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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亚竹煞住车,熄灭车头灯,下车,将车门上锁,转身踱向那三阶矮阶,刚要掏出钥匙开门,就看到了从右则廊下缓缓走出的人影。那是荻亚竹熟悉的人影。
停在那里,一头稍嫌凌乱的头发,幽深的眸光,面色带一点沉郁的表情。不管是为什么原因,荻亚竹站在那里的他相视一会儿。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失意,会带给她这么大的心痛感觉,连神经都揪紧了,全身起了一阵痉挛。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尽量稳定声调问他。
现在才知道要克制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思念,是多么不易的事。其实她每一分钟都在想他,只是她尽量不去碰触深藏在内心的地份感情而已。而她的伪装,充其量也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欺骗的伎俩。荻亚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真的很可悲。
程洛笔直的身影依然站立在那里,好半天连动也不动一下。
“我在等你下班。”他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着一点轻微的沙哑。在夜风中显得有点单调和空洞。
“我今天有一个约会。”荻亚竹软弱的声音说。
“我知道。”程洛点头。“我去过时装屋,你们已经下班了,所以我一起在这里等。”
“你等很久?”荻亚竹的声音在发颤。
程洛摇摇头。“我忘了等多久,只知道我抽了不少烟,现在有点干,有点疼我真的不该抽那么多烟。”他露出一个疲乏的笑容,深沉的黑眼睛停泊在她脸上。“我可以向你要一杯水喝吗?”
荻亚竹点点头,把门打开,让程洛随自己进屋。
程洛把自己虚脱的身体躺向屋里那座酒红色的沙发中,伸出一只手掌,往后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荻亚竹倒来一杯开水,放到他面前一张菱形的小台几上。荻亚竹的屋子就跟她的人一样,灵秀而简洁,没有夸张和刻意的装潢摆设,每一样家具都恰如其分的放置在那里,予人一种恬静、舒适的感觉。
程洛把获亚竹送上来的那杯水喝一大口,感觉喉咙上那股干疼的不适消失了一点,又把身体倒向后面的椅背。
获亚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顺利。”她对他说。
“我遇到一些难题。”程洛告诉她“很大、很大的难题,让我几乎无法处理”
“这一定是个大难题,否则你不会这么烦恼。”获亚竹浅笑说。
程洛又喝一口水,暗喘一口气。“我需要你帮我度过,亚竹,这一次别再拒绝我,我真的有点害怕”
“害怕?”获亚竹疑惑的眼光。
程洛又拂回垂落额前的头发,把头轻摇了摇,低哑的声音说:“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亚竹,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不想让自己堕落”
“程洛?”荻亚竹的眼光益发错愕“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程洛突地从沙发上起身,上前捉住荻亚竹的肩,疾声说道:“别再犹豫了!亚竹,接受我的感情,帮我脱离那个危机,我不想把自己陷在那里,帮助我”程洛突然吻住了荻亚竹的举动,教荻亚竹整个人傻傻的任由他疯狂而错乱的拥吻自己,刹那间完全失了方寸!而程洛那热烫的舌尖,一次又一次的探入她惊颤的口腔内,纠缠着她滑嫩的小舌尖,贪婪的撷取那甘甜的蜜汁,更是挑动她体内压抑已久的情火,令荻亚竹昏眩、全身掠过一阵又一阵的酥软,彷如附身于云层中,狂喜又有一份惊栗,既爱又怕
然后她终于闭起了眼睛,不再做无谓的意识抗争,将自己软化在他的臂膀里,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如冰雪纯净的吻,藉以回应他热烈的索求和火样的热情他们的双唇摩挲着,纠缠得欲死欲仙
程洛终于放开她时,荻亚竹的脸上晕染一片酡红的颜色,神态羞涩提令人动心和怜惜。
“对不起,我冒犯了你!”程洛望着她动人的面庞说道。
荻亚竹的神态更映羞涩了,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并没有怪你”“亚竹”
种洛再一次拥住她,双唇摩挲在她**的肩胛上。荻亚竹那宛若处子的羞涩娇态,一次又一次撼动了他的心,激发他体内的男性本能,使他禁不住那血性方刚的冲动,昏惑在柔软的肌肤和软玉温香中,一只手掌已经伸向获亚竹的背后,企图拉下她那件浅米色的洋装的拉链
荻亚竹发出低低的娇吟,娇躯轻颤着,那羞涩真是宛如处子一般程洛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退一步。
“不,我不能在这种之下冒犯你,那对你不公平。”他用力甩一下头,想甩去那些荒婬的念头。
“程洛”荻亚竹微愕看着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面色有些苍白。
程洛却伸出两只手掌,握住她的肩,面目诚恳的说道:“相信我,亚竹,我确实很想得到你,但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放开她“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身,大步走出她的房子,高大挺拨的背形,有一份令人折服的浩然正气,对程洛来说,荻亚竹在他心中代表的是一个完美的形像,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矛盾和实验心情来亵渎她!
他必须先克服夏凡带给他的危机意识。一种如履冰的感觉,却在程洛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隐忧,而令他心惊胆跳了起来
程洛用力甩一下头,将脚下的油门加紧,像是逃开自己的焦躁一般,把车子疾速的开出去,一下子没入了长路尽头。
***
程灵出现在别墅时,夏凡站在门口仔细的端详她一会儿。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漆上白色油漆的廊道和廊柱上,也银银絮絮的洒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那张清秀的面庞格外明亮和,象牙般的精致感觉。
“如果你是来找程洛的话,程洛他不在这里。”夏凡对她说。
“我不是来找程洛。”程灵在门口摇头。“我是来找你的,我可以进去吗?”
夏凡点点头“当然。”
他让开半个身,让程灵进入屋内。
程灵四顾了一下屋子四周“我哥哥把这别墅布置得满有品味的。”她再把眼光放到他身上。“你瘦了很多,生病吗?”
“是在拍mtv的那场雨景时,不小心感冒,病了几天,不过现在好多了。”夏凡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
夏凡睇视她一会儿。“你应该把时间用在那些适合你的男孩子的身上,不该浪费在我身上。”
程灵摇摇头“我想看的只有你,我不要别的男孩子。”
“灵灵”
“请你别赶我走,好吗?夏凡,我会想办法让你喜欢我的!我会想办法让你不再变成同性恋”
“你太天真了!灵灵。同性恋的内心活动,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说不是就不是吗?他们对感情的追求,有时候是比你们更执著和的。”
“我不相信!我一定可以让你改变的,我一定可以让你喜欢我!”程灵激动地说,眼中漾起一层泪水,悬在那里,好像随时会夺眶而出。
“没有用,灵灵,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程灵挥泪抱住他地身体,成串的泪水揉在他的胸膛和衬衫上面,一下子哭得声音都碎了。
“灵灵”
夏凡低眼望着怀中的女孩,心情刹那间转变提很苦涩,也很无奈,两只手臂更是不知该往哪里放,好几次想去推开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无力的放任由它垂落下来,再握起拳。
半响之后,他轻轻的推开她的身,转身从她面前走开。
“你该走了,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产生火花的,我爱的是男人。”他踏上不洁净的阶梯,头也没回的用冷淡的声音说道。“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他说完,无情的走进二楼的房间,留下程灵那小小的身影,孤独的留在大厅。
进入二楼那间宽敞的卧房,夏凡仰着喘出一口气,点燃一支香烟,然后重重地向房里那座长沙发上倒去,仰头靠在椅背上休息。
程灵再走进他的房间时,夏凡迅速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她发白的面庞上透露着一点玄机,深嵌在那里的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有一种诡谲的气象,眼底则颤动着一抹玄异的光彩。
“你为什么还没走?”他问。
“我不走。”程灵说“我要留下来证明你那些话是错的!”
“你是在浪费时间。”
“我不是!我一定会让你改变的!”
夏凡看着她。他不敢置信,她正在退下她身上那件薄呢洋装,露出胸前一半粉红色的小乳罩
他倏地跃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忿怒地说:“住手!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是谁教你这样作贱自己?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灵灵!”
“你不要阻止我,我要用自己的身体改变你!等我们一起之后,你就不是同性恋了,你一定可以变回来的,一定可以的”
“够了!灵灵”嘶声的喊叫,握紧拳头,双目也充血了,声音阴冷而锋利的从齿间一字一字的迸出:“够了别再做这些愚蠢的事了!你这样只是在自取其辱,只是作贱自己!”
“就算我作贱自己也好!我爱你!我不要你成为同性恋,我要用自己的身体改变你,让你知道你其实是喜欢女人的,你只是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只是你自己以为的!你可以的!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程灵掩起脸,又一次啜起来,瘦小的身躯,因为那些悲伤的哭泣而动着,显得十分的凄楚和无助。
“灵灵”
夏凡颓然的放开她的身。
“你不可能改变我的,我是个同性恋,这是一辈子都会是!如果有来生,我再还你今生的情,这一生就当你错爱了我。对不起!灵灵。”
他走出去,到楼下开他的那部黑色的跑车,离开别墅。
房间里,程灵刷白着脸,悲伤欲绝的倒在沙发边,一颗心全碎了,再也缝合不起来
***
夏凡把车停在荻亚竹那幢小洋房附近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有一片青绿的灌木丛,正好遮敝了他半个车身。
准九点,程洛的车送荻亚竹回到家。
他们下了车,一起走上那三节石告阶,然后是一个深长的拥吻-
夏凡的目光沉重的望着廊下的一双男女,始终没有离开。终于那双**焚燃的男女分开了,荻亚竹羞红着的面颊映着门下的一橘色的小灯,娇艳欲滴!
她掏出钥匙来打开门,然后看他一眼,走进去,同时把门关上。
程洛没有移动身体,将两手抵住粉色的墙坦,等待了一下。
门再度打开,荻亚竹半身隐在门后面,双颊依旧绯红,一双眉目波光潋滟、闪闪生辉,星光都不如!
程洛放下抵住两面墙的手掌,荻亚竹轻移半个身,然后程洛走了进去,门重新关上。
夏凡收回目光,把车子从林木丛里把车子退了出来,离开那里。
***
程洛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他在荻亚竹的屋子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喝掉三杯咖啡,却不敢让自己有一丝侵犯她的念头。
荻亚竹在程洛的心里是不同于一般女人的,他珍惜她,同时也希望自己有一份清清白白、无一丝杂质的感情去面对她。
而夏凡正是在考验他这份清白的人,一个恶魔撒旦派来引诱他的男人。
程洛必须驱除他心中的魔鬼,如此他才能坦然的面对荻亚竹的柔情。
他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亮着一盏台灯的大厅。
空旷大厅寂静的,夏凡应该在楼上。
他放下钥匙,踩着那座白色阶,一步步的登上二楼,来到夏凡的门前。门是虚掩的,从房间内泄出一片柔和的灯光
程洛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敝开着落地玻璃门的阳台外,夏凡背对着他,站立在那里,瘦削而略显单薄的身躯,随着身上那件没有系紧腰带的黑色丝质睡袍,和细长的发丝,在夜风中哆嗦着,那份纤细的感觉,像是随时会融入空气中,消失在程洛的眼前。
程洛在门口停了一下,暗中深深抽进一口气,自从夏凡对他做了那次露骨的告白后,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泰然的面对他,而最令程洛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害怕,来自他对夏凡的逃避。
他越想逃避他,内心就越感焦躁和不安,脑里也越是充满他的影子他的悲伤笑容,和他深情无悔的眼光
这一切都教程洛愠怒和狂乱,情绪同时陷入失控的危机中。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被夏凡引导至这个无边的深渊吗?
程洛惊栗的想到,不!他不能再逃避,他必须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这就是他面对自己唯一的方法。
程洛再往前走上两步。
“你回来了?”夏凡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他缓缓地转回身,面对程洛。“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也以为我在你面前已经成为传播病毒的媒介,让你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你还会再回来,我该为你的勇气嘉奖吗?”
“我回来是因为我还有工作要忙,只要我一天是你的经纪人,我对你说有责任。我说过我是个好经纪人,一个好的经纪人不会在自己歌手生病的时候丢下他。”程洛正直的声音,不掺杂一些其他感情,稳定地说道。
“果然是个尽职的经纪人。”夏凡点点头,笑容却显得贫乏和缥缈,目光也失却了一份光泽和明亮,深蕴着后面的姿态问他:“我该如何报答你的尽职和勇气?以身相许吗?”
“住口!夏凡。”程洛怒声截断他,双目迸出了火,而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形成僵硬的铁青,连紧握起的指节也泛了白,显示他的情绪已经到达爆发和失控的顶点。他勉强抑制下狂怒的情绪,抓紧两只头,用颤巍巍的声音说:“别再让我听到那些该死和恶心的话,我还是你挑逗的对象,你那些煽情的言辞听到我的耳里,只有恶心的感觉,你懂吗?”
“恶心?”夏凡深深的凝视他的脸,唇争逐渐转了白,喘息也变得微弱,一袭黑色丝略下显苍白和瘦削的身躯,轻轻的战栗着。“这就是你对所有同性恋者的看法——只有恶心,是不是?你终于说出口心中的话了,除了恶心,你没有办法给他们更多的空间和同情,也没有办法正视他们存在的事实,恶心,是你对同恋者唯一、也是所有的感觉,是吗?”
“夏凡”程洛缄默了。
“走吧!离开我身边,我宁愿忍受失去你的痛苦,也不愿在你心中留下污秽、丑陋的形像,那么比教我死还难过”
他擦过他的身,笔直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几分倾斜不稳的步履,负荷着那副颀长而萧索的身躯;是一种孤傲的叛性,支撑着他对自己尊严的维护,尽管此刻自己心正在淌血
“夏凡”
程洛伸出手想捉住他的手臂。他不想伤害他那样深,他的痛苦也令程洛心颤、心疼!像在啃噬他一样的啃噬自己的神经,同样的深切
夏凡拍去他的手,停下来看他。“我是爱你,爱得既深、又苦,如果这样是错,就让我错下去吧!我爱这个错,而且这一生也不会后悔。”
“夏凡”
夏凡再看他一眼。“你可以不爱我,但是,别轻视我。你的鄙弃眼光,才是我此生最深、最深的痛!它会让我永远无法复原,永远伤到灵魂的最深处,永远”
他倏地转开脸,走进浴室中,然后扯下来手边的一条毛巾,贴上脸,极力的想抑去那一份痛彻肝肠的剧痛;几分钟后,他缓缓的屈身下来,抱着那条毛巾,绻身在那黑色的大理浴白旁,失去了所有自制力,饮泣起来,双肩剧烈的抽动着,浑身掠过一阵又一阵的痉击,抽搐和战栗!一次比一次剧烈
程洛走向半掩的浴室门,从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他正在承受的极度痛苦,那么鲜明强烈的灼痛了程洛的神经,令他整个人都要疯狂了!
“夏凡!”
程洛痛心的叫出一声!突然走上前,拥住他蜷缩在浴白下的身躯,一个狂热的吻,吻住他。
夏凡的身体惊颤了一下,有半秒钟或更久时间的失神然后他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了,让自己的心和苦闷的灵魂,得到一次完全的休息。程洛再放开他时,自己已经陷入极度冲击的内心战争中。他乏力的坐在夏凡旁边的地上,抱起头,懊丧得就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不该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干哑的声音说,每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才发得出来,喉咙则像被人用手掐住,紧张得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不该的!”他低微的嘶叫。
“已经发生了!你逃避不了的。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夏凡说。
“不!我不是同性恋!”程洛站起来,双目充了血,声音尖锐的说:“是你这个恶魔勾引我的!是你这个恶魔用美丽的容颜引诱我坠落,用雪白的肌肤昏惑我的心,用悲伤的眼光博取我的同情!是你在蛊惑我!宾!宾出我的生活!我不要跟你一起沦落地狱,给我滚!宾出我的生活”
夏凡用深静的眼光看着他。“你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但是你很快就会习惯这一切,习惯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他站起来,怜悯的再看他一眼,然后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