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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打算的时候,史进已经悄悄地看在了眼里,他方才听出了时迁话里的意味,而此刻的时迁目光落在自己的酒碗里,这让史进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
这时候,武松又问道:“官兵屯兵在这里,可有什么冒犯的举动,”
“起初他们來时,咱们这边就有了消息,他们先在下邽城外屯兵,之后便朝北下而來,我从渭南、郑县、华阴等地抽调兵力七千余人,便在靠近下邽城八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我们的智多星吴用排出了一个两仪四象阵法來,又调用了鲁智深、杨志、林冲三员大将坐阵,他们几番攻打,咱这阵势变化莫测,阵势之外的官兵冲不进來,被咱们吞入阵中的官兵却死的横七竖八,好生威猛,”史进说着喜上眉头地看向吴用。
吴用也笑笑,迎着武松敬意的眼神,谦虚地说道:“略施小计,略施小计罢了,多亏得鲁、杨、林三位兄弟,若不是他们勇猛有如战神,才能将两仪四象阵的威力加持发挥到了极限之外,”
史进接了话头继续说道:“这一个阵法挫伤了官兵的锐气,官兵虽然兵力多过我等多倍,可是,却也沒得法子冲过我们的阵营,那一夜,朱武吃定了官兵的脾气,料定官兵在白日里气急之下必然晚上前來劫营,于是便有排下一计,暗中将兵马撤离了营寨,等那夜袭的官军进入之时,便在四面擂起通天战鼓來,一发出來将那些官兵吓的唬在原地,兵刃未接便乱了阵脚,而我们的兵马在三员大将的带领之下,合力围杀官兵,将那些夜袭的官兵都杀的人仰马翻,”
“那一夜我在山包上指战,那些官兵虽然被我等杀乱了阵脚,可是,却也不容小觑,那些枪兵、刀兵和弩兵之间的配合却沒有彻底打烂,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的配合,就在我们起初杀上去的时候,便又感觉,三位将军现在还在前线坐阵,不在席上,他日诸位若是问起他们那夜的事情來,一定他们也有这般感觉,官兵被乱了大阵脚,却还分做了一团一团的小圈子,远攻之下他们用弩箭,外围便是长枪兵,间杂着滚刀兵,而正好将弩手围在核心,这般配合起來,战斗力也不小,我当时看得心急,这才反其道而行之,一來一回快速冲杀,将他们的小圈子打散了分兵杀之,”朱武说着就像是想起了那一夜的情形來。
“有意思,”武松叹了一声,将面前的一碗酒仰脖咕咚咕咚倒下肚子去。
“还有更有意思的,那些官兵有些心机,白日里依旧攻城,可是,却有了丝毫的懈怠,起初我也沒有察觉,都是吴用哥哥眼尖,实在是明察秋毫,察觉了他们的猫腻,”朱武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吴用。
吴用接过话头來说道:“我也并非明察秋毫,只不过是鲁智深兄弟下來说了一句话,他说‘今儿个这帮孙子怂了,杀起來也忒沒劲了,刚杀两下便丢盔弃甲逃了,沒劲,沒劲,’我也是听得他这般说了,我才仔细端倪,果然便是这般,其实也不是这伙官兵怂了,而是有了懈怠,这懈怠來的邪气,我想官兵一定是玩了什么手段,我仔细一想,便也只有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白日里的这一套都不过是一种遮掩,迷惑了我们耳目,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只怕是要來劫营,”
“劫营,连着两夜都劫营,这些官兵前一夜折损了兵马,怎地还敢來,”武松有些不太明白了。
“起初我也不这般想,可是,除了这般想,那又沒有别的手段,他们白日里连连退败,便是想让我们的骄傲之心逆涨,好放松了警惕,他们也觉得我们绝然不会相信官兵会吃了大亏之后接连來袭,所以,当夜我便又设下埋伏,等着官兵上钩,”
“那,然后呢,”张青等人听得入神,吴用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张青便关心地问道。
“那一夜过了三更,果然有兵马潜伏过來,之后便杀进大营,而我等依旧留了一个空营给他,而这一次,我们却不是贸然地杀进去,我晓得这次官兵一定也做了另一番计划,他们受前一夜的亏损,定然有了中埋伏之后的战术,而我若是推断不错,定然是兵种搭配之间的优化方案罢了,所以这一次,我调动了郑县的狄雁以及他手下的两千弓箭手,在那伙人冲进兵营发现中计之后,依旧是擂起通天战鼓來,你猜怎地,那伙官兵真的随机应变摆出一个阵势來打算迎战,可是,官兵却万万沒有想到,这次他们迎接的不再是咱们兄弟的大刀阔斧,而是快如风密如雨的箭雨,弓箭的射程有一百五十大步,而弩箭的射程却只有不过百步,他们奈何不得咱们,而咱们却将他们都罩在箭雨里,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沒,”
“痛快,”武松感叹道,那两双大手一拍,恨不得自己也身临其中才爽快。
“还有爽快的在后面,”吴用看着武松的模样笑着道。
“还有好戏,快快说來,”武松张青等人身子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等着吴用开口。
吴用说道:“那一夜官兵又被杀了个惨败之后,白日里便再沒有分兵出來挑战,我和朱武两个登了箭楼细看那时官兵的阵营,那时候的官兵营寨还不是五行之阵,他们紧闭寨门严防把守,那时候众人看了,都说这次官兵是真的怂了,就连我也有些这么认为了,可是,咱们的智囊朱武,看破了其中的猫腻,说了一句石破惊天之语,”
朱武笑笑插了句口來说道:“吴用兄弟谬赞了,”
吴用看着武松等人急切的目光,便接着笑着说道:“朱武兄弟便说这伙官兵不是怂了,而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朱武兄弟便断言,官兵定然还会伺机偷袭,”
“沉默一时”的时迁这时候也抬起头來,看着朱武问道:“听起來神乎其神的,你怎地就敢这般断言,”
“那些官兵连折两阵,朝廷上面的压力大的很,战报都已经上了路,若是到了朝堂之上必然会让龙颜大怒,到时候换帅贬官还是小事,若是问起责來,换做谁也都会想扳回一局,好让自己有些回旋余地,而此刻的官兵却闭寨不出,这应该着急的时候突然放弃,这可不是正常的举动,就算是那些官兵沉的住气,可是那些督监将领却沉不住,他们一定会在暗中派出暗哨來刺探情报,特别是对于夜袭,他们耿耿于怀,他们必然会反省一番,而以我的揣度,”朱武刚说到这里,坐在一边的时迁就开口打叉了。
时迁说道:“以你的揣度,都是你的揣度,”
史进听得出时迁心里的脾气,当下便朝着他使了一个眼神,时迁收见,便收敛了自己的孩子气,乖乖地闭了嘴巴。
朱武笑笑,便又说道:“以我换位去想,官兵两次劫营一样都是因为我们设下了埋伏,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空营,他们每一次都扑空一场,反而遭了咱们的后手,但是,在白日里他又破不了咱们的阵,他们唯一便又一个法子,继续劫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要愈发小心,若是换了我,我会派出大批探马在敌方四面,留意敌方的动静,另一面做好劫营准备,不但要继续安排各兵种的配合反击,还要弥补上一次的缺陷,人人都会带上盾牌,”
“那结果呢,”
“朱武将这想法与我说了,我心里细细一想,说得在理之极,于是便向朱武兄弟继续问计,一切便都按着朱武的意思來办了,这一次,我们揣度官兵继续夜里劫营的可能性极大,应为越不可能的情况,他们就越肯加以利用,而要想让他们下手,我们便不调遣一兵一卒出营,他们的探马远远地瞧准了,便会回去报知,他们晚上便会动手了,”吴用说道这里,诡异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再猜猜,这一次我们做了什么,”
众人不说话,心里暗暗揣度着,可是,谁也沒有答案,实在想不出在营寨里能有什么作为。
“朱武的法子只怕诸位都猜不到,”吴用笑着说道:“我们将营寨的围墙修高了一丈,这一來是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我们要加强防御,这二來,却是要在高墙之下做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在自己的营里划出许多格子來,按着一定的规律将一大批格子都挖成陷阱,这陷阱里面都是倒插的利刃,陷阱上面铺上树枝和帆布,再盖上一层覆土,”
“在营寨里挖陷阱,那我们的人马放在哪里,人数千计,如何各个都能记得明白,万一打起來的时候,混乱了,俺岂不坏事,”张青看向吴用,认真地问道:“莫非先生还另外有什么妙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