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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毓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忽然有了其他的颜色棗
以前他的生活色彩是很浓郁的;激烈的法庭辩护pub、club等的娱乐、辣眼红唇的惹火女郎
而现在,该怎么说呢?因为贝凝而多了许多清清淡淡的色彩。
贝凝本身就是清清淡淡的,她的服装、她的外表清新而简单;而也因为陪着她带孤儿院的小孩去郊游、去园游会,他的生命中亦多了许多天真如白纸的笑、绿色草地和蔚蓝的天。
贝凝的确影响了他,他自己也许没察觉,但他身边的人看得最清楚,尤其是娴娴。
这天早上在事务所里,娴娴照例跟他报告他这一天的约会行程。说完,娴娴多事地问:"那个谢先生的案子一直延后开庭,你要不要跟谢先生商量一下,和解算啦?我想如果能和解,谢太太应该不会介意降低赡养费。"
柏毓从层层的文件资料中抬起头来,略略疑惑地:"你不是一向觉得那个谢太太很可怜,被老公抛弃又要独立养小孩?这下你倒赞成她和解,少拿点赡养费。"
娴娴嘟着嘴,"我也希望她能多拿点赡养费啊,可是帮她老公打官司的是你,你一定打赢的嘛,到那时她半毛都拿不到了。"
"有道理。"柏毓笑了。可是他近日并不太在乎那些官司什么的,因为他的生活中有了其他更重要的事。他才思索了两秒,便跟娴娴眨了眨眼:"这样吧,你去告诉谢先生,就说一直延后,我的时间轧不上来,这案子转给阿胖好了。"
娴娴的眼睛霎时放亮,很不敢相信似的。阿胖是他们事务所的另一位律师,平日是心软出了名的,要他代表谢先生,谢太太肯定可以讨到一笔满意的赡养费!柏毓这么做,不是间接帮了谢太太一把?
当下娴娴笑逐颜开,抱起了文件,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我现在马上去联络!"
娴娴人都已经走出门外,正要关门时,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探了个头进来,对柏毓嫣然一笑。"老板呀,不是我要称赞你,不过你最近真的转性了耶,变得可爱多了。"
"是吗?"柏毓不置可否。
娴娴笑着点头,玩笑道:"如果你现在想请我吃饭,我就有空了。"
柏毓这下笑出了声,"抱歉,你来晚了。"
娴娴本是玩笑,她当然知道柏毓身边有个贝凝,她故作大方地:"是那个蒋小姐?没关系,我很喜欢她,我可以把你让给她。"
"你这么喜欢她?"柏毓促狭地,"别急,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她了。"
明天晚上是这律师事务所成立十周年的庆祝party。娴娴马上明白了:"你要带她来公诸于世啊?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宣传!"
一阵风似的,她兴奋地关上门出去了。
宣传什么?柏毓差点失笑。真是八卦女一个。
不过娴娴的话倒留给柏毓一个思考的题目了。他的个性真的变可爱了吗?往常娴娴只会骂他没良心、冷血,没想到现在她对他的看法居然全改了。
爱情的力量当真如此伟大?
正思索着,他的办公室外却响起一片嘈杂声,似乎起了什么争执。柏毓皱着眉头起身,开门想一探究竟,没想到门一拉开,菱謦当头就往他冲了过来,而娴娴则在她旁边企图拦阻她:
"喂喂,我知道你要找季先生,可是你总得让我先进去跟他讲一声嘛,喂"
菱謦根本不甩娴娴。看见柏毓,她气冲冲地直问到他脸上来:"什么时候我来找你也需要通报啦?嗯?是你下的指示?"
"没有。"柏毓瞥了娴娴一眼,知道这是娴娴自作主张。她是站在贝凝那一边的,当然不喜欢菱謦。
有了柏毓的否认,菱謦胜利似的瞪了娴娴一眼,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柏毓的办公室。
"什么事找我?"柏毓随她进去,带上了门。
菱謦直视着他,决定省掉那些开场白客套话,直接切入主题。她干脆地说:"我想了几天,我决定不要放弃你。"
这是什么话?柏毓习惯性地蹙眉。"你在说什么?"
"我说,"菱謦腰肢款摆的走到他面前,眼风一瞟定住他,大声说;"我要你回来!为什么我们不能跟以前一样?"
柏毓开始有预感事情要变复杂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谈过这问题了。"
是讨论过,可是她后悔了呀!自从pub那天之后,她愈想就愈有气,凭什么她会输给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女人?而且她竟然还因为那个不起眼的女人而被柏毓给甩了,这种奇耻大辱
不!不行,她一定要把柏毓给抢回来!她靠近他,以她熟悉的方式进攻。她的眼里都是挑逗的笑意,整个人蛇一样地自动缠在他身上,紧绕着他颈子的赤裸手臂是种邀请,勾在他腿上的玉腿是种引诱,她浑身上下无不传达着情欲的气息。
她朝他的耳朵呵气,娇嗲道:"你跟那个清粥小菜难道玩不腻吗?这种出轨该结束了吧?"
柏毓闭了闭眼睛,努力集中心志,从她的肉体诱惑中逃脱。这并不太困难,他只要想着贝凝就成了。不管是伤心的贝凝也好,对他失望的贝凝也好,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有能耐把菱謦推开。
"谁说我是出轨了?"
菱謦视为超级武器的性感挑逗居然勾引不了他?!这让她十分火大。她忍不住双手插腰,骂起人来了。"你白痴啊你!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哪一点好?"
柏毓只想把菱謦打发走,他附和着她:"对对对,我就是白痴。"
"你别开玩笑,我不要不要不要!你不可以不理我!"撒泼使辣似乎对柏毓没有什么作用,菱謦心中犹自不甘,鼻子一抽,眼泪将将就要落下来。
柏毓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对一个不接受拒绝的女人,他该怎么办?他从来不觉得菱謦对他有多少真心,他知道她只是不甘心。他皱起眉头,快没了耐性:"你别又哭又闹的好不好?"
诱惑不成,骂人他也不在乎,哭给他看,他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菱謦所有的武器都已经用尽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像忽然被抽掉空气的娃娃一样,沮丧地跌坐椅子上,颓然而不解地口中喃喃自语:"不对啊,不可能的,这跟大师讲的一点都不一样"
"什么大师?"柏毓听见了。
"就是大师啊!"菱謦嗔他一眼,怪他没知识似的,"你忘啦!我们家的风水装潢就是他看的,他很灵的!"
柏毓想起来了。那个大师不过是个江湖术上,风水、算命、看相都懂些,菱謦只要一有疑豫,就会去请教他,简直把他奉为天神。
柏毓学的是法律,法律讲求的是证据,他当然不信这些。他嘲笑地:"那位大师这回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啊!"菱謦烦躁地踢了踢桌脚。
他的语气更调侃了,"这下他可不准了,你去找他退
钱吧。"
哪里可能不准?!这是菱謦万万无法相信的事。她睨着柏毓,辩道:"你别诬蔑大师!那是因为大师只见过我,没见过你,断出来的当然没那么神啦,如果他也见过你的话"
这一句话提醒了菱謦自己。
她忽然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去拉柏毓。"走!你跟我去见大师!"
"我才没发神经!"柏毓不悦地甩开她的手。
"去一次就好了嘛!"菱謦不死心地又来拉,"就这么一次!如果大师当着你的面跟我说你跟我没希望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缠你。"
柏毓实在万分不相信那个鬼大师,可是菱謦提供的条件又正是他所需要的。
"说定了?如果那个狗屁大师说我们不适合,你就死心了?"柏毓疑豫了两秒,终于敲钉转脚地又确定了一次。
"是啦是啦。"菱謦现在只想速速把柏毓拖去见大师。
无可奈何地,柏毓只好拨了内线电话结娴娴,请她替他挪出几小时的空档,然后被菱謦拖走了。
大师的住家兼工作室装潢得十分夸张,好像古装片里的布景似的,全得中国古老的东西。柏毓才一进门就想笑,菱謦却不给他机会,拉着他像回到自己家一般,直闯大师的工作室。
大师四十来岁年纪,穿着一件长袍,还满你那么一回事的样子。菱謦拉着柏毓才刚进门,还没说明来意,大师的眼睛就严肃地盯住柏毓。
"你会不会觉得最近自己变了?一些喜好或个性什么的?"柏毓才刚坐下,大师就突如其来地问。
菱謦几乎忘了她来是要问什么的了。她一听完大师的话,马上抢话:"对,对,他最近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
慢了一步的柏毓只好皱眉头:"你少乱讲,跟你分手我就不一样了!"
"怎么会没有?!"菱謦不由分说地,"大家都说你现在变善良了,那天还捐了三十万给个什么慈善机构不是吗?你以前绝对是一毛不拔的,而且你还喜欢上那个清粥小莱,怎么说你没有变?"
大师静静不语,拧眉端详了柏毓好一阵子,看得柏毓毛骨悚然,正感觉他似乎什么时候也有过类似的记忆,也被这种眼神看过大师又开口了。
"你这几个月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人?"
"没有。"柏毓一口否认,反叛地。他本来就不信这些算命什么的。
"你仔细想想,"大师有耐心地,"这对你很重要。"
"你就想嘛!"菱謦也催促地推他。
柏毓无可奈何,只好去翻索记忆了。奇怪的是,他才一回溯,马上就有一双眼睛浮现他的脑海,跟大师刚才盯他的眼神类似,是谁呢?
柏毓想了好久棗
"对了,我有次在公园,遇见一个怪怪的老乞丐婆。"
"她跟你说什么?"大师更严肃了。
"说什么?"柏毓只好又想,"没什么,要钱而已吧。但是我没给,所以她好像骂了我几句似的,好像说"柏毓很伤脑筋地去回想,但他那时正在跟娴娴通电话,所以并没听清楚那老太婆说什么。
"好像她希望我的个性变得可爱点之类的。"
大师像个侦探似地又问:"那时候你的附近有没有什么其他人?"
柏毓又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与他擦身而过、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好像有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男人。"
"你对那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大师追问。
"有种好像我跟他存在着某种关系的感觉。"柏毓承认。
"这就对啦!"大师得意地拍了下手掌。"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这人的相很奇怪,似乎跟你的本性很不相符。你知道吗?你是被人下诅咒了!那个老太婆肯定是把你的个性跟另一个人换了!"
这太荒谬了!柏毓想也不想就哈哈大笑。"拜托!这是什么年代,还有那种下蛊诅咒的事?你们也别太夸张了吧"
柏毓自顾自地放声大笑,一直到察觉大师锐利的眼光盯着他,他才稍稍收敛了笑声。
大师也不以为杵,只是问:"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呀?"
柏毓耸了耸肩,"这种事很难讲的。"
"是吧,你也没办法一口咬定没有。既然如此,你怎么能确定这世上没有人有下咒语的能力?"大师决断地,"你能解释这世界上许多玄妙的事吗?"
柏毓被问倒了,不过他律师的天性让他不轻易松口。"就算真是这样,也不代表我就是中了别人下的咒。"
大师笃定地。"你最近在个性与喜好上有了变化,这你不能否认吧?你找得到原因吗?不能。"
"怎么不能!"柏毓反驳,"我认识了一个个性跟我迥异的女孩,我喜欢她,为了追求她而愿意改变我自己,这种情况有什么特殊的?"
"可是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喜欢那型的女孩呀!"这次换菱謦嚷了,"为什么你会喜欢上那种清粥小菜呢?难道你没想过为什么?!"
"爱情哪还有问为什么的?!"柏毓孤军奋战地维护自己的意见。
"话是没错,"大师的微笑颇有把握,"可是你在认识那女孩的初始,难道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讲到这,柏毓不由自主去回想了。想起初次见到贝凝的情形,那种似曾相识的特殊感觉的确很不寻常。
"但这并不代表你说的就是事实!"柏毓嘴硬地。
"如果我猜的不错,"大师满意地笑了笑,"你的个性可能跟你错身而过的那个男人互换了,不信的话,你去问你现在的女朋友,我相信那个男人一定变得很像以前的你,而那个男人,跟你现在的女友肯定也有关系!"
这种假设太大胆,也太令人震惊了!世上真有这么玄的事?柏毓凝眸暗忖,半信半疑。
然而菱謦却是深信不疑,她热切地嚷道:"大师,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一定就是这样,否则他不会整个人都变了样。可是大师,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复以前的他呢?"
大师这下更得意了。"这你就找对人了。别人能下诅咒,我当然就能解,只不过,你们得先把那个也同样被施了咒的男人一起找来才行。"
"那还不简单,"菱謦直觉反应,"我去找你那个清粥小菜问,我就不相信她跟那男人没有关系!"
菱謦要去找贝凝?柏毓直觉想保护贝凝,不想她卷进这种是非,他猛地朝菱謦大喝一声:"你少自作主张!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要敢去烦贝凝,惹火了我,后果你自行负责!"
菱謦张口结舌,被吓到了。她认识柏毓这么久,还没有被他骂过,而且还是这么凶
然而柏毓此时不只脾气不佳,心情也烦躁透了,只因为大师丢给他一个既荒谬又玄诞,却并非全然不可能的问题。
就像信不信世上有鬼一样,他该信还是不信?
这问题本来不干他的事,但现在却把他给烦死了;他今天早上原来是很快乐的,但因为菱謦,他的心情都给搞砸了!
心乱如麻地,他把气全出在菱謦身上。他唐突地站了起来,只朝她冷冷丢下一句:"我干么没事找事陪你来这!"
彼不得什么礼不礼貌,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