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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佩缇试着稳定不犊禳抖的手指,她好紧张、好害怕,她从来没有参加过酒会,甚至也不敢妄想。在她的感觉里酒会皆是富商巨贾的专属名词,不是她这种身分卑微的女人能参加的。
面对徐浩镇强硬的态度,磨尽她的胆量,她几乎鼓不起勇气迎接即将面对的挑战。
低头瞅着自己这一身的打扮,高级质感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那柔细的触感是她初次体验,以前每每经过这类高级服装店,她只能用眼睛去触碰它、欣赏它,绝不会有一丝妄念想得到它。
这一刻她有着灰姑娘的心境。
“少爷,应该到了。”
到了?
丁佩缇歪着头凝视窗外,一部部高级房车整齐排列,每一部车都擦得光亮鉴人,林董家占地之大令人叹为观止,同时也吓得丁佩缇仓皇失措。
“这里确定是林董家?”
“光看院子里的气势,很难说不是。”
徐浩镇深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这样的奢华景象令她瞠目结舌,不过她还是喜欢小巧温馨的屋子。在她的感觉里有钱固然不是有罪,但也没必要在物资上极尽奢侈,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永远也填不满。
偏着头偷偷瞄徐浩镇一眼,在富裕环境中成长的他似乎显得保守。他的屋子算是精致却无拘无束、自由惬意,若是能一辈子住在里面
她被这突然浮起的念头吓了一跳,愣了片刻。
“你在发什么呆?”
“啥?”丁佩缇惊讶地拉回心神。
“我问你在发什么愣?”
“没没有。”她设法朝他微笑,但是她的嘴唇好像冻僵了。
“等一下进去时,尽量保持笑容,让大家认为你是无害的。”他微笑着,笑中隐含一抹诡谲。
“我本来就是无害。”
丁佩缇低垂着头隐藏脸上的惊惶。
徐浩镇瞥她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回正前方。“温森,等一下你先回去,一个小时后回来接我们。”
丁佩缇充满疑惑的双眼瞅着徐浩镇。
“一小时?少爷,会不会太仓促了?”温森认为不妥。
“绰绰有余。”徐浩镇面色沉凝,丝毫不改决定。
温森从照后镜瞥见他的表情,知趣地不再多言。
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士谦卑地为他们打开车门,丁佩缇的紧张已升至最高点,下一秒她将进入所谓上流社交的酒会。
她悄悄地抽着气,平复内心的慌乱与莫名的紧张。
“可以下车了吗?”
他早已看出她的紧张,只是始终闭口不提,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时地轻轻捏揉,鼓励着她:“放轻松,就当是来参观。”
“参观?”她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他。
“许多女孩渴望有朝一日能挤身上流派对,享受其中的豪华气氛。但在我眼中这种派对像非洲丛林的野兽大会集,有狮子、老虎还有尔虞我诈的狐狸,还有待宰的羔羊。”
那双黑眸戏嘻地闪烁着。
这个笑话不好笑,可她还是忍不住咯咯地偷笑,不经意地放松了自己。“那我们是什么?”
“一只被觊觎的狮子和一只不知死活的白兔。”
这是他的笑话?
其实不然,听在丁佩缇的耳里却是另一种暗示,她整个人倏然感到一阵冰冷。
他倾身耳语:“深呼吸。”
她顺从照做。
挽着她纤细的手臂,徐浩镇的眼神不自觉地滑过她全身,他满意地微笑,心里涌起无限的赞叹。
纯白贴身的礼服衬托她的纯真与独特的妩媚,他深信她会是酒会上最闪亮的星星,令所有女人黯然失色。
缓步进入大厅,丁佩缇的脚步有些蹒跚,不过四周几位转头注视她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她的不安。
林如英面带笑容迎上前。
“总裁,欢迎你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摹生辉。”
“你太客气了。”徐浩镇趁丁佩缇还来不及反应,伸手搂住她的腰。
“丁小姐,你好。”林如英的笑容依然。
“你好。”
丁佩缇微笑颔首,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四周的宾客与装潢。
“总裁,欧力集团的董事几乎全到齐,你是不是”林如英以暗示的口吻注视徐浩镇。
“佩缇。”他以温柔的眼神请示丁佩缇。
丁佩缇不由得一怔。
又想拉她下水?
温柔的眼神、轻柔的语气,简直就是再世的撒旦想逼她入陷阱,让林董误以为他疼她、爱她、以她为中心。
休想得逞!
“亲爱的,酒会是林董对你的一番心意,我会很识相,不会妨碍你。”她用最甜美的声音回应他,伺机挣脱他的魔爪转身离开。
徐浩镇暗暗地咬牙,发出闷闷的低吟。
以为她纯真的可以轻易掌控,可以为他挡下许多不必要的烦扰,谁知她不是只可爱小白兔,而是狡猾的小母狼。
他低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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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佩缇趁隙脱离徐浩镇的掌控,在酒会中随心所欲的游走,仔细观察所谓的上流派对。她发现前来参加酒会的男女会刻意的精心装扮,尤其是女人身上光是会闪人眼睛的珠宝就价值不斐。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怡然愉悦的微笑,不禁令人误以为这里是天堂还是伊甸园,每个人彷佛都忘却了烦恼,只有欢笑和快乐。
徐浩镇口中所描述的上流派对不是这情景。
狮子、老虎、狡猾的狐狸和待宰的羔羊令她匪夷所思。
“嗨,你好。”陈志鸿微微一笑。
丁佩缇吓了一跳,转身惊呼:“是你,陈先生。”
手里的香槟因震荡泼洒出来,她本能地换手握着酒杯,轻甩被酒汁濡湿的手。
陈志鸿不疾不徐地掏出手帕,执起她的柔荑擦拭着。
“对不起,吓了你一跳。”
丁佩缇错愕地盯着他温柔的举动,彷佛眼前的男人是徐浩镇口中的猛兽,她屏息强挤出微笑,抽回手故作镇定。
“没关系。”
此刻她不禁后悔自己任性地离开徐浩镇身边,这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对付眼前这个男人。
“刚才瞥见徐总裁周旋在那些董事间,我还纳闷怎么没看见你。”他的嘴角泛着一抹微笑。
“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前来赴宴的。”她弯唇甜笑,表面看似轻松,心里却紧张得很。
说得越少越好,少开口妙。
陈志鸿会心一笑,眼里却暗藏一丝诡谲。“听你这一说,你和徐总裁是对恩爱且甜蜜的情侣喽?”语气中充满讥讽和挑衅。
丁佩缇敛着层,同时也戴上冷静沉着的面具准备迎战。“陈先生,我和浩镇不仅是情侣,我们还是未、婚、夫、妻。”最后一句她故意加重语气。
陈志鸿凉凉的冷笑“需要刻意强调吗?”
“如果你认真注意我和浩镇之间的关系,相信我就不必如此费心提醒。”
她的脸上漾着笑意,却是趾高气昂、浑身带刺的笑。
“你很爱徐浩镇?”他不安地转移话题。
丁佩缇顿时小脸布满红霞。“你都是这样直接问他人的感情吗?”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好奇。”
“你也不能因为好奇而失去男人应有的风度。”
倏然闯入的声音,震得丁佩缇和陈志鸿同时转身。
丁佩缇不禁惊叫出声:“你”罢才还跟董事们在一起的徐浩镇,什么时候飘至她身后?
“是你,徐总裁。”陈志鸿稳如泰山,神情自若。
徐浩镇以强人之姿来到丁佩缇的身旁,亲密地搂住她的腰,刻意吻上她的脸颊,愧疚地说:“很抱歉,丢下你一个人。”
明知道他在演戏,为了讲求效果,她还是尽力挤出一丝魅人微笑“你去忙你的,我一个人不会无聊。”
“是吗?”徐浩镇吃味的眼神瞟向一旁的陈志鸿。
丁佩缇觉得好笑,轻推徐浩镇。“陈先生是个很棒的聊天对象。”
“是吗”徐浩镇皮笑肉不笑,咬着牙故意拉长音调。
“总裁,听你言下之意好像我不是个有趣的谈天对象。”陈志鸿深沉的目光扫向徐浩镇。
“你确实不是个有趣的谈天对象。”徐浩镇直言无讳。
他的话令丁佩缇大吃一惊,没想到沉稳的徐浩镇竟会口出此言。
“不过,根据其他董事描述,你是一个很有见地的人,这样的评价令我惊讶。”他的语气变得平顺,露齿一笑。
“是吗?那些董事太抬举我了。”
低沉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他的敌意和不驯。
“我相信他们的眼光。”冷静的双眼与陈志鸿的视线相对。
面无表情的俊颜让人无法揣测他在想什么,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他像黑夜一样深沉难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人群中他像个平易近人的天使,离群索居时又变成不折不扣的撒旦,他的行事没有一定模式,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我很羡慕你。”陈志鸿的目光落在丁佩缇身上,但很快地又移开。
“我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值得你羡慕?”徐浩镇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陈志鸿瞇起精锐的双眼“你有如此佳人为伴,怎不令人欣羡。”
话题怎会扯回她的身上?
“不知道总裁是如何觅得如此佳人的?”陈志鸿双眸饶富兴味地注视徐浩镇。
丁佩缇不安地颤了一下。
“佩缇是我在美国认识的。”
她几乎没察觉腰上的大手已爬上她的背,裸空的背上传来一丝温暖,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似乎在缓和她的紧张。
“原来丁小姐住在美国?”陈志鸿带着一丝好奇。
“我、我”她一时语塞。
表扯淡!
她这辈子从来没踏出台湾的大门一步,虽然知道美国这个国家,可是要她吹牛就难倒她了。
“她在美国华盛顿大学读书,这一次特地带她回来,相信对我的事业有所帮助。”徐浩镇神情镇定、面不改色地营造她的形象。
糟糕!愈扯愈远
接下来教她如何收拾?
“想必丁小姐是华盛顿大学的高材生。”陈志鸿狡猾地瞅住她。
她又紧绷了。
“我不是因为她是高材生而喜欢她。”徐浩镇似乎看穿了她的窘困。
陈志鸿戏剧化地挑了挑眉“我相信你的话。”
“佩缇,有许多人想见你。”
徐浩镇有意将丁佩缇带离开,这样的窘境只怕会带给丁佩缇极大的伤害,他不愿意看见丁佩缇因他而陷入诡谲泥泞中不可自拔。
陈志鸿自然识相地露出微笑,目光却射出一道严厉的光芒。“你是个幸运的男人。”
当他转向丁佩缇向她颔首时,表情立即转柔并且态度温和。
徐浩镇暗地里咒了一声。
那张坚毅果敢的脸,绽现出孩子般的稚气。“我一直是个幸运的男人。”
陈志鸿在一旁瞪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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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有许多人想见她吗?
他却挽着她痹篇宾客,走出大厅来到林董的庭院,婉蜒曲径在每一个转弯处都设置一盏路灯,在晕黄的灯火下,气氛显得格外浪漫优雅。
她很高兴能走出户外,屋里尔虞我诈的气氛逼得她近乎窒息,能远离那些探索、揣疑、逢迎甚至暧昧的目光实在是太好了。
丁佩缇抬头梭巡他的脸,想寻找惯有的讥讽或是揶揄,只见他紧抿着嘴不语,平静无波的俊颜上堆蓄一丝若隐若现的愠怒。
“以后不准你接近陈志鸿这个人。”他终于开口,语气散发隐隐的怒气。
“我觉得他还不坏”
“不坏?在我的眼里他简直坏到骨子里。”她的眼中有两簇愠怒火焰在跳跃。
丁佩缇促狭的目光扫过徐浩镇的脸,他太容易被激怒
“你也只不过见他两次面就斩钉截铁说他坏到骨子里。”她不喜欢他脸上的狂傲霸气。
“明知道你是我的人,他竟敢公然对你调情。”
调情?
丁佩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请你注意一下用词。”
“我有说错吗?你们竟然还互抛媚眼。”
徐浩镇不理会她脸上的惊讶和愠色,径自寻觅一张石椅,悻悻然地端坐在石椅上跷起二郎腿,气呼呼注视着她。
丁佩缇愕然瞪大眼睛,随后察觉他眼中隐现的微愠,她突然有种爆笑的冲动。
他在吃醋?
没必要吧
她决定换个话题:“你刚才和公司董事交谈,有没有窥探一点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手指在脸颊上弹跳“不是很明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想重振公司。”
“这是好现象。”丁佩缇笑说。
“想归想、说归说,作法和理念却大相径庭。”这问题让他伤脑筋。
“噢,大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在所难免。”两片薄唇露出一丝可以勉强称为笑容的弯度。
“乱说!”他的双手环在胸前,宛如东洋武士般抬头大声否认:“欧美地区分公司没有这类的问题。”
“你不能以此类推,东方人与西方人不论是观念或处事方式都不一样,自然对公司的要求也不一样。”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对我来说”
“是项考验。”丁佩缇未经思索即脱口而出。
“嗯。”他完全同意。
太好了,他接受她的看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以后不准接近陈志鸿。”他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真不死心。
丁佩缇泄气地看着他“你真的那么在乎我的回答?”
“别忘了,你目前的身分是我的未婚妻。”他的语气充满愠怒,脸上的肌肉也随之紧绷。
她抬高下巴看着他。“你不必一再提醒我。”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身分就不会公然大胆地和他互抛媚眼。”抑不住胸中波动的情绪,他咬着牙气冲冲地说。
丁佩缇既尴尬又生气,表情僵硬地对他说:“你要我解释几遍才肯放过我,我没有和他互抛媚眼!”
“我明明看到你眼中含笑。”
看到他眼中嘲讽的光芒,她快气炸了!
“我不想再多作解释。”丁佩缇咬牙切齿地道。
“无法抵赖又不敢承认。”英俊的脸孔挂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
“够了!”她的声音忽地拔尖。
徐浩镇并没有因为指控得逞而高兴,他的脸色僵凝如蒙上一层冷冽寒霜。“恼羞成怒?”
他愈说愈不象话。
丁佩缇气得握紧粉拳,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给他一拳。“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跟、他、互、抛、媚、眼。”她咬着牙一字一字迸出。
“最好真的没有。”
他那不信任的口吻无非火上加油,丁佩缇愤怒地向前跨一步逼近那张俊脸,负气地道:“就算有这回事,你也无权干涉。”
忽地,徐浩镇变得像石雕一样僵直,目光冷得像寒冬的冰。
“我答应你演这出戏,可没答应你不能交其他的朋友,这其中包括男人。”丁佩缇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徐浩镇沉着脸起身,高大的身躯强压似的逼近她。“既然答应我演这出戏,你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再说,我徐浩镇的未婚妻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只是看对方一眼,我就被挂上水性杨花的罪名?”丁佩缇无法相信耳朵所听到的指控。
“在我的感觉,你唇边轻浮的微笑充满挑逗。”徐浩镇蓄意嘲讽的声音无比冰冷,脸上布满寒霜。
丁佩缇无法再承受他的污蔑,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迸出话:“很好!我尽力演好你给我的角色,却得不到你的喝采,反倒泼我一盆冷水,与其遭你羞辱不如提早辞职,我不干了!”
丁佩缇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和他擦身而过。
她生气了?
她不应该生气,该生气的是他!
徐浩镇立即追上丁佩缇“该死!你给我站住!”
“你给我闭嘴,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走?你以为头一甩就可以离开?”
“有何不可?不要说我们之间只是演戏,就算是真的未婚夫妻,只要我想走依然能走,你无权控制我的举动。”
丁佩缇仰起头怒目瞪他一眼,猛力推开他。
“你不能走。”
“见鬼,我不能走?”丁佩缇冷嗤一声,想要绕过耸立在面前的高大身躯。
只要她一动,他便挡住她。
“让开!”丁佩缇忍不住叫吼。他摇头“不行。”
在她反应之前,他握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霸气说道:“不准离开。”
彼此的身体紧贴着没有一丝空隙,她没有试图退开,反而欣然沉迷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奇妙感觉,抗拒的意念和理智逐渐溃散。
这样的感觉吓坏了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轻柔地说着,手伸至她的颈背。
“你你”她瞪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怎能在瞬间马上又变另一个人,稍早的狂傲和霸道,在他身上此刻嗅不到一丝气息。
“不要乱发脾气。”他的黑色眸子变得深邃而迷蒙,俯下头无比轻柔地亲吻她的唇。他感觉到她吹拂在他面颊温暖而甜美的呼吸,也听见她浅浅的叹息。
他离开她的唇,倒退了一步。
丁佩缇立即恢复神智,用手背擦唇气愤的说道:“无耻!”
他露出一抹笑,笑容中充满揶揄和嘲讽。
丁佩缇举起手中的皮包欲要掷他,但已经来不及,他握住她的手腕。“要真的闹大,你脸上也无光。”
“你”她痛恨地瞪着他。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他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她背后,亲密地趋近她“我们该向主人告辞了。”
丁佩缇心里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身体却在他的牵引下,乖乖听从他的指示。
在小径旁的树下出现一双不容忽视的眼睛。
陈志鸿抿着嘴冷笑,这场不期而遇的精采好戏真是老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