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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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厉的呼啸声寒光闪闪地直取向破禅的咽喉。

    剑未到,森寒的剑气已是将破禅与夏侯沉烟两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了。

    破禅脚步一溜,后退了一尺多远,背脊已是贴上了一根竹子无路可退了。

    黑衣蒙面人剑势未衰,剑随招变,连人带剑急啸着刺向破禅。

    已是无路可退,手中又抱着夏侯沉烟。黑衣蒙面人的长剑又已是如同毒蛇吐信般刺到,破禅心里一急,只得脚尖一点,抱着夏侯沉烟直冲向竹梢顶尖处。

    黑衣蒙面人长啸着冲天飞起,长剑划作了一道闪电,迫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竹叶都纷纷飘然而下。

    夏侯沉烟只觉得身子一浮;'整个人已经是轻飘飘地

    "飞"出了好远,落在了丈外的地上。

    原来,破禅是借是这一纵之势将她安全的送出,免得被黑衣蒙面人袭人的剑气所伤。

    夏侯沉烟心中一暖,放眼望去,破禅已是怒叫着侧身逼近黑衣蒙面人了。

    一时间,剑来拳往,寒光闪闪,拳风急啸衣袂飞舞,摧得落叶纷飞。

    夏侯沉烟越看越清楚,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这黑衣蒙面人的剑法好熟悉。

    是慕容家的剑法。

    看着这个对着破禅挥剑急刺的黑衣蒙面人,夏侯沉烟的脑袋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难怪刚才老是觉得他的眼睛好熟悉,原来是他。

    可是,如果这个黑衣蒙面人真的是"他"的话,那么另外的"他"是否也来了呢?

    夏侯沉烟越急越心惊,越来越觉得害怕。

    如果连"他"都来了的话,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能与破禅跑得了呢?

    忽然,夏侯沉烟苍白着脸色,颤抖着声音十分激动而又畏惧地大叫一声:

    "江通,你是江通!"

    她已经猜出黑衣蒙面人是谁了!

    果然,夏侯沉烟的声音一出,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顿,似是一惊,出手也就慢了许多。接着,她又听到破禅痛叫一声,然后,刚才一直令她眼花缭乱的寒光拳影都不见了。

    林中,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静寂。

    破禅与黑衣蒙面人面对面对立着纹风不动,如同两根凝固在风中的柱子。

    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

    长剑已是从破禅的左肩贯穿而过,鲜血顺着穿过左肩的剑尖一滴滴地滴到了破禅身后的土地上。

    原来破禅刚才的痛叫声是因为左肩被黑衣蒙面人一剑贯穿而过所叫出来的。

    "阿禅,你怎么了?伤得疼不疼?要不要紧呀?"夏侯沉烟脸色惨白,十分焦急而心疼地大叫着飞身扑了上前扶住破禅。

    "我没事。"破禅十分虚弱地道。

    穿过左肩的长剑仍是紧握在蒙面黑衣人的手里。

    夏侯沉烟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黑衣蒙面人既然一剑已是贯穿了破禅的左肩,却又是为何不出手呢?

    忽然,"滴"地一声。

    杀气!

    浓浓的杀气是从前面这个挡住他们去路的人的身上发出来的。

    这时,旭日当空,光芒万丈。

    雾,在朝阳的光芒之下,已经是逐渐地扩散扩淡了。

    人影也就慢慢地出现了。

    一个黑衣人,黑巾蒙面黑色劲装。

    他整个人就如同是林中的千万根竹子般丝毫不动地屹立着。

    人虽不动,眼光却是冷如刀锋般直"砍"向破禅。

    破禅也是站立着不动,眼光如针般地直盯在黑衣人的右手之上。

    黑衣蒙面人左手垂直,右手斜伸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剑尖人土三寸。

    夏侯沉烟感觉出,破禅的手掌心中已经是淌出一丝丝冷汗来了。

    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竹林中枝叶轻舞,沙沙作响。

    林中的叶子虽然是带着初春的气味,春风虽然是暖人,但天地间却是突然变得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萧寂。仿佛,现在已是残秋而非暖春。

    一阵寒意从夏侯沉烟的心底下升起,她发现前面这个带着浓浓杀气阻住他们去路的黑衣蒙面人的眼睛非常的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是乙时想不起来。

    夏侯沉烟可以肯定,这个黑衣蒙面人一定是她所认识或者以前曾经见过的人。

    夏侯沉烟敢肯定,这个人之所以蒙住脸,就是怕被她认出来。

    他会是谁呢?

    夏侯沉烟正在沉思之际,黑衣蒙面人已经有所动静了。

    春风拂过,一片竹叶从破禅的眼前,两眼之间飘然而下,刚好挡住了他向前的视线。

    就在这一瞬间,黑衣蒙面人出手了。

    右手握着人地三分的长剑连人带剑地从地上划过,直冲向破禅。

    剑尖从地上划过,火星四溅地进出了一丝耀眼的火花,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急啸声。

    叶子飘然而下。

    当从破禅的脸上飘落到当胸时,黑衣蒙面人的长剑已经是卷起了干层泥沙闪电般地朝着破禅当胸刺到。

    好快的一剑!好准的一招!

    黑衣蒙面人无疑是个高手,很懂得把握机会占尽天时地利。

    就在破禅双眼的视线被叶子挡住时,他所刺出的这一剑已经是占尽了先机。

    破禅没法躲避,更没法还手,因为此刻他的右手还紧握着夏侯沉烟的左手。

    破禅只有退。

    急退、快退,顺着刺来的这一剑之势后退。

    夏侯沉烟也在退。

    不由自主地被破禅拉着随着他而后退,她觉得自己的脸门被黑衣蒙面人刺来的这一剑的剑气扫得好疼,然后,她就听见破禅大喝一声,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破禅拦腰抱起了。

    黑衣蒙面人的长剑卷着锐厉的寒风挥出,带着一股凌

    他知道悲智大师是不会就让他这么轻易地带着夏侯沉烟走的。

    自己固然是他亲手抚养成人的衣钵传人,另一方面是千古寺威和门下三千弟子的清誉。

    破禅毕竟也是名门正派的人,他知道一个大帮派要维持它在江湖上的声誉和地位,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破禅知道,为了少林寺门下三千弟子的清誉,悲智大师一定是会找到他的。

    "阿禅,我们能够逃得掉吗?"夏侯沉烟打破了静寂,十分担忧地轻轻地问道。

    夏侯沉烟已经是感觉出,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对他们不利了。

    夏侯沉烟也感觉到害怕,她害怕失去破禅。

    现在她已是一无所有了,破禅就是她惟一的希望,如果失去了破禅,她活着也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夏侯沉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像的事情的。

    也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平凡、太单调、太压抑、太没有自我了吧,所以一旦感情有了发泄而进发出来时,她就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了。

    但是夏侯沉烟并不后悔。

    既然爱了,就要爱个轰轰烈烈。哪怕是只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天,她也感到很满足了。

    "放心吧,只要穿过这片竹林,我们就可以远离他们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赶到桃花林了。我们一定可以逃得掉的。"破禅边跑着边对着夏侯沉烟露出了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道。

    "是真的吗?"夏侯沉烟双眼一亮,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早一点赶到桃花林,看看桃花是否依然红艳如昔。

    因为夏侯沉烟已经是和破禅相约商量好了,如果他们真的逃不掉慕容家的人的追捕的话,就干脆到他们当初相识的地方做个了断。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沉烟,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任何人都休想把我们拆散分开。"

    破禅拉着夏侯沉烟飞奔着,大声地吼叫着。

    声音充满了悲愤无奈,却又坚毅无比,如同春雷般从竹林中滚滚而过,震得林中鸟雀纷纷尖叫着拍翅冲天而起。

    一时间,寂寞的竹林中充满了群鸟的尖叫声、拍翅声,震得青翠的竹叶儿漫天扩散而下。

    就在群鸟乱舞之间,破禅忽然、突然、猛然、骤然地刹住了脚步,不动!

    "阿禅,怎么了?"夏侯沉烟跟着破禅刹住了脚步,疑惑地道。

    夏侯沉烟只觉得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一紧捏得自己的手好疼。

    破禅没有出声,眼光如针般直射向前方。

    夏侯沉烟顺着破禅的眼光望去,小道的前方,迷雾深

    处隐隐出现了一道人影。

    白雾,黑影。

    前面有人挡住去路?

    夏侯沉烟感觉出有点儿不大对劲了。她感觉到了一股

    浓浓的杀气如同奔雷般从前方压来。

    那个有着一个美丽动人、凄美绝艳的千古绝唱的"锁情镇"。

    他们要到当初相识的那一片美丽的桃花林中去看看桃花是否仍旧红艳。

    破禅拉着夏侯沉烟的手狂奔、急跑着,希望能够快一点儿离开这片竹林。

    这时候,破禅发现自己居然会感到害怕。

    他害怕失去夏侯沉烟。

    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会有了牵挂,牵挂着他和夏侯沉烟的未来。

    破禅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是如上弦之箭般踏上了一条漫长的不归路。

    这一路上,到处都充满了危机与杀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个是来刺杀、拆散他们的人。

    如若一不小心,他们就会遗恨千古的。

    破禅知道慕容家族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一心都是想将他置于死地的。

    他们是绝对不会容许他和夏侯沉烟在一起的。

    因为这件事情如果传到江湖上去的话,那将会大大地损伤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和地位。

    而且,如果破禅和夏侯沉烟真的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件事也将会是慕容府中每一个人一生当中最大的耻辱,令他们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要洗清这个耻辱,惟有用破禅的鲜血。

    他们只能用破禅的鲜血才能够洗清自己的耻辱。

    破禅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恐惧的并不是慕容府。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他从来就没有过的巨大的恐惧。

    破禅对他的师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千百年来,"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一直都是武林中的泰斗,领袖着武林同道的正义。

    它作风坦然正派,门下弟子更是严守寺规苦行修练,十分刻苦地严格控制着自己的情欲,从来就不曾有过一点有损寺威的丑闻。

    所以,千百年来少林寺在武林同道的眼中它一直都是正义与真理的象征。

    可是,现在自己却是和江湖上的第一大门派,江南的望族、名侠的遗孀、一个守寡了将近十年的寡妇私奔。

    和尚犯了"淫戒"本来就是最为世人所不齿、所痛恨的一件事情,何况对方又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温柔娴淑名誉江湖的名门遗孀。

    这么一来,少林寺的千古寺威和清誉岂不是全部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破禅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曾有过的巨大压力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既感到内疚又是害怕。

    他害怕见到他的师傅

    少林寺的掌门方丈悲智大师。

    破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地去面对他。

    他是悲智大师从小到大抚养成人,并且传授他武功,收他做惟一的衣钵传人,对他甚是关心与疼爱,充满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将少林寺的武学精神发扬光大。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不但有负悲智大师对他的期望,而且还给他还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破禅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与害怕。

    破晓。

    青翠竹林,荆棘小道。

    林中,是一片春天。

    旭日刚刚从青翠远山处升起,微风中带着远山初发树叶的芬芳,露珠在阳光下闪亮得就像是初恋情人的眼睛,风,也是新鲜的,新鲜而芬芳,就仿佛是多情少女的呼吸。

    雾,竹林中有雾。

    迷迷蒙蒙的有如深闺怨妇的眼神,让你只能看到一点迷迷蒙蒙的影子。

    看得见,却看不远。

    破禅拉着夏侯沉烟在竹林中、迷雾下顺着荆棘小道狂奔着。

    现在,他们就如同是被困在蛹中的蝴蝶,正准备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挣扎着破蛹而出。

    他们要逃走。

    破禅和夏侯沉烟决定远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哪怕是到天涯!

    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他们容身之地。他们决定往他们第一次相识并进出了激情火花的地方去。

    "锁情镇"!

    夏侯沉烟看得清楚,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他蒙住脸的黑丝巾滴下,滴在了他的脚尖前。

    接着,一滴、二滴、三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了他脚前的土地上。不一刻,黑衣蒙面人的脚尖前已是出现了一大滩鲜血。

    她正疑惑间,破禅已是伸出右手往黑衣蒙面人胸前轻轻一推。

    "扑通"一声,黑衣蒙面人手一松,如同柱子般往后一倒,不再动弹了。

    "阿禅,他?"夏侯沉烟十分惊异地道。

    "他死了。"破禅喘了一口气,解释着道。

    "这个人的剑法实在是厉害,一出手又占尽了先机。一时间我还没有办法克制他,幸好刚才你大叫一声,使他精神一恍忽,我就乘机用左肩来锁住的剑令他再没法出招,一拳震碎了他的五脏。"

    "你怎么就老是这么不要命,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不要紧吧,快把剑拔出来包扎一下伤口。"

    夏侯沉烟对着破禅十分关切心疼而又焦急万分地轻嗔着道。

    "我的伤口不要紧的!只要我们能够走得掉,只要我们能够永远地在一起,我身上的伤口就是再多,就是伤得再深,我也心甘心情愿的。"破禅看着为自己的伤而心疼焦急的夏侯沉烟充满了感情地道。

    的确,只要是能够和夏侯沉烟在一起,他就是受再多的伤,他也是心甘情愿毫不在乎的。

    夏侯沉烟蹲下身子,伸手将黑衣人那蒙住脸的黑丝巾一拉,露出了一张二十来岁、清朗俊秀的脸孔来。

    原来这个阻杀他们的蒙面人竟然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

    "沉烟,你认识他吗?他是谁?"破禅捂住伤口,一皱眉道。

    这两天来,他总是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的追杀,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他是慕容家的人,是沧海的心腹。"夏侯沉烟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颤声道。

    "慕容沧海的死士?"破禅一震。

    慕容沧海的死士早就埋伏在这里阻杀他们,那么他们的行踪岂不是早就在慕容府中的人的掌握之中了?何况,连心腹死士都来了,慕容沧海也就即将赶到了吧!

    "他是沧海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死士,名字叫江通,平时沧海很少让他来行动的。这次连他都派出来,看来,沧海也是决心要把我们分开了,他为什么也会这么做呢?"

    夏侯沉烟脸上尽是疑惑而凄然之色。

    连一向来深爱着她的慕容沧海都派出了他最深信的心腹死士来阻杀他们,慕容家的人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要秘密地解决这件事情,免得传到了江湖上去有损三大门派的威望地位。

    "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我们的。"破禅脸上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坚毅地沉声道。

    "只怕未必。"

    破禅话音一落,半空中马上传来了一个如同暴雷般的怒喝声,一条紫然的人影从林中飞身而出,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落在了他们的眼前。

    好快的身手,好深的内力!

    破禅睁眼一看,来者是个红脸长须五十开外长相威严的紫袍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