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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曲小凝还是一个人在家,拿出焦仲焰送给她的杯盘,加入昨日他让阮强送来的“东方美人茶”热水一冲,热腾腾的白烟,袅袅上升。
端着一杯明丽润泽,红橘金黄琥珀色的热茶,轻啜一口,喝出满心温热。
前天,她在他的老家,见他焦急的抱那女孩走,心口莫名的微涩。一罐茶叶的到来,瞬间踢除她心口上的涩味。
她知道他是大总裁,她没有资格喜欢他,但他送她杯子,又送她别称“白毫乌龙茶”的“东方美人茶”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她在乎的不是礼物,而是他愿意送礼的那份心意,那表示他在乎她?
满心笑意之余,心头另一道声音响起--他是个很有钱的人,送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如九牛一毛,就像那女孩送来好多的饮料和矿泉水给工人喝,是一样的道理。
也对,送来杯盘组后,他不也当她的面说过“那只是我想报答你煮饭给我吃的谢礼”?
明知道这些礼物的背后,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愉悦的因子,在她心间跳跃,要她拉出弯弯的笑容,和欢乐的氛围划上对等的符号。
杯里的茶,散发出淡淡的果香味,微笑添上,啜一口热茶,她在微热的午后,独自品尝热茶的香气,独自陶醉在爱情的喜悦中。
爱情?!
心头一怔,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对他的好感,归到爱情那一类了?
怎么会
把杯子捧在手心,低头,看着伸展开来的茶叶,沉淀在杯里,层层迭迭地交错,就像她和他,这阵子生活上的交集,一日日的交集,她竟也在心间迭起对他的爱。
一开始,她其实是有点怕他的,可在他来这儿一起用餐一段时日后,渐渐地,她习惯他说话的方式,也习惯他来无影、去无声的独行侠作风,更习惯每天都能看到他、为他煮饭。
她一直以为,只要继母找不到她,不把她给卖掉,让她能永远待在这小镇,她这一生就满足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喜欢上一个男人
低眉,她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不会喜欢她的
“小凝小姐,你在不在家?”外头,阮强的声音高扬起。
放下杯子,曲小凝往外走。“我在。”
声音一落,阮强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前天受伤的那个娇滴滴女孩。
“你在就好了。我们家的莎莎公主,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阮强把身后的女孩推到前头。
“阮强,我要去找焰哥哥。”
“莎莎公主,去了那里你会晒黑的,那样,你就当不成白雪公主了,说不定boos就不喜欢你了。”
“真的吗?好吧!那我就待在这里。”被唤为莎莎公主的女孩看了曲小凝一眼,嘟起嘴。“她是谁啊?”
“呃她她是”阮强想了想,也不确定曲小凝和上司的关系,只好简单地回答:“之前boos都是在这里吃饭,她是煮饭给boos吃的。”
“她会煮饭?”
“莎莎公主,你在这里和她聊天,我要过去帮boos的忙,晚一点我再过来接你。”阮强说完,继而笑着对曲小凝说:“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点个头,曲小凝接下莫名其妙丢来的任务。
“阮强,别忘了我的下午茶组。”
“对,我马上把它拿进屋里。”
打开车门,拎出一只小行李箱,放进屋内,阮强微笑的和她们挥手后,旋即转往上司的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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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浑身充满娇贵之气的不速之客,身为主人的曲小凝,反倒显得有些慌措不安,站在一个富家千金的身边,她觉得自己如同烂泥中的一株小草,自卑地离她三步,不敢靠近娇贵的兰花。
“我的名字叫作金莎莎,你呢?”进入屋内,环视客厅一圈,金莎莎突然想到屋里还有个人。
“我我叫做曲小凝。”
“你几岁?”
“二十二。”
“真的吗?我也是耶!”听到曲小凝和自己同年龄,金莎莎露出踏进屋里的第一个笑容。“你真的会煮饭吗?”
金莎莎抱着怀疑的态度审视她。和她同年龄的同学们,每个都是速食店的vip,从来没有听过谁会下厨煮饭,但眼前这个留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子,居然是负责煮饭给焰哥哥吃的人,简直令她不敢置信。
“焰哥哥他很挑食的”还没等到曲小凝回答,金莎莎跳离话题。“哇,你的辫子好长,你干嘛留那么长的头发?”
“我”
“对了,你帮焰哥哥煮饭,他给你多少钱?”没等曲小凝答,金莎莎拿出一只名牌的刺绣马鞍短夹,抓出一迭约莫有两万块的千元大钞,塞给她。
她突如其来给她一迭钞票,令她一怔。“为为什么你要给我这么多钱?”
金莎莎一笑。“嗯,这算是加菜金,你要买好的东西,和煮得很好吃的菜给焰哥哥吃。”
闻言,曲小凝把钱还给她。“我不能收你的钱。”
她煮的菜色很普通,她不知道他会挑食。
而且,她和熏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收钱,这里的生活费用都是熏在支付,熏都没说要收钱了,她只负责煮饭的人,哪敢要钱?
“你收下啦!今天晚上,我打算在这里吃饭。”把钱重塞回曲小凝手中,金莎莎认定她是“煮饭婆”“我爸真聪明,知道这里没有提款机,信用卡也不能用,我要来之前,拿了十万块给我”
自言自语说着,甫坐下,金莎莎就看到一旁的小茶桌上,摆着一组熟识的杯盘。
“那是你喝的?”
“嗯。”“喂!你呃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曲小凝。”站在椅子旁,曲小凝活脱脱像个等待让人使唤的小丫环。
“曲小凝,你怎么可以乱用主人的东西?就算主人不在,你也不能乱动他的东西。这组杯盘很贵,是阮强要我帮焰哥哥订的,你怎么可以私自拿出来泡茶喝?还有这罐茶叶,这是焰哥哥特地请人从产地带来,要寄到美国给他妈妈和奶奶喝的。”
“那是”
“还不赶紧拿去洗干净,你把它洗干净放回原位,我不会跟焰哥哥说的,不过下次你不可以再这样。”金莎莎两手环胸,稚气未脱地嘟着嘴。
没有解释的机会,曲小凝只好乖乖顺从她的意思。
先把茶叶收好,再把杯盘拿到厨房去洗,倒掉杯里的茶叶,冲洗杯子,想到金莎莎连续说了两个“特地”引她心湖一阵波澜。
他“特地”订了这组杯盘来送给她?还有,要寄到美国给他妈妈和奶奶喝的茶叶,为什么也叫阮强送来给她?
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一旁,她想,不管是送给她的杯子或茶叶,一定都是多出来的,他找不到人送,才会想到她
她不敢妄想他会对她特别好“我要问你一个问题。”金莎莎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呃,喔,请问。”她有些吓到。
金莎莎玩弄着手炼,噘着嘴问:“那个,焰哥哥在这里的这段期间,有没有别的女人来找他?”
怔愣着,曲小凝不懂她问的。
“我是说,有没有穿着很时尚的年轻女人来找他?”
睁大着疑问的两眼,曲小凝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有年轻女人来找他。”
闻言,金莎莎像是松了一口气,大大笑着。“那就好。我还在想,焰哥哥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我承认是我太任性,随口说说要和他分开一阵子,我要去找比他更好的男人我想,我这么说一定伤了他的心。”
“你们”
“我是焰哥哥的唯一女朋友,我爸说,等我一毕业,如果我不想工作,他会答应让我马上嫁给焰哥哥的。”
稚气的喜悦在金莎莎脸上泛开的同时,曲小凝只觉心口又是一阵阵苦涩。
原来,金莎莎真的是焦仲焰的女朋友,也对,她是富家千金,自然配得上他大总裁的身分。
而她,不但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而且连高中都没读,说不定连当他家的女佣都没资格。
“我爸也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女朋友,他说,等到他找到他的女朋友,说不定我们父女可以一起办结婚。”
说着,金莎莎兀自乐呵呵的笑开怀。
曲小凝默默无语,连笑都显得牵强,
“我告诉你,好多女人想抢我的焰哥哥,但焰哥哥才不喜欢她们,而且阮强会帮我注意阮强以前是我爸的手下,我爸见他把焰哥哥当成偶像,所以推荐他给焰哥哥,我家的砂石场,唯一合作的对象就是焰哥哥的公司”
把曲小凝当成观众,金莎莎喃喃笃笃,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就怕人家不知道她和焦仲焰之间“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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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那个惊悚的梦又来扰她,曲小凝躺在床上,汗涔涔的睡不安稳。
“真是没用的丫头!哈哈哈小雁,这屋子罩上我的血咒,你住在这里,会一辈子得不到幸福的。哈哈哈我得不到幸福,别的女人也别想谁都休想得到幸福,你也不例外。”
“小姐”
“小雁,我的手断了,你看,快看啊!它坑谙了耶!”
“不要,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啊!救命啊!”“没用的丫头,你休想得到幸福哈哈哈不会有男人爱你的休想,你一辈都休想!”
“不不!”
惊吓的弹坐起身,乍醒,梦梦查查的曲小凝,不再像以往作了恶梦后会被吓哭,此刻,她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床上,长长的发丝披散,前额的刘海汗湿的服贴在额上。
下意识地把刘海拨开,呆呆挣挣的盯着棉被上的花朵,她想,一定是她日有所思,夜里才会梦到被说不会有男人爱的恶梦。
熏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而且屋子的诅咒早就没有了,她不用理那个梦,念倍燕也说过只要意志力坚强,就不会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梦。
对,只要她不去想,坚持不在意那个梦,它就不会再出现了。
躺下,闭上眼,她只想睡觉,不要作梦。
翻来覆去,害怕的情绪在心头堆砌,睡不着,怕一入睡,那恶梦又会来缠她,她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恐怕赶不走那个恶梦
不敢睡,下床,把灯打开,拿出画本,她习惯性地翻到他画的杯盘那一页,注视久久。
晚餐时刻只有阮强和金莎莎来家里吃饭,他没有来,好像是帮忙盖屋的其中一名工人请他吃饭,因为失业很久,能够有这份临时工作,对那名工人的家里或多或少有些补助,工人感激在心,执意要请他到家里吃饭。
抽出色铅笔,撕下一张画纸,她学着他的笔触,依样描摹,但总画不出他画里的自然和维妙维肖的意境。
心沉甸甸的,她无法学成他的画,就像她永远进不到他的世界,天秤的两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她只是个低微的普通女人,悬殊的差距,永远不会有平等。
但他的身影,却烙印在她心间,无时无刻跟随着她
也许,只要她小心收藏好这单恋的心思,就不会有人笑她,也不会造成他和金莎莎的困扰,那么,或许她就可以偷偷喜欢他一辈子。
他是金莎莎未来的丈夫,她不会去抢,也抢不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喜欢他,这样子,应该不算犯了罪吧?
轻叹了声,她苦笑,这是她认识熏以来,唯一不想告诉熏的秘密。
她居然也有秘密了?!低眼,苦笑,学不来他的画风,她改在画纸上写下他的名字,一个、两个、三个“焦仲焰”这三个字,密匝匝地填满整张画纸。
沉醉在自己营造的爱情里,甜蜜的感觉正要朝她心头汇集之际,寂寥的夜里,陡地响起一阵剥啄的敲击声
三更半夜,谁会来敲门?该该不会是鬼
心一惊,慌措之余,全身发抖着,害怕得想上床躲进棉被里,装作没听见任何声音,身子一转,却瞥见窗户外站了个人,他用食指关节敲着透明的玻璃窗。
原来敲击声是从那里来的。
夜色昏暗,隔着窗户,她看不清那是谁,抖着身子往后退,忽地听见熟悉的低沉声音,穿透旧式的透明玻璃,宛若巡弋飞弹朝她发射而来。
“开门。”
一道听来彷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非但没把她吓着,还令她心头有些安定,因为她知道声音的主人是他,在她心头的他。
他又敲了下,低沉的声音裹上几许的不耐烦。“开门。”
“好,你等等,我去开门,”
曲小凝正要出房去开大门,窗户突然刷地一声被打开。
“你的窗户没上锁?”皱起了眉头,焦仲焰带着不悦的质疑声问。
“我”
不懂他为了什么生气,她呆致致地看着他从窗户外跳进窗户内来。
“这么晚了,你不睡,在做什么?”问话的同时,他瞥见她桌上摆着画本。“又在画图?”
“我我睡不着,所以”
定睛的望着她,睡不着的又何止是她,他不也是睡不着,才晃过来的。
他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这个胆小表会不会半夜怕得睡不着,担心的情绪,化成风火轮,一风一火,飞云掣电,把他从饭店架到这里来。
在外头踱步好一会儿,本想走了,却见她房里的灯大亮,等了半晌,没见她把灯关掉,他便过来瞧瞧。
见他直盯着她瞧,一双黑眸带着火球似的,把她的两颊烧得烫红。一股暧昧的氛围笼罩,不知如何承接,她下意识地想逃。
“你要吃消夜吗?我去煮。”
“我不是来吃消夜的。”撇唇一笑,好似在她的心中已认定,他来这儿,就是要来找吃的。
“那,我帮你倒杯水。”
“我也不是来喝水的。”低眼,瞥见一张落在地上的画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些字,他不可能不认得,那是让他从幼稚园痛恨到国小六年级的三个字,对一个小学生而言,笔划稍嫌多的名字。
她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写他的名字?
悄悄抬眼看他,发现他低头在看某个东西,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写着他名字的纸,不知何时飘落在地--
双颊羞红,她下意识地上前,蹲下身想捡那张纸,他长腿一伸,把那张纸牢牢踩在脚下。
抬眼看他,一张有着雕刻般刚毅棱线的俊逸脸庞,朝她仰起的脸,俯冲而来,黑眸瞇起,语调带着不友善的控诉--
“半夜不睡觉,把我的名字写上千万遍你,是不是在做法诅咒我?”
未料到他会做这种臆测,她惊惶的想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在做法诅咒你,我是我”
慌措的语音,在他的俊脸下压三公分,陡地失声,刚烈的唇无预警贴上她微启的朱唇,她的世界,开始旋转
罢灼的热唇和粉嫩的瑰红水瓣,缠绵贴合。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身,纤细的藕臂,又怎么会勾住他的颈项,她被他搂在怀中多久--也许,有一世纪那么久吧!
“如果你没有对我做法,为什么我三更半夜不在饭店睡觉,却大老远跑来这里吻你。”
惊觉自己的手还勾在他的脖子上,她倏地抽回手,羞地倒退两步。
“我我真的没有”
“明天早上我要吃稀饭,不要忘了。”坏坏地撇唇一笑,他大步走向房门,临出门之际,顿下脚步,没回头,对着门板道:“不要太爱我,免得画本不够你用。”
说罢,他带着笑离开她的房间,走入另一间无人的房间。
听到他的话,她呆愣了两秒,旋即,倒抽了一口气,羞窘地两手放在背后,身子贴靠在门板上--
他知道她心头的秘密了?
他知道她偷偷爱上他了
心中,忧喜参半。
她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她偷偷爱着他,他叫她不要太爱他,这句话代表什么?是要她别爱的太超过,遗是婉转告诉她,不准爱上他?
不懂,她好笨,搞不懂他的话。
低眼,目光失焦,脑里全是方才他吻她的画面。
唇上残存的温热,令她心头狂跳,嘴角扬起的笑容,偷偷地染上属于幸福的甜蜜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