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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翠和鸣绯两个丫鬟皆哭的伤心欲绝,烦的严夫人脸上挂了一层冷霜。
鸣翠抹了把眼泪,哭倒在严夫人跟前:“太太,这事出的蹊跷,您就不会怀疑么?冤枉了奴婢一人倒不要紧,若是从此后纵容了小人,这院子里还有宁日吗?”
鸣绯亦怒,指着鸣翠道:“在太太面前,你还来这套?!敢情你有错了,便是别人害了你,全天下你最无辜是吗?这带钩是谁的,你心里有谱,装什么蒜!”
“是谁的,你说啊,是你栽赃陷害我的。”鸣翠嘤嘤啜泣,不时抬头看向郁枫,然后再将目光放在采筝身上。
鸣绯长跪着,惊讶的道:“我陷害你?天啊,你也舔着脸这么讲,这带钩翻出来的时候,我和你都在场!人赃俱在,你还狡辩。”
鸣翠俯身在地,哭嚎道:“太太,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一直照顾少爷,怎么会去见别的男人——这身脏水泼到奴婢身上,奴婢当真没法活了。”
采筝冷眼瞧郁枫,果见他表情隐隐露出怜惜的神色。心道还说不想再见了,结果人家一哭二闹还没上吊呢,你就受不了了?!
鸣绯也是眼泪不停:“你自己出了事,不认,却说是冤枉的,那么我就是天字号第一陷害你的恶人了吗?你怎么能这样?鸣翠,你要是不认,我也没法容着你了。”
鸣翠一怔,猜不透鸣绯还要说什么。
李嬷嬷震怒:“你们两个小蹄子还有什么事,在太太面前,还想遮掩到什么时候?看你们两个是伺候过少爷的大丫头,不想一上来就赏你们板子,可别给脸不要!”
鸣绯抽了抽鼻息,哽咽道:“回太太,鸣翠以前跟我说过,东苑的大少爷缠过她,还说要纳她做姨娘,可她不稀罕,说那边妻妾成群,去了也没油水尝,远不如守着郁枫少爷实在”
采筝听了,佯作生气的怒瞪郁枫,将胳膊一甩:“不回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还藏了什么腌臜心思!”按照她前几天表现出来的脾气,不这样发火才奇怪。
郁枫一副难过的要哭的样子,来勾采筝的手,可惜他媳妇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记眼镖,他就凑到母亲跟前,拽着严夫人的衣袖道:“鸣、鸣翠说的也没错啊。”
严夫人看了眼怒气正盛的采筝,对儿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采筝啊,带郁枫回去,今天看戏累了,你们好好歇着。”
采筝没去领丈夫,而是冷笑道:“难怪大少爷看郁枫不顺眼,扣下他找麻烦,敢情病根在这儿呢。”
严夫人被她一提醒,便也若有所思。鸣翠慌了,顾不得跟鸣绯争辩,爬到严夫人脚踏下,指着那带钩道:“奴婢从没和大少爷有过什么,奴婢的清白不要紧,大少爷的名声污不得呀,您可以派人来大少爷对峙,还我们一个清白。”
不想严夫人抬脚蹬了她一下,事发这么久,第一次显露出无法遏制的厌恶:“他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了?浪荡公子,谁不知他的秉性?!”
鸣翠哭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世上哪有这样无凭无据冤枉的人的。”
李嬷嬷见状,上去抽了鸣翠一巴掌,凶道:“太太明察秋毫,怎么就冤枉你了?来人呐,把这蹄子拉下去,少搁这碍眼。”
郁枫显得很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采筝则冷着脸,不时剜他一眼。等鸣翠被拖走了,李嬷嬷朝采筝使了眼色,采筝才起身靠到婆婆面前,给她顺背,道:“您消消气,这事要怪还得怪大少爷的心思不纯,未必真有鸣翠什么事。要不,您找个人给鸣翠验验身,或许她真是处子。”
严夫人恶狠狠的道:“哼!那贱人会着呢,不给她个名分,能把自己给出去?!”
采筝有些吃惊,在她印象里,太太好像还是以第一次如此气急败坏。她一时不敢再说什么了,求助的看李嬷嬷。李嬷嬷道:“少奶奶先带少爷回去吧,天不早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看戏,不光是少爷,太太也累了。”
采筝轻声对婆婆道:“娘,那郁枫和我回去了。”严夫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采筝起身对一边噘嘴生闷气的丈夫道:“走吧。”不想郁枫道:“我不走,我走了,你们会打她的。”采筝心头一动,恨的狠狠握住丈夫的手,冷声逼问:“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再见她了吗?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郁枫努努嘴:“我我”
这时就见严夫人突然拍案而起,高声呵斥道:“那贱蹄子哭两声,你就心疼了?她是你的心头好,你媳妇就不是了?!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给丫鬟出头的?”
可能郁枫从没被母亲这般骂过,既害怕又委屈,不住的往采筝身后躲:“我没”
采筝亦被吓了一跳,见严夫人全无平日的平和模样,她赶紧推丈夫:“还不快给母亲赔礼!”不等郁枫道歉,就听严夫人道:“都给我回去!采筝,明天你过来,郁枫留家。”
李嬷嬷扶了严夫人坐下,就去拉郁枫起身:“走吧,少爷,太太在气头上,您改天再来吧。”采筝也拽他:“快走吧,别再惹娘生气了。”
往外走的时候,采筝不忘朝鸣绯使眼色,让她跟自己回去。鸣绯看了下严夫人,发现夫人并未理她的意思,便赶紧爬起来随少奶奶去了。
拥着丈夫一出婆婆的院门,采筝就变了脸,重重哼了一声,快步走在前面。郁枫在后面叫她,她也不理,就这么一路冷着脸回到了自个的院子。
进屋后,往床上侧身一坐,瞪着郁枫冷笑道:“你能耐了呢,气气我也就罢了,连母亲大人你也照气不误啊。”
郁枫脖子一梗:“我没!”
采筝蹭的站起来,数落他道:“没有?那你是聋子吗?母亲刚才骂你,你没听到吗?为了个丫鬟,哪还有点公子爷的样子。一会说你讨厌她,要走,一会看人家掉几粒金豆子,又心疼的开始求情!啧啧啧,她是你的心头好,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对?”
他听清楚并理解的少之又少,反应更是跟不上妻子,他道:“我、我不是鸣翠好可怜”
“有脸皮替丫头出头,怎么没脸认了?!母亲都这么说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可怜?她哪可怜?挤兑我的时候,我不可怜,闹出这样的丑事给母亲添堵,母亲不可怜?怎么就轮到她可怜了?她是断胳膊还是断腿了?!嗯?嗯?”她拔高嗓音,昂头质问丈夫,问的郁枫一怔一怔的。
采筝吼完这阵,深吸一口气,颓然坐下,拿出帕子拭眼角:“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明天我就去跟母亲求情,让她放了鸣翠,弄回来给你生儿育女。”
郁枫见她哭了,似乎觉得理亏了,不敢再说什么,坐过来,用袖子给她擦泪:“采筝,别哭了,我不要她了,就跟你生孩子。”
采筝一把推开他:“少来找我,你不是喜欢丫头吗?你就去找丫头罢!我算什么呀,你跟我保证的那些话,还不如狗放屁!”郁枫想争辩又不知该怎么说,憋的脸通红,只有挨骂的份。
采筝戳着他的脑门,恨道:“你说过,以后不去找鸣翠,只要我,还记得吗?”郁枫捂着额头,怯生生的点头:“记得。”
“你记得?我看你就记得傻吃孽睡了!你既然记得,怎么还跟她勾勾搭搭的?!你摸她哪儿了?亲哪儿了?”训斥的同时,在他身上拧了几下。
郁枫吃痛,不捂额头改捂肚子了:“我没摸,也没亲。”采筝不信,捧住他的脸,冷笑着逼问道:“但心里有这个打算吧!我问你,你这两天总去母亲那,是不是为了见她?”
郁枫眼神游移,想看别处,硬是被采筝掐了一下脸颊给掰正了,她道:“看我眼睛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跟她也试试大哥哥那看到的事?嗯?”
估计是感受到了妻子发出的恐怖气息,他使劲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我说过的,就和你那样”
“呦,是吗?”她冷笑道:“那你跟鸣翠这两天嘻嘻哈哈的为什么?叙旧的话,鸣绯和鸣芳都是陪你长大的,不找她们,偏去找鸣翠?”
“我我”他又变得支支吾吾的了,低着头不看她。半晌,恼然用袖子抽着床沿道:“不怪我,是你不好,不让我碰!我才气你的。”
“”采筝想了想,眯着眼睛问道:“你你想让我嫉妒让我吃味儿?”
郁枫噘着嘴点点头,继续低头用袖子抽床沿。
哎呦老天爷!他居然有这样的心思,已经懂得利用女人间的嫉妒生事了。再一次证明,他有点小心思,没有傻透腔。
采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他嘴巴一下,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你变心不要我了呢。”
见妻子笑了,郁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气了?”
采筝道:“你没变心,我就不生气。”歪在丈夫肩头,甜甜的笑。郁枫赶紧道:“我没变心,我只跟你好,真的。”就势一抱,就将妻子摁在床上,翻身上去,就想开始。
采筝心底有自己的想法,佯装配合,与他拥吻一阵,将他弄的气喘吁吁后。她却突然变了脸,抓着脖子,痛苦的道:“哎,你先慢着,我这可痒了。”不管不顾的推开郁枫,坐起来后,更是难受的皱眉。
郁枫跪在床上,疑惑的问:“怎么了?”采筝扒着幔帐往外喊了一嗓子:“碧荷,你快进来——”等碧荷来了,采筝瞅着碧荷的眼睛,暗示道:“你看看我这中衣领缝里,是不是有跳蚤?”
碧荷心领神会,翻看了下:“好像真有”
采筝又抓了抓耳后:“我就觉得这两天不舒服,原来生了跳蚤。郁枫,你痒不痒?”郁枫看她不停的抓挠,本来不痒,也觉得痒了:“嗯有点。”
采筝惊慌的道:“我身上从没生过这东西,这是打哪来的?”
郁枫只听母亲教导过,要远离某些干粗活的下人,说他们身上脏,有跳蚤。他还不曾见过什么样,此时居然好奇的去扒妻子衣领:“我看看,什么样的?”
采筝突然横他一眼,气道:“你还看?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郁枫懵了:“怎、怎么是我?”
“那还能是哪里来的?就你最近跟鸣翠走的近!她离开咱们这之后,跟谁住在一起,摸过哪些东西,你知道吗?准是她身上的,这两天,你跟她摸摸索索的,便传给你!这回便好,祸害上我了!”
“我”郁枫吃不准:“真的吗?”
“难道是假的?除了她之外,还能是谁?咱们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她!”采筝不跟丈夫废话,另外叫了人进来,吩咐着开始换衣裳,撤被褥。最惨的是郁枫,被采筝看管着去洗澡,到了堂子,他想拉她一起下水,结果被采筝一句:“你脏,我才不跟你一起洗。”打击的泪眼汪汪。
折腾到晚上,郁枫又被采筝罚去外间的榻上睡。郁枫不依,但采筝毫不退让:“你不去,我去,我才洗了澡,换了衣裳,可不想再被你染脏了!”
“我不脏了——”他嚷着就要上床。
采筝毫不心软,拿枕头砸他:“你不脏?这跳骚哪来的?不许过来,等我不痒了,确定没事了,你再回来!否则!你要跟我睡,我就去别的屋子住!”
郁枫哪里知道这所谓的跳骚是妻子胡扯出来折腾他的,道:“那、那明天,你一定让我回来啊。”恋恋不舍的走到门口,还不忘提醒:“明天一定啊。”
等丈夫走了,采筝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静待了一会,长长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发自内心的笑道:“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