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竹风摧万木悲

邓星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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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祖母邓门唐氏爱姣老儒人,生于1912年7月27日,没于1989年6月28日,享年77岁。

    祖母三岁丧父,母亲改嫁。我的祖父也是幼年丧母,时年六岁。祖父的母亲在生下祖父四十天后因病去世。因此,祖母七岁时经别人介绍入祖父家做童养媳,16岁与祖父完婚。祖母17岁初为人母,以后共生八男二女,养成六男二女。当时,祖父家境十分贫寒,只有一间矮房和三分旱地,全靠租种别人的田地以及祖父上广西长安镇挑盐回来换钱而维持生活。祖母不仅要操持整个家务,还要下地劳动。祖母一生饱尝贫穷困苦的煎熬,备受劳作生养的摧残,但她却任劳任怨,从不发脾气,也毫无怨言。祖母最苦的日子是生下四叔后,家无粒米可炊,一个月子吃的全是自己早准备好的三皮箩干豆角。祖母操持家务非常能干,红薯瓜叶她都能做成香甜可口的饭菜。祖母非常善良慈祥,从不打骂儿女子孙,对亲友乡邻热情和蔼,尽力接济。祖母与祖父十分恩爱,同甘共苦,和衷共济。也许真的有灵魂许约,就在祖父去世一个月的那天,祖母也驾鹤仙游。我在纪念祖父母的碑文里用“勤俭慈惠”四个字概括了祖母艰苦的一生和高尚的品德。

    我出生的那年,祖母四十五岁,她生下最后一个儿子--我的满叔刚十个月。我的母亲因求学心切,在我出生的第十四天里,将我从一丈多高的屋坑上丢下去后就去县城上学了。我幸好挂在竹枝上没有被摔死。祖母循着我的哭声找到了我,将我抱回去用她那仅有的一点点奶水哺养我。那时候,经常是祖母的乳头一只在满叔的嘴里,一只在我的嘴里。我就是吮吸着祖母的乳汁长大的。祖母对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多少年来,我一想起祖母的恩情,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祖母病重,我从工作单位回去看望她,那时她已经面容消瘦,疲惫无力,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只能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了。我呼唤她,她不能回应,我就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用蒲扇为她扑凉。陪了祖母一个上午后,我要回单位了,我就对祖母说:“奶奶,我回去工作了,您老人家好好养着,过几天我又回来看您。”这时候,祖母突然睁开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对我说:“老汉,你攒劲些呢!”我心里无比激动也无比酸楚,立即答道:“好,您放心,我一定攒劲工作。”然后,我就揉着发酸的鼻子离开了祖母。

    四天后,祖母辞别了人间。我回家奔丧时,亲人都告诉我,祖母自从对我讲了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早年我就听长辈们说过,老人在临终前只对她心里看得最重的人吩咐话的。如果,谁能得到老人临终的话,他就会一生顺昌些。是的,我知道祖母心里最牵挂最痛爱的人是我。我也知道,祖母的英魂一直在护佑着我,使我这一生通过辛勤劳动,衣食就从未缺少过。在祖母盖棺时,我捧起祖母的双手,以一个深情的吻与祖母做了最后的告别。

    黄花雨打,慈竹风摧,惊涛有恨,万木含悲。在我祖母逝世二十四周年之际,我以万分的悲痛和无比的怀念,写下了以下这幅挽联,以表我对祖母的感恩和怀念。

    不死因吮祖母乳,深恩未报血泪枯,从此怕读陈情表;

    偷生永吟观音经,慈训长昭容颜在,而今谨做茹苦人。

    二零一三年古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