩?那不是房伯伯的名字吗?”
“小蜜,嘉新爸爸昨天昏倒住院了,怎么办?”学长紧张地拉着冯蜜。
冯蜜愣住,然后火大地叉起腰,瞪着一脸倔强的不孝子。“房嘉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赶回台南看房伯伯啊!”“他说、他不想看到我。”
“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冯蜜气炸了。“老人家思想保守,必然不能谅解,要他一下子就接受你和学长的关系怎么可能?!你应该多多体谅他的。他这么爱你这个独生子,嘉新、家心,你是房家的心肝宝贝,你还不明白吗!你要跟他呕气呕到什么时候?就算他会把你扫地出门,你也必须承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学长不值得你被房伯伯扫地出门吗?”
两人一起转头看着一脸担心的清秀男人。
“不值得。”房助理没好气,但脸上的紧张已经少了点。
冯蜜咯咯笑着。“回去看看他,让他把你赶出来,总比你在这里心神不宁好。难怪你最近心情欠佳。笨蛋,房伯伯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她推着他们往电梯走去,一路押他们到楼下。“快回去,真是不孝!”
“履历表,我先声明”
“我知道你的个性,你内举不避亲。我会亲自下去跟房伯伯谈的,以免房伯伯以为你在同情他,明明是适才适所的好意,却被你搞”走到房助理的车子前面时,冯蜜的额头突然被人轻柔地烙上一吻。她愣住。
“iloveyou。”
“metoo。”知道他在帮她打气加油,冯蜜眼微红,温柔地回拥难得展现酷男柔情的房助理,然后感觉一个不甘寂寞的男人也扑过来凑热闹。她嘟嘴笑嗔:“这是大街上耶,我们三个这样不会太随便吗?”
“要看你的男人介不介意。”房助理看着陪畅流货运安全室主任走出来的人。
“什”冯蜜一抬起头就对上一双不赞同的眼睛。
梅应朗!
明天是周末,冯蜜干脆直接跟某个脸色不太好看的男人回村里度假兼工作。两人一路上没什么交谈,冯蜜也不以为意。
通常两点钟是梅应朗的睡觉时间,现在已经三点,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张设计图比较好看嘛,那位杨小姐怎么回事?”
“对吧?小蜜。明明阿朗修改后的图比较好看吧?”胡子拍着手上的纸,跟冯蜜坐在工作室的一角,泡茶啃瓜子,一边谈论着今天临时被退件的设计图。“杨小姐明明接受了,今天临时翻供说不喜欢,害我们白白浪费一个礼拜的时间。阿朗都赶到生病了。”看到洗好澡出来的人,压低声音跟把设计图拿过去看的人说:“阿朗昨天发高烧到三十九度,嘘,你不要跟他说是我讲的,他会说我大嘴巴。”
冯蜜研究着图表,身子侧倾过去,小声问:“他有去看医生吗?”
“讲不听有什么办法。”
“那就让他做到昏倒好了。昏倒之后,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嘟嘴。
胡子一愣之后哈哈笑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耶。好办法耶,哈哈!”
“对吧?我很聪明吧?”冯蜜也洋洋得意的笑着。
从房间里吹好头发走进来,梅应朗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他心底很不舒服,那种不舒服跟他今天看见冯蜜跟那个助理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的的感觉是一样的。
梅应朗检查好三合院所有的电源开关回来之后,看见他们两人谈兴还很高,不禁提醒:“胡子,三点了。”
“没关系,我不睡觉也没关系。你先去陲,我会帮你关电灯的。”胡子指着摊在他腿上的地图对冯蜜解说:“然后这个地方要往这里下去,你不要被村长骗,过去之后喂,阿朗,我还没讲完,你怎么把人带走了?”
“记得帮我关灯。”
进房之后,梅应朗直接上床睡觉。
明明很累,此刻他却没什么睡意。梅应朗侧卧着,眼睛看着坐在灯下回e-mail的背影。冯蜜最近天天到村里来报到,有时候她会留下来,有时候她会回台北过夜。睡前,照惯例她会检查信件,通常收到信她会马上回,今天一样有不少信进来,她要回信之前却突然转头朝他看来。
梅应朗与她对望着,冯蜜只回了一封信就关上手提电脑,把大灯关掉,滑进他身边的位置。梅应朗调整位置纳她进来,并帮她拉好棉被,自己却咳了一声,之后,在只有月光的漆黑室内,他感觉冯蜜起身,趴伏在他身上,拿额头量着他的额。
她带着魅惑的发丝落在他脸上,梅应朗被逗得心痒痒,却没有拂开。
“我不会工作到昏倒的。”他突然说,双手在她背部爱抚着,将她拉躺在他体温比平常高的身躯上,两副身体密密地熨贴着。
“好像退烧了。”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跟房助理他们是什么关系,明明很介意不是吗?”
梅应朗接受她凑过来的唇,两人热烈地亲吻着。
“如果你不问,代表我们的关系只是短暂的。你对我没把握,或是,你根本不想把握。你的心情是哪一种?”冯蜜趴在他身上,点住他的唇。
梅应朗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激烈拥吻着边互扯衣服。
“胡子”娇喘吁吁中,她吻着他的唇时以撩人的声音提醒着。
“他回去了。你怕他听见吗?”
激情难耐的娇吟声突然愣了一下,双手攀附在他肩上,浑身大汗地承接他略嫌莽撞的拥吻与进侵。她又喘又笑,双手改捧他胀红滴汗的脸,吻了又吻。“你在吃醋吗?”
梅应朗没回答,猛然加深两人的吻,交缠的动作更加狂乱了。
从激狂的情欲中悠悠回神,冯蜜摊在梅应朗身上,娇娇喘息着;她不急着离开他,梅应朗的双手也还在她背上和腰臀间流连忘返。两人相互依偎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冯蜜以一个缠绵的长吻稳定梅应朗紊乱的心绪后,一脸满足地滚回老位置梅应朗的弯臂中。
“你今天怎么有空去台北看王爷爷呢?”感觉起身帮她兜棉被的男人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她翻了个白眼。“人家又没说错,你明明上次没见到他,这次借口跟王主任拿东西,又去看了一次嘛。”
“我是去交货。”他纠正她,没让她知道其实他是想出去透透气。
“才几天而已又做好一组?”冯蜜大吃一惊。“难怪你会生病。”捧着梅应朗想转开的脸,将他拉到她面前,气咻咻地瞪着他。“梅应朗,你对你未来的娇妻很不公平。”
梅应朗愣住。
“你把以后你们可以相处的十年二十年的美好时光,都往前压缩了。如果以后你们有孩子,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会后悔无法陪孩子们出去玩,因为他们必须看你一天到晚挂病号,整家人成天愁云惨雾的,担心哪一天你会不会”想到梅春柔今晚的反对,声音微酸:“就算以后你是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爸爸也没关系,只要你是健健康康的担任这两个角色,我都会”声音再次酸掉了。“祝福你的。前提是你要健康,不要把应该留给妻儿的时间,随便地挥霍掉了。”
虽然知道两人的关系难以长久,她说这些话是出于关心他,但她躺在他怀里、他们刚做完爱,她却说这种话,梅应朗莫名觉得生气。
“我说过我没成家的打算,快点睡吧。”他不高兴地说着。
“什么呀,我这么聪慧大方,不在乎你是不是娶了不如我的女”
梅应朗把她的脸压在他肩上。等她没声音了,他才放开。
“我是很”
吵人的小脸又被某人往肩上压,扣了一会,再次放开。
“你这人怎么”
压住,等了一会,放开。
“梅猪头,我一定要说完”
扣住之后,他笑看眼中闪着顽皮光芒的她。“你故意的对不对?”
脸被扣压的人,咯咯笑开来。这次他放开她的脸之后,她倾前,像每次她出门工作或回来时的习惯动作一样,在他唇上啾一下。不闹他了。
“晚安。”趁他意乱情迷时诱骗他:“明天陪我睡到七点,好吗?”
“改天再说。快睡吧。”
“你猪头啊!明天都顾不好了,谈什么改天。那睡到六点半呢?”
“你再问下去,我的睡眠时间就会更少了。”
也对。“哼,小气猪头三。”
冯蜜抓起他的手指恨恨地咬一下,然后哼到睡着了。
“小气猪头三”梅应朗甩着手半笑半咕哝,转脸凝望她既凶悍又妩媚的睡颜,然后看到睡着了。
隔天清晨,冯蜜在七点半起床准备工作时,工作室那边已经响起一片敲敲打打声,展开忙碌而热闹的一天。她捶着腰,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打开门就差点撞上路过梅应朗房间的人。
房里房外的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但门外那人是吓得比较严重的一个。只见她错愕地看着冯蜜清凉的衣着和梅应朗的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趟。看了好久好久,她脸上转过许多表情,先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然后像是被迫消化某种很难接受的讯息一样,有着艰涩有着苦楚,白皙娟秀的脸庞渐渐泛青了。
这下子,温泉养生村的计画,大概要往后延十年,因为她可能需要花这么多时间来说服业主迎视村长充满嫉妒与敌意的目光时,冯蜜头痛欲裂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