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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蓝茵听到周亦行隐晦的向她说明情况时,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沉了得有将近五秒,叶蓝茵声音微颤的问:“肛肠科……是拉肚子?还是……”
周亦行神情沉重,回答:“是你以为的。”
叶蓝茵整个人瘫痪了。
不多时,周亦行牵着叶蓝茵的手,和她赶到公安医院。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杨慧英和叶华东居然也在!
叶蓝茵顿时觉得心跳加快,挣开周亦行的手,小跑着到了杨慧英的身边,“妈,您和爸怎么来了?你们……你们都……”
知道了?
周亦行在这时候也走上前去,说:“爸、妈,警察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一定会还斐然一个公道。吴律师那边正在沟通让家属进入病房探视,这个申请需要一些时间,您们还是先……”
话未说完,杨慧英竟如脱兔一般,冲过去狠狠的扇了周亦行一个耳光。
那声音响的,在走廊是都有了回声。
周亦行歪着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而叶蓝茵则赶紧过去把周亦行护在身后,“妈,您打亦行做什么?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啊!”
“没关系?”杨慧英双眼猩红,像是一只要吃人的妖怪,“哼。”
她抬手又要打叶蓝茵。
周亦行一怔,眼疾手快的把叶蓝茵拉到一边,那一巴掌便打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
“妈,您要是有气就冲我来。”周亦行沉声道,“茵茵不行。”
杨慧英咬牙切齿的一脸狰狞,直接指着周亦行的鼻子就骂:“你个伪君子!小人!你别躲,让我打死你!”
叶蓝茵简直不敢相信杨慧英会这般说话,她皱着眉头,立刻喊道:“妈,您到底怎么回事?这说的都是说什么?亦行他……”
“你闭嘴!”杨慧英对叶蓝茵吼道,然后又看向了周亦行,“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齐北集团的人有仇?那个齐家的儿子一直想要报复你,是不是?”
周亦行一怔。
杨慧英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杨慧英怒气反笑的点点头,“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会遭受牢狱之灾吗?他要不是被关进了牢里,他会……会被……被……”
杨慧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两个字,直接掩面大哭起来。
叶蓝茵已经听傻了,她当即就问周亦行:“这事是齐亚桀做的局吗?他是为了报复你?”
周亦行面若冰霜,眉头微蹙,一言不发。
叶蓝茵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和周亦行拉开了些许距离。
怎么会这样?
叶斐然遭受的这一切,竟然是因为周亦行!
“你们这些病人家属。”忽然从病房出来的护士语气十分严厉,“这里是医院,你们都安静一些!医生还在里面给病人检查,你们这么吵,不怕影响医生?”
说罢,护士反手关上了门。
她手里端着的医用托盘上放着不少的药用棉,上面都是血。
杨慧英只看了一眼,整个心就揪在了一起,她跑到病房门口,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陪着叶斐然。
结果,还没能推开门,就被把守在房内门口的警察给呵斥了出来。
杨慧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叶蓝茵此刻也是泪流不止,她擦了擦,走过去想将杨慧英扶起来,却是被杨慧英一把打开了手。
杨慧英抬起头,满眼憎恨的看向周亦行,一字一句的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妈……”叶蓝茵声音哽咽。
“别叫我妈!”杨慧英转而又冲着叶蓝茵大吼,“要不是你非要嫁给他,咱们家会变成这样吗?然然会受这般奇耻大辱吗?叶蓝茵,你跟着他,就别认我这个妈!”
叶蓝茵咬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心里的痛不比杨慧英少,那是她的亲弟弟,她看着他长大的啊!
可是……
“够了!”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叶华东忽然开了口,“所有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真相,你说这些伤人的话,有意义吗?”
杨慧英喊道:“怎么没意义?他把你儿子害成了这样,你都无动于衷是吗?”
叶华东抿着唇,不言语。
他不是无动于衷。
而是在经历了刚刚的震惊与悲痛之后,他现在有些冷静了下来。
他有个学生就是狱警。
前几年,他们学生搞聚会,把他这个老师也给请了过去。由于大家都对狱警这个职业很是好奇,就让这位老同学多说了几句。
老同学当时就告诉大家:“狱里的日子很规律,也很单一。大家都爱看美剧吧?里面有好多情景都是杜撰的而已。至少在咱们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犯人们都是规律作息,时刻有我们这些狱警二十四小时监督着。到了时间,就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叶斐然被关进牢里半个多月,还不算是完全的犯人,但是每天的作息肯定是有警察在监督的。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
这是巧合还是……
“我算是看出来了。”杨慧英一脸泪痕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们一个个都被姓周的收买了,是不是?瞧着人家家大业大的,说出去脸上有光,是不是?”
“妈,您这是说什么话啊?”
“最不要脸的就是你!”杨慧英直接骂了过去,“人家周家压根就没把你放眼里,你还倒贴过去给人生孩子,弄得自己一身伤。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简直就是贱!”
叶蓝茵被这番话骂的浑身发颤,脸上更是燥热的厉害。
在自己的母亲眼中,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追着个男人,死乞白赖的缠着人家?
“这是一位母亲该说的话?”周亦行忍无可忍的一把将叶蓝茵拉到了身后,目光阴鸷的盯着杨慧英,“不要以为你生了她,就可以随意打骂她。”
杨慧英气的想要杀人,下一秒就要撒泼。
而周亦行不肯退让,直接说:“你要是想影响你儿子在警方面前的印象,尽管闹。让警方看看他的家属就是这么藐视法律,不顾院方警告的。”
杨慧英一愣,瞬间没了气焰,只能用最恶毒的目光去看着周亦行。
几个人僵持在病房门口,维持着这种压抑的平衡。
没过几分钟,吴律师和徐子峰来了。
吴律师说:“申请批了下来。明天上午9点可以来探望叶先生。另外,周先生您给我的资料,我也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整理,相信把叶先生保释出去的问题不大。我尽可能在五天之内办妥。”
一听“保释”,杨慧英的眼前亮了亮。
可此时此刻的她,却又已经不想再受周亦行的恩惠。
“这件事,追究到底。”周亦行指的是叶斐然被侵害的事情。
吴律师点头,“您放心。既然已经是在牢里的人了,十有八九也是有问题的。我会着手去办这件事,等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回复您。”
周亦行“嗯”了一声。
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似乎不管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都是多余的了。
吴律师看了看叶华东和杨慧英,又看了看病房那边警察的背影,便说:“大家还是各自先回去吧。保释的事情尚未敲定,我们就得遵守规则。这样围在这里,一是也见不到叶先生,二是也有妨碍司法的嫌隙。”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再留下来也是不利于叶斐然。
杨慧英心疼又不舍的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再转过头来以后,又狠狠的剜了一圈在场的人,愤愤离开。
叶蓝茵见此状况,心里的难过、羞愧、委屈、悲痛,不言而喻。
她挣开周亦行的手,走到叶华东的身边,轻声道:“爸,我们回去。”
周亦行立刻跟了过去,还没听叶蓝茵说什么,叶华东就说:“亦行,这是叶家的家事。你先回避回避吧。”
说罢,叶蓝茵咬住颤抖的唇,默默垂下眼帘不去看周亦行,推着轮椅离开了。
周亦行站在原地,看着叶蓝茵的背景渐行渐远,双手默默握成了拳状。
徐子峰在这时候走过,还未开口,就听周亦行低吼道:“这件事,查!”
……
叶家。
杨慧英是单独叫计程车回去的。
等到叶蓝茵带着叶华东到家的时候,杨慧英已经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之前留在叶家照顾的两个佣人,稍微年轻的那个站了出来,小声道:“太太,叶夫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刚才回来,一进门就把我和张婶给骂了一顿。说我们……我们是先生派来的狗,哈巴狗。还叫我们滚出去。太太,您这里要是真不用人了,您就和先生说一句,可以吗?我们虽然是打工的,但也是有尊严的人。”
这佣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口中的张婶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恭敬的对叶蓝茵说:“太太,饭菜都在锅里温着了。既然您家里今天有些私事,我们也不方便多待。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再来上工。”
叶蓝茵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是把两个佣人给送了出去。
等她在折回客厅,叶华东正在叹气。
“爸,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蓝茵立刻问,“我给您拿药箱去。先含速效缓缓,行吗?”
叶华东摇头,“茵茵,你妈今天的语气重了,你别往心里去。然然这次确实遭了大罪。”
“我知道。”叶蓝茵低声道,“爸,我真没想到斐然这次的事情会和齐家有关。那齐家人真的是太歹毒了!”
叶华东听着这话,就不免多问了几句周亦行和齐家的恩怨。
叶蓝茵把周亦行为了自己拒婚齐亚茹,还有不惜用苏悦姗转移齐亚茹视线,再到后来的种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华东。
叶华东听后,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事要是真往源头去算的话,恐怕是因为自己女儿啊。
周亦行的所有出发点都不过是为了叶蓝茵而已。
“爸,亦行的性格,做事是不会留余地的。”叶蓝茵又说,“我这不是替他说话。但是,放在以往,他确实是会对齐家斩草除根的。可是他没这么做,这原因大概是因为……”
“因为你有身孕了。”
叶蓝茵一愣,“您怎么知道的?”
叶华东无奈的一声叹息。
当年,叶华东被学校里的一个学生家长找茬,事情都闹到了派出所那里。
这是令校方十分难看,就想找个借口开除叶华东。可这通知还没下来,警方那边就已经调查出了真相,还了叶华东清白。
事后,那学生家长几次跪在学校门口求叶华东原谅,希望他不要追究责任。
叶华东那时候还年轻,性格又是刚正不阿的,怎么会就此作罢呢?
而也就是在这时,杨慧英发现自己怀孕了,也是就是叶蓝茵。
叶华东为此想了一夜,决定不再追究那位学生家长。
原因很简单,他想为自己的孩子积德。
“茵茵,然然这次的事,你让亦行先缓缓吧。”叶华东无力道,“你妈那边一时半会扭转不过来,与其让她和亦行继续吵。不然先以然然为重,把然然的事情了结干净。”
叶蓝茵点头,“好。我听您的。”
父女两人这边率先达成了共识,一致认为先扛过叶斐然的事情,再说以后。
但是,杨慧英和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就在叶蓝茵敲门想要进去看望杨慧英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叶蓝茵转而过去开门,看到的是陈励川。
“励川,你怎么过来了?”
陈励川神情略带焦急,忙说:“伯母给我打的电话,说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我听伯母的声音,好像是哭了。”
话语间,杨慧英已经从卧室里出来,并把陈励川招呼了进来。
两个人在客厅站定,杨慧英看着对面的叶华东,坚定道:“我要小陈给斐然打这场官司。”
叶华东眉头一拧,“你这又是闹什么?小陈是打经济官司的,怎么打刑事官司?”
杨慧英回答:“法律都是贯通的。况且,我刚才上网查了小陈的简历,早些年,他也打过不少刑事官司。是不是,小陈?”
陈励川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叶华东,然后吞吞吐吐的解释着说:“是打过。不过那都是简单的小案子,斐然这个……”
“那就是懂刑法了。”杨慧英直接把话给打断,“小陈,你愿不愿意帮伯母一次?”
陈励川点头,立刻保证:“只要您发话了,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慧英欣慰而又感激的笑了笑,心里面对陈励川的信任已经高涨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妈,吴律师那边已经着手保释斐然了。您现在忽然把官司移交给励川,他还要从头做起,那不是耽误时间吗?”
杨慧英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那吴律师太金贵,我可用不起。”
叶蓝茵皱起眉头,实在无法,只能是如实说:“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意气用事?是斐然重要还是您的那口气重要?”
“你……”杨慧英指着叶蓝茵,“你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你,叶家会这样吗?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我家!立刻滚!”
叶蓝茵瞪大了眼睛,觉得杨慧英简直就是疯了。
所有的事情摆在眼前,孰对孰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先救叶斐然吗?
“怎么还不滚?赶紧滚!”杨慧英上前去推叶蓝茵,“你姓周了,这个家没有你的事。”
不可否认的,叶蓝茵即便是心中有愧,此刻也觉得是寒心了。
从小到大,杨慧英虽然也疼爱自己,可是却不如叶斐然那般。
这一点,从杨慧英经常给叶斐然偷偷的塞钱,又或者是买零食这些小行为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虽说这些行为是无伤大雅,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难以磨灭的记忆。
所以,叶蓝茵的性格很独立,和这一点点的偏心,是有直接的关系的。
“妈,您就非要这样吗?”叶蓝茵忍着眼泪问。
杨慧英的心里有过那么一闪而过的动容。
可她只要一想到叶斐然这次所受到的耻辱和苦难,她说什么也原谅不了周亦行!
“走!”
杨慧英狠狠的推了叶蓝茵一把,重重的关上了门。
她快速转身回到客厅,一上来就对上叶华东的目光,她略有心虚,却还是嘴硬道:“这是我的家。我让谁留,谁才能留。”
叶华东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杨慧英。
这时,陈励川主动说:“伯母,斐然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现在去看看蓝茵,您别担心。”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再次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杨慧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了起来。
叶华东沉默了好久,问:“你是怎么知道齐家儿子向亦行报仇的事情?是陈励川告诉你的吧。”
杨慧英一愣,想着刚才在电话里再三答应过陈励川不把他主动帮忙的事情透过出来,便一个字也没说,起身回了卧室。
叶华东眯起眼睛,眸光越发深沉。
……
小区林荫路上。
陈励川追上叶蓝茵,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只想着伯母叫我过来,我就来了。可我看出来了,你家是不是出事了?我能帮忙吗?”
叶蓝茵心口憋堵的厉害。
想想叶斐然的事情,想想事情的起因源于齐家,再想想杨慧英现在对周亦行的憎恨……叶蓝茵真觉得压力太大了,快要把她压死。
“励川,我妈情绪有些不稳,冒然把你叫来,真是抱歉。”叶蓝茵说,“不过,关于斐然的官司,之前的律师已经有了进展。所以,还是不要再易手了。我很感激你对我们家的关心和帮助。”
陈励川又是一次没想到。
他记忆里的叶蓝茵乖巧懂事,做什么都是与他有商有量。他以为,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她一定慌了,也没了主意,而他则可以很好的趁虚而入。
可刚刚这番话,叶蓝茵分明是不想让他参与进来。
她对自己怎么就如此抗拒?
肯定是因为周亦行!
陈励川对周亦行的恨再次化作熊熊烈火,燃烧在他的心中。
“是我管的太多了。”陈励川略带自嘲的说道,“这毕竟是你的家事,也不好说太多的。”
“谢谢你的理解。”
陈励川一笑,“我的车子就在那边。你开车了吗?”
叶蓝茵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有些惦念周亦行那边的情况。
“我叫个车就好。”叶蓝茵道,“你去忙吧。”
说完,叶蓝茵微微颔首,算是道别。
陈励川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潇洒离开,只恨不得把周亦行千刀万剐!
叶蓝茵,本该是他的女人。
……
周亦行坐在酒窖里,喝了整整一瓶红酒。
事情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他竟然已经是算不清楚了。
从与叶蓝茵机缘相遇到几乎疯狂的追求,再到相爱,直至现在的相守……周亦行做过很多事情,这里面有的是错的。
周亦行从不是个会否认错误的人,可即便是错了,他也不会后悔。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了保护自己珍爱的,什么阴谋阳谋,只要管用,他根本不在乎。
可现在,他却迟疑了。
糖糖的离开,胎儿的流产,甚至是叶斐然这次的惨遭陷害。
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酿成的后果呢?
他有些糊涂,也有些迷惑,起身去酒柜那里又取了一瓶红酒。
等到叶蓝茵返回惊唐府,再来到酒窖的时候,看到就是周亦行趴在桌上,手边还有三个空瓶子。
而这满屋子的酒气,更是浓烈。
她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周亦行一愣,随后缓缓撑起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叶蓝茵,低声道:“不找我要个解释?”
叶蓝茵心里很清楚:周亦行是最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的人。
可即便如此,叶蓝茵也无法忽视叶斐然被侵犯的事实。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叶蓝茵淡淡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先把斐然救出来再说。”
周亦行一笑,在酒精作用下,平添了几分魅惑和不羁。
“你妈说的没错。要不是我把齐家逼到了绝路上,齐亚桀也不会狗急跳墙。”周亦行摇摇头,抬手又去给自己斟酒,“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我。”
叶蓝茵过去按住他斟酒的手,说:“别喝了。你的胃一直不太好。”
周亦行把叶蓝茵的手甩开,快速给自己斟了一杯,又快速的一口闷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叶蓝茵忍不住问,“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干什么……”
周亦行打断她的话,“你说我干什么?”
说罢,他把酒杯随手一扔,那酒杯不稳,顺着桌面轱辘下去,摔的粉碎。
“我们之间有隔阂了。”周亦行说,“而且,这个隔阂是不可逆转的了。我了解你妈的性格,她不会原谅我。这件事,会一辈子横在我们之间。”
叶蓝茵一时无语。
因为这话,大概没有错。
周亦行从高脚凳上下来,继续道:“当我得知叶斐然的事情和齐亚桀有关系的,我就想这事该如何向你交代?向你父母交待?后来,我想这事不交代便是最好。用最快速的把叶斐然救出来,好好补偿你们,我们以后都可以安然度日。可偏偏……偏偏再有一点就成功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周亦行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大概是上天同他开的一个玩笑。
否则,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的事情来打击他和叶蓝茵的感情呢?
那一刻,周亦行感到无比的挫败。
叶蓝茵见周亦行神情如此颓靡,有心安慰几句。可想了想,她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任何言语。
叶斐然遭遇的这次打击,确实史无前例。
即便官司胜了,真相大白了,这个伤害都是无法弥补的。
叶蓝茵长叹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只能转身离开了酒窖。
临关门时,叶蓝茵又想说什么,可依旧没能说出口。
而周亦行在听到那声关门声之后,闭上了眼睛。
……
三日后。
吴律师尽了最大的能力,将叶斐然成功保释出来。
不仅如此,吴律师还表示警方那边已经正式把齐亚桀列为嫌疑人,展开了对他的逮捕。
可齐亚桀却似乎是藏匿了起来,警方目前还没有找到。
周亦行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加大人手去叶家进行保护,以免叶家人有任何的闪失。
一行人顺利接出叶斐然后,回到了叶家的小区。
周亦行实在是不受欢迎,就没提出来上楼,只坐在车内等候叶蓝茵。
而叶蓝茵看着叶斐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不吭不响,眼珠子都不会转转,真是心疼到了极点。
“孩子,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松仁玉米和锅包肉,吃些吗?”杨慧英边哭边说。
叶斐然始终没有半分反应,导致一家人就那么杵在客厅里,仿佛被点了暂停键一般。
叶蓝茵找医生询问了。
医生说叶斐然的伤并不重,而且在狱警发现了之后,对方也并未对他进行长时间的伤害和虐待。只是这心里上的伤病,可就不是那么好康复的了。
“这一路折腾也是累了,不如先去房间休息?”叶华东主动询问,“你妈把你卧室收拾的很干净。”
杨慧英点头,扶着叶斐然,“是啊。不想吃,就先歇歇。”
说完,叶斐然竟然一把推开了杨慧英,然后就转身回了卧室,并且把门给关上了。
杨慧英不放心,马上追过去,结果就发现叶斐然锁上了门。
“然然,别这样。”杨慧英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以后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啊。你把门开开,妈陪着你。”
叶斐然站在穿衣镜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脸上的淤青还没彻底散去,而最痛的地方也没有康复……又或者,这种痛,永远不会康复。
这一生,叶斐然从未尝过这种羞辱。
现在的他,只要稍稍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当时的画面。
他真的觉得他没法活下去了。
“你快劝劝他!”杨慧英折回客厅,对叶华东说,“他平日里是听你的话的。”
叶华东皱起眉头,也是一阵犯难。
此等奇耻大辱,怎么能是三言两语的劝解就可以疏解的呢?
“先让他自己静静也好。”叶华东说,“逼得太急了,也是提醒那件事,反而不好。”
杨慧英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她视线一扫,这又看到了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叶蓝茵,心里不免又起了些火气,撒气道:“看也看过了,赶紧走吧。要是斐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这话让叶蓝茵眉头一拧,顿感心慌起来。
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就需要失去这个弟弟了吗?
“你为什么每次说话非要这样?”叶华东最近十分看不懂杨慧英,“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茵茵想的吗?又是亦行想的吗?大家谁也不想。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咄咄逼人?你把女儿女婿伤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慧英被说的有些愣了。
等到反应过来以后,她又开始了。
“我怎么咄咄逼人了?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如果不是周亦行,事情会搞成这样吗?然然能经历这次劫难吗?再看看你的宝贝女儿,非要高攀周家。这次孩子流了,周家一句话没有!凡此种种,不怨周亦行,怨谁?”
叶华东不住的摇头,只觉得心口泛起了疼痛之感,“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啊。简直就是个怨妇,是……”
“爸,别说了!”叶蓝茵忙道。
杨慧英瞪了叶蓝茵一眼,“你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不满!”
“好!”
叶华东这几天也是忍了太久,憋屈了太久。
不管是女儿的流产,还是儿子的冤屈,每件事都牵动着他的心。在这节骨眼儿上,他只想好好的关心儿女。可他的妻子并不理解,反而每次都要把事情搞的鸡犬不宁。
那就把话摊开说。
叶华东指向了叶斐然的房间,说:“他之前在陆雪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可人家三言两语就给他哄骗走了。为什么?因为他就不会思考事情背后的本质!而他为什么不会思考?就是你这个母亲过于保护溺爱他的缘故!他找你要四十万,四十万啊!你一声不吭的去找茵茵要钱,你有想过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吗?还不是从那个被你骂的狗血淋头的女婿身上来的?不管是从然然找工作还是换工作,都有人给他铺好了路,让他选。如果选错了,他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都有个妈会护着他。这个妈要是不行,没关系,可以让妈再去找姐!”
话音一落,叶斐然拉开房门,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