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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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沿小路下山,马不停蹄赶回武馆。

    沿途的古槐树,蒙上一片片凝结晶莹的露珠。东方柔淡的曙光逐渐清明,寒气阵阵袭人,却抹不去绽留心头的那份悸动。

    张错贪恋地,拂不走寒曦烙在他周身的醉人馨香,脑海不浮现她冷瞌魅惑的嫣容。

    长久荒芜的心,竟因她浓情的滋润,抖擞苏醒过来。

    到了城里时,灰紫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武馆外,看守大门的护卫,疲惫地倚柱养神,瞌睡连连。

    张错不想打搅他们,决定由侧门飞身入内。

    到了老松树后,忽听木门“砰”的一声关上。虽然匆促外出的人手轻肢快,张错仍能清楚分辨他的背影。

    大清早,郭万里急着到什么地方去?

    接着,他机警地发现,武馆四周静得出奇,连平常赶早市的摊贩,都不象以往地响起。

    莫非另有蹊跷?

    “砰”出现一个人,这回是赵颖娟,但她不是出去,而是回来。清晨五更刚过,她从什么地方回来?

    漫天疑云,重重困扰着张错。

    他待要追上郭万里,问明究竟,他竟然转身,一眼瞟见他,高兴得象什么似的。“大哥?”他呼唤的声音极低,特意地压扁嗓门。“你上哪儿去了,一个晚上。不见人影,小姐呢?她没事吧?”

    “她很好。”

    看张错刚毅的脸上,泛起百年虽得一见的风流情,郭万里不用问也猜得到,昨儿夜里寒曦十成八九是跟他一块。

    “那就好。”卸下心中悬了一整晚的巨石,仍无法让他稍作松懈,因为真正的危机,这时候才正要开始。“昨夜府衙派来两门官差,嘴上说是例行查访,子锡却认为他们是前来探路,顺便摸清咱们的底细。”

    张错心口一沉,阴霾罩上他的眸。“所以你才会大清早的跑出来找我?”

    “不是找,是挡,子锡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回武馆去。”郭万里每说一句话,即四下张望,神色是前所未有紧张。

    “的确。西门雪要的是我,只要我不出现,他就不会为难赵家兄妹,武馆众徒也可免遭映及。”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为别人设想。

    “不是。”郭万里掩住嘴巴,附在张错耳边诉说得剑拔弩张。

    “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

    张错一抹惊慌失措,忽然朗声大笑。

    “大哥你”要笑也笑小声一点,怕别人听不见吗?

    冰万里急死了,忙东瞧西瞧,确定没被人偷听去,才吁叹一口气。

    “这样也好,横竖纸包不住火,既然他们已经知道真相以后,你们就不用闪闪躲躲,可以坦然面对。”语毕,大步进入武馆。

    “张大哥,回来得正巧。”赵颖仁手里拿着一张贴子,迎面春风无限“知府大人邀请你赴宴,午时一刻,这天大的面子,连我都盼不到。”

    “大哥!”郭万里才欲出言劝阻,却听见张错道。

    “告诉知府大人,我一定准时赴约。”

    寒曦香酣一觉醒来,怅然瞥见枕边空荡的,仅残存着若有若无的余温。

    她滑下被褥,拎起一绸衫裹住扁裸的身躯,然后走出纱幔垂悬的卧房。

    放眼望去到处是一苍绿老松,两面三刀扇斑驳的木门外,花木扶疏,花影浮移,紫色幽苗。雪嫩百合。红山茶,还有许多在胜举的花草,绽放满庭春色。

    张错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么一处景色宜人的地方,让她暂时栖身。他是爱她的。这样肯定的认同,令寒曦喉间滑入一丝甜孜孜的蜜香,吃吃一笑。

    微敞包复躯体的衣裳,审蜕变为小熬人的自己,兴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

    奉献给这样一个男人,她一点也不后悔。苍天为证,她将生生世世厮守着他,与他日日夜夜共掌灯看日出星辰,四季更替。

    当屋外的不速之客造访时,她恰恰梳洗完毕,准备舒舒服服的吃一顿自己亲自烹调的早膳。

    岂料一把长剑扫落了她辛苦半天的成果。

    “你这是干什么?”杀千刀的臭男人,难道不晓得起火烧饭有多累人吗?

    “堂堂侯爵府的千金大小姐,几时也惋惜起粗茶淡饭来了?”西门雪瞳中骤然烯起一簇簇火焰。

    他双眼如刀,锐利扫向她全身上下。

    她变了,盈盈散发的妩媚风情,是不属于小女孩该有的,眼睛眉梢荡漾的心情春意,尤其不可饶恕。他怒极攻心,自己呵护多时的娇嫩的花朵,竟被可恨的对手抢先摘去。可恶。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不会也窥见了昨夜那段激情?

    哼!窥见又如何?他根本没资格过问。

    西门雪阴阴扬唇“是张错要我来的。”

    “他?我不信。”张错避他唯恐不及,怎么可能透露这个他俩的小天地。

    “信不信由你。”西门雪把成文的缉捕公文掷往桌上。“安邦侯已经派遣数千兵马火速赶到归人武馆,捉拿张错和钟子锡等一干叛将回来。他怕你遭受牵连,要我先行将你安置往别处。”

    寒曦无声低呼,心乱如麻。缉捕公文是真的,他的话则虚虚实实,不可置信。

    怎么办?她要继续窝在这里空着急,还是回去陪大伙抵抗强敌压境?

    “如果你不希望成为张错的累赘,就乖乖跟我走。他说过,三天之后定会来找你。”西门雪加把劲,积极游说“有我在,保证没人能伤你毫发。而且,我将带你去的地方,也比这间破木屋富丽堂皇十倍犹不止。”

    寒曦涩然一笑,她压根没想过跟他走。

    “给我一匹马。”

    “做什么?”他脸上摁色悄然褪去,剩下僵凝的惨白。

    “给不给?”没等他应允,寒曦已冲向屋外,笨拙地爬上系在苍松下的骏马。

    “站住!”没想到她宁可回去送死,也不愿随他离去。西门雪被这残酷的认知,气得张牙舞爪。

    “放我走,也许我还会感激你。”寒曦控制不了马儿的烈性,几度差点摔落马背。天知道他要的不是感激,他勃勃的野心岂能满足于微不足道的一声谢。

    “你能走到哪里去?事实已经如此明朗,难道你还不死心?跟着张错无非自取灭亡,只有我,只有我能给你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张大眼睛看清楚。”西门雪昂然挺立,满眼俱是霸气。

    寒曦无视于他倨傲的态度,紧蹙的眉宇仍昆挂着张错的安危。

    荣华富贵又如何?没有张错的日子,这世间还值得留恋吗?

    “让开。”她的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愚蠢!”踌躇满志的男人,怎能被一名女子再三拒绝!

    西门雪寒光一闪,指节咯咯作响。

    “要你去,不是商量或征询,是命令。”

    寒曦瞟了眼浑身怒火四溢的西门雪,用悲哀的口吻问他:“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以真诚恳切的态度去追求和拥有?蛮力或许能让你短暂获得,但绝对维持不了一生一世,终究人财两散,犹似烟尘。”

    “住口!”他几时允许旁人数落非议。“我要你马上不来,否则”

    寒曦以笑睨红尘的姿态,使劲夹向马肚,登时马呜震耳,呼啸狂奔。

    人有上千万种,他是最顽固不化的那一型,再争辩下去,不过浪费口舌而已。

    寒曦策马下山,只将他的狂声怒吼全当成耳边风,她心绪鼓荡,不能插翅飞到张错身旁。

    西门雪怅然望着她织弱的背影,僵立的两脚,竟意外地像根木桩钉在原地。

    倘大的一轮红日已高挂天际,它不动声色,仅默然地发出浓紫深黄的浑芒,教人不敢恣意喘息,凝神地静待其变。

    遍人武馆外的墙,亦由灰亮渐渐涨红,充塞变异发生前的诡谲莫测。

    寒曦把马儿朵在半哩远的市集,以防官差耳目。她悄悄地挤进一丛低矮灌木,好在她身子单薄,才能舍大门而就小道。

    晌午时分,该是用午膳的时间,怎么堂内空煞一人?练武场也不见张错的人,也许回房歇息了。

    她辗过一畦泥地和一片小苗圃,曲曲折折总算到了张错位于西厢的寝室。

    走近房,寒曦心跳如擂鼓。她轻轻敲了两下。

    不会睡得那么沉吧?据她所知,张错绝没有睡午觉习惯,顶多靠在椅背上打个盹,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旋即转醒。敲了第三次,才有人把门打开。是女人?

    “你怎么回来了?”赵颖娟花容失色,扣到一半的布钮不小心又给扯了开来,裸露出雪白微红的酥胸。

    寒曦眼睛眨个不停,连脑瓜都变得迟钝。

    “他呢?张错呢?”眼角扫进房内,立即发现另一个更惊心动魄的场面。

    张错躺在床上,半身赤裸。虽然看不清全貌,但事实已经够明白了,不是吗?

    寒曦怔仲了好半晌,在理智恢复的那一刹,她以飞燕的速度夺门而出。

    “喂,你别走啊!”赵颖娟匆匆穿戴整齐,循捷径追上去。

    这是她的家,从小厮混着长大的地方,寒曦哪有她熟悉地形。三两下已将寒曦截住在草丛外。

    “你干什么?”她没法伪装出友善的声音。

    “张大哥要我来找你。”赵颖娟仍是一脸媚笑,嘴角上扬,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寒曦余怒未除,新的怨恨又上心头。

    “他都累成那样了,怎么来?”赵颖娟暧昧的眼梢,噙浪荡的笑,举手投足更不加掩饰,极尽所能的张扬方才的“牺牲奉献”

    寒曦脑内突然晕眩得险些昏过去。

    “听我解释好吗?”她慢条斯理,脸上的笑容依仍保持得很灿烂。“他担心他不善言词会伤了你,所以先请我来跟你挑明了说。我知道你爱慕他很久了,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法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坦白说,我对他付出的感情绝对不下于你,而他也发现,我的确比较适合他。

    “你胡说!”她哪一点适合张错,她怎么看不出来?

    “激动是无济于事的。”赵颖娟抿抿残妆半褪的唇“张大哥说,碍于你爹的关系,你们两个根本不会有好结果,何必苦苦纠缠。”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寒曦头昏脑胀,四肢快瘫软了。

    “废话,我们都已经那样好了,他还需要隐瞒我什么?”赵颖娟故作诧异的闪着眼看光。“他还说”

    “够了,你的任务完成了,计也得逞了。”寒曦勉强挤出仅够维持风度的笑容,很苦。很干、很涩、也很虚假。“我走,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去纠缠他。”

    “就这样?没别的话,或者”她的干脆倒令赵颖娟始料未及。

    早知她如此容易被击退,赵颖娟就不必耗掉几天几夜苦思良计。

    “对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去吧!去和他庆祝,庆你们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人。”寒曦掩面奔向长廊时,耳旁还听见她说:

    “我们决定后逃讴亲,欢迎你来喝喜酒”赵颖娟以匪夷所思的眼光瞟向她颠簸不稳的身影,心里不免生出一种莫名的遗憾,太没成就感了。

    她还以为寒曦是辛辣、不好招惹的情敌,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被打败。

    寒曦发下毒誓,她一辈子不要再见到张错。她的隐忍离去只是逞强,是对他背叛爱情盟约的不屑。她并没有他快乐、幸福的雅量;相反的,她要大声诅咒他们一起掉进地狱,而且要连下十八层。

    座下的马儿,失控地往城门狂奔。寒曦完全无视面前横着的障碍,一一辗足而过。

    从侧面楼抖出一竹杆,无巧不巧正好拦住她的正路,寒曦措手不及,迎面撞上,身子整个凌空跃起。

    马路上的行人、摊贩,张大嘴巴尖声呼,料想她一摔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形如回燕穿帘,张错动作快如疾风,流星追月,电光石火间,接住她直速下坠的身子。

    “漂亮!”太精彩了,众人因他露出的这一手“绝活”而佩得五体头地。

    当下就有人决定到归人武馆拜师学艺。

    “寒曦?”张错惊喜交加“不是告诉过你”“啪!”那酸楚又心痛的撕裂感,伴随着爽脆的巴掌声掴进他的脸及心灵深处。

    寒曦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少在这儿猫哭泣耗子假慈悲。”火死了,真该将他大缺陷八块,丢到荒郊野地喂狗吃。

    “何出此言?”他并不在乎寒曦于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他在乎的是她为何在这儿出现?

    “装得可真像啊!”咬牙切齿地迸出一朵难看透顶的笑容,寒曦重新跨向马鞍。没跨上,再跨一次。“蹲矮一点不会啊?笨马。”没事长那么高壮做什么?

    “小姐,让属下帮你。”钟子锡伸出猿臂,当她的垫脚石。

    “谁要你多管闲事?”张错和赵颖娟的私情,他们一定都晓得,却不告诉她。

    十几个大男人合起来欺骗一人小女子,可耻!

    “你,跟他,跟他,跟他,统统不是好东西,全是一丘之貉。”

    “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钟子锡与左清风、郭万里等人相顾愕然,不明白寒曦这项指控所为何来?

    “对,我恨你们全部!”总算骑上去了。

    寒曦没留意腰下一股掌力盈然升起,帮她托上马背,还得意扬扬的认定是她自己毅力过人。

    “小姐,你可能误会了。”

    “是我亲眼所见,误会什么?”她厉眼扫向张错,嗔怒中掺杂更多的悲怆。

    原来他俩的感情这么容易变质,短短一天一夜,环境一换,就全换了个样。她的自尊在自卑和倨傲的两极中摆荡,忽高忽低,思绪乱得难以梳理。

    “你有话跟我说?”瞧她悲愤莫名的脸,张错疼惜得想拥她入怀,细心呵护,她究竟是怎么啦?

    “有,我只想问你,你对得起我吗?”

    这一问,问得大伙一头雾水。

    谴责的目光纷纷移向无辜且无措的张错。

    “我不明白?”谁能明白突如其来的指责?

    “你可恨!”寒曦大发狠劲,策马跃过一处低地,狂驰入林。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依悉彷佛:“我恨你,恨你,恨你”“大哥,要不要追上去问个水落石出?”郭万里被子寒曦没头没脑的骂得一头雾水。

    “有人居中捣鬼。”钟子锡道:“小姐是明理之人,断不可能有如此专家反常态析紊乱。”

    “是西门雪。”只有他才有本事颠倒黑白,弄得天怒人。

    张错揣想寒曦对他突然有了天大的误会,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归人武馆内尚有九名弟兄,他不能抛下他们不管,万一西门雪真的追来了

    “我去。”钟子锡总能体谅他的难处“大哥的心,子锡就算丢掉这颗脑袋不要,也绝对会保小姐安全。”蔽日烟尘,送走快马如鞭的虎将。

    张错疼惜地,无以言谢。风云骤变,恩怨情仇蜂拥而来,使原即木讷寡言的他,愈是沉默。

    寒曦横冲直撞奔到一处山巅上,方知何谓云深不和入。

    放眼四野尽是古木参天,阴郁丛丛。她勒住马绳,瘫软地从马背上滑下,满眼眶的泪水,汹涌泛滥得她整张粉脸。

    逐渐沉落的夕阳,将天边染成洒醉的绯红。凉风吹动她的刘海,倾出光亮干滑的前额,令梨花带泪的她,益是楚楚可怜。

    心口像被子人用利爪狠狠剥了一层皮,痛得说不出话。是嫉妒还是心酸,她已无法分辨。总之,完全不是滋味,却又五味杂陈,就算在沸水中煮三天,咸水里泡三遍,也不会比这种滋味难以忍受。

    伸手探进怀里,取出一条手绢。这是她亲手刺绣,预务送给张错当定情信物的。怎知

    望着手绢左边那行诗经上的字,她不禁泪如雨下

    死生契闰,与了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吸了吸鼻子,想将涕泪不并止住,没想到反而来势更猛,豆大珠儿,差点淹没了她。

    呵!昭告天下的爱情,如今却变成令人难堪的笑,多讽刺!

    身后有跃起的马蹄声狂奔而上,会是他。

    寒曦灰白的心突然不明所以地高兴起来,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

    可,他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去撩拨赵颖娟?他向来不是薄幸滥情的人呀!

    达达的马蹄声渐次逼近,寒曦本能的往后退避。她不要见他,不要听他的任何推托之辞,现在,此时此刻,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旋身躲进庞大的树后,才瞥见追来的不是张错,是钟子锡。

    “傻瓜!”忽然有个声音像刀铲一般,斩去她心中所有的美丽与哀愁。她还以为,张错对她仍有千般不舍。

    傻瓜!她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傻瓜。

    借着莫大的伤悲,她忍着行将窜出喉间的嘶吼,转身朝陡坡疾速奔跑。

    风从她脸上掠过,如同丝绢,不犊炝拭滚落的泪;然须臾,它又重新漫上,像一条蜿蜒的溪流,低低地控诉无尽的凄惨。

    霎时,向晚斜睨的光影霞辉全数掩去,硕大的阴影自她左侧拢过来。

    寒曦凛然,缓缓抬起僵凝的颈项天!

    所有的声响全被眼前露出炯炯精光,浑身刺尽张的黑豹给震住。

    除了呆愣无措的眨着眼珠子,她脑中空白得不如该如何反应。

    “你想吃我吗?”她很认真的问。

    黑豹无语,情况已经如此明显,还提出此等愚不可及的问题。人类。

    “那你就吃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就地盘腿而坐,心想,死了一了百了,就不会伤心难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黑豹沉稳适近,张开大口准备享受一顿丰富的大餐

    “畜生!”咻咻两声后,紧随的是震耳欲聋的惨烈哀嚎。

    黑豹两眼各中一记银镖,痛苦地窜往丛林内。

    寒曦面容惨淡,诧异地望着这个多管闲事的恩人。

    “西门雪?!”他是幽灵,还是邪魔妖怪?她上哪他就跟到哪。

    “很开心见到我?”端着傲慢的笑容,西门雪自树梢上凌空跃下。

    “少自作多情。”恐怖的人物,简直受不了他这样如影随形,紧追不舍等等!如果他一路上不曾稍歇地紧跟着她,那么她返回归人武馆,和赵颖娟不欢而散,与张错狭路相逢他一定也都在

    灵光一闪,她登时明白了许多事。

    圈套!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还有赵颖娟,他们?

    “钟大哥,钟大哥!”钏子锡应该还没走吧?果然,叫声甫落,已听见脚步声循迹而来。

    “小姐,是小姐吗?”慌乱中,他扫见树林内一对男女,忙冲同前。

    钟子锡生生止住脚步,愕然地望着西门雪怀抱中的她。“你”“久违了。”西门雪笑得十分邪恶“不巧让你撞见我和寒曦小姐在此幽会。告诉我,我是否应该杀你灭口,以免你跑去向张错告密?或者,只要施以薄惩,你就会守口如瓶,替我们保住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子锡气愤填膺,却又苦于自己武功不如他,不能替张错痛惩个王八羔子。

    “小姐?西门雪的话根本不足采纳,他要寒曦亲口告诉他。

    寒曦眨着潮湿的眼看,连摇头都不被允许。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倒是说句话。”

    “这种事你怎么叫她说得出口?”西门雪大刺刺地吻上她的嫣颊。

    他梦寐以求的一刻,日日思念萦怀的女人,为何抱着她的感觉完全不如想像中那般写意缠绵?

    是因为她的眼泪?她为什么要哭?有他爱她、疼她、照顾她不好吗?

    西门雪冷冷吊起白眼,利箭般齐射向钟子锡。

    “滚,回去转告张错,限他明日破晓以前,自动向知府衙门投案,否则大军压境,格杀无论。”

    钟子锡站在原地,犹在等寒曦的回应。

    “我说滚!”一阵掌风掀地而起,十余丈内的巨树纷纷拔根瘫倒。

    他不是他的对手,既然无力反击,但求全身而退。

    “我现在就可以代张错回答你,我们一十三人,坦荡磊落,从未触犯王法,该向知府衙门投案的是你。有什么阴险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们会在归人武馆等候大驾。”

    “不知死活的东西。”西门雪又想发狠招袭击钟子锡,却被寒曦使劲咬住办臂。

    “贱人。”由于挥拳过猛,寒曦一个跟斗栽向崖边的草丛,身子连续惫好几个滚,最后跌进一丈多高的山坳。

    她惊魂甫定,马上匍匐潜移至坡地后方,借以逃离西门雪的魔掌。

    “寒曦,”他仓惶大叫“你在哪里?寒曦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