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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平殿上,鸦雀无声。
原本在盛莲池畔饮酒作乐的百官,在玉隽宫遭逢大火之后,一个个整冠理袍地踏进华平殿里,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满腹疑惑却又不敢私下议论,只因坐在龙椅上的夏侯欢眸色冷肃得可怕。
可以想见皇上的愤懑,只因大火是从东庑殿往旁延烧,而东庑殿旁即是东暖阁,东暖阁是皇后最喜爱之处,听说今晚皇后身子不适,人就待在东暖阁里,而那火偏就烧得那般近,
差一些就要伤到皇上的心头肉,这要皇上如何还能和颜悦色来着?
瞧,就连站在首位的干亲王脸色也同样铁青着,但大部分的官员目光还是偷偷地扫向他身边的准王妃。
连若华如芒刺在背却无暇理睬,她偷觑了眼脸色寒凛的夏侯歆,无声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不该随成歆踏进这殿里的,但是因为皇上一声令下,所有参与宫宴的人都得上华平殿,她才逼不得已地随成歆进殿。
殿上的氛围极为凝重,她可以想见皇上为何不发一语。这宫中就数玉隽宫戒备最为森严,这会却着了火,而且彷佛是有人蓄意纵火的,要皇上怎能心平气和。
今晚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这殿上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终于有了些动静,守殿太监唱名着,夏侯欢摆了摆手,就见太斗领着今晚轮值的禁卫和数个宫人踏进华平殿内。
“皇上,东庑殿的大火已经扑灭。”太斗垂首道。“皇后无碍,只是略受惊吓,已经移往清心阁,而东庑殿外有两具尸体,只能依宫袍判断是宫人。”
“可有查出有任何的闲杂人等踏进玉隽宫里?”夏侯欢冷声问。
太斗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禁卫头子立刻上前。“回禀皇上,卑职已彻査过,禁卫并未瞧见有闲杂人等出入,但是御膳房的罗骧倒是在事发之前在东庑殿外瞧见一人。”
话落的瞬间,连若华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紧握住,不解之余,意会了她刚刚不就是出现在东庑殿外?
难道是指她?
“罗骧。”夏侯欢沉声唤着。
罗骧随即向前跪伏。“启禀皇上,就在事发之前,奴才带着几个御膳房的太监送酒到盛莲池,路经玉隽宫,瞧见一位姑娘就站在东庑殿外”说到最后,罗骧真的好想喊自己命好苦。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不能不照实说。
“那位姑娘是谁?”夏侯欢淡声问。
“是”罗骧不敢抬眼,只敢闷着声道:“就在奴才质问她时,干亲王到来,说她是未来的干王妃”
“连姑娘。”夏侯欢面有不豫地唤着。
连若华抬眼望向他,只想苦笑,还未应声,夏侯歆已道:“皇上,臣弟前往东庑殿时,并未察觉有任何异状。”
“皇弟,朕自然是信你的,可朕明明要平安带着她去西庑殿,为何她会出现在东庑殿?这两殿各位在玉隽宫的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夏侯歆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臣弟也想知道为何祝公公未依皇上之命,将若华带往西庑殿,而是带到了东庑殿。”
“平安,你到底是把人带到哪去了?”夏侯欢沉声问。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将连姑娘带往西庑殿。”站在身侧的祝平安躬身道。
连若华直睇着祝平安俊秀又亲切的面容,实在很难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她真的不信是有人趁她昏睡搬动她,所以分明是祝平安撒谎,可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连姑娘,你为何会到东庑殿?”夏侯欢再问。
“我”她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我不知道,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在东庑殿,我本是戴着帷帽,帷帽亦留在原本搁放的几上,压根没动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平安撒谎?”夏侯欢嗓音微轻地问。
“我”
“皇上,就算若华出现在东庑殿又如何,并不能证实是她纵火。”夏侯歆不悦的道。
“确实是不能,但是她却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东庑殿皇弟,难道你也不相信平安所言?”
望着祝平安垂目不语,夏侯歆脸色越发冷沉。
连若华真是百口莫辩。但是她想如果要纵火,至少也要有灯油什么的易燃物,今晚的风大,要是有味道肯定会闻见,但她什么也没闻见,而且她和成歆已经走到前殿才听见有人说失火,这期间
“皇上,能否让我回东庑殿一看?”她突然道。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莫不看向她。
“你想做什么?”夏侯欢微眯起眼问。
“我要证明我的清白。”她目光无惧地道。
也许她不是很懂这宫廷里的斗争,但她很清楚,假设她是涉嫌谋害皇后之人,那么成歆也会被她牵累的,所以就算嫌麻烦,这事也非得查得水落石出。
东庑殿外还飘着一股焦味,漆黑的天空中隐隐可见藏着一抹猩红。
“连姑娘要如何证明?”夏侯欢站在殿廊上问着。
别说夏侯欢,就连跟随而来的百官也很想知道她要如何证明清白。
“请皇上先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她估算着。
“可以。”夏侯欢应允后,便径自踏进殿前的石亭里歇息。
连若华看着殿廊底下用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而尸体边有两三棵树,看得出方才是有着火,灼烧过的痕迹从树身到殿廊,延伸到东庑殿面对转角这一侧的墙身,甚至连屋顶皆留下痕迹。
看着,她开始从殿廊走着,算着脚步。殿廊的宽度至少有三公尺半,墙身到树的距离将近八公尺,今晚的风向大概是西南往东北她徐步停在烧焦的树下,动手轻剥树干,就见焦黑的只有树皮,树身未有爆裂的现象。
和她猜测的差不多,现在只差一个左证——
“若华,你在做什么?”夏侯歆扣住她要掀白布的手。
“证明我的清白啊。”不然咧。
“可是烧过的尸体惨不忍睹,别看。”
“放心,我看过更可怕的。”她笑了笑,拉开他的手,掀开白布。
她仔细观察,地上是两名宫人,身上的衣物碎裂,尸体有碳化现象,头发都卷了。
她隔着白布掀动宫人的眼皮,就见宫人双眼皆有出血现象,眼睫一触就碎成末,几乎笃定她的猜想,而后她又回到东庑殿的墙身,看着墙身焦黑的范围,再缓缓望向坐在石亭里的夏侯欢。
“皇上,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她朗声道。
“喔?”夏侯欢徐徐踏出亭外,颇富兴味地等着答案。
“皇上,如果是纵火,这纵火之人身上该有灯油味,再不然也会有火折子的气味,对不?”她问。
夏侯欢扬起浓眉。“也许会有灯油味,却不见得会有火折子的味道,因为玉隽宫到处灯火灿灿,哪里需要火折子?”
“有道理。”连若华颇为认同地点头,指着殿廊下的树,再抓了把地上未被水浸湿的沙往空中一洒,只见沙雾朝东北的方向飘去。“皇上,今晚的风极大,风势约莫是西南吹往东北,对不?”
“应该是。”
“可是,这树在东庑殿的东南边,以起火点看起来,应该是从墙这头一路延烧到树这头如此的方位不觉得古怪?”
连若华话一出,退在十数尺外的百官莫不低低私语着。
“有点。”
“再请皇上瞧这树身,这树虽是着了火,但只要剥除焦黑的树皮,里头是毫发无伤。”
她刻意再抠掉一块树皮为证。
“这又如何?”夏侯欢走近她,瞥见夏侯歆跟得极近,教他不禁侧睨了眼,随即又调回目光。
“皇上,今晚夏雷大作,雷打得又响又亮,闪电更是劈得老近,如果我说这树是被雷给打中的,皇上信吗?”
“不信。”
“我想也是。”连若华压根不意外,指着树身道:“皇上可知道这树一旦着火,得要烧得多久烧得多烈,才有办法将树皮给烧成炭?”
“朕不知道。”
“皇上自然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今晚打火的速度极快,绝对是在一刻钟里便扑灭,可是一刻钟的时间又怎能让树皮烧成炭?”
“也许火势很大。”
“如果火势很大,为何这附近的地都是干的?”她指着树根附近。以树为中心,方圆三尺内是湿的,但三尺外是干的,这树的火势能有多大?
“所以你想藉这一点,让朕相信今晚大火是雷造成的?”夏侯欢不禁失笑。
“当然不只是如此。”她指着树下两名宫人的尸身,一把抓开其背上衣料,就见背的中心有一大团焦黑。“皇上,被雷打中的人,打中之处必焦黑,而双眼出血,甚或发卷指裂都是有可能的。”
夏侯歆闻言,总算明白她为何要瞧尸体,但她怎会知道这些?
夏侯欢黑眸闪过一丝冷意,瞥了夏侯歆一眼,淡声道:“所以你认为今晚大火纯粹是雷所引起?”
“不。”连若华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烧过的痕迹。“树到殿廊这一段是无焚烧痕迹,但从廊阶上了殿廊,一路到墙身窜上屋顶,看似正常,可问题是今晚的风向不对,火势跑的方向是错的,所以从这段过来,是有人想要制造假象,让人以为玉隽宫失火。”
“那也未免太巧合。”
“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本就有人要纵火,只是方巧打雷了,纵火者就顺势而为,沿着墙角泼油再跃上檐顶,否则这么快就被扑灭的火势,照理说是烧不上屋顶的。”
夏侯欢似笑非笑地眯起眼。“那你认为纵火者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有些事尽在不言中,皇上是聪明之人,也不需要我再多说。”连若华面无惧色与他对视。
夏侯欢唇动了动,尚未开口,夏侯歆已经不耐的插话。“皇上,若华已说得这般分明了,还要认定是她所为吗?还是皇上根本认为是臣弟心怀不轨?”
“胡扯什么,你是朕的皇弟,朕要是不信你还能信谁。”夏侯欢摆了摆手,回身道:“太斗,给朕彻查,只要是百官车上有油味的,一律扣下待查。”
“卑职遵旨。”
一声令下,百官莫不为此错愕,彷似一个个都成了嫌疑犯。
然夏侯歆压根不踩百官间的骚动,一个箭步挡在夏侯欢和连若华之间,沉声道:“皇上,若华有孕,近日贪懒易倦,臣弟先送她回易水楼。”
“去吧。”夏侯欢摆了摆手。
“谢皇上。”话落,他转身就将连若华轻柔抱起,快步朝前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上了马车,回程路上,她才低声问:“你和你大哥感情真的好吗?”她这么问纯粹是因为今晚的失火根本是有人设局陷害她,而那个人她实在是猜不出动机,因为她无从了解每个人之间是否有利害冲突什么的。
“当然。”
“那祝公公是极得皇上信任的吗?”她再问。
夏侯歆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若华,不要胡思乱想,今晚的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需要搁在心上。”
连若华还有满肚子疑问,但既然他不想说,她就不烦他了。
车辇停在易水楼后门,夏侯歆抱着她回后院水榭,便道:“你好生歇息,我要再进宫一次,晚一点就回来。”
见他急着要走,她伸手抓着他的袍角,问:“不会有事吧?”
见她担忧自己,他轻噙笑意道:“不会,放心吧,我让采织来伺候你。”
她应了声,一会采织过来替她拔下满头首饰、换下繁琐的衣饰,洗去脸上妆容,疲惫的她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到底是怎么搞的,一回到京城,麻烦一大堆,教她不禁想起申仲隐一再警告她别回京她不能一直处在妾身不明的状态里,必须想办法一解心中疑惑。
“华姊。”采织走到床边低声喊着。
“嗯?”
“今儿个后门小厮递了字条,说是申大夫给的。”
见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连若华赶忙接过一看,确定真是申仲隐的笔迹,约她明天晌午在金招客栈见面。
明天晌午?她忖了下,想个法子溜出去吧,她不能不见他!
西庑殿。
“皇上,王爷来了。”守在殿门的太斗在门外轻声道。
“让他进来。”
“遵旨。”
一会殿门一开,夏侯歆大步踏进殿内,见夏侯欢若有所思地看着连若华给的油纸袋,不禁微皱起眉。
“大哥,原来你是打从心底不相信若华。”夏侯歆开门见山地道。
说穿了,今晚的宫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他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摆了一道。
“无关信不信任,只不过是想藉她引出那些虫子而已,可谁知道她竟如此伶牙俐齿,说得朕都快要恼羞成怒。”夏侯欢依旧噙着笑,招手要他在一旁坐下。
“要怪就怪太斗身手太差,才会教若华看出端倪。”夏侯歆哼了声,掀袍在他身旁坐下。
他没料到若华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甚至还大胆验尸,找出真正的答案,破了大哥今晚设下的局。
守在门外的太斗不禁抽动眼皮,做个辩解“是平安一开始就没把话说好,引她起疑,她又不是傻子,东庑殿和西庑殿会听错吗?”
随侍在一旁的祝平安想反击,然一瞥见夏侯歆沉怒的目光,只得抿紧嘴,哀怨的吞下所有反击。
“唉,朕真是退步了,设个局连你的心上人都识得破。”夏侯欢往他肩上一搭,夏侯歆毫不客气地将他抖落。夏侯欢也不在意,托着腮,面带无奈地道:“皇弟,朕不是怀疑她和姬荣显有关系?”
“然后?”他面露不耐。
带若华初次进宫面圣时,平安心细地察觉姬荣显审视若华的目光,将这事往上禀报。大哥是个疑心极重的人,于是询问了在宫里可有见过若华的人,竟无人知晓,所以才会特地设了宫宴故意让她在百官面前露脸,而他厌恶大哥的试探手法,才会要她戴上帷帽。
“连若华破了朕的局,朕不恼,是因为朕知道如此一来反而能逼出她的身分。”说着,他调回目光看着他。“就在你送她回易水楼时,姬荣显来找朕了。”
“他说什么?”这才是他又蹵回宫中想得知的答案。
“他说连若华是他的妹妹。”
“这又如何?”
“是不怎么样,但是平安说过,姬荣显看连若华的目光极为防备,朕认为那不是一个兄长瞧见妹子的眼神,就算是个庶出的妹子。”
“不要再卖关子了。”
夏侯欢叹了口气。“太斗,进来。”
“卑职遵旨。”太斗进了殿,单膝跪在两人面前。
“说吧。”
“是。”太斗抬眼,神色严肃地道:“王爷还记得那日咱们在齐天城,故意要引出姬荣显派去的杀手不?”
“然后?”他攒着浓眉。
一趟齐天城行收获良多,除了将高升平治罪之外,还揪出与地方官有勾串的朝中官员,如此一口气便除去多起弊案,尤其姬荣显当年是摄政王夏侯决底下的人,所以他更要写信告知大哥要严审高升平,追查朝中官员。
这事必定会传进姬荣显耳里,而姬荣显要是和当年摄政王残党有所挂勾,极可能会派人前往除去高升平,而一切皆如他所料,但就算高升平被灭口,他依然多的是法子可以将姬荣显治罪。
没想到在他带若华进宫面圣后,这事有了莫名其妙的转折。
“那时王爷和新上任的知府前往府衙大牢,留下卑职守在若华姑娘院里,由于来袭的杀手人数众多,若华姑娘未听劝奔出房门外,就在王爷赶到前,若华姑娘已经被一名杀手箝制,但那瞬间,尽管声似气音,卑职还是听见那人对着若华姑娘喊,夫人,而后那人长嚎一声,其余人皆跟着撤退。”
夏侯歆闻言,怔愣地望着他。
夫人?那些杀手全都是出自大内的禁卫,更是当年夏侯决一手栽培的王府侍卫,唤她夫人
夏侯欢睨了他一眼,低哑启口。“姬荣显有一庶妹名为姬华,艳冠群芳,时年十八便让姬荣显以拉拢夏侯决为目的送进了摄政王府。”
夏侯歆侧眼瞪去,彷佛怎么也无法相信。
像是要让他死心似的,夏侯欢再道:“记不记得杀了夏侯决之后,朕是怎么处置摄政王府里的人?”
“鸩毒。”还是他交给大哥的因为大哥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横竖待在摄政王府的人不过都是贪权附利之辈他蓦地想起若华曾经中毒,是鸩毒
“不可能!她如果喝了鸩毒,怎么可能还活着?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姬荣显故意要让咱们自乱!”夏侯歆跳起来,怎么也不肯相信。
夏侯欢静静地注视着他,径自道:“是太斗将鸩毒送进摄政王府的,毒杀对象有摄政王妃和妾室共二十一人,他盯着所有人喝下,事后收尸时却发觉少了一人,他派人追查是一无所获。”
夏侯歆神色慌乱地瞪着他,再看向太斗。“不是若华!”
太斗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把舌尖上的话给用力咽下。
“如果连若华不是姬华,为何有人称她夫人?姬荣显确实有一妹貌美如花,深得夏侯决喜爱,如果真是姬荣显造假,那宫宴上百官目击连若华面貌时的窃窃私语又是为何?朕可以把人一一找来,相信必定有人知晓她到底是不是姬华!”他知道美梦被打碎有多痛,可他宁可打碎他的美梦,也不愿让他一错再错。
“好!”夏侯歆怒吼了一声,瞪着夏侯欢“就算若华真是姬华,那又如何?我不在意她是否清白,只要她心在我的身上,过去如何我既往不究。”
夏侯欢攒紧浓眉道:“姬华化名连若华以假名接近你,你真的不觉得太巧合?你俩相遇,相恋难道你压根没起疑?就算你之前没起疑,可如今你知晓她的身分,你认为她接近你真是因为爱你?!”
夏侯歆眦目欲裂,气血在胸口翻涌着。
她曾说过,她深爱一个男人,最遗憾的是未能替他生下孩子她曾说过,她的男人死了,她想为他报仇她曾说过,想和少敏见面想到这,夏侯歆不禁低低切切地笑出声。
夏侯决妻妾共二十一人,但没有子嗣夏侯决是被他和大哥连手杀的少敏曾是夏侯决派入宫的探子,但失忆后投靠了大哥
他的心像是破了个洞,痛得他快要站不住。
怎会如此他爱上了一个人,却是跳上了她的陷阱?!
“皇弟!”夏侯欢出手欲扶住他踉跄的身子。
“不要碰我!”夏侯歆恼火地将他推开。
“夏侯歆,你为了一个接近你、利用你的女人如此待我?!”夏侯欢恼火地推他一把。
“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信若华,你甚至利用她引出姬荣显托实,如果不是她看破你设的局,你是不是就要趁势将她押进刑部大牢?!”夏侯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手上的青筋暴颤着。
祝平安和太斗对视一眼,悄悄上前,准备两人一动手就一人一个拉开。
“那又如何?她本来就是该死之人,她早晚得死!”
夏侯歆瞪大眼,拳头毫不留情地朝他颜面打去。“我不准你杀她!”就算她利用他又如何,如果她已经将一切都放下,只要她不是有心接近自己,以美色蛊惑自己,他一样爱她。
夏侯欢没料到他竟会打他,退了几步,抹去唇角的血渍,抬腿就朝他踹去。“夏侯歆,我告诉你,她是非死不可!”
太斗见状,赶紧退到夏侯歆身后稳住他的身子,而祝平安也来到夏侯欢身后,准备他要是再动手,他就要拉人了。
“你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非得要你定她死罪?!”夏侯歆一把推开太斗,出手擒住夏侯欢。
夏侯欢露出噬血冷笑。“就凭她利用你,松卸你的防心想要借机行乱!”
“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姬荣显给朕一个消息,说她和旧摄政王府侍卫有连系,只要朕逮到她私下和对方见面,朕就可以以此办她死罪!”
“你简直是第二个夏侯决,如此草菅人命!”
“混帐,竟拿夏侯决跟朕比!”
就在剑拔弩张的瞬间,一支玉筷子精准无比地丢进两人之间,夏侯欢快手接住,随即望向门口,果真瞧见他的皇后驾到。
“少敏。”他赶忙走向前,手托在她的腰后。
辛少敏睨了他一眼,无声问:你们兄弟又在吵什么?
“没事。”
辛少敏抚着他已肿起的左脸颊,又瞥了眼夏侯歆,就见他脸色铁青得吓人,不禁叹了口气,牵着夏侯欢走到他面前,无声问:吵什么?
“少敏,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尽管夏侯歆脸色阴鸷,但面对辛少敏时,依然试着缓和口吻。
辛少敏眯起水眸,干么,你们兄弟间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夏侯歆无声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发。“我回去了。”
喂!辛少敏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走了,不禁回头,以眼神质问另一个当事者。
“太斗,跟上王爷。”
“卑职遵旨。”
“平安,替皇后沏壶茶。”
“奴才遵旨。”祝平安知道皇上是有话想跟皇后说,所以躬声应着,退出西庑殿外。
到底是怎样?辛少敏一脸他不说清楚,就跟他耗到底的狠劲。
夏侯欢无奈叹口气,轻柔地扶着她到锦榻上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意见相左罢了。”夏侯欢粉饰太平地笑着。
辛少敏也笑了,随即敛笑的微眯起眼,你当我今年三岁?
夏侯欢撇了撇唇。“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跟他说了些难听话,他就沉不住气的打我,你瞧我这个皇帝当得多窝囊。”
你如果没做错事,他反应不会这么大,说,你做了什么?辛少敏无视他扮无辜,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夏侯欢哼了声。“你就这般维护他?我这个挨打的人难道就活该?”
别傻了,你又不是任人打骂不还手的人。辛少敏实在不想吐槽他,可他又很喜欢逼她吐槽。我觉得你对我有所误解,我只是不能说话,但是我的耳力一直很好,你们刚才吼了什么,我都有听见好不好,要不然我跑来干么?
说到底,还不是这对兄弟又吵架,逼得她宵夜吃到一半就抓着筷子跑来“劝架”
夏侯欢咂着嘴。“这事你不要插手,吃完宵夜赶紧去歇息。”
辛少敏随紧水眸,很不客气地拍着他的胸膛。大哥,你今天没让我出席宫宴,害我没吃到好料,我就已经很不开心了,现在再瞒着我,我真的要翻脸了。
他像是忘了孕妇的脾气都不太好,把她从东暖阁搬到西暖阁,又禁止她踏出一步,随随便便拿了几道菜骗她肚子,还要两个嬷嬷四个宫女盯着她,她为此已经不爽到极点,现在闹了事又瞒着她,她真的不知道她气极了会怎么做呀。
“就跟你说没事。”夏侯欢正色道。
辛少敏哼了声,本想再从他嘴里挖出一点什么,余光却瞥见锦榻边的小几上搁了个油纸袋,她快手翻开,取出一块饼干,不禁有点傻眼。
饼干这里也有饼干吗?而且这上头压模的形状
“别吃。”夏侯欢一把拨开她手上的饼。
辛少敏愣了下,缓缓抬眼,两泡泪已经在眸底待命。
“少敏,你误会了,实在是这饼”
趁他解释当头,辛少敏充分利用她灵巧的身手,快手翻出一块饼直接塞进嘴里,吓得他动手要扳她的嘴,她却是抿住唇嚼了几下,接着整个人呆住。
“你!这里头说不定有毒,朕都还没试毒,你平安,把救命丸拿来!”夏侯欢吼着,没了寻常的冷静从容。
殿外的祝平安快步冲进殿内,就见辛少敏缓缓地掉落一滴泪,抬眼无声问着:谁给你这个饼的,做饼的人在哪?
“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