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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妙丽冲出房间,在撞倒两把椅子之后,她一拐一拐地冲向大门口,双臂大张地挡在留毅夫面前。“我不能跟你回美国啊!”“你要儿子吗?”他只问这一句。
“当然要。”
“那你根本就毫无选择。”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得听他的,他再也不要被她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弄得一团乱,他要晴哲尽快加入他的生活里。
见她仍然挡在门口,一脸不让他离开的坚定表情,留毅夫转身坐入沙发中,打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我们跟你回美国,那你老婆怎么办?”褚妙丽脱口问道。
“她那边我会处理的。”他淡淡地回答,什么都没解释。
事实上,他结婚的第三个月,便因为双方个性严重不合而离婚了。因为不喜欢彼此家族的过分干预,所以他和前妻协议不对外公布,只有双方父母知道这件事。
“这种事怎么处理嘛!”一想到要和他的妻子同处于一个屋檐下,褚妙丽就头皮发麻。“难道你要我住在你家当晴哲的保母,看着你们夫妻恩爱的过日子吗?你考虑过你妻子的心情吗?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那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儿子,难道不该和他多相处一些时间吗?”留毅夫大掌往墙壁一拍,深眸冒火地狠瞪着她。
她垂下头,对于自己隐瞒了孩子的事,还是无法不感到心虚。
“关于我和我妻子的事,既然我都说我会处理了,就代表我不会让你和她有碰面的机会。”他愈说愈火,怒气一古脑儿地倾泄而出“如果你脑子还正常的话,麻烦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样让晴哲尽快适应美国的生活,而不是只在意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她咬住唇,忍住一声受伤的闷哼。
“办不到。”他冷冷地一口拒绝。“我给了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没有立刻把孩子带走,算是对你很客气了。”
他瞪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命令自己不准伸手呵护她的脆弱。
褚妙丽看见他脸上的冷硬,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许自己掉下泪来。
傻妙妙,你以为他一看到你难过,就会过来抱着你、哄着你吗?
他对她,现在就只有恨意啊。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跟我的朋友们道别。”她可怜兮兮地要求道。
“两个礼拜。”他不想再和晴哲分开,而他下个月在美国还有一场新一代记忆体drdram的发表会要参加,势必是要回去的。
“二十天?”她试探地再问道。
“两个礼拜。你再讨价还价,我明天就带走晴哲。”留毅夫一双寒眸睨向她。
“可是我到了那边之后要做什么?”她开始神经质地在客厅里走过来又走过去。
她什么都不会,只有做家事还算行,在台湾还能开间早餐店混口饭吃,到了国外,总不能叫她去卖中国菜吧!
天晓得,她的英文比晴哲还差啊!
“我不会让我孩子的妈妈饿死。”发现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他不悦地抿直唇线。“我今天晚上要到香港一趟,星期日上午会回来,到时候再来看你们。”
“星期日”她眨了下眼睛,说话的速度明显变慢。
她是不是该趁这几天偷偷搬家呢?她不想去美国啊!
“除非你有法子在四天内移民,否则只要你人在台湾,我就一定会找到你。”留毅夫严厉地看她一眼,警告她不准轻举妄动。
“你怎么老是猜得到我在想什么?”她嘟起小嘴,懊恼地别过脸不看他。
“谁让你笨到藏不住心事。”她懊恼的圆脸让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细长的眼眸也因此显得更深邃。
“讨厌”她咕哝着。
“你去叫晴哲下来,我有话要告诉他。”他不客气地命令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紧张起来,不自觉地走到他面前求救。
“你只要负责开场,其他的就由我来说吧,我不会让他受伤的。”他拍拍她的手背,要她放下心来。
他向来赏罚分明,妙丽照顾晴哲的用心,他无法否认,而且,她还让晴哲跟了他的姓,不是吗?
但,为什么呢?
看着她的背影,留毅夫沉思地抚住下颚,从孩子的姓氏联想到了那个旧鞋柜,眉宇间于是更加深锁。
他看不透她,总是在他以为她贪图富贵时,她却又单纯地像是与世无争。所以,他五年前栽在她手里,现在又一脚踏入这泥淖,这是怎么样的一笔帐呢?
褚妙丽没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不安地按下对讲机,叫儿子下来。
留晴哲在一分钟内回到了客厅里。
“妈妈,他有没有欺负你?”他冲到褚妙丽身边,劈头就问。
“他不会欺负我的,他刚才只是太高兴、太激动了。”褚妙丽拥着儿子的肩,把他带到留毅夫的面前。
留毅夫凝望着儿子,整颗心扭绞起来。
“晴哲,我有事要告诉你,这个这个留叔叔他是你爸爸。”褚妙丽紧握住儿子的手。
留晴哲睁大了眼,突然间挣脱了她的手,对着留毅夫一跃而上。
留毅夫抱着直冲而入他怀里的儿子,喉间一阵紧缩。
“我就知道你是我爸爸!”留晴哲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叫出声。
“为什么?”留毅夫紧紧地回抱住他,孩子身上清爽的香皂味成了最强的催泪剂。
他的儿子啊!
“因为我一直想要你这样的爸爸。我还跟老天爷祈祷,希望有你这样的爸爸呢!”留晴哲兴奋地大叫,手舞足蹈到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爸爸!爸爸!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我好想你,我等你好久了啊!”褚妙丽的泪水瞬间决堤,泪水湿了下颚、湿了衣衫,她背靠着墙,低头啜泣着,自责不已。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给了晴哲足够的爱,却忘了晴哲只是一个孩子。别人都有双亲,他也会希望有个爸爸啊。
“爸爸,你为什么离开那么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留晴哲搂着留毅夫的脖子,小声地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你是我儿子啊。”留毅夫把下颚埋入儿子的头发间,感觉着孩子的每一次呼吸。
褚妙丽咬着唇,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掐着自己的手臂,深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如果他真的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晴哲因此怨恨她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我当年和你妈妈吵了一架,她气得不理我,偷偷搬了家,而我因为有急事赶回美国,没办法马上去找她,加上你妈妈搬家时,把我的手机号码弄丢了,她也不知道如何找到我,所以,我们才会分开这么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妈妈怀了你。”
他看了褚妙丽一眼,看见她正对着他行一个九十度的感谢大鞠躬。
“妈妈是个迷糊蛋!”留晴哲回头对着她哇哇大叫。
“妈妈不是故意的嘛。”褚妙丽扁着嘴,伸手去扯儿子的手臂,深怕他从此不理她。
“那你们还会再吵架吗?”留晴哲拉着她的手,紧张地看着留毅夫。
褚妙丽很快地偷瞄了他一眼。
“我们不会再吵架了。”留毅夫握住儿子的小手,也一并将褚妙丽的手包覆在他的大掌之下。
就算他对她仍有诸多不满,但是在儿子面前,他还是会表现出和谐的样子。
褚妙丽低头看着三人相握的手,心头一拧,也紧紧地反握住他俩的手——他们是一个家庭啊。
“我们三个人的手,好像夹了很多东西的三明治喔。”留晴哲哈哈笑出声来。
“我想睡了。”褚妙丽突然冒出一句话,心情一放松,便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那你留在家里睡觉,我带晴哲出去走走。”对于她剥夺了他与儿子之间的相处一事,留毅夫仍心有芥蒂。
“耶!”留晴哲乐得高举双手欢呼。“爸爸万岁!”
褚妙丽张大了嘴,圆睁着眼,圆嫩脸庞委屈地看着他们父子欢乐的模样。儿子有了亲爹就忘了娘,她也想一块儿出去玩啊。
“我们走吧。”留毅夫低头在儿子额上印下一个吻,两人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
“好。”留晴哲笑容满面地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褚妙丽看着他们父子俩,突然觉得自己被阻隔在外——儿子偏心,她也经常带他出去玩啊,怎么没见儿子这么热络过?
“我要抱抱!”
她嘟起唇,忽而飞扑上前,用力地抱住留晴哲。岂料,她空中飞人式的“攻击”让三个人全都重心不稳地倒在地毯上。
“妈妈冒失鬼!”留晴哲抗议地大叫出声,不过他倒是不打算从留毅夫身上爬起来,小手仍然把他攀得紧紧的。
留毅夫抬头看着一脸聪明相的留晴哲和傻笑的褚妙丽,心头激荡过一阵涟漪。
孩子的气息和她身上的精油芳香顿时全涌入他鼻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注入了一股澎湃激情。
望着儿子的笑容,留毅夫愈看愈觉得心疼。他发誓,他会用最多的关心来弥补儿子。
但他该如何对待那个让他迷惘的女人呢?他还没想清楚,-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太好受就是了。
“你好好休息吧。”留毅夫一跃起身,拉起儿子的手就要往外走。
“妈妈再见。”留晴哲笑得很开心。
“嗯。”褚妙丽窝回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大呵欠。
刚把脸颊偎上手掌,开始她睡觉前的预备动作,她就真的觉得困了。
她半眯着眼看他们父子俩的背影,一个想法突然闪进她的心头
“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弹跳起身,对着留毅夫的背影紧张地问。
“我不是某人,做不来把孩子藏起来这种自私的事。”留毅夫身子一僵,头也不回地说道。
褚妙丽汗颜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吭。
砰——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在客厅里回响着。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傻妙妙,如果他对你还有任何感情,也只剩下恨吧,因为你剥夺了他与儿子的相处时间。你太高估自己了,你根本没有资格介入他与他妻子之间”她半睁着眼,不甚清醒地对自己说道。
“可我有办法忍受经常看着他,却不对他动情吗”
在她自言自语的催眠声中,她蹙着眉头,沉沉地睡去。
梦里,她和留毅夫及晴哲三个人抱在一起,幸福又美满。
然则,现实是——
晚上九点,当留毅夫抱着沉睡的儿子回到家时,只对她撂下一句话——
“我星期天会再来看晴哲。”
然后,他就走了。
接着,她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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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早餐屋”里,女主人游魂似地飘来飘去。
“妙妙,我要的是煎蛋,不是荷包蛋!”
“妙妙,你忘了我不敢吃葱啊!”“妙妙,你怎么了?”
“早餐屋”的熟客们,集体发出询问。
褚妙丽看着这群老朋友,手里拿着锅铲,怔怔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开口“我问你们喔,如果旧情人突然出现,你们会怎么做?”她打算来个集思广益,替自己找一条生路。
要她长期和一个讨厌她的男人朝夕共处,她也会开始讨厌起自己的。她最大的资产就是她的乐观,她不想连这点都被剥夺啊。
“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女大学生问道。
“未来的婆婆不喜欢我。”褚妙丽轻描淡写地回答。死者为大,她不想说太多别人的坏话。
“要和他一起过日子的人是你,又不是你未来的婆婆。”不婚主义者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未来的婆婆当时是癌症末期,她求我和男朋友分手,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褚妙丽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凝结,大伙儿全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妙妙是那种别人一求她,她就会挽起袖子帮忙的热心肠啊。
“那么当旧情人再度出现时,那个未来的婆婆应该已经去世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电子业先生冒出一句。
“可是我们分开那么久了”而且他已经有老婆了。
褚妙丽扁着嘴,发现她不该抛出问题的,因为她有太多不敢说出口的事。
“那当然是看你对你的前男友还有没有感觉啊。”女大学生说道。
“有是有,可是事情事情没那么简单。”褚妙丽咬着唇,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好恐怖,她居然很不道德地在痴心妄想——妄想和留毅夫在一起!
她吓得把手里的锅铲往煎锅里一扔,花容失色地看着锅里那颗焦黑的荷包蛋。
“事情也可以很简单啊。如果妙妙的前男友就像留毅夫那样,够有钱、够有气魄、够聪明,对员工又有情有义,管他什么感觉不感觉,先巴住再说。”电子业先生笑着举高手里的报纸专访。“说真的,你们家的晴哲长得和留毅夫还真是像。你喜欢留毅夫这一型的男人吗?”
“我喜欢留毅夫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喜欢我他根本懒得理我吧。”褚妙丽干笑两声,不安地绞着围裙,不知该如何告诉这些人——
“早餐屋”只营业到下星期,因为他们口中的那位留毅夫先生要带她和晴哲去美国。
“妙妙,有新客人来了。”邻居老太太边喝着热牛奶边说。
“欢迎——”褚妙丽笑着转过身,看到的却是——
留毅夫!
一身西装笔挺的他,表情淡然地站在“早餐屋”门口,像是来视察业务的长官。
“留毅夫!”电子业先生第一个叫出声来,手里的报纸立刻被女大学生抢走。
褚妙丽睁着大眼,看着留毅夫的淡蓝色斜纹领带。
老天爷,她刚才说了什么话?她是不是说了——我喜欢留毅夫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喜欢我
他听见了吗?
天啊!褚妙丽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变热,像个在路上遇到初恋情人的小女生。
留毅夫看着她酡红的圆脸,面无表情地跨前一步。
“你你好。”褚妙丽手足无措地揪着身上的爱心围裙,结巴起来。
“看着我说话。”留毅夫伸手握住她的下颚。
她慌乱的大眼被迫迎上他打量的目光。
“哇!”所有的客人都惊呼出声。
“好刺激”女大学生羡慕地低呼出声。
“你你想干嘛?”褚炒丽嗅闻到他好闻的干净气息,一股热气从胸口直冲而上。
她敢用“早餐屋”发誓——他一定听到了她刚才的告白!
因为他正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直盯着她。他们刚认识时,他只要一这样看她,她就害羞到想找个纸袋套住自己的头。
“晴哲在吗?”他的大拇指抚过她颊边的深红,笑望着她。
晴哲在吗?褚妙丽瞪着他的笑容,眨了眨眼,等滑化完他的问句所代表的意思后,她失望地抿起唇,小手也立刻把他的手往下一拨。
“晴哲陪笙笙去买色铅笔。”傻妙妙,你以为他是来看你的吗?
留毅夫点点头,依然站在原地,盯着她垂头丧气地扭绞围裙的模样。
她清瘦了些,看来这几天她的确是吓坏了。不过,看在她刚才公开对他告白的份上,他可以给她一点好脸色看。
“你不是说星期天才从香港回来吗?”她呐呐地问,找点话说,至少不会让她的泄气太过明显。
“推掉一个应酬和采访,所以先回来了。”他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
“早餐屋”里满是咖啡香和烤土司的味道,整个空间只让人觉得温暖,而没有一般烹饪可能会有的油烟味。
“你你吃早餐了吗?”看他打量着属于她的天地,她全身不自在极了,深怕他会发现自己对他余情未了。
“我在飞机上忙着看一份合约,还没有吃早餐。”他说,目光停留在窗帘上——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蓝白相间直条纹。
桌上的乳白色调味瓶罐,是他偏爱的方形造型;纯黑的咖啡杯,也是他喝咖啡时最钟意的选择第一次静下心来看这个空间,他赫然发现处处都是他喜欢的物品。
“你你早餐想吃什么?”褚妙丽扯住他的手臂,希望能阻止他继续东看西看。
“别紧张。”留毅夫拍拍她的脸颊,对着她淡然一笑。“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天要下红雨了吗?她微张开唇,神态恍惚地望着他。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望着,让“早餐屋”的客人看到出神,终于,邻居老太太第一个跳出来发问——
“妙妙啊,他是晴哲的爸爸吗?”
“他”褚妙丽紧张地看留毅夫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是已婚身分,那晴哲的身分可以公开吗?如果晴哲的身分不能公开,那他岂不是要被贴上私生子的标签吗?
“我是晴哲的爸爸。”留毅夫对老太大一颔首,简单地回应。
“哇!”电子业先生只发得出这个兴奋的音节,他脑中全是上星期台湾dram股票,因为留毅夫的科技公司决定对台大量下单,支支涨停板的讯息。
“妙妙,你终于发了!恭喜恭喜。”女大学生忍不住蹦掌喝采一番。
“什么发不发!孩子能和爸爸团圆才是天大的喜事!”邻居老太大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的早餐屋还要开吗?”不婚主义者问,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关于他们分手或复合的事。
“他不让我开。”褚妙丽扁着嘴,哀怨地瞥留毅夫一眼。
“早餐屋”内顿时变得一片沉静。
“为什么不让妙妙继续开早餐屋?”不婚主义者第一个发飙。“早餐屋”可说是他们社区里的另一个小家庭啊。
“我的事业在美国,她和晴哲当然得跟着一起过去。”留毅夫理所当然地说道。
“早餐屋也是妙妙的事业啊。”女大学生反驳。
褚妙丽点头,义愤填膺地看着留毅夫。总算有人注意到她的需求了,她也需要成就感啊。
“如果双方的事业都无法放弃,当然是选择一个对孩子比较好的地方。那边的生活环境比较适合孩子成长,晴哲可以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教育。”留毅夫低头看着褚妙丽,沉声说道。
她气势一缩,委屈地点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让晴哲过更好的生活。
留毅夫鼓励地拥住她的肩。“我保证你到那里会比在这里还快乐。”
“那你要让妙妙经常回来,要不然我们会舍不得她,妙妙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啊。”邻居老太太不舍地说道。
“你们再说,我就要掉眼泪了。”褚妙丽泪眼汪汪,早已和离她最近的女大学生抱成了一团。
“妙妙,去做份早餐给留先生吃。”邻居老太太说道,和其他客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一想到留毅夫还没吃早餐,褚妙丽立刻忘了落泪,把他拉到座位上,然后飞奔到工作台忙碌着。
“看得出各位有话想对我说。”留毅夫用了然的目光看着周遭的人。
“妙妙做的早餐很好吃”
“妙妙是个好女人”
“妙妙很善良你不可以对不起她”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争相开口。
“我知道。”他点点头回应。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们就不会分手了。”女大学生脱口而出。
“不关他的事啦,妙妙不是说是她未来的婆婆不喜欢她吗?”不婚主义者瞪了留毅夫一眼。“你如果真有本事的话,当初就应该多护着妙妙一些。”
“我妈根本没和她见过面,怎么可能不喜欢她!是妙丽当年不喜欢被束缚,所以才选择离开我。”留毅夫脸色一沉,表情开始不高兴。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造谣,把自己的错全推到他母亲身上。
“留先生,你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妙妙如果不喜欢被束缚,根本不会选择生下你的孩子。她生晴哲时才二十岁,还很年轻哪。”邻居老太大不悦地反驳。
“是啊,不准你误会妙妙!”不婚主义者拿起奶油抹刀,不客气地对准留毅夫。
他冷冷抿起唇角,什么话都没回应。
“早餐来了。”褚妙丽没发现气氛紧张,笑容可掬地端着一个方型大托盘朝他们走来。
一杯伴着牛奶罐的黑咖啡,一盘摆着金黄土司、两颗太阳蛋,以及五彩缤纷的生菜沙拉被送到留毅夫面前。
“妙妙,为什么他的没有放马铃薯泥?那可是你的招牌呢。”女大学生问。
“他——”
“我不吃马铃薯。”留毅夫面无表情地拿起刀叉,送了一口生菜入口。
“所以,他的咖啡没摆糖罐,也是因为他喝咖啡不加糖罗。”女大学生朝褚妙丽眨眨眼。“妙妙,你果然是个好老婆啊。”
“你快点吃你的三明治啦,冷了就不好吃了。”褚妙丽小声地说道,胸口却是一紧。
留毅夫的老婆另有其人啊,她不过是不过是他儿子的母亲而已。
好想哭喔。她咬住唇,整个人突然变得好沮丧,垮着肩走开。
“妈妈,我回来了。”这时,留晴哲拉着巫水笙的手进门,一看到留毅夫,小脸立刻散发出光彩。
“爸爸!”他冲上前,直扑进留毅夫怀里。
留毅夫弯下身,毫不费力便抱起了他。
“哈罗。”他笑望着儿子。
“爸爸”留晴哲喃喃唤着,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爸爸!”另一个娇小身躯也抱住了留毅夫的大腿。
留毅夫愕然看着小女孩拚命地想爬到他身上。
“笙笙,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的。”留晴哲低下头,正经八百地对巫水笙说道。
“笙笙也要这个爸爸。”巫水笙一本正经地说,她喜欢晴哲哥哥喜欢的任何东西。
“那笙笙以后长大嫁给晴哲,就可以叫这个叔叔爸爸了,好不好?”电子业先生好心地建议。“全球dram模组霸主”这几个字,一直在他脑中盘桓着。
“好,笙笙要嫁给晴哲哥哥。”巫水笙也不管嫁不嫁是什么意思,总之听到可以叫“爸爸”她就应上一句“好”
“笙笙,你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喔!”褚妙丽一看到巫水笙,低落的心情再次飞扬起来。她冲上前,抱高巫水笙,还送上了数个香吻。
留晴哲在留毅夫耳边说着悄悄话:“每次笙笙傻呼呼的时候,妈妈都觉得她好可爱,然后就会一直叫叫叫。”
“觉得笙笙可爱,就再生一个嘛。”邻居老太大提议道。
“不要,痒死了。”褚妙丽表情惊恐,又是摇头又是摇手的,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所有人见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生孩子和痒死了有什么关系?”留毅夫放下怀中的儿子,皱着眉问。
“我怀晴哲的时候,患有妊娠性痒疹,中医说是什么胎毒,我哪管什么毒不毒,只知道我整天都好痒,痒到简直想请个女佣来帮我抓痒。后来快生产时,更是痒到恨不得剥下全身的皮,结果——我居然生下了一个不怕痒的儿子!”
褚妙丽嘟着嘴,转身搔儿子的胳肢窝。
留晴哲捧场的陪笑两声。
她无趣地对儿子扮了个鬼脸,转身打算对巫水笙搔痒,手才一举起来,笙笙立刻笑成一团。
“笙笙,你好可爱!好可爱!”她笑着搂住巫水笙,用力地亲着她软软的脸颊。
“受不了。”留晴哲皱着眉头对留毅夫说道。
“而且她的形容诃很贫乏。”他附和一句,和儿子相视一笑。
褚妙丽闻言,朝他们扮了个鬼脸。
瞧,这对父子连数落她的方式都如出一辙,看得她又是高兴又是内疚又好想哭喔。
“爸爸,快点吃早餐,冷了就不好吃了。”留晴哲推着父亲坐回餐椅上。
巫水笙不喜欢被冷落,不甘示弱地拉住了留晴哲的手。
“你跟晴哲说了下星期要离开的事了吗?”留毅夫看向褚妙丽。
她摇头,紧张地僵直了身子——她忘了说。
“我们要去哪里?要去玩吗?”留晴哲兴奋地问。
“我要带你和妈妈去美国。”留毅夫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笙笙也要去!”巫水笙立刻抱住留晴哲,用软软的童音要求着。
“我们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呢?”留晴哲的小手握住巫水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每年寒、暑假的时候,我都会带你们回台湾,你不用担心”留毅夫看出儿子脸上的恐惧,伸手想安抚他。
“我不要去美国!”
留晴哲大叫一声,躲开了他的手,也甩开了巫水笙的小手,笔直冲出店门口。
此时,一台墨绿色休旅车正转弯驶过店门前的马路。
“小心!”褚妙丽和留毅夫惊叫一声,一起冲向门外。
吱——
车子尖锐的煞车声,伴随着所有人的惊呼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