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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情人节买的那株玫瑰已然干枯成标本了,层层叠叠紫红的花瓣,还有几片暗绿的叶子,立在细颈的蓝色磨沙瓶中,宛若插在一汪湛蓝的水里,显见得曾经的鲜活与绚烂
早记不清,慧那双灵巧的纤手,从梳妆台到电脑桌,再到电视柜,加上卧榻的床头,将那株玫瑰轮番摆放了多少回;更记不起,慧那双精明妩媚的眼,在细碎鸟鸣的清晨、在阳光的午后、在漫天星斗或是皓月当空的夜晚、在雪里、在雨中,望着那株玫瑰痴迷了多少次。
清伟只见憨憨地笑,偶尔刻意在花朵上嗅嗅妻子精心喷洒的香水,他喜欢这来自心灵的淡淡幽香,仿佛能够嗅到爱妻甜甜的温柔那般专注。
(二)
瑞雪飞舞、琼枝曼妙总是把情人节装扮得别样浪漫,街头的摊贩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披着羊皮的狼那首歌,谭永麟浑厚的嗓音渲染得神奇的爱情哟更具美仑美幻、如痴如狂
“挑一朵玫瑰吧!”清伟深情地示意妻子,慧和儿子便美美地细细地挑来。
“这一朵行吗?”一支玫瑰挡在慧的眼前,紧紧含苞的花蕾匹配着翠绿的嫩叶,在斜阳金色余辉的描抹下是那样迷人、美丽,对视着清伟真挚、敦厚的神情与慧欣喜、首肯的笑。有人说:“恋爱中的女子选择的智商几乎等于零”此一点慧很是应验,但凡夫君挑选的永远被冠之为最好的!
逛街的人群鳞次栉比,在这个小镇上遇见几个熟人绝没有稀奇的念想,慧尽量使手中的玫瑰不怎么扎眼地掖在身后,可眼尖的妇人还是会酸酸地甩来词语:“都老夫老妻的啦,还学年轻人买花呀”!慧的脸颊刹时便漾开红晕,恰似两片桃红的花瓣贴将上去,羞答答地应声:“喜欢就买了,反正一年就一回,不算浪费的。”
(三)
十六年前,慧和清伟(他们是初中同学)重逢在雨儿飘飞的秋季,高高壮壮的清伟峻朗的脸上镶有一双单眼皮大眼睛,慧时常玩笑他长了一双牛眼,清伟则自信为雄赳赳的虎眼。娇小玲珑的慧被众人捧为“最可爱的人儿”调皮纯真地玩耍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中间,解闷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重负。清伟独具匠心的号召力,总能很好地释放同学们胸膛中压抑的炽热能量,很愉快地爬山、采野果;到田地里偷刨土豆糊上泥巴烧着吃;钓几条小鱼,不行干脆买一些到河岸边架起篝火煮上一锅汤敞开心扉地欢畅、雀跃着青春的美妙。
那个年月的高考落榜不计其数,多数人都张罗着就业,慧的理想是做个女强人——独立经营者,然而父母是“望女成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四处碰壁后乖乖地自个儿安排了重读计划。清伟则因为母亲常年瘫痪在床的经济拮据情况,不得不在重读不久后草草就业。
寒冬时节,这些精力充沛的青年男女在大河套里扫出一块冰面做滑冰场,空闲时在一起海阔天空地宣泄一下心中的抱负和对未来的期待。清伟总自诩他是天生的情种,可黄天总负有情人,综其原因不外乎家庭负担太重,钟情者终抵不过世俗的掂量逃将去也。天真善良的慧爽快地出主意:好女孩眼睛是雪亮的、心性冰清玉洁,果真爱了必会永远!堂堂好男儿肩有担当心有气量、懂情意知冷暖、自有相识者不离不弃、响铛铛奔向前!
(四)
春节喜庆的氛围一点点浸润在挨家挨户购年货和添置新装的准备中,鞭炮断断续续地炸响,显见着淘气孩童实在按耐不住的喜悦,聚会的话题开始酝酿着节日踏雪爬山的项目,采些达子香含苞待放的枝桠,以便最早领略兴安岭春的信息。
一日,清伟踩着落日赶到慧家,庄重地递给慧一张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小纸条,说是有人约她单独会面,这是地址。慧诙谐调侃:“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我是不会赴约的。我喜欢无拘无束的友谊,况且我要全心全意主攻学业,考不考上另当别论,尽心力才是最重要的,无怨无悔不留遗憾方聚快乐之本”
清伟灰头涨脸而走,年节里失去他张罗的聚会变得干巴巴的没了生气,他的萎靡与沮丧似乎感染了慧,单调的年节过后慧病倒了,羸弱的身体加上劳神劳力的学习更显憔悴了。清伟探病时拎来三副汤药,不知道是因了汤药的神奇,还是他留下的字条:“若是你哭泣湿的总是我的脸;若是你悲伤苦的总是我的心”慧很快痊愈。
(五)
夏花从温热的地平线上蔓延到山冈,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张开黄艳艳的花瓣吸允着朝阳雨露;湍流激水的涟漪潋滟着七色光环;成群结队的野鸭子休闲在碧水荡漾的灌木丛中,做着徒然跃起与降落的游戏;燕子房前屋后荡着秋千,唧唧喳喳鸣唤出归巢的欢快;蚂蚱蹦蹦跳跳在草窠间吸引孩子们轻手蹑足而来;蝈蝈的吟唱印证了这一季的喧嚣
慧坐在背阴的石崖上看书,清伟采来缤纷的山花、精巧地编制着花环、惬意地戴在心爱人的头上、细细观赏慧清秀脸庞里深深的酒窝和醉人的微笑鲜花见证了他们如火如荼的真爱誓言。
(六)
慧如愿以尝地考上了大学,清伟的祝福里显然躲闪着忧虑,临别时刻艰难对慧吐讲出来:“不同的阶梯拉开心的距离,我不想耽搁你双飞的翅膀遨游苍穹;分手不再是心碎的选择,你飞得更高就是我的幸福”!慧用信、用眼泪不知道抒写了多少甜言蜜语的相思与忠贞不渝。
五年,慧义无返顾地回到家乡,相约牵手的可能越来越迫在眉睫,清伟家庭的穷困潦倒与瘫痪母亲的处事风格,着实成为慧举家强烈反对的根由,最后,慧母使出杀手剑——嫁了便永不相认。
“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靠自己努力打拼生活会更塌实、更富有情趣!心心相吸的真爱感动着天地神灵;珍惜相约的天长地久定能灿烂岁月的磨痕!慧自信地对清伟讲“别看我妈现在凶,要是你真娶了我她疼你还来不急呢,人家说‘丈母娘疼姑爷是真疼’”!他们花八十元租了间房子正式开始筹备婚礼、筹划未来。
白色的婚纱将新娘的慧衬托得更加清新脱俗,媚而不妖、美却不艳;新郎的清伟,手捧着由四支白色的勿忘我和八朵鲜红的玫瑰组合的花束,潇洒地走在迎亲花车的前面,寓意——婚姻的四平八稳!前途的四通八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