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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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我不情愿地朝美规车品保部走去。

    最近的我,真是背到了极点。

    前一阵子几乎是通宵赶出来的月报表,被发现了一堆的错误,而且是在月报会上,其他部门的经理发现的。这令一向好面子的经理脸上无光,差点没把我杀头治罪。

    接着,资讯部帮我们设计的套装程式一再测试都不合所需。我负责配合资讯部,在他们设计好程式后交给我,由我监督工读生键入资料、测试。一再地测试失败,他们将矛头指向了我,认为是我操作程序错误,或是键入资料不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月月报表的事经理仍记恨在心,连她也帮着外人来指责我。真是天大的冤枉,资讯部的人自己也操作过了,不行就是不行啊!可是,他们仍一口咬定我有错。

    然后,是我最痛恨的客户诉怨。接连着几天客诉电话不断涌进,都是小问题,但却都是又凶又不讲理的客户。就像我刚接到的这通电话。他劈哩啪啦地骂了一堆,就因为他觉得车太耗油。我一再向他解释美规车钣金厚,一定会比他先前开过的日本车要耗油些。但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接受,他说,我不是专业,他不相信我。

    好吧,他要专业,我就去找专业的技师与他谈。不过一想到要面对品保部那些技师的嘴脸,我就有几分气。他们总是-得二五八万地,不许我们以内线叫他们,得用请的,而且,去请他们还不一定愿意接听电话。

    来到品保部的入口,我当场就想打退堂鼓了。美系品保部只剩一位技师──方明宽,他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在我犹豫着是否要放弃请他接听电话,回去继续接受客户的轰炸时,他发现了我。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一样是拿老板薪水,凭什么我得挨客户的骂,他在这儿纳凉?

    “方技师,有通客户的电话麻烦你接一下。”我说。

    瞄了我一眼,他低下头继续看他自己的东西。

    真想上前去给他两个巴掌,不过我没这么做,我只是沈着声又问了一次:“你接不接?”

    他抬起头,有几分挑衅地看我。“不接。”

    与他对视两秒,我转身就走。

    才跨出一步,就-他拦住。“你为什么没去?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你知不知道?”

    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不过,爱等多久,爱生气,都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品保部与客服中心恰恰相反,是清一色的男性部门。一堆讨厌的沙猪的集散地。不管是美系、欧系或是日系都一样,三个部门的技师都很令人讨厌。他们摆明了瞧不起客服中心,总说我们是不会赚钱的赔钱部门,还说如果不是他们撑着,我们几个女人早回家喝西北风了。

    最可笑的是,在说出这种话之后,他们竟然好意思对客服中心的同事们展开猛烈的追求。

    方明宽便是其中之一。送花、打电话、到我的住处等着接我上班,我都明白地拒绝了,他仍不死心。上星期六竟在公司嚷嚷,说下午要与我约会,似乎以为打鸭子上架,我不好意思不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姑娘我就是不去。

    “我从来没说过我会去。”面无表情地说完,我转身要走,他却抓住我的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着牙问我。

    “放手。”我生气地要扯回自己的手。

    “你耍我呀?”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深吸口气,我要自己冷静下来。公司内的隔间是半开放式的,如果我喊大声些,一定会有人过来。但是我不认为有那个必要,我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堪,毕竟大家是同事,每天得碰面的。

    “我没有要你。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与你之间只会有同事的关系。”我的语调平和而坚定。

    他瞪着我。“可是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叫我怎么办?”

    哭啊,怎么办?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那儿一厢情愿,惹得我心烦不已,现在下不了台了才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在心中想着。不过,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无异是火上加油,所以我识趣地没说出口。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仍在线上的客户,他八成气翻了。“你快放手,我要回去接电话。”

    可是方明宽完全不理我。“你说怎么办嘛?”

    跳楼、上吊、割腕,随便你,让我走!我在心中嚷道。“我──”

    “谢小姐。”一个男声的介入打断了我的话,同时也拯救了我。是沈昱中。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这么开心见到他。

    感到方明宽的手劲放松了,我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不再看他,我朝沈昱中使个眼色,举步向外走去。走了几步我才问沈昱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同事说的。”

    “哦。”我直觉地回应道,说出口了才想到不对。我同事没事跑去告诉他这个做什么?

    “你找我做什么?”如果不是他到客服中心找我,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

    看了我一眼,他扯趄嘴角。“调你去资讯部。”

    “少来。”我停下脚步瞪他。

    我不想与沈昱中扯在一起,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至少在公司里是如此。

    讨厌成为人家注目的焦点,一旦让人家知道我与他早就认识,我必然不得安宁,一定会有不少人来向我打探他的消息。和他同部门,我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不成,基本上,我现在和他并肩而行就是一个不智之举。

    我突然发现我正站在楼梯口。我的部门在二-,我和他上去做什么?白了他一眼,我转身要回自己的部门。

    “喂,我向你的主管报备过了。”他说,

    我没理他,连头也没回一下。我才不相信他说的。客服中心已经人手不足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将我调到资讯部去?想整我?再回去修-个十年吧!

    一回到部门,我朝桌上的电话望去,没有任何一粒红灯是亮着的。那表示,没有电话在线上,那个客户将电话给挂了。有些懊恼地叹口气,这全都要怪那个该死的方明宽。

    “别担心,那个客户解决了。”怡如拍拍我的肩。

    我有些讶异地看她。她怎么知道我在烦什么?

    “怎么解决的?”我问。

    “我叫小斑来呀。”她挑了挑眉。“你去了这么久,我想,你八成是叫不动他们。”

    我笑着摇摇头。小斑是欧系车品保部的技师,曾追过恰如。怡如明白地拒绝-的追求了,他脸皮薄,比较自爱,不会像方明宽那样死缠烂打的。不过,他仍是拒绝不了怡如的任何要求。

    “小斑是欧系车的技师呀,”我想到了那个客户的车是美规的,

    “管他的,车的基本原理还不都一样嘛。何况,那个客户又不知道。”怡如一脸无所谓地说:“小斑卖弄了两个专有名词,不到两分钟就搞定了。那种人,欺善怕恶。只要是技师,他管你什么美军、德军还是日军?”

    公司代理的车系不少。有美规、日规和欧规的车。其中欧规的车是德国进口。品保部便再依车系不同而一分为三。他们戏称自己是美军、德军和日军。还好小斑肯帮忙,要不然,后果我真不敢想像,那个客户真的满凶的。

    “咦,纯纯,你怎么还在这里?”淑惠一回来,见我便问道。

    我愣了一下。“要不然我该在哪儿?”

    “资讯部呀。”她说,

    资讯部?难了成经理大人真的恨我太深,将我给卖了?

    不待我开口,淑惠又说:“刚才沈经理来,说要借将,跟经理说了要借你过去。”

    “借我?借我做什么?”我瞪大了眼。

    淑惠伸出两只手,动了动十指。“打电脑。”

    “打电脑?没搞错吧?”我不相信地摇摇头。“资讯部来客服中心借人打电脑,怎么可能?”

    “真的啦,他说要叫你去打字。”

    “资讯部的文书处理不是有光仁负责?”我问。光仁是资讯部的工读生,二专夜间部的学生。

    “啊,我想到了,听说光仁这个星期期中考,请假。”怡如突然插话道。

    “经理怎么这样?随便把我借人。”我说得愤愤不平。

    “转绩效。”淑惠嘿嘿笑道。

    “转、绩、效!”我恨恨地说。

    第一次被外借听到转绩效,我以为就是多给我一点薪水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只是部门经费的移转。我做得半死,口袋里一毛钱也没增加。可是这些没良心的人却巴不得我天天被外借,因为部门经费增加,吃大餐及出游的次数也会增加。

    早知道当初在履历上就写,我什么也不会。我不在乎少吃几餐,少玩几次,我只想休息。

    “纯纯,你怎么还在这里?”问话的是刚进来的恺仪。

    看了她一眼,我没什么精神地回道:“我高兴。”

    发觉淑惠和怡如在愉笑,我白了她们一眼。忍不住抱怨道:“很烦耶。反正只是打字,我在这里打还不是一样,干么每次要我跑来跑去的?”

    淑惠耸耸肩。“你知道的嘛,经理不喜欢我们在这儿做客服中心以外的事。”

    什么狗屁规矩,我在心中啐道,经理那个人真是爱端架子。

    “纯纯,你怎么还在?”襄理一进来又是相同的问话。

    “好啦,好啦,我马上消失,可以了吧?”我有些不耐烦地说。

    再不上去,待会儿经理进来又要问一次。认命地,我上三楼报到去。

    到资讯部就比到品保部令人心情愉快得多。资讯部也是个男性部门,而且清一色是年轻又英俊的帅哥。最起码,比起品保部的,他们养眼多了。

    其实资讯部的人也满-的,只是,他们-得比品保部有格调。他们不会去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他瞧不起某人。他们只是有些孤芳自赏,不太合群。另外,他们痛恨人家不尊重他们的专业。如果敢对他们说资讯部是赔钱部门,或是资讯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么等着让自己部门的电脑变成孤儿吧。

    敢说这种话,电脑坏了自求多福,程式乱了自己看着办。资讯部的人不会告诉你,自己想办法。但是十天、一个月过去,他们会告诉你:最近很忙,或仍在测试中他们能够给你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就是不会给你你想要的。

    所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千万别得罪资讯部的人。

    我很懂得分寸。因此,虽然程式测试的事令我不太爽,到了资讯部我仍是笑脸迎人。

    “嗨,小安,你们什么东西这么急,一定要赶在这两天,不能等光仁回来?”我问着坐在最外面的一个男生。

    林文安,很好玩的男孩,今年初才到职的。一开始他以为我年纪比他小,后来知道我大他两岁,对我的称谓就从纯纯变成了小阿姨。

    他耸耸肩。“不知道,你得问我们经理。”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里面经理室的方向,意思是,我可以现在进去吗?

    他应是会意了,对我点点头。忽地,又对我招手。“小阿姨,我问你。”

    我走近他。“怎么?”

    “你跟品保部那个方明宽的事是真的假的?”他一脸的好奇。

    “废话,当然是假的。”我说。

    他点点头。“我就说嘛,你的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

    听来,他对方技师明宽先生也不甚欣赏,不过“你哪儿听来的谣言?”

    “全公司的人都在谈,谁不知道。”小安旁边的许昌杰抬起头说。

    “不会吧?!”我惊恐地瞪大了眼。

    或许是觉得我的反应有趣吧,小安哈哈她笑了出来。而后,他微止住笑,看着我。“小阿姨,我觉得你和我们经理倒是-速配的。”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别乱点鸳鸯谱,我不过大你两岁,不是二十岁,干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开玩笑,我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在公司中与沈昱中有任何的关联。

    “嫌弃我们经理?把你和他凑在一块儿是你高攀了。”说话的是资讯部的超级大沙猪,潘立文。他甚至没以正眼看我。“他可是高个子、高学历、高收入,三高的黄金单身汉,你呢?”

    干你屁事!我在心中暗骂。不过,仍是对他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对呀,我们经理真的不错,你和他相处过了就知道了。”小安说。

    哈!和他相处?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哪!我在心中应道。

    “你对我们经理再不满意,那真的找不到能令你看上眼的男人了,他的条件够好的了。”另一位同事汪志远说道。

    许昌杰点点头。“就是,你也太挑了吧?连我们经理你都看不上?”

    面对沙猪们群起护主,令我有些招架不住,也令我颇为讶异。没想到沈昱中真的这么好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最难搞定的资讯部给收服了,个个对他赞赏有加。

    “不,不,不。”我举起手为自己澄清。“各位误会了,我哪敢嫌弃沈经理?只是有自知之明,沈经理不可能看上我的。何况,即使他愿意屈就,我也不敢高攀。跟他配成对,会成为全公司女同事的公敌的。”

    他们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得也是。”

    是你的头,姑娘我是在客气呀!“不说了,我去找你们经理。”我说,朝经理室走去。

    远远地,我便透过玻璃墙看到沈昱中和一名资讯部的同事在说话。沈昱中也看到我了,对那名同事说了几句,那名同事起身离开经理室。他与我点点头,绅士地待我进去后才将门带上。

    “找我干么?”一面对沈昱中我便冲口而出,语气不甚佳,将刚才那群沙猪的气发在他身上。

    他扬起一道眉,好像我问了个蠢问题。“找你来打字。”

    “东西拿来。”我伸出手向他拿待处理的文件。

    他没理找,迳自拿起桌上的一叠东西,越过我,开门走了出去,我先是一愣,而后只得跟着他步出经理室。他领着我来到资讯部侧边的资讯室。

    资讯室是以一面玻璃墙隔开的空间,里面放了十来部电脑。我不明白,资讯部就这么七、八个人,每个人桌上都配了一部电脑,另有一部主控的大电脑,还要这么间资讯室做什么?我更不明白的是,沈昱中把文件交给我就成了,干什么拖着我来资讯室?

    不理他。打开电脑,我开始输入资料。

    他在我身边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突然举起手指着萤幕上的某一点,我以为打错了,停下凑近研究了半天,他却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品保部那个方明宽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微皱起眉头,怎么连他都听说了?为什么当事人永远是最后知道的?

    “不──”才想说不干你的事,就看到他的脸绷得死紧,一脸的不高兴。看他刚才与同事谈话时心情不错的,难不成是我惹到他了?不会吧?不过,我皮归皮,还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虽然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神经不对,我仍赶紧见风转舵地说:“同事关系。”

    “就这样?”他睨了我一眼。

    “就这样。”我肯定地点点头,然后皱起眉看他。“你该不会相信我是他女朋友之类的鬼话吧?”

    “三人成虎。”他说。

    “卖弄什么成语?拜-你好不好?没有老虎就是没有,管他三人、三十人,还是三百人说,没有就是没有!”说到后来,我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了,我低下头打字,打了一行,忍不住又停下来,抬起头继续说:“你有没有判断能力呀?人家随便说你随便信。我的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你帮帮忙行不行?”

    想到现在全公司的同事可能都已将我和方明宽视为一对,我实在高兴不起来。他们怎么能把玉洁冰清的我和那个大猪头扯在一起?生气地别过头不再理他,我发泄似地,飞快且用力地敲着键盘,

    他的手又指着萤幕,挡住我的视线,

    瞪着他的手,我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他。“有话就说,装什么死?外面根本听不到我们在说些什么。基本上,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我们,你演戏给谁看?”

    拨开他的手,我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的手又再度遮住萤幕。

    我生气地转过去瞪他。

    “这里错了。”他指着萤幕说。

    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望向他指着的地方,真的错了,连忙退回去修正。

    “你呀,脾气还是这么坏。”他揉着我的头发。

    拨开他的手,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刚才不是不开心吗?这会儿又会笑了。不理他,我继续打字。

    “为什么不回信?”他没头没脑地问。

    我一愣,随即会意他指的是五年前的事。我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我先问的,”他的神情有些倔,像小时候。

    好吧,让你。我耸耸肩。“有没有回信重要吗?反正你也只写了四封信就停了。”

    “五封。我写了五封信给你。”他说。

    “四封。”我很确定,我只收到四封。

    “五封。”他也坚持道。“我讨厌四,不可能写四封信给你。”

    我翻了翻白眼,这是什么鬼道理?“随便,四封、五封都一样,反正你后来也没再写了。”我回答道。既然他不再来信,我也无须回信。他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我又问了一次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摇摇头。

    “我──”显然我们的认知有差距。算了,懒得理他,反正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知道我也不会少块肉。可是,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找我上来就为了话当年?”这虽然是问句,但我几乎已经确定了,什么借人打字,根本是幌子。

    他对我露齿而笑,表情有些得意。

    忍不住我又翻了翻白眼。“你有病啊?有事你不会打电话给我?要不,你上次不是也去过我家吗?我干什么要躲在这个小房间,偷偷摸摸地陪你在这儿闲嗑牙?”

    他咧嘴一笑。“这样很好玩。”

    给他一个卫生眼,我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大了,他却仍是玩性不改。甚至,我觉得他比小时候更皮了。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多半是由我带头的。

    国小,我们就会跷课,因为一部叫“七色花”的卡通。我总幻想自己是那个仙子,跷课去找七色花。而他,总在我的煽动下,陪着我一块儿跷课。

    我的老爸老妈是爱的教育的拥护者。老师向他们告状,他们好声好气地与我谈,听见我跷课的原因,他们甚至差点笑出来。不过,仍是端起父母的架子,告诫我不可以再跷课,罚我洗一星期的碗,或是不许看电视。我不介意洗碗,不能看电视倒是满痛苦的,不过,我不放弃我的七色花,偶尔仍是跷课去找花,也仍拉着沈昱中。

    一个人能不能成大事,看小时候就知道。沈昱中他老爸三不管,他妈却是只母老虎,为了跷课的事把他打得半死。虽然如此,他还是会陪着我跷课,为了那可笑的七色花。多么的讲义气,多么的坚忍不拔,难怪二十六岁刚踏出校门,便能担任大公司的部门经理。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后,为了一样可笑的原因,我会和他窝在公司的心角落打混。而且,是他带的头。风水轮流转呀,这是不是表示,如果被逮到,我会被修理得很-,而他没事?我在心中好笑地想。

    “喂,你──”本想问他是怎么骗到资讯部经理的职位,只是,才刚开口,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我们俩同时望向玻璃门,是小安。他指了指门把,手又晃了晃,我还没会意过来,沈昱中已起身将门打开。

    “你将门上锁了。”沈昱中待小安进来后回身对我说。

    “我──”我瞪大了眼,什么跟什么呀!罢才明明是他关的门,干我什么事。不想与他理论的,意识到小安的存在,我只能恨恨地偷瞪他一眼,闭上我的嘴。

    沈昱中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我想杀人的眼光,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一会儿,一脸公式化的表情对我说:“大致就这样,照我刚才说的,有不懂的再间。还有问题吗?”

    问题可多咧!这样是怎样?照他说的?他说的都是废话,我要参照哪一句?不懂的再问?我全都不懂呀!看到他恶作剧的眼神,我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里去,僵硬地摇摇头。“没问题。”

    “好,那就麻烦你了。”说完,他起身,走到小安身边,拍拍他的肩后,离开资讯室,

    看他像对小狈似地拍拍小安,我觉得不可思议,等着他离开后小安的抱怨。没想到小安却是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们经理人不错吧?”

    “是啊。”我低头敲着键盘敷衍地应道。不错个头,猪八戒,黑心鬼。

    小安呵呵地笑了出来,我奇怪地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暧昧地盯着我。“你是故意锁门的对不对?”

    “我干么要故意?”莫名其妙,根本不是我锁的门,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别不好意思了,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我支持你。”他扬着眉笑道。

    “嘿嘿。”想解释,却怕愈描愈黑。我干笑了两声,有些无力地摇摇头,继续敲我的键盘,

    这算是现世报吗?小时候我将沈昱中整得七荤八素的,现在,角色互易,换我被他整得哑口无言,有冤无处诉。就像小时候“天眼”剧场每一集都会出现的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时候到了,我遭到报应,我活该被整。面对沈昱中的恶整,我只能如是宿命地想道。要不我能如何?再弄得自己一身泥,去告他的状?或是偷他的作业改答案?要不像对付高中历史老师一样,寄个便便包裹给他?算了,我老了,时不我予了。我那些把戏都过时了,只能唬唬小孩子。现在对付沈昱中最好的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