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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一天,我与好友陈君选择天成岩景区的黑石涧为探密地。天成景风景区是省级自然保护区,位于福建邵武市肖家坊镇境内。景区内沟壑纵横,峭壁林立,奇石不胜枚举。
锦溪蜿蜒在景区内,乘竹筏顺流而下,沿途的风景集“雄、奇、险、秀、幽”于一身,遐迩闻名。而与风光奇绝的锦溪相距不远的黑石涧却深在闺中少人知。
我们穿过一片蓊郁的树林,攀着古藤,贴着崖壁,一步步向涧底挪动。一到涧底,顿觉幽暗了许多,凉风习习。黑石涧为一深谷,沟底宽2-8米,流水潺潺。两侧石壁向内倾斜,高10-30米。黑石涧因两侧崖壁久经水流变黑而得名。
我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制作了两根手杖。我与陈君人手一根。在山涧里行走,手杖是必备之物――用它可以保持身体平衡,清除前方的蜘蛛、荆棘,防止受毒蛇的攻击。我们溯流而上。涧底的小溪顽皮地时而贴在左边的崖壁前行,时而转向右边的崖壁流淌,时而又在涧底的中央涓涓而歌,犹如一匹绸带在涧底飘拂。涧底凡有泥土的地方均绿茵茵的,知名和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千姿百态,均努力地向涧上的空中伸展着。两边的崖壁形状各异,有的平滑如镜,有的凹凸如蜂窝,有的如石柱,有的如蒲扇崖壁上或爬满藤蔓植物,或孤兀地长着一丛草、一棵小树,如石造钢铸一般岿然不动。崖顶树木繁茂,犹如玉带镶嵌于崖壁之上。
突然,陈君惊呼道:“太壮观了!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么葳蕤的爬山虎。”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块足有300平方米的峭壁上,爬满了葱葱茏茏的爬山虎,恰似一块矗立的巨大的碧玉屏。从事美术编辑的陈君如获至宝,端起胸前的相机从不同的角度一气拍了6张。
我们用手杖做撑竿,跃过小溪,来到狭长的开阔地。随处可见嶙峋的怪石,各种树木和野草见缝插针在石头与石头之间的泥土里生长,姿态万千,生机勃勃。彩蝶翩翩起舞,鸟儿在树间欢飞、跳跃、欢歌,有的只可闻其声,而不可见其形;有的犹抱树叶半遮面,充满诗情画意。几株枫树高高地挺立着。阳光从崖顶照射下来,落在微黄的树叶上,几片早已感受到秋的气息、冬的呼唤的黄叶,已迫不急待地在秋风的吹拂下,翩翩而落,铺在绿草上,贴在清澈的溪水上,悠悠而去。陈君展开画夹,取出碳笔,不一伙功夫,高大的枫树,飘在半空中、水面上的枫叶和溪中的小蟹,就非常形象地定格在洁白的画纸上。
涧底没有路,踏青草,踩石头,涉水,越溪流,脚落在哪里,哪里就是路。每一步都是一次尝试,每一步都是一次探索,每一步都是一次选择。平安踏过继续前进;滑倒了爬起来再次尝试,只有成功,才能前行。我与陈君一次次将挫折踩在脚下,一步步将自己抬高。越往上走,地势越险峻,溪流变化越大。溪水时而从岩缝里挤出,形成小瀑布,时而从涧底突兀的乱石间飞快穿行,时而从一尺多高的野草中涌出。水流声时而如春燕呢喃,时而如百灵歌唱,时而如百鸟齐鸣,令人心旷神怡。
两边危岩耸立,野草披拂在崖顶,渗水沿着野草,嘀嘀嗒嗒往涧底滴落。一座座石崖分明是经历过沧桑的老者,滴水分明是从老者鬓发里流下的汗珠。在阴湿的崖壁上东一簇西一棵长着石上莲和金线莲。金线莲紫色的叶片上,镶嵌着金黄色丝线,既娇嫩又华贵。珍贵的长叶榧,生长在接近崖顶的地方,腊质的叶片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银白的光亮。一阵微风徐来,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抬眼望,却难以觅到它的踪影。沿途还可以看到乌冈栎、沉水樟、闽楠、红豆杉、香果树等珍稀树种,让人大开眼界。
这里四季均有鲜花盛开。但是看花最好的季节还是春天,紫色的石上莲臃容华贵;鹿角杜鹃、猴头杜鹃、映山红竟相开放,红的、紫的、白的、花的争奇斗艳。尤其漂亮的是格氏栲的花,每年3月格氏栲开放时,无数缤纷的白花覆满树冠,如北国寒冬,银装素裹,其后逐日变幻色彩,先是粉粉的白,再而淡淡的绿,接着是一片橙黄的海洋,美不胜收。高达十几米的格氏栲,就像一把会变色的大魔伞。
在一块上突下敛的崖壁下,一个光线暗淡的洞中,突然传出声响。好奇驱使我从行囊里取手电筒,远远地趴在地面往洞里照,一幕精彩的场面呈现在我的眼前:一条足有一公斤重的剧毒五步蛇,陈着大嘴,正在吞咽一只棘胸蛙,棘胸蛙只剩下双腿留在蛇嘴外。我爬起来,张君立刻趴在地上左一张右一张拍个不停。我生怕闪光灯的强烈的光线会激怒五步蛇,将手杖举在洞口的上方,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大概五步蛇正在享受美味,无暇顾及我们,也或许它把闪光灯当成了闪电了,我担心的事始终没有发生。陈君连声说:“精彩,过瘾!精彩,过瘾!”我叫陈君走前面,我手持手杖倒行殿后。走出大约15米,我才转过身,与陈君匆匆离开。其实,天成岩自然保护内还生活着金钱豹、黄腹角雉、苏门羚、猕猴、金猫、鸳鸯、岩羊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还有6种昆虫为国内新发现,填补了国内空白。天成岩保护区动植物资源丰富,2000多种动植物在这里生长繁衍。这里是植物的王国,动物的乐园。
眼前是一块巨大的斜壁,顶上长着密密匝匝的树木。一股水流从崖顶凹处而出,一路欢歌而下,在斜壁上形成一道白色的水柱。令人叹服的是,水柱已在石壁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凹槽。看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我与陈君商议,将其称之为“银剑裂石”
涧底的奇异风光,令我们应接不暇。我细细欣赏着黑石涧每一道风景,陈君对着美景拍拍画画。当我们从涧的另一头出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我与陈君匆匆从上游的一条羊肠小道往回赶。春天的时候,我曾跟随向导来过黑石涧,走过这条路。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向导,带着陈君走上了另一条路。当我发现走错了的时候,天已暗了下来。更糟糕的是往回走时还迷了路。我们只好取出指南针确定方位,在森林里乱钻。我们走进了一片植物非常繁茂的森林,高层的树冠枝叶浓密,中层的藤萝纵横交错,如蛇,如龙,缠枝绞茎,网住了林间空隙;树下更是生机盎然,幼小的乔木,五花八门的灌木,色彩斑斓的苔藓草蕨,几乎盖住了山地的表土。我们在里面艰难地跋涉两个多小时,才于晚上9点10分走出森林。
陈君走出森林,面带笑容对我说:“今天虽然非常累,但非常非常的具有挑战性,心中陡生一股征服者的豪气。”停了一下,他出人意料地说:“这是不是你有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