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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直弟,你这是?”
一身青黑色锦袍的安公子看着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的奉直,明白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长叹了一声。
第一次见他,是因为身不由己被吸引,一个俊朗洒脱的年轻公子在偏僻的小酒馆独饮,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子。
言谈中两人很快志趣相投,他为对方的见识和才能所折服,尤其是那种重情重义的男儿真性情,让他有一种得遇知己的感觉。
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又陷入重重矛盾中,他竟是刚刚娶了凌相女儿的安靖侯府二公子,与他的死对头瑞王是连襟,一个与他站在两个阵营中的人,是绝不可能做朋友的。
可是知己难求,的身份和尴尬处境,知己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奢侈品,再加上有一种想利用他挖瑞王墙角的想法,就瞒着身份交往下去。
时间遇久,交往愈深,就越喜爱和看重对方,两人感情日益深厚,不但引为知己,更是亲厚如同兄弟,这才瞒着外人结拜,从此兄弟相称,真心相待,再无利用他对付瑞王的想法,对付瑞王他有的是法子,没有必要为此失去一个知己。
“臣谢过王爷爱,更谢过王妃对内人的关照!”
“奉直,你现在可明白我么不愿意向你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更想听你叫我安兄,而不是什么王爷!叫我王爷的人太多了,可和真正视我为兄弟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个是早逝的皇兄个就是你!”
直仍然跪在地上,得知他的身份后,他先是惊讶,再是恼怒,竟然被人当傻子似的瞒得滴水不漏,后来渐渐心生惑,以他和瑞王的关系的皇子无不敬而远之,甚至视为仇敌,偏偏这个安王千方百计向他示好,是真的把他当做兄弟是另有目的?
然两人相识以后。年岁相仿、志趣相投|快引为知己。感情日渐亲厚。到最后结为义兄弟。可两人地身份也太敏感了。
安看他跪在地上仍不肯起来。明明是心中有气。摇摇头一把拉起来:“难道你我地关系也和凡人一样非要处处先把身份放在前面?抛开身份不谈。只说兄弟感情不行吗?”
说完把他按在凳子了一杯酒递过去:“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感情深厚胜过亲兄弟直弟得知我地身份后尚且如此疏离。若我从开始就明身份恐怕你对我只剩下敬而远之地份了。何谈做什么知己?”
奉直面色稍缓。接过酒一饮而尽:“臣不敢对王爷有任何抱怨之意!”
“若无抱怨。怎不见再称我为安兄?非我有意隐瞒。实在为兄有不得己地苦衷。你想想看。为什么朝堂上认识我地人那么少?我贵为皇子却深居简出到几乎被世人遗忘地地步?奉直弟就不想听为兄解释吗?”
奉直抬起头盯着他:“臣洗耳恭听!”
见他仍是一口一个王爷为臣的,安王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安王,名李潜,当今仁宗皇帝第五子,已逝文宣皇后次子,也是唯一在世的嫡子,三岁那年,已被立为太子的兄长李洌病逝,年方十岁,文宣皇后从此缠绵病榻,渐渐失宠,两年后撒手人寰,把年仅五岁的他独自留在那金壁辉煌却冷如冰窖的皇宫里。
嫡长子和妻的相断离世让仁宗皇帝悲痛至极,却并未因这种悲痛对年幼的他多一丝一毫地怜爱,反而几次喝了酒之后,恨恨的指着他斥到:“克母克兄的孽障,若不是你,她们怎会离开朕?”
从此人前人后冷眼相加,只要一看到他就厉声斥责,那冰冷厌恶的目光象刀子一样刺得他鲜血淋漓,宫中宴饮聚会,从不许他参加,令他每天上完课后就回到自己的宫中不许出来。
其实就是许他出来,他也不愿出来,每次出来,原先妒忌母后和他的嫔妃皇子,见皇上对他冷淡厌恶,纷纷恶语相加,仗势欺凌。在书房尚有师傅护着,可每次回宫的路上,总被亲兄弟们弄得衣衫脏乱、灰头土脸,陪他的小太监都跟着遭殃,经常被打得头破血流。
后来卢妃越来越得宠,升为贵妃后,又看中他住的普阳宫,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皇三子李沐住进去。
几番进谗之下,六岁那年,又把他从舒适华丽的普阳宫迁到偏远阴冷的和德宫,这里离冷宫很近,离母后的旧居凤华宫却很远,周围几乎荒无人迹,每次去书房都要走好长时间,自幼陪伴他的大部分宫人也被遣散了,只留下一个年长的嬷嬷、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一齐住在空旷阴冷的和德宫。
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生母早逝,从此再没有任何亲人的陪伴和关心,伴着他长大的就是冷眼和孤寂,还要时时提防别人的欺凌和算计。
一件一件,安王缓缓道来,也许经年已久,他淡得象在说别人的故事,奉直却听得心惊肉跳。
“自从母后仙逝,这种
过了整整十一年,直到十六岁成亲开府另住,才算的家。你嫂子是个贤良娴雅的女子,她一直关心我、安慰我,温暖着我早已冰冷的心,后来又生下了一双儿女,我才感受到了温暖和亲情。”
奉直深深地同情和理解了眼前这个高贵的皇子,他的的遭遇,还不如最普通的平民。
“奉直,也许仅仅这些你还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一直不露出真实身份,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我露出了真实身份,就算奉直弟不顾忌我的三皇兄照旧和我相交,我那皇兄能容吗?没准还以为我挖他的墙角他的为人不知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你我。”
随着交往日深王的为人奉直已经渐渐了解,那是一个野心勃勃,顺我昌、逆我亡,一个不惜任何手段打击报复异己的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安王情同兄弟,别说王了,就是对自己肯定也不会放过。
奉直点点头动情地说:“安兄受苦了,你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奉直理解。若安兄不怪罪奉直失礼,我们还情同以前!”
安王不再是以风流不羁的样子端起酒杯:“你肯称我为安兄,我再欣慰不过这一生,最缺的就是真情意,难得奉直弟肯冒着得罪三皇兄的危险和我相交,我怎会怪罪你?”
“奉直和安兄一相如故,凭心和安兄相交,并不知道安兄的身份从未有过什么目的,就是三皇兄知道了又能怎样从未有半点私心,并非趋炎附势、左右逢源之人。再我只是微末小官堂上的纷争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只想凭真心做人做事。”
安王一愣地朝奉直拱拱手:“奉直弟胸怀坦荡,倒显得为兄过于谨慎戒备、枉做小人了。有些话除了你嫂子,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为了你们全家,我今日不得不说了,弟也好早做打算。”
“奉直可知我贵为皇子为什么处处深居简出,退居人后,还做出风流自许的样子?”
直认真地看着他:“安兄请说!”
“皇共生有十一子,如今存于人世且有资格争储君的有五人,我是其中最没权没势没依靠的一个,也是父皇最冷落的一个,根本没资格同他们相争,我也从未有此想法,可依然为所有人所忌讳,特别是一心想争夺储君之位的三皇兄,对我更是百般提防打压。”
奉忍不住问:“这却是为什么?”
“因为自皇兄早夭后,我就成了父皇唯一的嫡子,这与生俱来的身份,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他们不能不顾忌我!”
“所以安兄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你无意争储,甘愿处处退居人后,也从不和朝中任何权贵交往,一心只做个闲散王爷?”
“奉直弟深知我心!以前我一个人尚无所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我有你嫂子和几个儿女,又怎能不顾他们的安危?我处处谨慎低调,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平生所求,不过是做个闲散王爷,和儿女妻子混个富贵饱暖罢了!”
奉直长舒一口气,其实他也很怕安王和瑞王争斗起来,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安兄的心意几位王爷必会感觉得到,你甘退一隅,不争不抢、不偏不倚,无论谁成大事都会容你的!”
安王定定地看着奉直:“希望借奉直弟吉言!若有一天我拼死相争,奉直弟可信我是被逼得无路可退?”
“我信安兄!”
“那就好!我再告诫你一句,如今你虽是微末小官,但有你岳父和三皇兄刻意扶持,以后定当出入朝堂。三皇兄做事不择手段,若他即位自然一切都好,若是别人即位,他定死无丧身之地,并累及家人亲眷,到时你们于家必然大祸临头,奉直弟宜早做打算,才能保得亲人安宁!”
奉直惊得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定定地看着安王说不出话来。婚后,因为已是亲眷,与岳父凌相和瑞王多有来往,也知道他们千方百计在争夺储君之位,看他们那幅志在必得的样子,仿佛储君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可如今听安王这么一说,圣意难测,若皇位落于他人之手,于家岂不是满门招祸?
安王拉他坐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虽然说三皇兄目前权势最大,外有其舅父卢烈、内有你岳父凌相,一个把持朝堂,一个手握重兵,可你仔细想想,我父皇能放心外姓之人叱咤朝堂吗?他就不担心江山易主、社稷更姓?所以三皇兄成则一步登天,败则粉身碎骨,安靖侯府也跟着或极荣或极惨。”
奉直蓦然明白过来,盯着安王一字一顿地说:“奉直明白了!要保得于家满门平安,这储君只可两个人做得,一个是瑞王,一个就是安兄你!奉直知道以后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