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小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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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清晨,诗羽守候在电话旁边,等待小杨的来电,今天他要带她去猫空泡茶。

    “小羽,一早起来就坐在电话旁边发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在等男朋友的电话?”丽华目光锐利的盯着小女儿。

    “没有啦!我在等小敏的电话。”诗羽有些心虚的撒谎。

    知女莫若母,丽华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年龄也不小了,我并不反对你交异性朋友。但是如果你交的朋友让你羞于承认,那表示他的条件还不够好,我建议你趁早结束这段感情。”

    到了中午,还是没接到小杨的电话,母亲却催促着她吃中饭了。

    “爸,您今天没去打球啊?”诗羽惊讶的发现父亲竟然会在家吃饭。

    “下午我和你妈要去鸿禧的别墅度假。”

    “真甜蜜啊!”诗羽有点讶异。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间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和谐了。

    “你别没事拿你老爸、老妈寻开心,怎么?电话没等到?小羽,你该不是在单相思吧?”丽华纳闷如花娇般的女儿为何假日都很少出门。

    “没有,您别乱猜。”

    “小羽,也该是谈恋爱的年纪,老爸哪天帮你介绍个男朋友。”

    “爸,您该替大哥和二哥担心,别老往我身上动脑筋。”

    “他们一个在法国,一个在美国,我实在是鞭长莫及,只好找你开刀。”

    “早知道我也出国念书!”

    “你可别怪咱们偏心,是你自己不想出国念书的。”

    “我想要在家陪妈妈啊,免得她太寂寞了。”

    “不必了,你老妈有我陪就可以了,你该找个人嫁了,好让咱们耳根清静。”

    “爸,我还年轻,您不要太紧张。”

    “就因为你年轻,又不急着交男朋友,我们才会紧张。现在的男人都不太老实,你可别被骗。”丽华说出自己的忧虑。

    诗羽很想回嘴,有风流的老爸当样板,要被骗都很难!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再揭开母亲伤痛的疮疤。诗羽耐住性子的答允:“我会试着注意机会,有好对象一定带回来给你们鉴定的,放心吧。”

    吃完饭,杜氏夫妇就出门了,两百多坪的房子里,只剩下诗羽和管家两人而已。

    等到五点,诗羽已经一肚子火,她打电话约小雅一块儿看电影,向老管家交代一声就跑出门了。

    周一清早,杨仁川就等在华厦门口接诗羽上班。他恶人先告状的开口询问:“小羽,你昨天跑去哪里?我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找不到你!”

    “你少胡说八道,你根本没打电话来!”

    “我发‘四’,我拨了一整天,你是不是和别的男孩子出去了?”

    “你该不会又记错电话号码了吧?”诗羽想起来一个月前,小杨也是因为记错电话号码放她鸽子。

    “怎么会呢,你家的电话不是21667888吗?”

    “是21887666啦!你每次都记反!害我哪都不敢去,呆坐在家中等电话!”

    诗羽没说出晚上不在家的事实,她真的很气小杨记电话的本事。

    “对不起!我真是猪,每次都记错!我今晚带你去鼎上吃鱼翅,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

    “好吧,这次姑且先原谅你,不准再有下次了。”

    “不敢,不敢!”杨仁川心里正直冒冷汗,看来下次他得另找借口了。

    “把你家电话告诉我,免得下次我不知道去哪找人。你的大哥大时常拨不通。”

    家里的电话给她?自己又不是白痴!杨仁川随口说出印刷厂里自己桌上的专线电话,敷衍了事。

    “把你的call机号码也给我。”

    天啊!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杨仁川神态自若的说出号码,心中却在想:看来脚步得加快一点,免得东窗事发,自己连便宜没沾到,还惹得一身腥!

    “小杨,你不要这个样子,你答应过我,等到结婚后才会跟我发生关系的。”诗羽拨开男友抚摩自己下体的手,慌乱的说。

    “小羽,我已经禁欲好久,男人是有需要的,你一再的拒绝我,真的很让我伤心!我真的很有诚意要娶你,是你一再的拖延,我连你父母亲的面都没见过,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杨仁川双手抱头,故作沮丧的说。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诗羽不安的解释。

    “我们认识已经超过半年,私下交往也有好几个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我配不上你?可是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杨仁川又使出他的哀兵政策。

    “可是,我想把这美好的经验保留给我的丈夫。”

    “只要你点头,我就会是你的丈夫。”

    “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什么时候才会放开心接受我呢?”

    “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下去,我快受下了了。”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小羽,陪我去饭店,我只要抱着你睡一夜就好。”

    “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没有结婚。”

    “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只是想在没有别人打搅的情况下好好的抱抱你!我也同意把美好的一刻留到新婚之夜,你难道信不过我?”

    “真的吗?你发誓不会乱来。”

    “我发‘四’,绝对不会对你乱来!”

    由于父母仍在鸿禧度假,诗羽可以躲过母亲锐利的目光,和小杨外宿一夜。她仅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向管家交代一声,就回到小杨的车上。

    杨仁川挑了一家装潢花俏的宾馆,房间内的镜子及昏暗的灯光、艳丽的床单、圆形双人床,让诗羽看了直起疙瘩,她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下所作的决定。

    “小杨,我想回家,我不习惯待在这种地方,我会睡不着。”

    “不要这么扫‘性’,有我陪着你,你会睡得很好的。”杨仁川已迫不及待的一把搂住美人。

    “你不是说不会对我乱来的吗?”诗羽挣扎的想要脱离男友的怀抱,以及他恼人的热吻。

    “嘘,不要乱动,好好的享受。”

    “不要,不要碰我!”诗羽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的捶打男友。

    “你不要再故作圣女的模样,真的很令我倒胃口!”杨仁川推开诗羽的身体,开始脱掉自己的长裤。

    “求求你,我还没有准备好!”诗羽掉下惊慌的眼泪。

    “别一副我要强暴你的样子,你该知道和男人来宾馆并不是纯聊天而已。”

    “可是你答应我不会对我乱来的!”

    “这是很美好的事,小羽,乖,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杨仁川一把抱住诗羽,动手解开她裙子的扣子。他拉下裙子的拉链,诗羽修长美丽的双腿,顿时无所遁形。

    “不要,不要碰我!”诗羽转身跑开,但在狭小的房间内,一下子就被杨仁川捉住。他粗鲁的将她丢在床上,紧压着诗羽,狂乱的亲吻她的脸颊和颈项,双手则忙着拉高诗羽的上衣和解开胸罩。

    诗羽难过的掉泪,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如此的没有尊严,都是错在自己唐突的决定。她认命的想,希望过了今夜,小杨能够更加的珍惜她。

    突然之间,房门被人打开,小小的房间内,一下子挤进五、六个人,诗羽慌乱的拉好上衣,拿着被单遮住裸露的双腿。

    杨仁川则吓呆了,他惊恐的望着他忿怒捉奸的妻子,忐忑不安的开口:“阿秋,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我在家辛苦的替你教养你前妻生的孩子,出资赞助你做生意,你今天是怎么回报我?!”身怀六甲的大肚婆开口怒骂。

    被相机闪光灯照得睁不开眼睛的诗羽,羞辱的开始了解到这是什么状况。

    “阿秋,你不要误会,是这女的勾引我,我一时丧失理智,才会做出糊涂事!还好你来得快,我和她还没发生关系,我们是清白的!”杨仁川急忙穿上长裤,抱着妻子低声乞求原谅。

    “清白?你们已经被我捉奸在床,要是我晚几分钟才闯进来,你们还会是清白的吗?我今天不会再心软,你给我当着警察的面签字,我要和你离婚,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阿秋气愤的控诉。

    “阿秋,不要这样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闹得这么难堪,从今天起,我一定当个好好先生,每天准时回家!”杨仁川已双膝跪地,抱着妻子的大腿求情。

    “你你不要再骗我了!”阿秋气得泪如雨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你要为肚子里我们的孩子着想,你忍心让他生长在破碎的家庭吗?”杨仁川已声泪俱下。

    “我恨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阿秋的心已开始动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们回家吧!”杨仁川起身抱着妻子一同痛哭。

    “那这女的怎么办?”阿秋顿时记起仍坐在床上,泪眼旁观的诗羽。

    “她对我没有意义,真的,只是公司的小职员,为了钱,才千方百计想和我在一起。”

    杨仁川不敢看诗羽,背对着她和妻子说瞎话。

    “这个狐狸精,你不准再跟她见面!”阿秋提出警告。

    “不会!我只爱你,我很高兴你及时出现,让我跳出这陷阱。”杨仁川轻搂着妻子,带着她离开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杨仁川回过头,但并没有直视诗羽的双眼,仅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杜小姐,希望你能主动辞职,不用再进公司,我不会要你的,你听懂了吗?不要再缠着我了。”

    一群人又像来时般的突然,瞬间的消失,房间里只剩诗羽一人凄凉的独坐在床上。

    过了许久之后,诗羽才木然的起身关上房门,颤抖的穿好衣服,将随身的物品带着,离开这让她伤痛欲绝的地方。

    寒流来袭,深夜诗羽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却不觉得寒冷。

    诗羽的双眼不断的流出泪水。她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到如此的屈辱?谁能够帮助她?她真的好痛苦!她不是狐狸精!不是坏女人!她不爱钱!

    她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她终于了解为什么总经理及他的朋友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他们是不是在心里瞧不起她、嘲笑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担这所有的罪过!可是为什么知情的同事却没有告诉她真相的道德勇气?她好恨!

    只怪自己太像个白痴,认为找个外貌及各方面条件都不如自己的人,就可以一辈子拴住他的心。

    她爱小杨吗?诗羽真的不知道!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如同刀割?她好想消失在这世界上,以逃离小杨带给她的屈辱。她想要报复,让杨仁川后悔一辈子,可是她的自尊和自傲,却不容许她做出任何傻事。

    于是,坏男人,还是可以安心的过他的好日子;而单纯的女人,却只有愚蠢的守住残留的自尊和创伤,努力的找到生存下去的勇气。

    “小羽,你怎么成天锁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丽华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容颜。

    “我好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诗羽低头逃过母亲的逼视。

    “不是上班上得好好的吗?怎么不做了?和同事吵架了?”

    “嗯。”“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容易破人欺负。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会舒服点。”

    “妈,没事的,我想出国走走。”

    “去散散心也好。我也不奢望你赚大钱,想去哪玩?和谁一起去?”

    “我够大了,我想自己去欧洲自助旅行。”

    “那怎么可以!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四处游走。”

    “那我去法国找大哥,自粕以吧?”

    “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自己出远门?”

    “妈,我只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罢了,您别乱猜。”

    “小羽,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没有,没谈恋爱,哪来的失恋,我真的只是想散散心。”

    “也好,那你就去看看你大哥,看他到底在忙什么,已经两年多都没回家了。”

    “我想下礼拜就走。”

    “这么快?”

    “我想休息一下,不想太快再找工作;可是这样太闲,我也待不住。妈您放心吧,我会每天打电话给您报平安的。”

    “好吧!”

    诗羽这趟出远门,一去就将近三年。她先在欧洲四处晃荡三个月,再到美国和二哥会合;在加州大学修得传播硕士学位后,就被思女心切的杜母押解回国。

    “小羽,你越变越成熟了。”杜父以挑剔的眼光看着女儿不合乎年龄的打扮,保守固然很好,但她的穿着似乎老气了一点。

    “小羽,你该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了。”丽华虽然宝贝女儿,可是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女人终究得找个好归宿。

    “妈,大哥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吗?二哥也还没有对象,你们何苦再为我担心。”

    “你是女人不一样!男人只要有钱、长得帅,又有本事,还怕找不到女人?你可不是可以升值的古董。古董是摆得越久越有价值;女人一旦年纪大了,行情也跟着滑落,你该趁现在条件还不错时,好好的选蚌婆家。”丽华越加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你妈说的没错。既然你找不到适合的男人,过一阵子我们就帮你安排相亲,媒妁之言的婚姻,往往比自由恋爱来得幸福。”杜云中霸道的决定。

    “您是指你们的婚姻很幸福喽?”诗羽讥讽的反问。

    “是啊,我和你妈不是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杜云中听不出女儿的话中带刺,满意的搂住结婚三十余载的老伴。

    “我只是怕以你们的眼光,帮我找到一个像爸爸一样花心的丈夫,让我镇日以泪洗面。”诗羽还是忘不了年幼时父亲的花心。

    “小羽,你书是越念越回去啦,讲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们难道会害你吗?”丽华怕女儿激怒丈夫,赶紧开口指责。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诗羽暗骂自己,不该如此愤世嫉俗的伤害慈祥的双亲。

    “那你是答应相亲的事了?”丽华有点欢快的询问。

    “好吧,就由你们做决定吧。”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现在又回到伤心地,诗羽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来排遣目前的空虚。也许借由婚姻生活及孩子的弥补,可以打发她无聊的日子。

    对于好男人的定义和模样,诗羽已失去判断的能力。她本来想孤独过一生,可是双亲一定不会应允;既然如此,对象就由他们去挑吧。反正自己已经没有心了。一个没心的女人,又怎么会为不忠的丈夫伤心呢?

    在柳家位于阳明山的别墅里,柳老夫妇正严厉的指责儿子对于孙女的管教不当。“青洋,你该多花点时间在你女儿身上,她年纪不小了,需要你的关心!”柳义雄不满儿子不负责任的态度。

    “爸,您也知道这几年公司的业务繁忙,我实在分不开身,孩子也是你们要求要替我照顾的,怎么现在回过头来数落我的不是?”柳青洋无奈的替自己失职的行为辩驳。

    “哎!我已经有点心余力绌,我觉得和欢欢之间好像有代沟,这小女孩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想她需要的是你的父爱。”柳母叹息的说出心声。

    “孩子跟着我,我怕她得不到好的照顾。”柳青洋无法想象父兼母职,生活一团乱的景象。

    “你该再娶个好女人,让她照顾欢欢,也替柳家添个壮丁。”柳母说出她近年来最大的心愿。

    “妈,柳家有欢欢就够了,您不该再有重男轻女的八股思想。”

    “我绝对不会重男轻女,我比你还要疼爱欢欢,只是不忍心她失去母爱。”

    “她妈妈不是有时候会来看她吗?而且她有你这位奶奶的照顾,怎么会没有母爱的温暖。”

    “她妈妈只有缺钱的时候才想到她。这几年来,她连柳家别墅都没有跨进一步。”

    “可是我以为她每隔几个月就会来见欢欢一次。”柳青洋惊讶于前妻的绝情。

    “她如果有良心,就不会趁你在当兵、小孩才一岁,就跟别的男人跑了。”柳母感叹的说:“儿子啊,欢欢需要的是年轻女性的关怀和疼爱,你真的早该再婚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爸、妈,你们就别再催我了。”

    “你每次都这样借口搪塞,我已经听你这样讲好几年了。欢欢要念国中了!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最麻烦,你不赶紧找个老婆管管她,当心她会变坏!我真的老了,管不动了!不管如何,我要开始帮你安排相亲。”

    其实五十五岁的柳母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还非常年轻,许多人都还以为欢欢是她的女儿呢。但是为了逼儿子再婚,她只得将自己形容成年老不中用的模样。

    “妈,这是什么年代了,会要求相亲的女人条件都不好,我希望自己找对象。”柳青洋不高兴母亲的自作主张。

    “你以为你条件很好吗?虽然你才三十出头,可是却有个十二岁的女儿,要找好人家的女孩嫁你,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柳母不留情面的说出事实。

    “我从来就不担心会娶不到老婆,既然您觉得如此麻烦,就别费心了!我的婚事,我会自己处理。”柳青洋自负的表示,只要他开口,现在就有一打的女人排队想嫁给他。

    “你自己处理?你交往的那些女人都跟欢欢的母亲没两样,耐不住寂寞!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娶欢场中的女子进门,让你再丢柳家的脸!”沉默许久的柳父终于开口说话。

    “爸,我已经不跟欢场中的女人交往了。”柳青洋尴尬的反驳。

    “算了,你以为你那些名模特儿及演艺圈中的女友会疼爱欢欢吗?我会替你留意好对象,你只管出席相亲就是了!”柳母很快的说出最后的决议。他的宝贝儿子值得好女人真心相待。

    柳青洋无言的走进书房。十三年前的痛苦往事,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和前妻的婚姻一直是柳青洋心中的痛;年少无知的他,在朋友的带领下沉迷于舞厅。才十七岁出头的他,迷恋上大他五岁、花名“安妮”的舞女淑惠;淑惠看中他的出手大方,也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

    交往没多久,淑惠就怀孕了,并逼迫青洋娶她,因此才进了柳家的门。

    罢开始,古板的柳家夫妇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怀疑淑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青洋的种;可是,他不惜以关系绝裂要挟溺爱他的父母,柳氏夫妇才以爱屋及乌的心态接受了淑惠。

    在新婚的头一年里,淑惠还颇守妇德,只是始终得不到公婆的热情对待;这一切的委屈,青洋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因联考失利,孩子出生半年后就当兵去了;空虚的闺房生活和孩子的哭闹不休,终于让淑惠无法忍受,开始早出晚归,寻找刺激和欢乐。淑惠与旧日的老相好旧情复燃后,干脆离家出走,公然的红杏出墙和男友共筑爱巢。

    当妻子兵变的消息传到部队中青洋的耳里时,他几乎快捉狂了!在辅导长的大力安抚及密切注意下,才不至于让他做出逃兵的举动。

    柳家是不可能接受失德的媳妇,骄傲的青洋也不容许妻子给他戴绿帽子;退伍后他就和淑惠离婚,并付了一大笔赡养费来交换孩子的监护权。

    他和淑惠婚姻里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欢欢的诞生吧。想到甜美的女儿,青洋嘴角不禁泛起骄傲的微笑。欢欢的聪敏及慧黠,完全得自于他的遗传,只是相貌上始终看不出父女俩相似的地方,让他有些遗憾。由于妻子的不忠和交友的复杂,有时不禁让他怀疑欢欢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可是不管真相如何,他相信自己对欢欢的疼爱是不会改变的。

    退伍后青洋就出国念书。欢欢只有三岁而已,当他提前修得硕士学位回国时,欢欢已经念小学了。对于始终无法参与女儿的成长,让青洋心里十分内疚;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孩子。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今年暑假,女儿就要念国中了!母亲这回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再帮他照顾欢欢了,也该是他全力承担做父亲责任的时候。或许自己真该找个老婆,不然正值青春期的女儿教育,对他这个单亲父亲而言真的是一大考验。

    可是青洋的心里并不打算为了女儿再次以婚姻作赌注,牺牲自己的幸福!他可以同意参加母亲的相亲活动,但是结婚的对象一定得由自己决定,他可不想跟个没有感觉的女人共度一生。考量一下目前正在交往的女人,青洋发现只有女强人张芮玲的条件足以让父母满意,可是她会是个有耐心的好母亲吗?青洋苦笑的摇摇头。

    “爹地,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刚刚放学的欢欢,在得知父亲在家后,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直往书房飞奔。她已经快十天没见到父亲了。

    “哇,你越来越重了!”青洋一把捉住飞奔过来的女儿,想把她高举过头,却发现有点心余力绌。女儿真的是趁他没注意时偷偷的长大了!

    “爹地,就你还当我是个小孩子,我已经150公分,快40公斤了!”欢欢再次的提醒父亲,不该再小看她了。

    “怎么?翅膀硬了,想交男朋友了?”柳青洋故作凶恶的质问。

    “好恶心!我才不会想要玩无聊的爱情游戏呢,男生没一个是好东西。”想到学校男生常常捉弄她的幼稚举动,就让欢欢感冒!她摇晃着漂亮的小脑袋,骄傲的双手抱胸,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架势。

    现在的小孩真是早熟得可怕,青洋竟然答不出话来。想到女儿再过两、三年即将步入少女思春期,让他开始直冒冷汗。

    “爹地,奶奶说我念国中时,就可以搬去跟你一起住,是真的吗?”欢欢走到书桌前,假装不在意的翻着案上的书本,却斜眼偷偷的打量父亲的反应。

    “你想搬去跟我一起住吗?”青洋把问题丢回给女儿。

    “当然想!”欢欢已经无法故作镇定,高兴的蹦回父亲的跟前。

    “爹地可能会再婚,再找个妈咪来照顾你,好吗?”青洋试探的询问。

    “爸,你要结婚就结婚,不需要借口说是为了找个妈妈来照顾我!你有心上人了吗?”欢欢有点失望,改口称青洋为爸爸;在引颈企盼多年之后,她不想要有别的女人来分享父亲对她的宠爱。

    “你是需要人照顾的,目前你老爸还没有中意的心上人。”青洋察觉女儿的不悦,也惊讶她的伶牙俐齿,心想以后追她的男孩一定惨兮兮。

    听到父亲的答复,欢欢心中大石落地,脸上又恢复甜蜜的笑容说:“没关系,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还可以好好的照顾你呢。”

    “那我真是太幸福了!”柳青洋很配合的夸张表示。

    “走吧,老爹地,我们下去吃晚饭吧。”

    “你爹地一定是你们班上最年轻的父亲,你巴不得我老一点,才能赶紧开始照顾我吗?”

    “那当然,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在你身边的好处!”欢欢霸道的挽着父亲的手臂,拉着他去用餐。

    女儿表现出强烈的独占欲,让青洋意识到,不管他是再婚或是谈恋爱,届时,同住的女儿,对于他的女伴一定会极尽挑别之能事。不知道交际手腕一流的张芮玲是否能制得住女儿?他该找个机会让她们王见王,彼此先适应一下。

    “小羽,你真是没有良心,当年出国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一见到诗羽,心直口快的小敏忍不住开始抱怨。

    “对不起,当时是临时决定的,走得很匆忙。”

    “我想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可以告诉我当初匆忙出走的原因吗?”小敏关心的看着外型改变甚大的好友。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但是诗羽想到小杨恶意的欺骗和背弃,仍然觉得心痛。小敏的问题,就好像挖开她刚结疤的伤口,心中又开始淌血,毕竟那是她的初恋。

    “别提我,你和小刘也爱情长跑十年,同居快七年了,怎么不赶紧结婚?”诗羽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那段难堪的回忆,实在让她羞于启齿。

    “我和他之间是老问题了,他和我们同年龄,总是以事业未成为借口,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你难道都不会担心吗?你不觉得这样拖下去,对你很没有保障?”

    “不会,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是啊,你们之间的恩爱真令人羡慕。”

    “小羽,如果你当我是好朋友,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你的心事?”

    “我哪有心事,你别乱想了。”

    “你是最不会说谎的人,我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你。该不会是当初那个丑男人伤害了你,才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怪里怪气的模样吧?”

    “没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出一口气!”

    “是我自己太笨了。”

    “你是太单纯了,他是不是另外有女人?”

    “可以说是吧,他有个身怀六甲的老婆。”

    “真是太可恶了!我替你到你以前的公司去臭骂他!”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要这么冲动,再说,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玩弄你的感情,让你远渡重洋疗伤,这还不算什么?小羽,你真的太好欺负了,他就是吃定了你死要面子的弱点。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我还能怎么办呢?毕竟是我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的认人不清,我一个第三者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为自己争取权益?”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会有报应的。”

    “算了,我已经想开了。”

    “小羽,你当时一定很难过,为什么不来找我?”小敏难过好友的遭遇,忍不住湿红了双眼。

    “我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我怕你会瞧不起我。”

    “你真的好傻。”

    “别为我难过,我对自己发誓不再为那男人掉一滴眼泪,你不要让我又想哭了。”

    小敏吸口气,拿面纸擦拭眼角的泪水,挤出笑容询问:“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找个人嫁了吧,我老妈已经开始在替我物色对象了。”

    “也许媒妁之言对你而言才是最适合的。”

    “我不知道,我对任何事都变得不太在乎了。也许结婚,真的可以让我快乐一点。”

    “虽然是相亲,你还是有选择的权利,替自己找个速配的大帅哥吧。”

    “真的很讽刺不是吗?我以前一直认为丑男人值得依靠,却被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摆了一道,真是拿块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才刚说别想过去,怎么又开始自怨自艾了!小羽,我相信一定会有适合你的男人在等着你。”

    “你这话好像是我当年对小雅说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现在是随遇而安啦。”

    “你和她的个性不同,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诗羽苦笑的喝完咖啡,感叹自己的际遇;对于爱情,她真的不敢再抱太大的希望。

    “奶奶,听李嫂说您正在帮爹地物色结婚的对象?”欢欢撒娇的环住祖母的颈项。

    “你快把我给勒死了。”柳母拿开孙女的身子,仔细的看着这个鬼灵精,她质问:“说吧,你又在想什么?”

    “奶奶,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

    “你这臭丫头,讲话没大没小的,当心我打你屁股。”

    “您才舍不得呢。奶奶,爹地相亲时,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你这捣蛋鬼,若带你去,哪有女人敢嫁给你老爸!”

    “奶奶,你这样子说就不对了,要是我被后母欺负怎么办?”

    “你不要去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奶奶,您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还是爹地对我比较好!他今天晚上要介绍个阿姨给我认识,让我鉴定一番,您也应该这么做才行!爹地才会服气你的选择。”人小表大的欢欢,不露痕迹的向奶奶透露爹地的计划。

    “你爹地有没有说那个女人是谁?”

    “好像是他的女朋友,爹地称赞她是个女强人呢,他想要看我和她到底合不合得来。”

    “他怎么没跟我提起?一定又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柳母生气的口出恶言。

    “奶奶,只要您答应我,带我一起去参加相亲,我一定会去搞破坏,让爹地无法带坏女人进门。”欢欢心中开始打着如意算盘。如果父亲真的要再婚,那对方也得通过她这一关。

    “带你一起出现也好,让对方心里先有个底。可是你可别乱说话,丢我们柳家的脸。”

    “奶奶,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您该对自己有点信心。”达到目的的欢欢开心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留下祖母对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

    张芮玲拿出粉饼盒,再度在脸上补妆。柳青洋今晚约她和他的女儿一块儿共餐,让她有点喜出望外。

    柳青洋该不会想要开口向自己求婚吧?只是目前芮玲还不想乖乖的待在家中,当个嘘寒问暖的后母。可是,看在柳家财力雄厚的份上,如果他的女儿够可爱的话,她可以考虑、考虑。

    芮玲想起青洋告诉她,他的女儿今年就小学毕业了!这个男人还真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女儿;这样事情就好办些,她可以怂恿青洋将女儿送到国外念书,对自己来说就不会造成困扰。

    满意的审视镜中人最后一眼,芮玲小心的抚平衣服些微的皱折,她总是要求自己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洋看着自己的手表,发现芮玲总是分秒不差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是欣赏她这种豪迈的作风。他打开右方前座的车门,对着霸占前座不下车的女儿说:

    “欢欢,乖,要有点礼貌,去坐后座,张阿姨来了。”

    “我不要!”

    “小孩怎么可以不听父亲的话?看样子,青洋你好像是个失败的父亲喔。”芮玲才不会委屈自己像个配角坐到后座,她聪明的开口嘲讽青洋,以这小妮子倔强的个性,一定会马上下车,让出前方的座位。

    果然如芮玲所预料,小女孩马上袒护父亲的开口反驳:“你别挑拨离间,我最听我父亲的话了。”欢欢不情愿的下车,到后座坐下,并用力的关上车门,发泄心中的不满。

    柳青洋尴尬的帮芮玲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不悦的指责女儿:“欢欢,对大人讲话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你再胡闹,以后我都不带你出门了。”

    听到爹地威胁的话语,欢欢嘟起嘴,委屈的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起初的默默掉泪,没多久就变成抽泣出声。

    青洋从后视镜盯着女儿。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严厉的开口:“自己做错事,还哭得那么大声?不许哭了,把眼泪擦干!”

    “对不起,芮玲,让你看笑话了。”青洋觉得女儿让他很没面子。

    “没关系,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平常一定很宠她。”

    “都被她爷爷、奶奶给惯坏了。”

    “那你可得趁早好好教导她。”

    青洋心有同感的望着芮玲一眼,心想也许强势的她,正是当倔强女儿的母亲的最佳人选。

    芮玲心中则在算计,该如何说服青洋将这个难缠的小表送到国外念书。她可没有耐力将青春浪费在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毛头身上。

    欢欢抽出一大把面纸,把头埋在她专用的抱枕里。不知道为了什么,她打从心里排斥这个张阿姨;在芮玲精致的浓妆下,欢欢无法感受到善意的温暖,如果张阿姨真的嫁给了爸爸,那自己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不行,爹地绝对不能娶这个女人!欢欢开始认真的思考,父亲再婚后衍生的各种问题,她一定得坚持到底,后母一定得是自己看得顺眼的女人才行!

    一整个晚上,欢欢很不给面子的,话都不多说一句,令柳青洋为之气结;反倒是张芮玲不以为意的谈笑风生,让欢欢更加的讨厌她,却让青洋对于她良好的气度越来越欣赏。

    吃完饭,不理会女儿的抗议,青洋把欢欢丢回父母家,就带着芮玲去山腰看台北市夜景。

    芮玲心情愉悦的等待青洋开口,说出山盟海誓的承诺。

    “芮玲,你一定觉得今晚很无趣吧?”

    “大概是你不习惯女儿在一旁打搅吧?”

    “这几年我一直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欢欢她也不太怕我,现在我想要找回做父亲的尊严,希望还不会太迟。”

    怎么这么杀风景,一直在提他女儿?芮玲不感兴趣的“嗯”一声,希望赶紧结束这无聊的话题。

    “等到六月她小学毕业,欢欢就要搬来跟我一起住,我母亲要我好好的照顾她。”

    “你一个大男人做得来吗?”

    “这大概是我妈想催我结婚所使出的怪招。”

    “你有没有想过把欢欢送到国外念书?”

    “她还太小,我不会这么做。”

    “很多家庭都是趁小孩这个年龄将他们送出国,因为年纪小,适应力越大。”芮玲小心的提出建议。

    “不可能,我不会把欢欢一个人丢到国外。我觉得对她太残忍,我不该再逃避照顾她的责任。”青洋已了解芮玲的想法,她对照顾正值青春期的女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你打算结婚,把他丢给老婆照顾?”

    “我不否认,为了女儿我会考虑再婚。”

    芮玲沉默不语。她可不打算镇日和一个心眼重的小女孩周旋,可是她也不想放弃像青洋条件这么好的金龟婿。

    看到芮玲不说话,青洋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女儿的表现真是太差劲了!如果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包容她,青洋也不意外。可是,欢欢是自己一辈子的责任,为了她好,要他再婚或不婚都可以;因为青洋无法想象,找一个没有包容心的女人当欢欢的后母!欢欢太缺乏母爱,不该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芮玲是个大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也许制得了欢欢,可是不一定可以让欢欢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