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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尼是完完全全不快乐的,特别是这些日子。
他总觉得自己很孤单,内心很寂寞,当然,女性朋友是不会缺乏的,他还是上的士高、上夜店,有时候会和一大班新相识、旧朋友一起。但是无论独个儿也好,一大群人也好,他仍然是感到孤独、惘然、空虚,他的寂寞是人家看不到的。
他又总觉得世界欠他很多很多,面对世界也没甚贡献,没有什幺人值得他去爱,也没人爱他。
他思想是很灰的,经常问自己,活着为了什幺?为谁而生?一天到晚营营役役,赚到一点钱,又怎样?根本不快乐,既然生存没有意义,死了倒好。
不是始于今天。以前,特别是他忙得日夜不分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很累,心情沉重,想过死了比活着更好。
他常看书,也喜欢日本的作家三岛由纪夫,他对东尼的影响也很深。
心情坏,拼命工作,拼命去找机会赚钱。
这天,他突然不想与金钱为伍,只想停着什幺都不做。
他把车开出去,开呀开,竟然到了九龙塘。
这儿不单只是时钟计酒店式的偷情别墅有名,电影公司也不少。
突然,他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穿套浅啡欧陆款式的皮革套装长裤,浅啡绿花颈巾,手提着袋,身边还有个女子。
她们站在公司门外,似乎在等候。
他把车驶前停下,把头伸出车窗外:“苏铃,下班了?等车?”
“对呀!鲍司车还没有来,玲姐还有点不舒服,急死人。”
“公司车或许塞车又或者出事。”东尼在那些娱乐圈聚会中见过玲姐,她正和苏铃拍同一部戏“反正我有空,我送你们一程。”
“好呀!”苏铃大方地答应,拖着玲姐进后座:“没有车子真不方便,谢谢你。”
“不用客气。”东尼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玲姐,等会儿我要送你回家。”苏铃说。
“小意思,不用送,迟些你还要兼拍电视剧,可有得忙,趁空去玩它一晚。”
“陪你一会儿还可以去玩。反正今天我又没约好任何人,等会儿也可能回家睡大觉。”
东尼很开心听到苏铃今天没有约。等会儿若苏铃送玲姐回家,他也会在楼下或者绕道兜圈等候她。
“最近蜂拥纠缠着你的公子哥儿,似乎减少了。”
“他们看见我动不动就黑着脸,说话又倔又冷,不吓死才怪。我的火爆脾气,在上流社会已经臭名远播。”
“你对我们不错,虽然人是火气些,不会说转弯话,直肠直肚,但也可以接受。为何对男性如此苛刻?”
“我从小就脾气不好,叫我忍着不说话,憋在肚子里我受不了,一生气,话?*党隼矗涫狄膊环帜信皇蔷醯门越啃蝗绦亩耘笥烟住!?br>
“一天比一天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不能忍也要忍一下,特别你加入的是娱乐圈,更不可随便开罪人。你是无意的、善良的,遇着些君子,当然无所谓,人家见识广、量大,怎会和漂亮女孩计较?但碰上个小人,记着你,慢慢报复,那就麻烦,不值得嘛。”
“经过亨利的事,我几乎发神经,可能正如你说,我平时无意中开罪人,我和亨利由拍拖至分手到今天,还是被人围攻,他们大概见我活着不自杀,很不甘心。”
“甜甜到处跟人说,亨利向她诉苦,说你虐待他,他忍你忍得好苦,忍无可忍才离开你。甜甜十分同情他。”
“他那种特级公子哥儿,遇上我,是我惨。他在家里很娇贵的嘛,都要受我的气。不过,那不是我们分手的主要原因,最大原因是外来给我和他、他家人的压力,他家人受不了,又给他压力,在压力重重下,分手是难免的了。大家都觉得,我这大陆妹不应该嫁入豪华世家,不拆散不甘心,他们终于做到了,他们很有本领,我服了。”
“嘿!那些人的心态,果真是人心难测,把一段大好姻缘拆散。”
“玲姐,也未必是大好姻缘,我们去算过命,八字相克得好厉害,婚可以结,但结了婚,也可能会分手算了,都过去了其实,亨利人不错,希望将来如他家人心愿,能娶个门当户对的金枝玉叶。”苏铃突然留意:“东尼,我们说话烦着你?”
“没有!我全心全意驾驶。”东尼一直很留心她们的说话。他一向讨厌女孩子吱吱喳喳说话,但这次例外,她们越多说越好,他可以多了解苏铃:“请继续。”
“东尼向来很少说话,也没听过他肯当人家的柴可夫,总是独来独往。我们今天真是好有面子。”
“玲姐,顺便罢了!别客气。”
“我到家了。”
“玲姐,那不是保罗吗?他站在你家门口张望,好像等你。”苏铃低叫。
“本来我打电话叫他来接我的,但他怕比公司车还要迟,便约好在这儿等候,接我上楼。”
“有保罗接,我不做电灯泡了。”
保罗过来开车门,和苏铃、东尼招呼,然后扶玲姐下车。
玲姐分别谢过苏铃和东尼。
东尼从未见过这中年男人,不知道他是谁,苏铃没说,他也没问。
“你现在喜欢去哪儿?”
“回家睡觉。”
“还早呢!这幺早睡得着?”
“入了行做了夜猫子,不到天亮还龙精虎猛,哎!”她坐得舒服点,伸了伸腿“其实我想去太空馆看电影。”
“那我就送你去太空馆。”
“又转回去走回头路?”
“没关系,开车方便。”
“没车子真是不方便。”
“要车用为什幺不打电话给我,我答应过会接送你的。”
苏铃咭的笑:“你那张名片,我早就扔了。”
敝不得!“去看海狸的故事?”
“你怎幺知道?看过了?”
“那套片很有名,但前些日子好忙,一直没有时间看,我们一起去看。”
“不用!华茜说过,你忙的时候六亲不认,你去忙好了。”苏铃说:“我偶然也会自己去看戏,有些电影、舞台剧华茜和君王不是那幺喜欢。”
“我今天也闲得很,所以才开车四处兜风。海狸的故事反正我要看,谁陪谁都没关系,反正做个伴,不介意吧?”
“怎会介意?有人陪最好。”她笑,她是喜欢笑。
那套片不长,但很有趣味,散戏后苏铃和东尼仍在交谈。
虽然晚上,苏铃仍架上太阳眼镜,又低下头,怕影迷把她认出来。
她说每次到公众场所就心惊胆跳。
“肚饿了没有?”
“好饿啦!”
“一起作伴去吃饭。”
“好呀。”她爽快的答应:“很久没吃西餐,去兰桂坊吃牛扒。”
“兰桂坊?”
“中环的兰桂坊,那儿有许多名牌餐馆,都是所氛、情调一流,装修设计又好,你和华茜没去过吗?”
“我喜欢好吃的东西,牛扒我最喜欢,但从来不计较情调,没去过。”
“不行。兰桂坊有不少影人出没,还是不要去,去赤柱。赤柱的那间餐厅也是一流的,你先去接华茜。”
“接她?为什幺?”
“戏她不喜欢看,但饭一定要吃,当然要接她一起去。”
“苏铃,我早说过了,我和她分手了。”
“你们天天分手天天好,我也很久没见华茜了,还是先打个电话保险。”
“苏铃,不要!”东尼本想阻止她,却把手按在她手背上,他触电似的把手缩回去,苏铃全心全意打手提电话,没留意。
始终找不到华茜,车到赤柱苏铃才作罢。
他俩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这儿的食物如何?”
“水准很高。”
“气氛情调好,是否可以增加你的食欲,觉得吃东西除了填饱肚子还是一种享受?”
“情调的确对饮食有影响。不过,今晚就算我去大排档吃,仍会感到很享受。”东尼一边喝咖啡一边吸烟,前所未有的愉快。
苏铃并不明白他话中有话:“多陪华茜来这种地方吃餐,会增加你们的感情,吵架也会减少。去兰桂坊,你们最自由,喜欢去哪儿都可以。”
“苏铃,你为什幺总是不相信我?我和华茜早已分手各不相干。以前、今后,我也不会和她去吃烛光晚餐。”
“你这样亏待她,难怪常吵架。我承认,华茜有小姐脾气,有点小器,管男朋友是紧了点。但,世上哪有人没有缺点的?最重要是她真的爱你,对你专一。女孩子都喜欢男朋友关心她、陪伴她、照顾她、宠爱她,但你一条心都在事业上,对她不打紧,爱理不理,又不肯抽时间陪伴她,有男朋友等于没有,照顾就更不必说。”
“两个人拍拖,各走各的。上下车为她开车门,走路扶她一把,陪她逛公司,替她拿东西,记着她喜欢吃什幺和生活习惯、爱好这些你好像从来没有做过,是从未想过?不懂?还是一早就清楚了不想去做?”
“看电影、看小说,都见过了,那有不懂的道理。”
“那就是你不肯去做。”苏铃见四周没有什幺人,脱下眼镜。人有了一定知名度就麻烦,特别是演员,人人认得,他们已经找了一个最后、最僻角的座位,苏铃还面向墙,背住门口方向。
苏铃已经卸了装,面圆眼大很清秀,她又说:“大家传你大男人,应该没有错,你认为替女朋友开车门、拉椅子、拿东西,或让女朋友走在前面,自己从后保护,很失面子,像个小男人。若老是关心女朋友冷不冷,要不要添衣、饿不饿、喜欢吃什幺,太婆妈、娘娘腔其实替女朋友开车门呀什幺的,只显示出你有君子风度,看见女朋友提个大袋或两手都捧满东西,自己一支箭似的向前走,不管女友死活,那不是大男人,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真真正正的大男人,是照顾女人、关心女人、疼爱女人、保护女人。”
东尼竟让苏铃说了那幺多话,还很留心的听,他自己也觉得不正常,因为换了以前的女朋友他会烦死,不让她们说下去,并且会马上结帐,然后一拉凳先离开餐厅。
“其实,那要看你爱那个人的程度,如果你爱她,看她拿个手提袋怕她累,会主动替她拿过去;若她冷,你怕她冷病,会马上脱下外衣技在她身上;若她饿,你怕她饿坏,自己心痛,自然会买食物或马上陪她去吃东西。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大男人、小女人真的。”
东尼望着她,她很健谈,其实她并不难相处,说话也有道理。
“把你烦死了,是不是?”苏铃笑,现着两个小梨涡:“你是大男人,我是大女人,我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何况,我还刚在爱河栽了,一头撞下去差点淹死。”
苏铃继续又说:“我是会说不会做的人,今天就当我发谬论,不要见怪,我不想你因为我去怪责华茜,她是可爱的女孩。”
“你说得很好,我一点也不觉得烦。”
“女孩子不是挺烦的吗?”
“那要看是谁,有些连声音都挺可爱。”
“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苏铃看了看手表。
东尼反应快,马上结帐。
“我送我回家。”
“这儿那幺僻静,只好麻烦你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苏铃不好再烦他,东尼又不知道应该说什幺。
苏铃的家前面有段私家路,然后是两扇通花大铁闸,里面才是房子。
“请你就在这儿停车。”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这儿很安全,今天烦了你大半天已经不好意思。”
“明天拍哪一班?”
“零六、二十。”
“时间好长。”
“迟些还要赶通宵,因为电视剧快要开拍了。”
“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不好!我最迟五点就要出门,那时候你还在睡觉。”
“送了你上班,仍可回家再睡。”
“电影公司会派公司车来接我。”
“公司车哪有私家车舒服,明天五点见。”
“不必了,太烦你,华茜会骂我的。”苏铃边说边下车,提着袋:“晚安,谢了。”
东尼看着苏铃屋子的看更出来,看着苏铃进铁闸,一直进屋没了芳踪,他才开车离去。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想着苏铃的话:如果爱一个人,什幺都乐意为她做,哪儿还顾得大男人、小男人。
他很快就熟睡了,多睡点,明天才有精神去接苏铃。
而且,他怕电影公司的车先到,必须在五时前到达。
他来时铁闸前没有车,他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苏铃提着个名牌手提袋出来了。
东尼马上下车。
天未亮,路灯未熄,苏铃穿件草绿麂皮夹克、浅蓝牛仔裤,头戴一顶草绿冬菇帽。
“早安!苏铃。”
“你真的来了!”
苏铃笑得如春花绽开:“天气冷,害你一早起来不好意思。”
“虽然冷,但空气好。”看到她那可爱的笑容,不睡觉捱通宵都愿意。他伸手过去:“袋子我替你拿。”
“咭!原来我说的话你都听了。”苏铃好喜欢笑:“不用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对华茜好些吧!”
“让我拿,男性气力怎都比女性好;而且,我不是没礼貌,我也有男士风度。”
“恭敬不如从命喽。”苏铃也乐得舒服一下。
“袋子并不轻。”
“八宝袋来的,里面有拍戏的衣服、化妆品、高跟鞋、还有很多。”
东尼走前几步,为她开了车门,苏铃看着他,意外,东尼手一伸,苏铃才上车,东尼又替她关上车门。
他绕过去上驾驶座,把手提袋放在后座,套好安全带,锁上全部车门才开车。
苏铃打手提电话通知公司。
“很多人都称赞你精力过人,晚晚没睡多久,仍然容光焕发。”
“对呀!通常三天不睡觉,人家都看不出。”
“那幺多通宵戏?”
“不全是,下班后和朋友锄大弟玩天光。”
“锄大弟?”东尼皱了皱眉:“有什幺好玩?”
“好玩!我们拍戏等打灯、埋位的时候也玩。”
“你们拍戏时间长,已经够辛苦了,休息的时候为什幺还要花精神去赌博。”
“不是赌博,又不是玩十万八万。况且等戏的时候好闷,傻瓜瓜坐着时间怎样过?玩玩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联络感情。”
“我的意思是,趁休息时间躺躺靠靠,睡一下或养养神也好。”
“在片场睡?拍外景在街外、山边睡?”
“闭上眼睛养神也好。”
“张东尼,我喜欢锄大弟就锄大弟,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别来管我。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也管不来。”
“我不是管你,是关心你。”
“谢了。”
东尼见她没有什幺笑容,记得她脾气臭,难道她生气不成?
要是这样气怒她,岂不前功尽废?
“今天吃过早餐没有?”
“还吃早餐!闹钟一响,跳下床,匆匆梳洗更衣便出门。”幸而她并不小器。
“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什幺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谢谢!鲍司会为我们买些点心,待我们不错。”
“工作十四小时,一定有午餐时间,什幺时候可以出来吃午餐?”
“没有午餐休息,拍厂景吃饭盒,拍外景有时候导演请上茶楼,赶时间嘛。”
“八点钟你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饭。”
“好呀!今晚也应该由我请客了,不过,你一定要把华茜找到。”她爽快地答应。
“可是,我”本来他想再一次提醒苏铃,他和华茜已经分手。但,又怕一旦说了,苏铃不肯和他吃饭,那岂不弄巧反拙?“好吧!我打电话找她。”
前面便是电影公司,东尼把昨晚写好的咭片,交到苏铃手上:“如果延迟下班,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提早收工,你要打电话通知我。”
“唔。”她拿着咭片。
“放进皮包里,否则又丢了。”东尼下车去给她开车门,又去拿袋子:“你约了我们吃饭的,不要到时又上了什幺公子的汽车去。”
“得啦!其实,我对那些公子哥儿,一点好感也没有。”
东尼送苏铃到门口,才把袋子交回给她。
东尼心情很好,很兴奋,兴奋得没回家再睡。
去吃一顿丰富的自助早餐才上班。
缘分这回事,真的不由你不相信,小胖哥和亚积合力帮他,总是帮不了,反而他开车顺便兜兜,就把苏铃接了。
昨晚和她吃饭,看戏,还送她回家。今晚,还可以一起吃晚饭。
比幻想、梦想更好,更美满。
这酒店的早餐真不错,加州的水果又新鲜。
但回心一想,苏铃空着肚子拍戏,心里就不舒服,能把这儿的早餐带过去就好。
拍戏真是好辛苦,女孩子,特别苏铃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应该捱这种苦。
午餐还要吃饭盒,娱乐圈的饭,真不容易吃。
若她拍早班,能为她带点什幺有丰富营养的早餐就好了。
这天工作很顺利,冲劲十足,加上前阵子忙了一会儿,做了几宗大生意,现在可以停一下,他四点便做妥一切,回家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沐浴包衣去接苏铃。
到电影公司才七点半。
东尼以前不喜欢带着手提电话到处去,但如今连午睡也把手提电话放在枕边,担心苏铃随时找他而找不到。
他坐在车内,留意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幺名牌车,就是怕那些名流绅士,把苏铃抢去。
电影公司的门开了,东尼马上下车,但出来的是玲姐,东尼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苏铃和玲姐的感情看来不错,玲姐又不舒服,照理应该上前问候几句,也了解一下苏铃的情况。
“玲姐。”
“东尼,你又来这儿?”
“你身体好了没有?有没有看医生?”
“没那幺严重,昨晚睡了一大觉就没事了,谢谢你。”
“苏铃呢?”
“她在卸装,很快就出来了。她说过,今晚会和你、你的女朋友吃饭。”
东尼尴尬一笑:“和我们一起吃饭?”
“谢谢。”她伸手一指:“我的朋友来了。”
东尼回转头,认得车内的保罗,他向他打招呼。玲姐走了没一会儿,苏铃就出来了,东尼马上上前替她把袋子接过:“累不累?”
“不累。”她摇头:“人家一大拍九组戏。”
东尼为她开前座车门,她问:“这位置是华茜坐的,她人呢?为什幺不先接她?”
东尼扶她一把,苏铃不再推辞:“坐之安之,等华茜来了才把座位让回给她。”
东尼很快上车,很快开车,就是怕苏铃改变主意。
“我找不到华茜。”他自己没有找,但的确吩咐人找,他找她不是为了请她吃饭,是要向苏铃交代,但他真的联络不上华茜。
“最近我和华茜、君王都极少见面,君王演戏渐受欢迎,忙是可想而知,但华茜在忙些什幺?”
“工作忙,和同事逛街,甚至去了公干。”
“你有没有找过华伯母?”
“去了英国,好像肯办移民了。”
“她以前说过,华茜哥哥在英国做生意做得很好,她们一家顺理成章移民过去,你也会去英国的?”
“会!哪儿有生意做便去哪儿。”
“我是说居留,喜不喜欢英国?”
“不喜欢!做生意、旅行都可以,居留则不行。”
“将来华茜移民,你也会考虑跟着去的。”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怎会无关,今天找不到她也不用生气。”
“你喜欢吃西餐的,今晚我们再去赤柱的餐厅。”东尼没有回答她,话题一转。
“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西餐,只是喜欢西餐厅的情调气氛。”
“我们吃中国菜,你是苏州人,我们去吃上海菜。”
“我虽然是苏州人,但是,我最喜欢吃广东菜。广东菜比较清,上海菜、京菜腻一点。”
“我们吃鱼翅、海鲜?”
“好,我赞成。”苏铃爽快,有别于其它女孩子。
菜是由东尼点的,由于东尼并不知道苏铃喜欢吃什幺,他叫了许多菜,然后留意苏铃最喜欢吃哪些,记住了,以后就不会弄错。
以前东尼从不会这样,自己喜欢吃什幺就叫什幺,从不留心女朋友的爱恶,最后把餐牌一放说:“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以前的女朋友,其实口味和他并不一样,但为了迁就他,都跟随他。
虽然大家都说过,他和苏铃生存于两个世界。但是,在吃这方面,东尼觉得,他和苏铃几乎达到一致,并无分歧。
苏铃并不偏食,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吃。
这和东尼一样,东尼喜欢吃,也肯花钱吃,他也不偏食,好吃的都吃。
他以前吃东西,只求吃得好,并不理会气氛情调,但如今觉得吃西餐,情调好些,感受和胃口会更好些。
他以前的女朋友吃东西时令人烦、没胃口:不是喊节食、作状、忸怩、装作斯文,就是吃东西时唠唠叨叨很讨厌。
苏铃便不同,吃东西大大方方,要吃便吃,不会扮斯文作状胃口小。这种爽朗不俗套的态度,令东尼很欣赏。
“不多吃一点?”
“我已经吃了不少,而且,我要减肥。”
“以前是胖了一点,现在已经很标准,减肥对身体不好。”
苏铃面如满月,大眼睛圆碌碌,样子很可爱。
“我以前是肥嘟嘟的,许多人叫过我肥妹,但现在真的差不多了。但导演说,要瘦一点,上镜才会好看。通常,上镜后,人会比较看起来胖一点。”
“娱乐圈的饭,真的不容易吃,连肥瘦都由不得自己,样样试曝制。”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其实,导演也是为我好,拍出来效果好,受益的是自己。”
“你很明白事理。”
“哈!只是你没见过我蛮不讲理的时候,我脾气不好,又情绪化,突然人会躁起来,收不住。”
“我也很情绪化的。”
“我知道,所以,你经常令华茜受气,你还很大男人的,嘿!我也很大女人,我和华茜不同,我没有她的东方女性美德,我不会受男朋友的气。”
“没有人忍心令你受气的。”
苏铃仍在笑,不语。
吃过饭,喝过茶,东尼抽根烟,很享受。
苏铃看表。
“你要回家睡觉了,是不是?”
“不!我想去看场电影。”
“这幺晚了,九点半的也映了一半。”
“看午夜场,还早呢!等会儿请你送我去戏院。”
“我陪你一起看,我也很久没看电影了。”
“这套片没多少个人喜欢,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不用担心,戏院附近到处都有出租车,我坐出租车回家很方便。”苏铃见东尼一面疑虑:“别怕啊!我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的,这类对白比动作多的电影,很少人受得了。”
“不动的齿轮?这套美国片我也好想看。”东尼说的是真话,他一向喜欢看艺术性的电影,他也是一直找不到伴,以前的女朋友,都喜欢看商业性的戏,娱乐性丰富,谁肯花钱去听人家讲那些不好笑的对白?表现更好、演技更好、题材更好,导演、摄影一流,也只是赢得叫好不叫座。
“你也想看?我去看是因为想学习男主角的演技,因为他凭此片拿了不少奖。你又为了什幺?”
“为了整套戏。我看过影评,这套戏由编剧、导演、演员以至摄影都很好,刻划人性和透视人类内心世界”
“通常这类戏都很沉闷。”
“不会沉闷,我喜欢有关心理学、哲学、人性的探讨,我又欣赏好的导演和编剧。我对写剧本也有兴趣,但目前的水准只限于写故事,我也想过当导演幕前不行,幕后的都有兴趣,我常和小胖哥他们谈电影。”
“你为什幺不自己开一间电影公司?你可以当导演、自己编剧,甚至做男主角。”
“我真有这个打算,以前我在学校,也演过莎士比亚的舞台剧。”
东尼一向沉默寡言,料不到他可以说那幺多话,而且是前所未听的。
“难得找到志同道合的,那我们就结伴去看。”
“我很高兴,很少女孩子喜欢看这类电影。”
“为了演戏,有什幺办法,要多看多揣摩多深入了解,自己才有改进。”
“你很敬业乐业。”
“应该的嘛!不喜欢就转行。做,就要全身投入!”
结帐时,东尼强调:“我请客。”
“好。”苏铃也爽快:“你找到华茜,我做东。”
苏铃提议找一间偏僻的迷你戏院,因为公众场所对知名度不小的苏铃来说,那不是好地方,因为容易碰见影迷和记者,特别是记者,要费许多唇舌才能解释到,为何会和死党知己的男朋友单独去看戏,解释圆满,第二天仍会刊登:苏铃与某公子昨晚状甚亲热,手拖手看午夜场。
苏铃无所谓,她和朱公于早已各走各路,朱公子亦已另结新欢,和个小星星出双入对,但张东尼又怎样?他怎样向华茜解释?她自己又怎样向老友解释?
车子转来又转去,苏铃有点不耐烦,她好怕车子这样兜来兜去。
“戏院不是在那边吗?”她忍不住了,向来急性子。
“我在找停车位。”东尼集中精神,他驾车一向小心谨慎。
“刚才不是有一个吗?这儿找车位不难。”
“刚才那车位,刚好有个垃圾桶。”
她停车看见一有车位,马上把汽车吱的驶入,管那儿是否公厕,反正停了车赶时间,一停马上下车。
这样左挑右选,戏都不用看了,刚才还担心来早了,时间不知道怎样消遣,又不方便提前进场。
她想发脾气,但马上回心一想:小姐,这不是你男朋友,自己男朋友要打要杀随便,但对女朋友的男朋友可要客气点,别吓死他!况且,对方大男人,脾气也好不到哪里,若两人大吵一顿,岂不难为了华茜?
算了,忍着他。
望出车窗外,看天看地。
“车子停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车位好,灯光不太明也不太暗;又在一棵树下,楼上不会把污水洒下来,附近环境清洁。”
嘿!原来他不是找车位停车子,好似找野餐场地。神经,若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捏死他。
“我去买戏票。”
见他走过马路,虽然不够高大威猛,但也颇潇洒敏捷。
但她受不了他的行为,难为老友容忍他几年。
她还不知道,东尼未停好汽车便推女朋友去买票,他自己什幺都懒得动,指挥官那样把女朋友指来点去,他那份德性才吓死苏铃。
如今他事事亲力亲为,对苏铃招呼周到,感到怪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幺?
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他攀着车窗边问:“要不要吃冰淇淋?”
“好啊!”苏铃一看四周环境,这儿还会有什幺好餐厅、好雪糕:“不了!看戏吧!”
“还有时间,你说过正场开了才进去,戏院后街有间雪糕屋,还来得及吃个雪糕新地。”
“那种地方我怎能去?”
“我买回来给你吃,你只要告诉我喜欢吃什幺就可以了。我辛辛苦苦挑了这个车位,就是刚才途经时见到一间雪糕屋。”
“我什幺都喜欢吃的,有果仁的最好,要士多啤梨果酱”
吃雪糕时,苏铃看看四周的环境:清静、有树影、有街灯(不太近)、有月光、干干凈凈,感觉得舒服。
如果附近是公厕,或是放上个垃圾箱,雪糕吃得下才怪,除非饿极。
“其实你心思很细,连吃雪糕也挑个好地方,并不像华不像人家传你那样大男人,粗心大意。”
“我从未为任何女孩子做过同样的事。”
“唔!我明白了,前天我告诉你,大男人其实最有男士风度,大概你觉得我说得不错,接受了。”
东尼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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