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千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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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易礼觉得厌烦极了!

    叶霓频频上萧家拜访,爹娘又不断暗示,让他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叶霓。

    见鬼,谁要亲近她?任性、骄纵、装可怜,一言不合就掉眼泪想博取同情,和这种女人多相处一刻,他会忍不住想动手。

    女人的眼泪都那么廉价吗?可是叶雪

    两人都姓叶,名字上半头还长得一模一样,硬要说是姊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两个女人的性格,天差地别。

    不行不行,叶霓再多上几次萧府,他就得准备再次逃家了,要不是凌大哥、康二哥非要他留在京城办事,他还真想一走了之。

    萧易礼抬起手,用力在脑袋旁挥几下,好像只要这么做,真能把恼人的叶霓给挥掉似的,挥挥挥挥,他的手快速摆动。

    咦?好像真的管用,叶霓被挥掉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满肚子委屈还强装没事的叶雪。

    叶雪啊十二天了,他每天晚上都跑去趴在人家的屋顶上偷窥、窃听。

    每个晚上,叶雪不是对着一堆纸涂涂写写,就是和父母兄长说话。

    她写字时,他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她在写些什么,只是看着她专注的表情,他脸上赛地浮起热气。

    他总是一不小心就看傻了,烛光下的叶雪,专注、美丽、出尘、自信,让他百看不厌,深深着迷。

    他调查清楚了,叶雪、叶霓,虽然都姓叶,却是半点亲戚关系不沾。

    叶雪的哥哥叫做叶风,祖父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很有些本事,祖父的医术似乎传给叶风,两天前,叶风被保安堂聘为坐堂大夫。

    叶雪的父亲考中过秀才,但多年来一直未再进一步,家里守着几片薄田过日子,不富却也饿不着。

    但最近叶家似乎有意思办学堂,经常进出书铺子,印不少书册。

    铺子老板说,叶家印的书挺有意思的,便给打了折扣,往后铺子也打算印叶家的书来卖。

    萧易礼觉得叶家被坑,要是让他出面谈,什么打折扣?还得老板交出银子,开玩笑,要是卖得好,老板可是能大捞一票的,可惜他和叶家不熟,不能出头帮这个忙。

    叶雪的娘也是读书识字的,那些书有一半是叶大娘编纂出来,不过她最厉害的是一手好厨艺,几次遇到叶家开饭时辰,他躺在屋顶上,光是闻着那股香气,口水就流个不停。

    至于叶雪,有点惨,打小订下的娃娃亲,竟被莫名其妙退掉。

    叶家是宽厚人家,退亲便退亲,没找对方麻烦,怪的是,退亲也有一段时日,竟不见叶家急着给叶雪寻亲事。

    不光她,叶风也二十岁了,但叶家似乎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事没啥在意,否则叶家日子过得虽不宽裕,却也没有穷到连亲事都说不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家子的对话,着实太吸引人、太教人感兴趣!

    如果他的假设成立,如果叶家四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来自几百年后,那么他们对于亲事的看法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也就能够理解。

    如果他们是灵魂附体,附在原本的叶家四口身上,那么调查出来的消息,也能够符合。

    只不过,他们说的不是灵魂附体,而是穿越?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年,萧易礼东奔西跑,曾经见过无法理解的现象,也碰过千奇百怪的事,好几次差点儿没命,阅历丰富的他,对新奇难解的事,很能够接受,所以他同意叶家人说的,并试着理解穿越这件事。

    不管是叶雪口里的飞机捷运,叶风经常提及的教授、医院,叶大叔老爱说的物理现象,以及叶家夫人整治出来的麦当劳这一切的一切,对他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他夜探叶府,吸引他偷听这一家人的对话,自得其乐。

    想起叶家,萧易礼的手指头又在桌面上跳舞,心情跟着雀跃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常常让他无法自抑。

    拿起桌上杯盏,喝光里面的茶水,他吐口气,凌大哥和康二哥怎么还没到?

    坐在二楼雅房里,他打开窗子往下探看。

    楼下一堆色迷迷的男人抱着美人儿喝酒、吃豆腐,哈哈大笑,哼!做这种事不无聊吗?

    真搞不懂,抱着女人东摸摸、西摸摸有什么好玩的,与其在女人身子上下其手,倒不如去找个男人打上一场。

    这里是“金玉满堂”康二哥开的青楼。

    康二哥就是卫昀康,德王府世子,至于凌大哥,则是魏子凌,当今皇上的三皇子。

    当年义结金兰纯属意外,萧易礼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结识这两号大人物。

    不过是离家出走、穷极无聊,不过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东走西逛,却意外发现有几名黑衣人围攻魏子凌、卫昀康。

    以少打多,违反江湖道义,这种事定要帮上一把的啊。

    谁知道这一帮,帮出两肋插刀的义气,后来三人又陆续相约,做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来二回的,交情就这么建立起来。

    说到底,这两个哥哥都是心机深沉的,结识五年,他陪他们上山下海,好事坏事全做尽,直到去年,他才晓得两人的真实身分。

    看官们你们摸摸良心,这两人可不可恶?

    萧易礼火大,想和他们绝交,可两人只轻飘飘的这么说——

    不让你知道我们的身分是为你好,知道越多越危险。

    他是那种会害怕危险的人吗?屁!火里水里都不怕了,区区危险算什么!

    但说过了,两个哥哥心机深沉得很,再丢几句话就把他弄得服服贴贴。

    谁让这些年,两个哥哥对他好过了头,让他吃香喝辣不说,他身上的银子怎么都花不完,还靠交情,给他请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绝老人给他当师父。

    五绝是哪五绝?功夫绝、学问绝、营商绝、医术绝、琴艺绝。

    后四样他不感兴趣,是被逼着学的,但最令人生气的是什么,知道吗?是他在当了五年徒弟后,才晓得自己和凌大哥、康二哥是同门师兄弟!

    过不过分?过不过分?!你们说说,评评理儿!

    离题了,萧易礼要说的重点是,跟在师父身边,他这才明白天地有多宽、世界有多大,在外独自生活五年,他磨出见识、熬出阅历,与其说替凌大哥、康二哥办事,倒不如说是让他开创了新视野。

    他才明白自己那些年过得多混帐,浑浑噩噩的浪费生命。

    提到那两位哥哥,唉不容易呐。

    康二哥被继母压着、父亲贬着,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为着保全自己,不得不任由人搓圆捏扁。

    凌大哥也难,当下朝堂由皇后娘娘的娘家左氏把持,在后宫,有皇后、太子压着,在外头,有左氏虎视眈眈。

    和这样的家人一起生活,真是吓人。

    比较起哥哥们,他能在萧家长大,实在太好。

    他从小就混帐,把爹爹气得脑门冒火,还舍不得狠揍他,奶奶疼、娘亲爱,离家几年回到家里,连句人声责备都没有,只心急着把好的捧到他跟前,深怕他饿着累着,这样的家人才叫家人!

    康二哥常对他说——

    对付敌人,傻瓜才明枪实刀对着干,真有本事的,会让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道儿,一旦发觉,已身陷万丈深渊。

    这就是他的康二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纨裤时,他已经开了大魏朝最赚银子的青楼和赌坊,因为凌大哥要做大事,想做大事就得有银子使。

    这些年他跟着凌大哥、康二哥,一边做事、一边学,学着他们那套暗活儿,虽学不到精,但学得一点儿皮毛,就够他跷脚捻胡须,口袋油水装不下。

    因此明面上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懒家伙,可暗地里,他也有自己的铺子营生。

    当然啦,比起康二哥,是小巫见大巫,但同爹和二哥的香料铺子相较,那简直是嘿嘿嘿,骄傲的咧!

    所以每次他家老爹一副“你有什么事可忙”的目光丢过来时,他就忍不住暗自得意。

    凌大哥也老是同他说教——

    阿礼,好好念点书,把朝堂局势看得更透彻明白些,往后你和二弟得帮大哥把朝堂撑起来。

    这话说得他心顺气爽,谁料得到,混世魔王萧三郎也有出头的一天。

    突然两下轻敲门板的声响,打断了萧易礼的思绪,随即一名黑衣隐卫闪身进屋,递上一封书信,并道:“三皇子被盯得紧、出不来,世子爷让属下给萧爷送信。”

    他点点头,当着隐卫的面打开信。

    上个月他去了一趟岭南,因大哥、二哥得到消息,左相把五十万两纹银以及京城布兵图送往岭南。

    左氏为何甘冒奇险,长路迢迢把财富和重要的布兵图送往岭南?

    这些年镇守岭南的左传中不断招兵买马,在短短三年内,足足招收兵丁五万名,国家没有战争,要这么多士兵做什么?

    有点脑袋的都猜得出,这是为逼宫做准备!

    倘若太子坐上龙椅,朝堂便顺理成章掌控在左氏手里,倘若失败,还可退兵岭南,占地为王,自立小柄。

    只是他们不确定,左相会把它们交给侄子左传中或庶子左筠中。

    两人都在岭南,却是一东、一西,倘若判断错误,追不回银两是小事,夺不回布兵图才是大事。

    丢掉布兵图,京城驻军势必挪动,左氏在京里的人不少,要是皇上更动驻军,岂不是在提醒左氏危机将至?

    所幸萧易礼下对了注。

    东西运到岭南后,左传中便挑选一块风水宝地,将金银财宝藏起,绘藏宝图,并将藏宝的兵丁灭口,五十人,一个不留。

    他在岭南埋伏大半个月,确定军营上下只有左传中知道藏宝地点,于是他想尽办法,企图盗取藏宝图和布兵图。

    两样东西分藏在不同地方,布兵图到手后,他转头去寻藏宝图,却不料被舞灵横插一脚,抢先一步盗走藏宝图。

    亡羊补牢,他只好下黑手,一夜之间结束左传中和几员大将的性命,之后一路追着舞灵回到京城。

    谁知那可恶的丫头,趁着康二哥迎亲,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将那藏宝图他不确定藏宝图有没有在叶雪身上,但他的人逮着舞灵了,当时,她身上找不到藏宝图。

    康二哥的信,先是安慰他,让他别对那五十万两银子耿耿于怀,重要的是布兵图,左传中一死,那笔钱落不到左氏口袋里,想翻云覆雨,还得掂掂分量,接着又说前几天左传中和几员人将的死讯从岭南传回京城,左相气病了,却遍寻不着暗中与左家作对之人。

    拿起火折子,燃起桌上烛火,萧易礼把信烧成灰烬,对隐卫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省得了。”

    “是,萧爷。”话说完,隐卫顿时消失。

    萧易礼吹灭烛火,心里却自有主意,他微微勾起嘴角,他非得把这笔钱给挖出来。

    萧易礼眼睛瞠大,突然定在路中央,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紧紧盯着前方的女子,手足无措。

    是叶雪,她穿着男装,走在叶风身旁,她不是那种艳丽型或楚楚可怜的女子,穿起男装来,竞有几分英气。

    她在每个摊子前面都停下来,把东西一件件拿起来看一看,再放下。

    她看得很认真,约莫是难得出门,所以笑容挂在脸上,开心可见。

    她对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每样都摸摸看看,在她眼里,这些大概都是古董吧!她不断对着身旁的叶风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娇俏的模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看着她的表情,萧易礼心跳如擂鼓,说不出的激动在骨子里叫着跳着,逼着他冲出来似的。

    他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但是不行,她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做说不定会吓到她,又说不定她会把他当成钱天佑那种登徒子,所以,他应该躲起来,不应该出现她面前。

    没错,忍一忍,再过几天,他就会想到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到她面前。

    他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忍不住啊,他想近一点看看她,看她的笑,看她雀跃的模样。

    难得的轻松,难得的自在,再度踏出家门,叶雪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活起来,她想,自己一定有个不安定的灵魂。

    她当不成宅女,她需要天天在外,她喜欢广阔的天空和自由空气。

    叶风见妹妹这么开心,心里好过一些,自己实在太忙了,应该多腾点时间出来陪陪家人。

    “大哥,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在演古装剧?”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

    “我们是直接生活在古装剧里了。”

    他看妹妹拿起一枝玉簪左瞧右瞧,老半天了都舍不得放下。

    那簪子不是上等货色,玉质普通,但胜在雕工细致,图案有趣,上面有两只小松鼠抱着松果,啃得津津有味。

    “喜欢吗?喜欢就买。”叶风笑道。

    “哪能啊,要五两银子呢,咱们现在得省一点。”

    “等哥赚了钱,给你买。”

    “行。”大哥马上要去保安堂当坐堂大夫,也亏他有本事,短短几个月,竟然就能当大夫,就说他是天才咩。

    “你不必太担心,往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

    话说一半,突然一个男人朝她撞上,她站立不稳,差点儿摔跤,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但那个撞上来的男人,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虽然有她当缓冲,还是摔个四脚朝天。

    扶她一把的不是别人,正是萧易礼。

    发现莽撞男子出现,他就加快脚步奔到叶雪身后,她站立不稳,他立刻用肉身当柱子,很好心、很善良、很美人在怀,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一股异样感在心中升起。

    说说,这让他怎么能放手?最好她就这样靠在自己身上,最好他的手就紧紧黏在她腰间,永远不放。

    可是哪儿能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硬是把自己的两只手给拔开,一拔开,他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掉了什么似的。

    他飞快闪身,闪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萧易礼感觉时间似乎经过很久,但事实上不过是两三下眨眼的时间。

    叶雪稳住身子后,急忙转头,想对帮自己一把的人说声谢谢,但是怪了,她身后没有人?不会吧,不会是第三空间的好灵体跳出来扶助弱小?如果不是的话会是谁呢?这么为善不欲人知?

    等不及她多想,撞上她的男子扶着腰、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身时,一个粗胖的妇人举着铲子,从人群中冲出来。

    她来势汹汹,惊得叶风连忙把妹妹往身后拉。

    妇人不客气的大喊:“李三,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我马上回去放一把火烧了你老爹、老娘!”

    李三本来还想跑的,也不知道是脸上挂不住,还是怕自家爹娘真被烧成焦尸,他猛地转身,怒指妇人,扬声骂回去“你说什么话,对公婆这么不孝,就不怕天打雷劈?!”

    “我怕?我怕就不叫做王桂花!”

    “你到底要怎样?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啊?”

    “是谁不想好好过日子?!想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让我安心嫁给你,你会好好待我的。你一个破落户,我爹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我送到你家,我替你撑门面,帮你照顾爹娘,还一年一个,帮你生一堆孩子,眼看着日子渐渐好了,你的心就野了,竟勾搭上寡妇,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王桂花说着说着,粗黑的脸上出现一抹哀伤。

    围观的人群都在看这对夫妻的笑话,唯独叶雪感到不忍,这就是女人啊,跟错了男人,就是一辈子。

    萧易礼趁机躲在人群中,还特地选了一个可以多看叶雪几眼的好角度。

    “你说啥呢,我哪有,我不过是同朋友喝几杯,哪里就勾搭上什么寡妇?”

    王桂花怎听得下狡辩,抓起手上的铲子,就往男人头上摔去,她摔得挺准,砰的一声,砸到男人额头,幸好那是木头做的,否则就要发生命案了。

    也幸好叶风拉着叶雪连退了好几步,否则那柄铲子会一口气修理到两个人。

    李三的额头瞬间起了一颗红色肿包,力道确实不小。

    “你敢对天发誓,李寡妇肚子里那块肉不是你的?人家都找到家里来哭诉了,你敢说你没勾搭她?!”

    “什么我勾搭她?明明就是她勾搭我,她勾搭的男人可多了,她只是想把烂帐赖在我头上。”

    “明知道她是个烂货,你还去沾,不是自找死路?”

    “我、我就是一时心痒嘛,哪个男人不这样。”李三还在替自己辩解。

    “好啊,就允你心痒,如果我也心痒呢,我可不可以去勾搭村口的张秀才?”

    “你长这样,张秀才玉树临风,哪儿看得上。”李三尴尬地抓抓头,哪家的妇人会当着老公的面,说要去勾搭旁人,何况这会儿看戏的人还这么多。

    “你这是嫌弃我?想当初我也是一朵大黄花,哪晓得嫁给你后,日忙夜忙,把自己变成一条大黄瓜,倒让你嫌弃来了?”

    王桂花这样一说,围观者全笑了出来,只有叶雪脸上出现隐隐的不忍。

    萧易礼乍见,心跟着揪成一团,她是心疼那名妇人吗?

    “我也不是嫌弃,你的好,我知道,我只是、只是你别这么凶啊,大家都怕你,连我这个当丈夫的,也不敢同你说话,爹、娘在家里想喘口大气都得趁你不在家,你说说我也为难呐!”

    这时,一名认识他们夫妻的老妇人出来打圆场“桂花啊,别嫌王大婶多事,你这副爆性子也该改改了,大家都知道你能干,这些年,你里里外外张罗,没有你,李家哪有今天的好光景,可女人再能干,也得仗着男人过活啊,总要男人真心待你好,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不是?别生气了,经过这次,李三肯定不敢再出错,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老妇人苦口婆心,说得两夫妻回心转意,李三拾起地上的铲子,扶着妻子回去了。

    一场闹剧结束,叶雪心里却想着,从今往后,两人真能心无芥蒂、好好相处吗?

    看着妹妹的表情,叶风知道她又想多了,拍拍她的肩膀,说:“这里是古代,难不成要为这种事离婚?日子总是要凑合着过的,心放宽一点,别事事认真,才能舒服些。”

    她不由得露出苦笑,是啊,不能想得细致,事事追求完美,只会害苦自己。

    她抬头,无意识地偏过头,却不偏不倚与萧易礼四目相对,当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她怔住了,萧易礼则是吓傻了,可是她的目光却让他别不开眼,她伤心吗?难受吗?为什么看见他,会这般紧皱着眉头?

    她并不知道自己皱了眉头,她只想要看得更清晰一点,下意识地,她向他的方向靠近。

    她的动作让萧易礼心一惊,在一名男子走近两人中间同时,他施展轻功,快速闪身。

    男子穿过他们中间不过短短一瞬,叶雪再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没有人,是她看错了吗?是她又出现幻觉?

    应该是吧,她的幻觉里,总是会有他出现

    “阿雪,怎么了?”叶风不解。

    叶雪过回神,扯开笑容。“没事,我们快去成衣铺子吧,大哥要上班了,得赶紧做几套新衣服。”

    “不做也没关系。”

    “不行,新手上路,得打扮得光鲜亮丽。”

    叶雪拉着他,兄妹俩一同往前走去。

    萧易礼从暗巷闪身出来,定定看着他们的背影,叶雪方才的眼神很奇怪,她认识他吗?

    或者,她是将他错认成谁?

    说不上的落寞满布胸口,他突然觉得无法呼吸,他下意识闭上眼,她的神情深烙在脑海中,她到底在他身上看见什么?

    颓然转身,他走到她刚刚流连的摊位前,问道:“刚刚那人看上什么?”

    小贩乖觉,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刚才那位长相清秀的小扮,立刻拿起那枝松鼠玉簪,笑道:“那人喜欢得很,就是嫌贵。”

    萧易礼没同他多话,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便拿了簪子离开。

    马车里,叶父、叶母望着堆得满满的文房四宝,心里有些兴奋,再过几天,学堂就要开张了,夫妻俩相视微笑,但眼底却带着微微的苦涩。

    那天女儿叶雪碰到的事,还有后续。

    围观的百姓中,有一个是隔壁邻居,拜她的“大力宣传”所赐,左邻右舍很快知道女儿怎么教训一群“老长辈”于是好心的大婶、奶奶们,数度上门拜访,言里言外不乏好意提醒——未婚女子不宜单独出门,只有不正经的女子才会抛头露面。

    女儿五岁就会自己一个人到附近的7-11买东西,如今虽穿越成十七岁的少女,居然不宜单独出门?在古代,女儿能做的事太少,这已经够让人沮丧了,现在还要以家为牢笼单位,把她关在里面?

    “老公,你觉得要不要挑个好男人把阿雪嫁出去,已婚妇女可以享有比较多的自由。”

    叶母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不行!”叶父马上反对。

    “为什么不行?”

    “在这里不能轻易离婚,嫁错只能将错就错,在古代婚姻当中,女子完全弱势,万一嫁不好,娘家变成外家,根本帮不了忙,何况这里的婆婆哪个是吃素的?光一个孝字,就可以压得阿雪喘不了气。把阿雪留在家里,只要不跨出那扇大门,她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一嫁错人,恐怕连房门里的自由都没了。”

    叶母听了,重重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要不,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吧,至少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盯着,不至于给阿雪受气。”

    “这倒是个法子。”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怎舍得送出去给别人糟蹋?

    夫妻俩有了默契,待忙过这一阵子,结识的人多了,再来替大女儿物色个好男人。

    “再到书铺子把教科书拿了,就可以回去吧?”叶母问。

    “对,最近花银子像在流水,每次跟阿雪拿钱,看她眉头打上二十四个结,真心疼。”

    怕女儿没事做,心头会感到窒闷,叶母便把家里财政部长的位置让出来,但这个家不好管,除了刚开始发现的一百多两银子之外,无其它横财,加上初来乍到,有许多东西得添置,办学堂要买的东西更多,每次出门前向女儿伸手要钱,他们辛苦,女儿更“心”苦。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愿意当牛,就不怕没有田可以耕。”叶母勾住老公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

    她是乐观主义者,相信行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就是靠着乐观两个字,才敢嫁给叶父这个穷小子,他们两人用两份国小教师的死薪水,不但养大三个孩子,还在房价昂贵的大台北地区拥有三十坪的小鲍寓。

    “阿雪心思重,你多开导她。”叶父语重心长的道。

    “她怎么就没遗传到我?”像她,既开朗又乐观,一皮天下无难事,一笑天下难事皆解除,多好!

    “三个孩子,哪个像我们?你说,我们是不是每次都从医院抱错别人家的孩子?”叶父开玩笑道。

    “有可能,凭我们两个,哪生得出天才儿子、刚毅女儿?”叶母满脸同意。

    马车停下,车厢门板传来两声敲扣声。“大叔、大婶,程氏书铺到了。”

    “好。”

    马车是租来的,阿雪每次花钱雇车都感到肉痛,本想买一部马车自家使,可是问清楚价钱,一匹老马、一部旧车,还得三十两起跳后,就灭了这个心思,要不家里有辆马车,阿雪出门就不会被左右邻居的眼珠子给盯紧。

    两夫妻下了马车,走进书铺子,招呼伙计把教科书送上马车,付过银子准备回家。

    没想到一个壮汉横冲直撞,往叶父奔来,他的手臂飞快伸缩,叶父尚未收妥的钱袋就被抢了。

    叶母立即放声尖叫“强盗!小偷!快来人帮忙!”那里面还有将近十两银子,要是丢了她首先联想到的是女儿的苦瓜脸。

    叶父快速摆动双腿,追着壮汉,但偏偏他的脚程就是没有人家快,眼看壮汉越跑越远,十两银子就要打水漂儿了,巷子里突然跑出一个男人,两手紧紧抓住一根木棍,往壮汉砸去。

    壮汉没想到突然有人冒出来,来不及闪避,被木棍击中右手,手上的钱袋瞬间掉落在地,男子抢上前,不断对壮汉挥动手中棍子,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气势无与伦比。

    壮汉见状,钱袋也不捡了,连忙转身逃跑。

    直到壮汉跑远,男子这才弯腰拾起钱袋。

    叶父见男子抚肚佝偻,踉踉跄跄朝自己走来,连忙迎上前去。

    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留了一把大胡子,皮肤黝黑,看起来较为成熟,他有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整个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容貌端正,气质正派。

    “你受伤了吗?”叶父指指他抱在腹部的手臂,关心的问。

    “没事的,大叔,我先行一步。”

    “等等,我家离这里不远,如果受了伤,要不要到我家上点药?”

    “我”男人的双颊突然涨红,胡子虽遮住他半张脸,还是可以看见他的害羞神情。

    “你怎么了?”

    “谢谢大叔,我没受伤,只是饿了。”像是配合他的话似的,肚子同时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这下子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直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