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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不开他吗?温柔回到仁爱路的住处,不断的反刍着母亲的这句话。她和易昊勤之间相处的模式和其他相恋中的男女并无不同,差别只在最初的动机和彼此对感情的态度。
易昊勤是一流的花花公子,不但把性爱营造得如梦似幻,浪漫且唯美,床第之外,他还会对她掏心,与她分享前尘往事,视她如知己又恨她如寇缴,正是这种强烈矛盾的心理,两人厮缠得更加难舍难分。
不,难舍难分的是她,他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今儿在公司,瞧他臂弯里搂着潘玉倩,睥睨顾盼的倨傲模样,早已视她如敝屣,她还在眷恋什么?
十二点了,初夏的深夜依然有着凉凉的寒意,本能地将两手环抱胸前,她下意识地将目光瞟向大门。
期待什么呢?
就算有朝一日真当上了易太太,那又如何?她受得了三天两头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受得了他老兄一不高兴就夜不归营?
傻瓜!你期待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呐。趴在椅子上,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极了。原来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还是很脆弱的。
哭完了她搬了张椅子垫脚,把放在衣橱最上层的行李箱拿下来,开始打包。打包完了,将行李放进衣橱,她躺回床上,存着一丝希望,等候易昊勤渺小的机会回到这儿来。
一走了之很容易,但她必须为黑凤帮做最后的努力,万一山井叔制止立明叔没有成功,就只有靠她了。虽然易昊勤不见得肯听她的,但好歹总得一试。
清晨七点六分,门铃终于响起,她兴奋的跑去开门。是他,他带着几分醉意和满身的脂粉味,回到她的地方,要求她无条件收容。
她没精力对他大发娇嗔,接过他的公事包,接着是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她像个任劳任怨而宽宏大量的贤妻,一下子递茶,一下子放热水让他泡澡,忙得团团转。
喝下杯浓茶后,他总算清醒了些,愿意把涣散的目光调准焦距,对到她身上。他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滑到她的腰背处,给她一个吻。
“等了我一夜?”他漫不经心的问。
“唔,我有重要事要跟你谈。”拿开他的手,她朝后退出两步,以便跟他保持一种形式上的安全距离。
易昊勤眉毛微扬,嘴巴微微翕动,这才恍然想起她昨天中午在公司跟他提起过但未说明的事。
温柔见他脸上没有排斥或烦厌的表情,赶忙长话短说,将夏立明如何挑起两派恩怨、如何背地里使阴的种种跟他做了简略的描述。
“这就是你彻夜未眠,等我回来的主要目的?”他看来颇为失望。
“不然呢?”她又不是傻瓜,放着甜美的觉不睡,为他等门?
他倚躺在床上,两眼定定地望着她“你哭了?”
“没有。”她赶紧把头转开“隐型眼镜的关系,这个牌子的品质不太好。”
“我不知道你有近视。”他的手重新攀回她的腰,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让我看看。”
“不用。”温柔一回头,那几个沾在他衬衫领上的口红印立即跃入眼中,她嫌脏的陡然起身。“我刚刚跟你讲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条件呢?”他坏坏的笑着,存心捉弄。
“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居然跟她谈条件。
“我组织里的少年仔多不胜数,死伤个几十个不算什么,如果因此能让黑凤帮元气大伤,让你母亲威信尽失,倒也是值得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这人不,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是恶魔。
“每条人命都是可贵的,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他在意的人事?
“一战功成万骨枯,唯有强者留其名,这是江湖中人的宿命。幸好你母亲没有把黑凤帮交给你,否则以你的妇人之仁,迟早要被打下台的。”
怎么他说的话和她妈妈说的都一样?心狠手辣真的是闯荡江湖必备的基本条件?
“我的确没有资格成为帮派的领导人,因为我没办法一面逞凶斗狠,草菅人命,一面假仁假义,大言不惭的自诩为慈善家。”
“啧啧啧!”易昊勤眯起眼,讥诮地弯起唇角“你污灭我真是不余遗力,这样会觉得比较快乐吗?”
“亏你还笑得出来,”温柔沮丧的跌坐在床沿上,绝望的看着他“你说吧,怎样你才肯阻止这场没意义的械斗,让整件事情和平落幕?”
财势、名利、美丽的女人,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她着实想不出他还能觊觎她什么。
他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嘴角依然挂着轻浅的笑容,许久才道:“交出黑凤帮。”
“好啊!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她横眉竖目,直指他的眉心“早料准了你包藏祸心,只没想到你敢要得这么堂而皇之。”
易昊勤舒缓地吐了一口气,以臂当枕,慵懒地在她身边平躺下来,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母亲既然有心隐退,黑凤帮又找不到继位人选,不如让它和我的组织合并,如此不但黑凤帮得以存续,我们两派的势力也倍增,何乐而不为?”而且在他掌舵之下,黑凤帮绝对会比现在更庞大、更具竞争力。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有意退隐?”昨儿她妈妈才向她提起,今儿这消息就飘进他耳中了,这么快?难道黑凤帮里暗藏着他的耳目?
“从她的一举一动即可见端倪,这半年来,你母亲婉拒了多次公开露面的机会,连年初的北台湾帮派大会,都只派夏立明去参加,足见她已萌生退意,无心帮务了。”
臂察得真细微,她做为人家的女儿,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实在汗颜。
“我黑凤帮里人才济济,随便找个堂主都有能力接班,你别门缝里瞧人。”
“你指的是夏立明?”假使黑凤帮不是山中无老虎,还轮到夏立明来称王?“此人野心勃勃,才识不足,更不懂江湖伦理,由他接掌黑凤帮,将后患无穷。”
他这几句话全说到温柔的心坎里去了,连他都看出了母亲的交棒之心,怎么立明叔会不明白,还要暗地里使诈呢?
“凡事总得师出有名,你要我怎么回去我妈妈提这件事?”太荒唐了,根本连想都不要想。
“你就说”他浓眉轻蹙,假意沉吟了下,接着一弯帅帅的笑容慢慢地漾了开来“与其将帮主之位传与外人,不如交给自己的女婿。”
“啥?”她登时呆掉了,明眸瞠大到差点把眼珠子蹦出来“你想娶我?就只为了谋夺黑凤帮?”天呐,她可不可以暂时不管形象,笑他个八百声,聊表心中的不满。
“不必开心成这样,当了我易昊勤的妻子,你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学,需要承担,我不会让你闲着。”
温柔笑完又想哭了。“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的表现真有那么愚蠢,痴呆到让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爱我,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说得理所当然,毫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有多么荒诞可笑。
“我从没说过。”这个秘密她将保留至永远,对谁都不透露。
“不说不代表没有。”易昊勤把她拉过来,靠着自己胸膛“我们的结合不只代表两派势力合而为一,更具有承先启后、开疆拓土的宣誓作用。”
“为了达成你蚕食鲸吞的野心,我就该忍辱负重,嫁给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牺牲掉一生的幸福?”温柔不能了解,为什么他在阐述他的谬论时,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言不由衷。”他抓着她的手,置于心口上“问问它,听听它跳动的声音,是否迫切的想要倚进我的怀中,与我长相厮守,地久天长?”
“不用问”她的心她还不了解?
“要的,人会为了顾及颜面,常违背良心,但良心从不撒谎。我听到它的呼唤,非常强烈且焦灼。”
“良心不可靠,你批评过我的,妇人之仁,记得吧?”和他熨贴得太近,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然身子才后退拉开一点距离,就被他塞回臂弯里。“理智才值得信任。理智告诉我,千万别跟一个情人多如过江之鲫,活像唐明皇再世的男人结婚,否则孤独悲惨的日子将为期不远。”
“你在吃醋?”他像发现了新奇好玩的事儿般的惊讶,眼尾的笑纹绽得极深。“抬起头,让我看看你妒火中烧的样子。唔,美丽依然,风情更甚。”
温柔冷着一张俏脸,看他忽而狂狷肃穆,忽而装疯卖傻,心里简直快被怒火烧死了。
一整夜未曾合眼,她其实已经累得眼皮如千斤重。看来这奸佞的混世魔君是决计不肯答应她的请求,她只能暗求天佑黑凤帮了。
“凭你无人能及的狠戾手段,想要夺取黑凤帮并非难事,何必非娶我不可?我这人心眼小、爱计较、又善妒,娶了我你是很难再风流百花丛里,舍得吗?”
他只是淡然一笑,双手滑向她的脸,顺着她的长发抚向她的背脊,再把玩着她乌亮如锦缎般的发丝。
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如丝水滑的长发兴趣高昂,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抚弄。
“结婚并非人生的终点,偶尔冒险一下,会让生活更添情趣。”他笑“特别是挟持着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一起冒险,那种惊骇刺激,相信能够让我回味无穷。”
“你好坏!”温柔怒极,左掌高高举起,相准他的胸口挥下去
易昊勤陡地接住她的手,将她朝前一拉,两人同时滚进被褥,他又占了上风。
两人都一夜未眠,也都累极了,这些扰人的俗事,以后再来讨论吧。
“让我把精力贡献完,然后陪我大睡一觉如何?”张开双臂,他将她整个人包覆得密不透风。
“一个潘玉倩还不够你耗费殆尽?”骗鬼!
“她不是寻欢的好对象。”他已开始为她宽衣解带。
尽管他所言属实,也不能让他轻易得逞。她抓住衣襟,趁机旧话重提“我有燃眉的危机急待解决。”
他抿嘴一笑“我保证绝不袖手旁观。”拿开她可爱但讨厌的小手,他挺身长驱直入,呵!令人销魂的女人。
“君子一言,”等等,你还没接上“驷马难追”哩。唉,她已经没机会去追问了,投入他的怀中,沉沦在无限狂喜的感官欲求中,一多小时前的悲不自胜、凄楚哀痛尽在他如繁雨急落的热吻中,退得无影无踪。
多么不争气的女人!他注定是她命中的克星,才会让她如此措手不及的跌进一个神奇的欲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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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稍晚,白皓匀来了电话,告诉她一切危机全部化解,易昊勤组织里的总堂堂主已经和黑凤帮误会冰释,握手言和。白皓匀还说,妈妈和山井叔都很高兴,认为她为黑凤帮立了大功,要好好奖赏她。
她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们的庆祝?
黑凤帮的危机居然得靠她出卖灵肉,才能顺利化解,这要传了出去,她妈妈还能在道上立足吗?
易昊勤是用什么方法调停这场纷争的?整个晚上他没打过一通电话,也没出去见任何人,和她温存过后,他便陷入深沉的熟睡中,一直到现在。
除非他事先就得到消息,并且已做了处置。他不愿干干脆脆答应她的恳求,只是存心戏弄?
输得一败涂地,她何止没能力担任一帮之主,她连个任务都无法胜任呀。多么难堪的事实呵!
不肯承认黑凤帮真的已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却又实在看不到丝毫光明的前程。瞧妈妈的语气和态度,她和山井叔是真的打定主意要金盆洗手了,他两人一走,对早已积弱不振的黑凤帮无疑是雪上加霜,万一立明叔真的接掌大任,那岂不
温柔不敢往下想,无力的躺在易昊勤的身旁,望着他沉睡如婴儿般纯静的脸孔,有那么片刻,真的很希望他就是她心爱的丈夫,属她一个人所有,今生今世与她长相厮守。
痴心妄想呀温柔,她低头嘲笑自己的愚不可及,眼泪无声地淌落枕畔,轻轻吸了下鼻子,竟吵醒了他。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猛然睁开眼,伸手拭去她颊间的泪。
“没什么。”她一语双关的说:“谢谢你,你果然是个言而有信,非常可恶的人。”
“一切如你所愿,我还是有错?”做人真难。
“你什么都不讲,害我白白操心了一整天,你就是喜欢看我苦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这全是出自你对我依然未能消除的恨意?”
易昊勤只用一抹淡笑回答。喜怒不形于色是他一贯的作风,即使受到旁人强烈的质疑,严重的误会,他也总是能动心忍性,一笑置之。
他唯一会光火的对象大概是她了,但如今他连那点火气也消弭无形,兴许是累,兴许是刻意的纵容。伸手一拉,温柔又陷入他温暖的怀抱,他喜欢这种亲昵,两相厮磨的感觉,仿佛身心都得到了安顿,像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