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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师傅打电话来，说是清明要给母亲扫墓去，心便咯噔沉了一下；上网，读了雪堡女人的紫藤花开的季节，血便忽悠窜了上来，胸口有点堵；眼睛有点涩
清明对我的印象，就是背熟了的那首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鬼节”小的时候自然是怕的，倒不是害怕变了鬼，怕的是见到故事里的什么长舌鬼、无头鬼、红衣厉鬼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狰狞的嘴脸和刺耳的尖叫声。那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白骨精了，看着孙悟空打得那个痛快呀，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而聊斋里的“画皮”着实在我心里烙下了：鬼都是坏的，总想着坑害人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鬼和死亡从未联系到一起过。大哥牺牲的时候，我只知道被封为“烈士”心中想着“是英雄啊”不免有些炫耀感。况且，在我的记忆里大哥也是那么的好，每次回来都给我和弟弟带礼物的，可以任意在他的怀里肩上撒欢；还有好多大哥哥轮番抱着我，任我耍来任我闹在哥哥的遗体没有运回来以前，父亲曾经多次试探着问我们，要是大哥死了会怎样？问题，我总是抢着答的：“死就死了呗！”然后便琢磨着问：“什么是死呀”？想来父亲是解释过的，我终未明白“死”意味着什么。
大哥的死讯最终在母亲死去活来的哭嚎中被证实了。我还是不明了“死亡”的，只是被母亲歇斯底里的悲痛吓坏了，什么事情何以让母亲整日里以泪洗面呢？都说母女贴心吗，母亲哭我便也终日里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病倒了——寸步不离地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有气无力地颓丧着母亲却无论如何哀怨欲绝也是不能够倒下的。现在想来，母亲真的无愧与“伟大”这个修饰词相连。
再后来，我便懂得了“死”就是永远见不到了。母亲总在大风肆虐的秋天抹泪，风尖利的呼啸着打那以后我便开始怕风。电影里也总是演着：鬼来了的时候乌云弊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那情景啊真是阴森恐怖极了。而那时候我也知道了大哥做了鬼，总惦念着：大哥或许因为思念乘着风来到人间？来到自家的窗前？母亲也总是在屋后面的窗前痴痴向北山遥望，说是能够看到大哥的坟墓
扫墓，我只是去过一回。应该是正月十五送灯吧。模糊记得是在过年的时候，不知怎的知道了，二哥要带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去大哥的坟上，唯独没有我的份。我自然是使出性子哭闹了；母亲也自然是拗不过我的了，我便抹了眼泪，好奇地、也兴奋地跟着哥姐们上了路。路，只记得好远又好冷，好多时候是没有脚印可寻的，白茫茫的雪和雪地里一簇簇的枯枝，雪总是很深，埋了脚又埋了腿，走不好就摔个跟头
我第一次见了坟墓——一个土包，插了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不太宽，记不得写什么字了，印象最深的就那张笑着的照片。也只有那一刻，大哥的音容笑貌才在我的脑海中定了型。才知道，父亲藏着的那张很大很大的照片原来是大哥的呀！也许是父亲不忍母亲睹像思人藏掖着？也许是父亲想把大哥永远藏在心中，怕忘记了偷偷看看？没见过父亲流过泪，才知道：男儿的泪是流在心中的
我们子妹六人在大哥的坟前，跪下、叩了几个头，也是我目前为止最甘心叩的几个头。再多的印象就是天色渐晚，哥哥姐姐拖着我急急地走了一程又一程，我的脚丫冻僵了，哭着、耍赖着终归还是到家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大哥的坟上。不过，还是知道国家提倡火葬了，要把所有的坟地都摊平了也不许立碑。二哥和父母嘀咕着，好象要拣回几根骨头？或是看见了骨头？我不太清楚也不大明白的也一直未敢问，怕碰了亲人心底那份痛楚，主要是自己心太软，不想把灰色的记忆添补得太多。
逝者已已矣；活者常相守——这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欣慰中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身边聚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