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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二马偷偷跟我招手。
“干嘛?”
“过来,我有话问你。”
“没好事就不必问。”我把椅子转向,开始跟报表奋斗。
二马看看左右,下班时间差不多人都走光了,他干脆跑过来,随手抓起几张白纸遮住嘴巴,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跟傅总是怎么回事?”
“老样子啊。”
“少来。”他低下头,贼兮兮的笑容再度出现。“老板娘说,傅总在她店里大喊,说你是他老婆,连身分证都掏出来了!”
“然后呢?”
“你哪时跟他搞上的?怎么没半个人知道?”
不是我爱说,男人的嘴巴坏起来吐出来的东西真是够脏的,开口闭口的字眼都是粗俗得要命的鬼打架!
“我要是真的跟哪个男人有了什么,需要跟你报告吗?”
“是不需要。”傅总大人冒出来,一脸横眉竖目。“你该报告的对象是我!”
“傅总,刚才业务部小贾来电,他说下午想跟您约个时间谈谈。两点半还是三点好?您觉得呢?”我当场变身成为专业好秘书。
“我桌上电话在响,先走一步。”二马马上开溜。
“人事部门新来的林桑也说想跟您讨论人事新方案,听说是和工时案有密切关系的相关研讨。”我把me摸纸翻一遍。
“傅总大人请自重,办公室人多嘴杂,请您万万不可逾矩啊!”我把歌仔戏加国剧里,贫家小女子面对有权有势恶霸公子的动作学得唯妙唯肖。
因为我听到偷笑的声音。
“小芹你够了,我的动作哪里不漂亮,你这样背地里笑我?”
“我”她突然被我点到名,差点被口里的珍珠奶茶给噎住。
“老实说,你上次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吗?”她好不容易咽下去,但是一脸茫然。“我跟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傅总长得又高又帅人又好,加上家世优厚,是个难得的好对象,单身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绯闻,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小芹的脸整个爆红起来。“我我才没说过,你乱讲!”
“咦,难不成是我记错?”我把小芹的奶茶拿过来慢慢啜饮。
暗总的脸色迹近透明状态,看不出是恼是喜。
真不好玩。这人愈来愈精了,普通级的招数看来是为难不了他。好吧,那就这样吧。他要不惹我我也不会找他麻烦。
“陆小姐,今天上午的传真有点问题,你跟我进来。”
“什么传真?我没收到传真啊!”他挑挑眉毛。“在我桌上。你过来看就知道了。”
那表情的意思好似在说:你怕了?不敢?充满挑衅的意味。
唷,傅总经理呢,我好怕唷,怕都怕死了,我不过一介小小秘书,当然怕死你啦!
“是哪家发过来的?”
“我不记得。”
“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
“多早?”
“早在你我进公司之前就到了。”傅非朋看着我,两眼冒著几簇火光。“还有其它问题需要我效劳吗?陆小姐。”
“您客气了,傅总大人。”
这下子可好,我不跟他进办公室都不行。
基本上,我很讨厌他这间办公室。大得跟会议室差不了多少,甚至连摆设形式都像会议室。大大的方桌放中间,座位两边各放两台电脑,一边是即时股市行情,一边是公司系统专用。
还记得多年前我就是在这同一个地方,同一张桌子,跟同一个人说再见。
只不过当时心高气傲的我曾经夸下海口:“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但现在却已和他朝夕相处四年有馀。快五年了。
好吧,小女子原就算不得大丈夫,偶尔食言几句算不得什么。
然而午夜梦回难免心惊,心中慨然。
说好要给自己一个新生活的,怎么又还是和他纠缠不清呢?
说来说去,大概只能说放不下吧。到底是曾经相知相恋两三年的爱人,即便时光荏苒,也不是说分就能分得一乾二净的。
况且,他似乎也没打算“六根清净”过。
“传真在哪?我看看出错的地方好去改。”我整整脸色,拉拢裙摆。
我注意到他的眼光在行经我的手经过裙摆大腿之间时闪烁了一下。不要脸的色鬼,还是一样死不正经!
“在这。”隔著足以容纳十几二十人的会议桌,他伸出手。
暗非朋,你真是够了!存心把我抓进来要著玩的啊!
可惜当一天的和尚就得撞一天的钟,我不过是个道行资浅的小和尚,只好乖乖任由他唬弄。
“是,傅总大人。”我甜腻著嗓音,不情不愿地乖乖绕过桌子走过去。
他说的可真是客气,什么几张传真,根本是厚厚一叠!我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搞什么鬼,这些东西为什么都没经过我?如果说总经理必须自己负责打理这些事情的话,那还找我来上什么班?
般清楚,我陆露可不是来当他傅非朋办公室的花瓶!
“还有没有其它的?”火大,这些东西一整天都不见得忙得完。
“传真?没有。”他从电脑堆里抬起头来。“二马说的男人是谁?”
哼,你管得著?心里真想回他这么一句。但是想我陆露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优秀秘书管理人员,eq可是一等一的好,才不会因为他随便几句话而抓狂。
“他说的是傅总大人您呢。”我再度赏给他一记美丽的笑容。
“是吗?”傅非朋显然不肯相信。
“不信,您可以亲自问问他。”我谅那只二马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
电脑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哔哔声,看来是他的股票数字正在做不知是往前还是往后的大跃进。
赚钱是好事,我也想赚大钱,可惜我和钱的缘分总是不够深不够浓,常常才刚见面就要分开,真是心伤难忍啊。
“你还要跟我闹多久?”
“我想,应该是傅总大人您忘了之前合约是怎么签的了吧?”
“露露你”“公事公办,既然签了约就得照章行事。”我对他微笑。“多年前,傅老太太曾经这么教导过我,陆露今生没齿难忘。”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戚戚然。我一直以为他会开口说什么,也在心里暗自忖想回击的对白,但是他终究一句话都没有。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到了这个时候,我其实应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右边由上往下数第三个抽屉里面第四个暗格里放的那封辞职信。西元两千年十二月的那一个版本。时间上算起来差不多是我来公司第四年的第十一个月吧。
每次都是这样,想着要离职的时候算算年资看看时间,才发现再多拗几个月就可以领年终,再多拗几个月就调薪,再多拗
就一直拗到现在。
差一个月就满五年了。
五年。
五年前的我在干嘛呢?
五年前的他又在做什么呢?
眼角瞥见他窗台边缘摆了一盆绿色小盆栽,心形的叶面深浅不一的绿,染出这个空间里的一线生机,心里有一个小角落突然有些隐隐作疼。
说到底,之所以没离开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的是跟他的过去还是安逸稳定的生活?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习惯了待在他身边,至于是什么样的身分倒不是那么重要。
尽管在他面前我的姿态一向摆得极高,并且以视他如无物为一种玩乐的享受,故意装小可怜,把他气到无话可说,掉头离去
不可否认的是,夜半时分自己一个人醒过来瞪著天花板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哭,虽然泪水早已流乾。
在和他签字离婚的那一天,我就没有眼泪了。
“林桑,好啦,你通融一下。”二马跟人事部长不知道在拗什么,一副怕被人知道的模样,在办公区的一角窃窃私语。
“不行不行,这样我会被骂死的,而且良心有愧,万万不可!”
“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让我看一眼就好”“二马兄,你对傅总的身家怎会如此有兴趣?”
“我才没有好吧,既然你问起,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真的不能说出去,你懂吧?”
“当然当然,我怎么会是那种乱传话的人呢!”
哼哼,会说这种话的人,如果没有意外,一定都是功率最强的广播电台。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把傅总的资料找出来。”
“为什么?”
“你先拿出来就是了,不然没凭没据的,我怎么敢乱说话?”
这意思听起来不大妙。敢情二马是说,只要有凭有据,他就可以大声嚷嚷了吗?这可不成!
“二马、林桑,你们在忙啊?”我轻咳一声,让他们有时间把不该被我看到的东西收一收、清一清。
“没、我们没在忙什么!露露,你怎么有空过来人事晃晃?”二马动作快得就算当场要他连做三遍立正稍息都还有剩。
“我来送请款单。”傅非朋前阵子去了马来西亚一趟,机票住宿都要帮他报公帐。“你呢?”
“我?呃,我是顺道过来看看新同事!”二马笑得有点僵。
“喔,这样啊。”我点点头,尾音也跟著拉长。“真有心呢。”
“哎,是啊是啊,我一向就是这么热心的呢。”二马一手搭上我的肩。“露露,你要是老实说的话我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说什么?”
“你跟傅总的事。”
“我不过就是来帮他报帐,还有什么事?”我当场撇清。
“少来,你跟他明明就很暧昧!”
“胡说,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跟我没关系才有鬼!”傅非朋又一次出现在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地方,我真的很想一脚踢昏他!
“是是是,傅总说的是。”我装死翻白眼。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我桌子右边由上往下数第三个抽屉里面第四个暗格里放的那封辞职信,大概很快就会有出头的一天了。
“二马,你要问她什么?”
“关于这个嘛也还好,没事!”二马一边跳一边抚著被我痛踩的脚趾。“真的没事!”
我很确定他的脚趾至少会肿一星期,绝对不会没事!
“林桑,不是听说你要跟我谈工时的问题?到我办公室来,我们一直没机会长谈一番。”他像是放弃了,跟著人事部长称兄道弟去了。
看着傅非朋的背影,要说不心怀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但另一方面却也松一口气。毕竟他是放在心上的,就算中间总有些时候险险克制不住自己,终究,还是忍住了不说。
雪君小芹都曾经私下问过我:“你怎么会连傅总都认不出来?太扯了吧!天天朝夕相处,你居然认不出来?骗谁啊!”对啊,骗谁啊?当然是骗傅非朋。他就是信我认不得他,而且还会为了这事捶心肝捶得死去活来噗噗跳。
“我还是觉得太扯了!”雪君一边说一边大大地摇头。“你们看起来简直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实在夸张到死。”
我笑了笑,没接话。
打从学生时代开始,我最拿手的就是“视而不见”
就算是面对面吃饭喝茶写作业打电脑,无论如何,要是下了决心,就是看不见,连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愈是令我伤心的我愈是无情,甚至可以当作这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太扯了,太扯了!”雪君说。
“雪君,你帮我这么久了,以后也不会改变吧?”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一丝紧张。
雪君打从公司成立就在了,所有的人事资料都是她经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看在眼里却不见得说出口,在我和傅非朋这件事情上,她三缄其口,连提都不曾提过一次。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年来,她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从傅太太变成陆小姐,从总经理夫人变成秘书小姐。无论是公开或私下,我没有感受过一丝一毫刺探的不适。
“你想升职调薪吗?很抱歉啊,那可是连我都办不到的呢。”她笑了笑,拍拍我的手。
“总之谢谢你。”我说。
“突然这么客气,没事啦。”她指指窗外。“对街楼下的咖啡馆有很不错的黑森林蛋糕,露露,改天我们去吃下午茶吧。”
“你要是能从林桑手底下跷班成功,我一定奉陪。”
“唉,你踩中我的要害了!”她站起来,手上满满一叠公文。“年底了,记得过来换健保卡。”
“好。”
耳机里传出的音乐不是我惯常听的轻音乐,而是在台上疯狂摇摆臀部的瑞奇马汀!
“喔哦。”icq突然跳出一个视窗,是他。
“嗨。”只有一个字。
我瞪著它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决定把它关掉。
办公室里的icq是非常好用的联络工具,不必面对面就可以聊一些闲话,或者即时传来一些有趣提神的玩意儿。
上次我就是被干谯龙惹得笑翻了过去,差点在公司形象毁灭。
“国华的档案夹你放在哪里?”傅非朋的打字速度非常慢,我在猜这行字费了他多少工夫才打出来。
以往他从来不肯碰这些所谓的网路工具,分机按下去他就对我喊:“会计支出单为什么在我桌上?”、“上次出差请款你报了没?”等等等等。
今天真是下红雨了!
难不成是他的分机坏了吗?!
“喂喂,test!test!”我按他的分机测试去。
“有事?”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
咦,没坏嘛。那他干嘛用icq跟我说话?怪异的家伙。他最近八成又被他们家的傅太太惹毛了,突然改变造型又改变行事作风,感觉真诡异。
“档案夹在你电脑桌面上左边第一排从下往上数的第三个。卷宗夹在你后面的柜子上,右边数来第四个篮子里。”
“你用icq打给我吧。”戴上耳机,我对著电脑萤幕开始下午的工作。
“buscoentupieilatormenta
ylosrayos
elhuracandetucuerpo
des波cado”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挂掉我。
“quedificilesamardenuevo
compararcontusonrisa
otrascuatrocientasmilsonrisas
yentregarmeentero
llegaraquerercontantaprisa
entanpocotiempo
ysentirdeprontosentimentos
sinsabersiquiero”
奇怪的是,这张瑞奇马汀从头到尾只有两首歌反覆播放,刚开始听还没感觉,愈听愈烦。加上他唱的又不是英文,我可不是会说西班牙语的材料,才没力气去听他在唱什么东西。
抽掉光碟机,我认命地回他icq,然后在cd架里挑了一张二马烧给我的西洋女歌手大合辑。至于那张怪怪瑞奇,当然是扔进垃圾筒。
“吃过饭了?”他传过来。
“要你管!”打完之后想了想又倒回去删掉。“大狗屁!”再删掉。“去死吧!”删掉。“你妈卡好。”删掉删掉。
“是的,谢谢傅总关心。”我送出这一行,自己暗自笑得很开心。
我开始觉得icq是个很不错的办公室好工具了。尤其是在他也开始使用它之后。除了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之外,我还可以利用icq想出各式各样的方式“欺负”他。
“二马,你上次说对面有家酸辣面很好吃的,要带我去哦。”我跟二马用icq说。“不可以放我鸽子!”
“你很无聊耶,才刚吃饱就在想明天的中饭!”他从办公室另一个角落探出头来,显然很无力地瞪我一眼。
“哎呀,总之你不可以抛弃我!”我丢回去给他。
然后,我把那句话复制贴上,在给傅总大人的对话盒里。送出。
虽然表情没有一丝动静,但我正得意洋洋地等著他的反应。我就是故意让他气呼呼,故意让他吃醋。
当然,这是说如果最近这阵子他怪异的表现是吃醋的话。
“你丢错。”喔哦的声音响起,他的回音来了。
“对不起。”我马上回过去。
你可以做到面无表情我当然也可以。要比冷漠我不会输你,这几年下来找不都是这样过的吗?还会怕你一个icq不成?哼!
“没关系。”他时间还真多。
“谢谢你。”玩三字经我也不会输你啦!
“很忙吗?”他的时间真的比我想像中多很多。
“还好吧。”本来想回他“并没有”后来想想不对,要是我说并没有,他不就马上有机会奴役我了?开玩笑!
“晚上呢?”哈,他原来是有预谋的。
“有约了。”就算没人约我也会去逛大街,就是不跟他出门!
“推掉他。”傅非朋打的是他不是它哦,嘻嘻。
“为什么?”没有好理由就别想约我基本上我打死不跟他出门。
“寄信给你。”终于突破三字魔咒,我等著收他传来的档案。
email前面出现一颗红色的气球代表急件。真难得,我还以为他的电脑指数很低呢,看来真是我小臂他了。
这封信的附件我宁可没看到。真是无言以对!暗家要在他们“好野人”的别墅开party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我列席?
“收到信了?”傅总大人问。
“是的。”
“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才有鬼!我干嘛要去你家伺候你老妈妈啊?那个女人又老又爱嫌!以前是我一时不察,不小心倒了大楣当她媳妇活该认栽,可现在不同,我没必要再受她的闲气!
“加班费怎么算?”
“你要加班费?”我已经可以想见他皱著眉头的样子。
“傅总,信上说的时间是下午六时至十时,那是下班时间没错吧?要求员工在下班时间工作,难道不算加班费吗?”我先送出这一段,再继续打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去问人事部的林桑,看他怎么说?”
你想欺压我?可以。我非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不用,你自己填加班单,我会签字。”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反而让我一点愉悦都没有。可恶!我把桌面上的档案清空,打算把加班单找出来好好大书特书一番。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我的电脑被人动过了。
为什么我的桌面会变成瑞奇马汀的海报?为什么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在上面?搞什么鬼!是谁做的手脚给我抓到他就完了!buscoentupieilatormenta透过你的肌肤ylosrayos我寻找到动人心魄的感觉elhuracandetucuerpo以及你狂野身躯des波cado所掀起的旋风quedificilesamardenuevo重新相爱是很困难的compararcontusonrisa和其他无数的微笑比起来otrascuatrocientasmilsonrisas只有你的微笑yentregarmeentero能深入我心llegaraquerercontantaprisa在短短时间内entanpocotiempo我便如此想要你ysentirdeprontosentimentos但下一瞬间sinsabersiquiero我又感觉不确定我的老天!这种东西当桌面?被人看到了我还要不要脸活下去啊!就算是花痴也会把它偷偷藏起来自己看着偷笑,哪个笨蛋会公开放出来?
不啰嗦,我当场就把它换成原来可爱的史奴比花生村。
要是找得到南方公园的,我一定把他们四个肮脏小表放上来!
气死我了!
到底是谁乱动我的电脑!
“喂,是mis吗?小庄,可以麻烦你来帮我设定电脑吗?对,就是设权限好讨厌哦,有人没问过我就动了我的电脑!万一下次有人放毒怎么办?到时候传得整个公司的话,你就会累到哭都没眼泪,好啦,快来救我啦”
“先说说看你的电脑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敢动陆大秘书的电脑呢?”他顿一下。“等我五分钟,现在手边还有一点事。”
“哎哟,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嘛!快点来就是,你说的哦。五分钟马上到哦,要是你不来救我,我就去跟网路事业部的赖桑哀了!”
“露露啊,你这样说就很不够意思”
“你先来拯救我的电脑我就会很够意思的。”我嘿笑两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赖桑在跟傅总咬小耳朵吗?”
“露露,我就知道你是正义的化身,是月光女神!”
“不要马腿我,快来救电脑!”
我一边吃巧克力饼乾一边看小庄检查电脑。“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他把桌面换回原来的花生村。“不是说要设权限吗?喏,请输入密码。”
密码?让我想想有了!就这个吧。ffp748。就是这个。哈哈哈。嘿嘿。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哼哼哼,他就算知道也不能奈我何!
ffp748。ffp748。ffp748。傅非朋去死吧!哈哈!
“好了。”我继续吃饼乾。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这密码有玄机?”
“嘿嘿,给你猜。”不过就算猜中我也不会说的。
“跟傅总有关?”他一下子就说到重点。
“嗯哼。”我不置可否。
“你这样不好。”小庄对我摇著手指。“全公司上下都在传你跟傅总的事,何必做这些小动作落人口实呢?”
“又没人知道,就你跟我而已。”
“还有我。”傅非朋不知道躲在旁边听了多久。
这人愈来愈讨厌了,每次都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天知道他在我背后做了些什么要不得的事!
让人最痛苦的忽略法有两种。
一种是之前用了五年的,视而不见。
另一种,则是我现在正打算启用的。我和他四目相对,但是我说话的对象却是假装在修电脑很忙碌的小庄。
“mis很辛苦哦,就你们几个人,可是全公司上百台电脑都要靠你们维修,真是太凄惨了。”我顿一下,眼睛倒是瞬都不瞬。“过年有没有加薪或奖金啊?”
他的眼睛也没眨,硬是和我僵持不下。
大眼瞪小眼就瞪吧,反正我的眼睛比较大比较美,不用上睫毛膏也亮丽动人,跟小眼睛小鼻子的家伙比起来,真是占上风太多了。
家伙家伙,我就是在心里暗骂,怎么样?哼,没一边吃“小心点儿”一边暗骂他猪头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那要看老板的意思啊。”小庄打蛇随棍上,不捞白不捞。
对呀,现在大家都在看老板的意思呢。
“那片cd为什么丢掉?”
“不知道是哪个怪人塞过来的,又没用,留着干嘛?”我又拿一片饼干。一小庄,不然你带回去给二马吧,麻烦帮我订一片西洋男歌手全集的mp3。谢谢。”
“我不准。”
“不准?”
“那是我的东西。”
我想我眨了眼睛,而且还眨了不止一次。可他到现在一次都没眨过,也没流眼泪,真是太强了。
“你的cd为什么会放在我的光碟机里?”
“我放的。”
暗非朋这个人是哪里有问题啊!他把一张只灌了两首歌的cd丢到我的电脑里,存的是什么心?发神经病?那他也发得太晚了,我要是他的话,早在青春期就拿刀砍死老妈,被送进疗养院过下半辈子!
“那我的桌面应该跟你没关系吧?”我不抱任何希望地问。
“我改的。”他说话的时候脸都没红一下。
“干嘛没事动我电脑?”
“我只是提醒你,下一次,我不会放瑞奇马汀的。”
“提醒我什么?”
“你一向冰雪聪明,应该不用我事事讲明吧?”他弹弹手指。“小庄,你跟我进来。”
小庄消失他也不见,只剩下我一个人发呆。
暗非朋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不是电脑白痴吗?
这五年来一向只有我整他,没有他反击的道理。怎么现在变了样?怪哉,瑞奇马汀必我什么事啊!
我坐回座位,电脑出现“您已经闲置五分钟,要继续工作请登入密码”我按下一个一个键输入ffp748。去死去死吧!
锁定解除,我点开email,把那封该死的信叫出来。
我发现它有附件。
而且我这时候才知道信标题前面红气球的作用不是因为那个见鬼的宴会。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有。八竿子打不著。
他寄给我的是多年前的喜帖。
红艳艳的帖子上还有我跟他的合照,烫金的字在电脑萤幕上怎么看怎么刺眼。尤其是主婚人的名字。
我啪一声关掉电脑萤幕的开关,好想把胃里的饼乾都吐光。
我当初不该留下来的。
留下来对我对他对他老妈对任何人都没好处,现在我竟然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厚著脸皮当他的秘书。
我又不是没当过博太太,干嘛死赖著不走?
懊见识过的我都见过,那些快乐、愉悦、兴奋、难过、痛苦、伤心在短短两三年内我都尝遍,没什么好留恋不舍的。
人家史提夫贾伯斯在一九八五年离开苹果,一九九七年回到苹果,这出凤还巢可说是漂亮得很。可我呢?就算有机会上演,我还不愿意登台咧。
既然不图第二回合的傅太太头衔,那我到底在拗什么?
不要问我,我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嘛。
“嘟嘟嘟。”分机响了。
“喂,总经理室您好。”我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露露,我是二马。”
“你干嘛用气音说话?”
“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下班的时候在楼下的星巴克等我,坐里面一点的位置,不要让傅自拼到。”
他还是用气音讲话,听得我好辛苦。
“现在说就好,我下班得去别的地方,没空。”
“我是为你好耶,你先过来一趟又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变大声了。
“好啦,我等你等到五点十分,迟到不理你,我只能待到五点半。”我打算赶计程车去傅家老宅。
今天星期四,星期五晚上的派对现在再不先设计、找人办外烩、装饰什么的话,那天可就很好看了。傅老太太的脸大概会比马还要长三倍。
虽然我很期待好戏上场,可惜我的良心盖了cas的标记,容不得我变成小恶魔做坏事。真是悲哀的人生。
“总之你等我就是。”他挂断之后,我盯著小庄消失的地方一直想,这两个人究竟在讲什么讲得这么起劲,居然半个小时都没动静。
连要杯茶水都没有。
他们到底在密商什么事情?
我才想偷听壁脚,门就打开了。
吧嘛啊?这门还装了防窃婷器不成?我悻悻地看着突然变得像哥俩好的两个男人,有种被撇开被冷落的感觉。
胸口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不顺畅,我调开眼光。
桌上的东西愈积愈多,我想我需要“工作减肥”上次看到一本书说什么生活减肥,就是把生活里不必要、用不著的东西统统丢掉,只要简单纯朴就好。
我看看自己的桌子,再打开电脑里的档案总管,脑海里浮现的是地上堆满了书和衣服的房间我想我真是肥得可以。
可是,可是我没有时间减肥啊!
我好忙好忙,我不但要忙自己的事还要忙他的事。有了秘书这个职衔之后,好像帮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不用上床不用看傅老太太的大臭脸,我的工作量其实没什么变。
想到这,又开始觉得自己何苦来哉了。真哀怨。
酸酸甜甜的香味,隐隐约约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
“给你。”小芹端了杯花果茶过来。
樱桃口味的,颜色水艳艳映著灯光是紫红,光是闻著心情都舒服。
可惜好事向来多磨。
我听见吵架的声音,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人事部的林桑和一个没什么印象的男生在“说话”以及“讨论”
“我还是想离开这里,抱歉!”那个男生说。
“小刘,我看了你的简历,你退伍一年多,简历表上有六个工作”
“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同时我也不明白我下属的薪水为什么比我多一千元?”小刘打断他。
“小刘,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有潜力的,公司想从基层好好培养你。”
“虽然我只是一个组长,也只有一个专员做属下,可是我却得负起整个工作的进度!”小刘开始激动。
“你觉得薪水太低?”林桑挑挑眉头问。
“”小刘不说话,一双眼睛一跳一跳的。
“果然还是薪水的问题。你知道吗?我我是在帮你存钱。”林桑一脸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帮我存钱!做什么?”小刘大叫。
“我希望你能专心工作。”林桑推推眼镜。
“专心工作?我的薪水只有区区二万五,不用再帮我存了吧,有多少?我可以拿吗?”他猛抓头发,双手乱挥。
“你才来我这里半个月,数目还不多。”林桑面无表情。
说真的,不是我没同情心,可是我好想笑哦。
不过这里的事跟我没关系,凑热闹也没意思,我还是回去忙我的事比较重要。
正要退回座位,突然有个巨响,吓得我差点跌倒。脚一歪,我听到喀嚓一声,真是有够见鬼,一定是鞋跟断了。
这双红色三寸高跟鞋,是我今年花大钱买的唯一一双鞋耶!还穿不到两个月,它竟然断了!
我非宰了那个害我的人不可!气死我了啦!
一拐一拐地我走到二马的办公桌。“二马,你能不能救我的鞋子?”
“我看起来像修鞋匠吗?”
“那你载我去修鞋。”我哀怨至死。
“没空,我要赶一个程式出来。”他瞄我一眼。“你们女生不是都会在桌子下面摆两三双鞋?干嘛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我没有两三双鞋。”另外一双是烂布鞋,根本不能跟我的红色套装配。那是上下班在车阵里闯荡用的!
“喔。”
“你就只喔一声啊!”“不然怎样?”
“帮我想办法啊,带我去买鞋啊!”气死了!
“我又不懂女人的鞋子。”二马指著小芹。“你们两个去不是刚好。”
“我不能去耶。”小芹一脸无辜。
“为什么?”我和二马异口同声一起问。
“人家有约会”她咬著嘴唇,一副非常青春美少女的模样。
我看看二马,又想大笑了。好大一块铁板啊,天天一起工作吃饭聊天打屁,可是美少女芹芹这朵花还是被外人给摘走。哈哈哈。好逊好逊。
二马呆滞中,我决定先拐回自己的座位再想办法。
没想到傅非朋居然坐在我的座位上。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动过电脑还是我的行事历,或者翻过我的抽屉或包包或手机。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怀疑他做壤事?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长得一副不值得信任的样子。
那我干嘛还蠢到嫁给他一次?
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心爱的高跟鞋完蛋了。哎,一双鞋里的一只挂点,就算另一只好端端没事,也只能无助地在一旁悲凉。
“鞋坏了?”
“没错。”我没心情睁眼说瞎话。
他看看时间。“我下午应该没事了吧?”
“没会议要开,没大人物来访,没报表要签,应该是没事。”
“那走吧?”
“去哪?”我这个样子哪里也不能去啊!
“带你去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