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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既是未婚妻,理该一提起便浓情蜜意才是。怎地云异雁反倒是一副咬牙切齿,爱恨交织的模样?
“她是你指腹为婚订下的妻房?”
云异雁点点头。
这就对了。必是云异雁不爱对-,偏偏父母之命又违抗不得。
尹樵缘好生同情,姻缘天注定,没法子啊。
“-弟,娶妻娶德,也许那位小姐不中你的心意,但只要她温良贤淑,必是你的良配。”尹樵缘衷心规劝,既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徒自抗拒又如何,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云异雁摇头道:“大哥,你误会了。你以为她长得丑所以我不喜欢?她有个封号叫‘江南第一美人’,你就知道她有多美了。不是我不喜欢她,我们俩自小一块长大,感情再好也不过。但自从半年前她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就为他神魂颠倒,把我给丢在脑后了。”说着恨了起来,额上青筋浮露。
啊?尹樵缘睁圆一双眼睛,事情发展好像不是如他想像。
云异雁这样一表堂堂,会有哪家女子不喜欢他吗?
“说来真气人。我那未来岳母不知在何时碰到她旧日无缘的未婚夫,当年那人不知为了何故,不顾婚约,丢下我未来岳母出家修道。我岳母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久前她巧遇了那人,硬逼他要对当年之事给她一个交代。那贼道人当真可恶,说他有个徒弟,可以娶她的女儿。榕妹本来不肯,但她有一回偷偷去看了那个臭小子之后,回来就不理睬我了。还说我粗鲁不懂情调,及不上那臭小子一根手指头。”
愈说愈气,一掌击在树干上,枝上树叶纷纷无声掉落。
唉!这棵树也没得罪他呀!尹樵缘在心中默默为这棵无辜的大榆树致哀。
不过话说回来,云异雁所说的情节,怎么这般耳熟?
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大哥,你说我该不该一刀杀了那个贪花好色的贼胚子?”他的榕妹玉洁冰清,定是那个登徒浪子不好,勾引他的榕妹。
尹樵缘十分为难的说:“嗯,这个嘛,上天有好生之德,整天打打杀杀的,我看不是很妥当。依我之见,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要我放过他,除非他不再和榕妹纠缠不清!”
“会的,会的。”他这个新认的义弟脾气真火。
鱼小榕押着无花果回到鱼家庄,庄丁见小姐回来了,而且带着一个瘦弱少年,衣衫-褛,连忙向内通报。
“榕儿回来了?”鱼夫人接到消息,喜不可言自内院莲步而出。
鱼小榕右足一擒,无花果向前摔了个狗吃屎,背上多了一个纤纤足印。她的鼻梁撞到地板,-死她了,在肚子-千遍万遍又骂了鱼小榕祖宗十六代。
“娘。”鱼小杯扑进母亲怀中,鱼夫人摩挲女儿脸颊,爱怜不胜的道:“你瞧你,又瘦了一些,不是叫你别乱跑,你又上哪儿去了?”
“人家上奇山了嘛!”
“你又去见尹樵缘了?”鱼夫人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像极了她,做事十足行动派,想到就做,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如何。
“嗯。我还把他徒弟给带回来了。”玉指朝无花果一指。
“他?”鱼夫人微微吃惊。
但儿无花果衣衫破得可以,背上全是血痕,整张脸半是尘土半是沙,恨本看不清长得如何。
“榕儿,你是怎么对人家的?你看他──”鱼夫人忙叫下人为无花果松绑。
鱼小榕也不阻挡,人在她鱼家庄,还怕她插翅飞了吗?
无花果拍拍膝盖慢慢站起来,凭她过去多年乞讨的经验判断,想要逃出生天唯一希望全在这娇软滴呖的鱼夫人身上。
双膝一跪:“夫人,小姐她──”用力挤出两滴眼泪,装哭嘛!这是她拿手绝活,八年来没用过是有那么一丁点生疏。
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避免尘土沾到了鱼夫人一片衣角。有的人超级爱洁,不管鱼夫人是不是其中之一,保持距离准没错。
虽然无花果又脏又臭,但是鱼夫人一见到他,就打心底的怜惜。
“可怜的孩子,让我瞧瞧。”拉起他转了一圈,无花果背上一片血迹,鱼夫人秀眉不忍的蹙起:“你怎么了?伤成这样?”
有望了。眼光特亮的无花果,一眠就辨出鱼天人是她再稳当也不过的靠山。
“夫人,我叫无花果。”几个丫头“噗哧”笑了出声,无花果假装没听见。
臭师父,给我取这种见不得人的名字,害我被人笑。哼,这笔帐暂时寄下。
“我的师父得了重病。”亲爱的师父大人,不是徒儿我存心咒您,您就先委屈一下。无花果绞着脑汁,努力编构极可怜的身世:“他不小心-了毒草,差点小命都送掉,连头发都——白了。呜呜”两滴眼泪说来就来,绝对有十足的说服力。
“我为了要替师父找仙丹来医他的毒,所以下山来。我还没离开奇山山脚,鱼小姐跳了出来,说什么我师父不肯娶她,也不肯见她,所以抓我当人质,说这样我师父就会来找她了。你看,她卷着我的脚,把我放倒在马后拖着跑,拖得我背上都烂了,我还以为我小命会没了呢!”想起那时的情景,无花果这回的眼泪可是真的了。
鱼小榕心肠算足一等一的硬,无花果半途中又涉溪又是石子路,真的差一些就见阎王去。任凭无花果如何哀求,鱼小榕丝毫不为所动。好不容易才挨到鱼家庄,是无花果命太硬,否则哪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瞧无花果的狼狈憔悴样,鱼夫人信这孩子信得十足心。女儿是她生的,什么性子她不了解吗?
“小榕!”鱼天人怒形于色,无花果在心中大声叫好:骂她!骂她!最好也把她吊起来狠揍一顿。
“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妄为?你把人家绑在马后拖着跑,万一出了人命你赔什么给人家?”鱼大人疾言厉色。
鱼小榕噘着嘴,俏丽的脸上满是不服:“谁叫他不乖乖跟我走?”
“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你就勉强人家?”
“我不把他抓来,尹樵缘根本不会下山。”那个死人头,她不顾女儿家自尊,亲自上山去找他,听她说完来意,那张俊朗丰神的脸竟现出苦色。
“对不住,尹某从小就立志修道,誓愿出家。令慈和家师的约定,尹某恐怕无法遵办。”向她微一躬身,为难的笑了一笑。
鱼小榕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她上奇山本来是想来瞧瞧尹樵缘长得是圆是扁,当他一回眸,却是她先被他迷走了心魂。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男子?
退婚的念头瞬间打消,有这般人才的男子为大,没有一个女子会拒绝。
但,提出退婚的却是他,理由还很可笑:他要出家修道?
最令鱼小榕生气的还不在这一点,尹樵缘初次见到她,眉毛动也不动一下,语气再乎淡也不过的问:“姑娘,迷路了吗?”
见到“江南第一美人”的她,他的眼底竟然不起一丝涟漪。太可恶!
他不愿娶她是吗?那她偏不放他干休,非闹得他永无宁日不可。
“你想嫁我师父,不可能啦。”无花果翻了个白眼:“我师父他脑筋古板,我不知道看过多少女孩子迷上我师父,可他呀,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他最爱的一件事就是说教,哼哼,你若真嫁了他,包准你不出七天便想收拾包袱走人。”
说来她还真有点本事咧,待在尹樵缘身边八年,还没被他烦死。
唔,她这么说是有点不公平啦,说真格的,除开尹樵缘这个一辈子可能都改正不了的毛病之外,他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
“你跟你师父都是一鼻孔出气!”鱼小榕怒道。
想蒙她自动打退堂鼓?门都没有。
无花果假装吓了一跳,躲到鱼夫人背后:“救命啊。”
“小榕,瞧你,瞧坏人家了。”鱼夫人回头安抚着:“别怕,有我在,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无花果趁鱼大人眼错不见,对着鱼小榕大做鬼脸。哼!想跟我斗?
“臭小子!”鱼小榕大怒,红索想也不想飞出去目标直取无花果。
鱼夫人喝道:“小杯,你连娘都敢打?”
无花果吃过红索苦头,红光一闪,她立刻惊叫一声,躲到鱼大人背后去了。
“他对我做鬼脸!”鱼小榕跺着脚,一张脸气得馥红如苹果。
无花果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眼角挂着一滴泪:“夫人,小姐她在路上老是看我不顺眼。”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听她的话。
也真奇,鱼夫人对无花果一见面就投缘,忍不住要护卫她,板起面孔道:“以后没娘的准许,你不准动他一根寒毛。”
无花果可乐了,有了鱼夫人这座大靠山,她以后可不怕鱼小榕虐待她了。
“小兄弟──”
“成了成了,我知道,我有手有脚,不用你们来服侍我,出去出去。”
双掌推着两婢出房,无花果“砰”的把门关上,门外两婢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鱼夫人派她们来服侍无花果更襩uo逶。衷凇饪稍趺唇徊畎。?br />
“你们走吧!我堂堂男子大丈夫清白宝贵的躯,是不能随便供人家参观的,洗澡我自己会洗,走走走!”无花果大嚷。
耳听两婢脚步声渐远,无花果这才放松心情,打量一屋子的华丽摆设。
啧啧啧,这鱼家很有钱哪!屋子-好多东西金光闪闪,她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解开破衣,跳进婢女早已准备好的热水中。无花果大叫一声,差点跳出来。
痛痛痛-死我了!
热水浸到她背上的创伤,如同在伤口上洒盐,一阵阵的抽痛。
死婆娘!臭三八!
咬着牙冼完澡,无花果湿淋淋的爬出木桶,胡乱抓起布巾抹了抹身子。鱼夫人很贴心,命家医准备了上等的伤药,她挖了一把,反臂抹在背上,也不知有没有抹遍了。
这伤药当真有效,但觉背上阵阵清凉,比先前好多了。
捡起鱼夫人为她准备的衫子穿上,菱花镜映出她秀美灵精的容颜。无花果又奇又有趣的凑上前去,左右端详自己。
原来她长这副-样啊!
奇山上的生活清苦,尹樵缘一不做生意二不卖字卖画,全靠砍柴卖草药维生,日子不是怎么好过。
山上半面镜子也没有,她只在水影中见过自己的长相。
无花果吹着口哨,坐在镜前-著辫子,-著-著想起尹樵缘。
不知通师父在山上可好?他看见她留下的书信不知作何反应?他会不会下山来找她呀?
唉!想这么多都是无用,他又不知道她被抓到鱼家庄来了。
想到鱼小榕一路上对她的凌虐,她的气又上来了。
哼!想嫁我师父?作梦!
无花果在室内绕来绕去,拼命动脑筋要整死鱼小榕。
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很难。现在她脚踩人家的地,头顶人家的天,想打人家的主意,分明我死。
算了,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迟早有一天非叫鱼小榕领教她的手段不可。
倒头呼呼睡了一场大觉,起来时天色昏暗,婢女来叫门请她用膳。
揉揉惺忪的眼睛,这么快?吃晚饭了?
蹭上床脚两只一东一西的布鞋,尹樵缘为此说过她几次,无花果怎么也改不了,干脆放弃不再念,省得自己烦恼。
这个无花果从来不肯好好把东西摆好,屋子-永远乱得可以。幸好他们穷,家里没多少东西,否则尹樵缘可要被她气量了。
到了小饭厅,鱼夫人已经在等了。无花果换上干净的衣裳,露出本来的面目,鱼夫人看了好生喜欢,笑着招手要她过来。
无花果一**坐在鱼夫人身边,鱼夫人笑道:“好孩子,原来你长得这么俊。”
无花果嘻嘻而笑,心里好乐。从没人赞她长得好,尹樵缘不重视容貌,一句也没说过她生得好。
开口想回赞鱼夫人几句,尹樵缘平日的谆谆训诫这时跃入脑海,于是她清清喉咙,装出老成持重的模样,很谦抑的道:“多谢夫人谬赞。”
嘿嘿,这口气身段学自她师父尹樵缘老人家,很稳重吧?
鱼夫人见她毫不自傲,更加赞叹,道:“你真难得,一点也不骄矜。小榕,你要多学学人家,别把眼睛摆在头顶上。”
无花果暗暗向鱼小榕-以一个挑衅的眼神,鱼小榕听母亲赞无花果,心里已不大乐意,这时又见到无花果装鬼作怪,气得七窍生烟,-起筷子便往她要射去。
“小榕!你这是做什么?”鱼夫人发怒:“放下。”
鱼小榕不甘不愿的放下筷子,狠狠瞪了几眼。
“来,多吃一点。”鱼夫人夹了一大块鸡肉往无花果碗里放:“你真瘦,在山上日子一定很清苦吧?”
苦?不会啦!尹憔缘有一手好厨艺,他可会做菜的呢!山上的野菜野菇又新鲜,哪一餐她不是吃上三大碗来着?可能她太好动,片刻都坐不住,所以才会不长肉。
不长肉也好,所以她师父大人才会到现在还未发现她是女孩子啊。
“娘,你干嘛对他那么好?”鱼小榕又嫉又气,她就看不出这臭小子哪点讨人喜欢。
“无花果又乖巧又贴心,不像你整天只会闯祸。”
对对对,无花果笑得眉眼弯了,论讨人家的欢心,她无花果不是天下第一,也算第二。
鱼小榕瞧她贼眉贼眼,桌子一拍,怒道:“不吃了!”
什么嘛!有没有搞错,她是她亲娘,她竟为个不相干的外人数落自己的女儿。
鱼小榕怀怒而去,无花果占了上风,大是得意。
“我这个女儿都给我惯坏了。”鱼夫人有些头痛。忽而换了话题:“无花果,你跟在你师父身边多久了?”
屈指一数:“八年了。”
“你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师父啊?”提起尹樵缘,无花果双眼发亮:“人才一等一的好,没啥可挑的。眼是眼,鼻是鼻,天下第一等的俊。每回我跟他上市集买东西,街上的大姑娘小姑娘,婶婶婆婆阿姨,没有一个不回头看他一眼的。他呀,文武双全,什么都会,上自写文章给人看病,到入厨房煮饭做馒头,没有一件事能难得倒他。”
“他性情如何?”
“好,好得没话说,他说话总是斯斯文文的,像这样。”学着尹樵缘说话的语气,放缓速度。
鱼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本来怕依女儿的性恪,若嫁一个个性刚直的丈夫,婚后必是大打出手,争吵不断。如今听无花果说来,这个尹樵缘容貌绝俊,才华出众,武功想来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脾气极好,鱼小榕自己又喜欢他,一定会对他服服贴贴。
她这般笑是什么意思?无花果心中一凛,哎唷!不妙,她说错话了。
“其实呢,我师父他呀,也没我说的那么好。”现在亡羊补牢还来不来得及?
无花果小心翼翼选择措词,怎么样才能抵消掉她前面所说的话?“他呢,很-嗦,整天只会念人──”发现话很难接下去,尹樵-这个人好像没有任何缺点,心地光明如日月,持身谨严赛冰雪。
老天,你干嘛那么优秀?无花果心中大声抱怨,害她想替他破坏这桩婚事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念你也是为你好。”反倒鱼大人为尹樵椽说起好话来。
完了!她都还没见到本人呢,要是见到尹憔缘,那还不喜欢得上了天了?
她真懊恼死刚才说了那一番大赞尹樵缘的话,有没法子让鱼夫人把适才那段言语给忘了?
鱼夫人拍拍无花果手指,微笑道:“我想你师父肯定是个好男子,光看他把你调教得这么善解人意,师父还差得到哪里去吗?”
无花果干笑两声。那你就想错了,善解人意是我与生俱来的天性,跟我师父半点关系也没有。
唉!伤脑筋。
鱼夫人待她实在好得没话说,每天一套新衣,穿在身上软软的好舒服。三餐大鱼大肉,点心不断,凡事只要喊一声,不须她动手,自有人替她办得好好的。
这种日子真是太棒了。
午后风凉,无花果遛到凉亭乘凉,清风拂来,池中的莲香悠悠送至鼻端,咬了一口厨房精制的核桃糕,碎屑掉了一襟衣裳。
天堂也不过如此啊。
日子过得虽自在,尹樵缘的形影老是在她眼前晃荡,尤其他那头闪闪动人的银发。
“啊”跳起来捶胸三百次,气喘如老牛。
罪恶感徘徊不去,她的糊涂随便,险些害死了尹樵缘。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享福,我得替师父找仙丹去。”跳下石桌,她下定决心。
不过上哪儿找去?天下这么大,她又不知道哪里有仙丹。
“你在这儿鬼吼什么?”
一回头,鱼小榕一身红衣红得刺人眼目,干嘛呀?想嫁人也不用这么大昭天下。
像她师父的白衣多么雅致,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就叫人心旷神怡。
对了,鱼小榕出身武林世家,向她探听说不定会有消息。
“鱼姑娘──”推上甜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孰知错个十足十。
“拍!”一记玉掌打得无花果头昏眼花。
“鱼姑娘是你叫的吗?”鱼小榕刁蛮又傲强的投来凛凛一眼。
脸颊好疼,烫得好似可以煎鸡蛋。
“你怎么动手打人?”手一摸,脸好像真的肿了些。无花果火大了。
“我打你又怎么样?”裙底腿无声飞出,正中无花果胸口,五脏六腑剧烈震荡,
“哇”的喷出一口血。
“你──你──”又气又惊的无花果瞪着鱼小榕。
“你居然敢打我?你不怕我去告诉你娘?”
“哼!我娘今天去大云寺拜拜,三天后才回来,她没告诉你吗?”
难怪她敢这么嚣张,无花果暗暗叫糟。
“呵呵。”无花果挤出一丝苦笑:“鱼姑娘,大家有话好说,都是自家人。”
“拍!”无花果又挨一-,无数金星在天空飞舞。
“自家人?”鱼小榕恨透了她。“谁跟你是自家人?你在我娘面前拨弄是非,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你坏透了!我今天非割掉你舌头不可。”左掌捏住她下巴,右手拔出靴间的匕首,阳光映出锐寒的冷光。
“鱼姑娘,你要是伤我一根毫毛,你看我师父还娶不娶你?”无花果急急大喊。
匕首距离她嘴巴一寸之处时停住了。
这一寸已经差点将无花果的心给吓停了。
这一刀刺不得。鱼小榕-气昏头了,一心只想教训这屡屡跟她作对的臭小子。
她要真的刺下去,她跟尹樵缘的婚事也宣布告吹了。
“可恶!”收起匕首,改以拳打脚踢。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无花果头上、身上,只怪她功夫太差,怎么逃都躲不过鱼小榕的攻击。只得大叫:“别打了!别打了!”
鱼小榕根本不理会。无花果大怒,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这般打法,是她们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她要把自己活活打死吗?
急怒攻心之下,无花果也使出尹樵缘教她的武功相抗。只是她太不用功,一出手扎手舞脚,全无部位,右掌在鱼小榕胸前拂了一把。
这招“日月同辉”若由尹樵缘使来,可比风摆清莲,潇洒无比。无花果此举却无异登徒子意图轻薄。
鱼小榕哪曾受过这种欺辱?胀红了脸,羞怒难当,喝道:“无赖!”飞腿横扫无花果腰胁,无花果抱头叫道:“我不是故意要摸你──”
鱼小榕听不下她任何解释,拳落如雨。
无花果逃出凉亭,鱼小榕追了过去,无花果逃到一处井边,情急智生跳上井缘,大叫:“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死给你看。”
鱼小榕眯眼一笑,一步一步走近她:“你跳呀!你有胆量你就跳下去。”
想唬她?她鱼小榕可不是被吓人的。
她不走?无花果抓着井绳,感受到身上各部位传来的疼痛,这死婆娘好狠的心,她要打死她不成?
“喂!你别再过来。”
鱼小榕又上前两步,只要再一点,她就抓到无花果,她非修理得她跪地叫祖奶奶不可。
“啊”慌张的移动脚步,孰知脚底一滑,整个人直往下落。
鱼小榕大吃一惊,扑到井边往下探“扑通”好大一声,无花果在井中载浮载沉。
“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呃”身子好重,两只手徒劳无功想抓住一样东西救命,水底强大的吸力拉住她往下沉,往下沉
“无花果!无花果!”
井底寂然一片,水波慢慢平缓。
鱼小榕慌了手脚,放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救命,救命!”无花果只见一群水鬼拉着她脚往水底拖,吓得她一惊而醒。
发现自己安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薰着不知名香气的被褥,摸摸手脚带着温热,她没死?她只是件了一场恶梦吗?
不可能!梦哪有那么逼真?
扯高衣袖,手臂上布满瘀青,疼痛隐隐发作,她就说嘛!鱼小榕分明要置她于死地,她又没昏了头。
“哎唷!”动一下就好疼,鱼小榕,你给老子记住,咱们梁子结大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圆脸少女端着一碗药进来,无花果愣了一下,这少女脸生,她没在鱼家庄-见过。
“你醒了?来喝药好不好?”声音娇飞如黄莺出谷,教人打心底舒服。
无花果冷冷看她一眼,端起药来一口喝下,热烫的药汁灼了她的唇,呼痛道:“烫死我了!”
圆脸少女“噗哧”一笑,温柔的道:“小心喝嘛!别那么急!”
打不死我想改用药烫死我?无花果怃然垂着眼皮。药喝到快见-才突然想到,这药-有没有毒?
圆脸少女似能看穿她的心意,颊边现起酒涡:“你放心,这药无-,常人吃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这么好用?那天底下也没有死人了。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对她这么好?
把她打得半死不活,再来低声下气的怀柔她。她无花果脊梁硬过泰山,这招没用啦?
“告诉你们家小姐,我无花果这点仇记下啦。她敢这样凌虐小爷我,小爷我跟她这辈子没完没了。”无花果恶狠很的道。
圆脸少女又是一笑,但是不是讨好,是──觉得可笑。
“你笑什么?”无花果没好气。
不怕她?是,她是功夫烂,不过她有一个大靠山。等她师父一来,她要狠狠告鱼小榕一状,鱼小榕想做她师娘,下辈子啦!
圆脸少女笑得极甜,叫人要对她发脾气还真难。
“我想你是弄错了,你以为我家小姐是谁?”
“不是鱼小榕?”她比较想叫的是“死鱼干”不过为了她的性命着想,保留点为妙。
“我家小姐姓龙,闺名叫银丝。”
无花果惊异的睁大眼,说话也结巴了:“你们家小姐不是──不是鱼小榕?那这-是哪儿?”
圆脸少女展颜又笑,她可真爱笑。“你说呢?”
“别卖关子了。”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升起,昏迷前最后一个记忆,井水如潮淹没自己,那时她身在鱼家庄,而这少女却说这儿不是鱼家庄──她死了?不会吧?无花果脸色变绿。
“你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圆脸少女笑着,她为何能看透她的心思?
“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一听自己小命仍在,无花果精神大振,她就说嘛,她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那这里是哪儿?”不是鱼家庄,她就想不出这是何地了。
“这里是──”
“叮咚”一声轻响,珠帘分处,一个素衣丽人施施出现。两人转过头去,圆脸少女欠身为礼:“小姐。”
无花果张大了嘴巴。
天底下竟有这么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