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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共荣把儿子召回家。
他干凈利落地说:“你下星期去加拿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去加拿大干什幺?复活节还没有到,学校没有假期。”若望莫名其妙。
“我叫你去加拿大,也是念书。你以为我叫你去游玩?”高共荣一脸的紧张。
“无缘无故为什幺要去加拿大念书?”
“什幺原因你不要管,也不用问,我叫你做什幺,你便做什幺。你合作些,不要给我添麻烦。”
斑共荣的专制向来令若望反感:“离乡背井怎能说走就走?我要考虑。”
“好,考虑。我给你两天时间,明天六时三十分来回复我”
其实若望留在别墅内,触景伤情,加上每天面对田瑛,相见不相亲,令他痛苦又烦躁,心情坏透。到加拿大离开伤心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一走,田瑛马上失去依靠,她也不可能留在他家。
她今后的出路如何?
他不能不理她,不能不为她设想,虽然田瑛不爱他。为了维护自尊,加上心情不好,表面上他冷酷无情,其实他内心仍然爱着田瑛。
爱上一个人可能很偶然,但忘记自己所爱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若望对田瑛的爱,并非一见钟情,是一点点的渗入,因此特别巩固。要忘记这段情,也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回家,若望把田瑛叫进书房。
“你最终的目的,是在这儿居留,是不是?”
田瑛点了点头。
“我会成全你,而且还会提前。因为,我下星期便去加拿大。”
“去游玩吗?”
“不是,去读书。”他说:“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你没居留权不能留在这儿。当你拿到身份证,你可以继续留在我家,也可以出外找事做。”
田瑛很意外,甚至惊愕:“为什幺要去加拿大念书?这里有你的朋友。”
“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哪儿都一样。何况,这是我爸爸的意思!”
“啊!”田瑛似是明白:“少爷,你不用为我办居留了,太麻烦。”
“麻烦也得做,我在这儿,只要你不外出,留在家里,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但我走了,没有人可以维护你,你便不能留下。”
“我知道,我都明白。”
“你不要我帮忙,是不是准备去尚享那儿?”
“我不会求尚享,我早说过我不会住尚享少爷的家,我说过的话自己负责。”
“不办居留权,没有身份证,你以后怎样做?”
“每人脚下都有一块土,我大不了回乡下。”
“回乡下?你偷跑出来,回去一定会试凄。”若望真是被她吓了一跳,有时候他并不了解她。
“回去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就等于送羊入虎口,这一辈子也不用奢望有幸福。”她垂下头:“但是,人始终要面对现实。”
“我是可以令你留下来的,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押回乡,我办妥你的事才去加拿大。”
“不用了,少爷去加拿大那一天,我也回老家。很感谢少爷这些日子给了我那幺多的欢乐。如果没有什幺事,我想出去工作。”
“但是,小田瑛,你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决定了,”田瑛抬起头,刚接住他的视线,四目交投,田瑛的心一阵跳动,而田瑛的眼睛,也勾起了若望的情怀。
再去见高共荣时,若望说:“我不去加拿大读书!”
“你怎能够不去,我要你去,你便非去不可。”高共荣面色立变:“我已经为你办妥了一切!”
“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二十二岁,成年人。你曾为我安排了许多事情,但我有权选择我自己的居住地方和学校。我喜欢这儿,我在这儿念书没出息吗?”
“我送你去加拿大,单单为了念书吗?”
“除了念书,我还不想做任何事!”
“但你命总要吧!”高共荣满面通红,气得很,也紧张:“我被袭击的真相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新闻有报导,你对记者说,完全是一场误会,有人想向你行劫,对方有枪,因此你的保镖也放了枪才保全你的金钱、饰物。那是治安不好,与政治,与你竞选主席完全无关的。”
“你这笨蛋!”
斑共荣被儿子气得很厉害:“你不知道那些全是假话?七月便大选,此时此地在我身上发生任何新闻都与我不利,何况被暗杀?选民会对我失去安全感的。其实,真是有人买凶杀我,他们用的是最新式的手提轻机枪。如果不是亚良、亚勇、亚胜奋身护驾,那我早就已经没命了!”
“爸爸,是谁要暗杀你?”
“多半是政敌,又或是反对派。很棘手,调查不容易,我怕他们会对付你,所以急急把你送到外国去,那是为你好。”
“如果他们要杀我,那我去加拿大,他们一样会前去追杀,跑不掉的。”若望说:“况且他们杀死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爸爸,你还是当心自己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安定下来享二、三十年晚福?争名夺利每晚没有一觉好睡。”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我对这儿有感情,我喜欢这儿,我对居留外国没有好感。”
“你不怕死吗?”
“如果他们一定要追杀我,那幺这儿、加拿大有什幺分别?你不会以为他们没钱买飞机票吧!”
“我也不担心他们会杀你,我也明白,杀死你对他们没有好处,竞选的又不是你。”高共荣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他们绑架你。我常说取易不取难,你在外国,他们绑架你没有那幺容易,在这儿,太方便了。若望,你留下来,对我是一种妨碍!”
“啊!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担心我的生命,是怕我负累你!”若望的心,怎能不寒?怎能不失望?
“那都是为了我们父子好,若他们把你捉住,你叫我怎幺办?我会很担心。”
“爸爸,若不幸我被他们绑架了,用我的生命,威胁你退出竞选,你可以告诉他们:儿子我可以不要,家我也可以不要。退出竞选,那是你们做梦,你拿谁也威胁不到我!这样,不就把他们气死了吗?”若望说着,已把书拿在手里,准备离去:“你不救我,坚持到底,我绝不怨你!”
“若望,我也不是这意思,我不会”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是你儿子,你不会见死不救,但功败垂成,你死也不甘心。不过,爸爸,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生和死,对我的意义都一样十分平淡,不必介怀。”
若望一走进大厅便看见唐玉媚坐在厅里。
“媚姨!”若望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媚姨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你又长高了,可是,好像瘦了点。”
若望无意看了田瑛一眼,她站在一角。“大概最近忙些。婆婆呢?”
“这次我一个人回来,想住在你这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反正我一个人也寂寞。”
生伯过来请若望他们吃点心,他们边谈边走向饭厅。
“我讲好这次回来要见田瑛,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我兴奋得巴不得马上到来,你可要给我们介绍。”
这就难倒若望:“媚姨,上次我生日太高兴,又喝了点酒,随口胡说,我根本还没有女朋友。”
“但是我听得出你当时身边有个女孩子,你还跟她说话。”唐玉媚有点失望。
“可能是吧,当时跳舞跳昏了头,也不知道她是谁。媚姨,我不会有女朋友!”
“那怎可以?高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对了!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皮肤白凈,眼睛又圆又黑,很漂亮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是谁?”
“她寄居这儿的,我的好同学正在追求她!”
“啊!是好同学的女朋友”媚姨没有再追问下去,显然若望神色有异,说话也不成理由。
田瑛还是和若望一起同桌吃饭、吃点心她也进来了,静静地坐下来。
媚姨微笑问她:“这位小姐怎样称呼?”
“唐小姐,我叫田瑛!”
“田瑛?”媚姨看了看若望,若望连耳根都红了。媚姨说:“田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唐小姐,叫我田瑛好了。”田瑛记得若望生日那晚到书房听玉媚电话的事,她也很尴尬。
她匆匆吃了离去。
玉媚等她走了后说:“她就是田瑛了,怎能说没有这个人?我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她,但是,我看人不会错,这女孩不单只好看,讨人喜欢,性情为人也很好。你眼光不错,她是比史妮好。你们怎幺了?你不敢正面看她,她也一样,两个人闹别扭吗?”
“媚姨,我真不知道怎样告诉你!”
“你既然不愿意说,就不要再提了,你多吃些杏仁糊。”媚姨把话题一转。
“不说出来闷在心里也难过,而且除了媚姨,我根本没有倾诉对象。”若望还是把一切告诉了玉媚。
“唔!这女孩子有点问题。”玉媚很用心地听,很用心地分析:“你现在还爱她吗?”
若望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很胖,可以说是为她而消瘦,我很傻,是不是?”
“很多情,其实,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对你倾慕。”
“她偏偏不爱我!”
“倒底是什幺原因?”
“不爱就不爱,很自然的,还有什幺原因?硬说有,只能怪我没福气。”
“一定有原因的。”玉媚肯定地说:“有机会,我代你向她打听一下,女人和女人容易说话。”
“真的?”若望很高兴:“谢谢你,媚姨。”
“傻孩子,我可不敢保证什幺。”
“起码我会知道是怎幺一回事。”若望笑了:“有妈妈真好。”
玉媚用手轻轻搔了搔自己的头发。
玉媚要出外,她请田瑛为她梳一个新款发髻。
“田瑛,你好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多?”
“我天天关在屋子里,哪有男朋友?”
“尚享、若望他们不是都追求你吗?”玉媚在镜子里看她:“尚享我不大了解,但是,我知道若望很爱你,你相信不相信?”
“他自己都亲口说了。”
“他说没有用呀,很多男孩子喜欢花言巧语骗人,一定要你自己感觉到,才能相信。”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对我真的很好。”
“既然你也相信若望爱你,你为什幺不爱他?”
“他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很感动,但是,我不能够受他。”
“你担心他爸爸?平时若望很听话,但是对于自己的爱情,他会极力争取,他爸爸斗不过他的。”
“我并不担心门户的问题,我相信若望。”
“那一定是若望还不够好,不符合你的条件?”
“像我们这种身份,还计较什幺条件?”
“不论贫富都有权争取自己的爱情。”
田瑛为玉媚梳好髻,加上一个黑纱蝴蝶有水钻的发饰。玉媚今晚穿一件黑丝绸镶七彩宽图案绣花边的长旗袍。
“田瑛,你选偶的条件是什幺?不要告诉我从未想过。”玉媚照着镜子很满意。
“很简单:首先要他疼我,而我又爱他。”
“若望的人怎样?”
“很好,他对任何人都付出了真诚。虽然有点脾气,但他真是好人。”
“他疼不疼你?”
“唔!饼去那些日子他对我很好,样样为我设想周到,人又细心体贴,怕我寂寞还送了我莎莉,无论什幺事他都会想着我。”田瑛甜甜地说。
“你的条件他已经符合了两点:人好、又疼你,剩下的,是你不爱他!”
“我其实也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但是”田瑛粉面绯红:“可惜我不能爱他。”
“为什幺老说不能爱他?总有个理由。”
“如果,如果你不告诉若望”她放下梳子垂下眼皮:“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告诉他,我也怕他伤心!”
“在若望向我示爱之前,我已经跟别人有了婚约。”
“啊!你已经订了婚,有了未婚夫?”
“没有举行过仪式,但白纸黑字写好了。”
“他条件一定比若望好?”
“我也不大清楚,真要好好比较一下。”
“你很爱他?否则不会答应他的婚事。”
“理想条件,不是能—一实现。不管我爱不爱他,既然答应了便要遵守诺言,我要对自己所说所做负责任。”
“那是对的,但是,如果一时冲动答应了人,而放弃一个自己真正心爱的对象,那便是愚蠢,一生不可弥补的遗憾。”玉媚去拿衣服:“可以告诉我,你的未婚夫是谁吗?”
“对不起,”田瑛马上回答:“这个我不能说。”
“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不过,听我一句:不要放走你心爱的人。啊!麻烦你替我扣这颗花钮!”
“唐小姐,你这样打扮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穿旗袍,啧啧,真美!”
玉媚每次和高共荣见面都穿旗袍,因为高共荣喜欢女人穿旗袍。
玉媚这次回来,是要告诉高共荣一件重要的事。
“我已经怀孕了!”吃饭的时候,玉媚说。
“你太不小心。”高共荣什幺胃口都没有:“我已经问过你有没有服葯丸。”
“我们分手几年我身边都没有男人,我已经没有服食葯丸的习惯。”
“事后追究也不是办法,把他打掉。”
“不!上次你迫得紧,一气之下我做了傻事。”玉媚放下筷子,泪凝于睫:“我一直后悔到今天。”
“你到底想怎样?”
“正大光明把孩子养下来,若望会喜欢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这时候?在这儿?”高共荣低叫:“你简直是要我的命。”
“你也不能毁掉两个孩子的命。”
“我花了几年心血才有今天,眼看成功了,你一手破坏,你真是那幺狠心?”
“总之我不会堕胎。”
“玉媚,我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由于树大招风,因此有政敌要严厉对付我。我形势很好,但情况也很危急。如果这时候你跑出来,还带个孩子,那我的一切也完了。”
“我大不了不走出来,我这次回来,连若望我也没告诉他我怀了孕。”
“七月选举后,我已答应和你结婚,你挺着大肚子举行婚礼,你这是令我难堪尴尬。”高共荣很烦,也怪自己为什幺不可以离开这女人,他真是苦恼。
“可以等我养了孩子才结婚!”
“孩子出生,一样要填我的名字,未婚先生子真麻烦。”高共荣走过去揽住她,企图用爱情去感化她:“宝贝,你到底爱不爱我?”
“当然爱你,否则怎会跟你生孩子。”
“为了表示爱我把孩子打掉,这样我就无后顾之忧,好不好?”
“我三年多前已为你表示过了。这一次,你怎样说我也不会堕胎,我要把孩子生出来。共荣,我年纪不轻,能生孩子的机会不多,就给我这个孩子,我求你!”
两个人背道而驰,当然没有结果,那天晚上,可说是不欢而散。
斑共荣和他最亲信的神枪手保镖亚良谈论这件事。
“女人是政治的大忌,怎能让她生私生子?”
“叫她堕胎,大选后和她结婚,她死也不肯。”
“获选上任之后,上面还有个观察期。若马上结婚,一样会被攻击,批评你对公务不专心,搞男女关系。除非上级对你绝对信任,又得民心,才可以想结婚的问题,那岂码要做一年工夫。”
“你的话也对!”
“其实唐小姐上一次回来,我便劝老爷不要再和唐小姐见面。”
“没办法,她一天打几个电话来,若望又向我施压力,而这个女人,又是我生平喜欢的第二个女人。”高共荣摇头叹气:“怎幺办?或者我先骗她回美国。她不肯堕胎,就让她在美国生孩子。”
“父亲那一栏还是要写上老爷的名字。”
“我早就想到了,在香港,消息马上会传出去,行不通,但在美国就不同,要查,也不容易!”
“老爷,你不要忘记,有人分分钟在监视你,否则我们去参加秘密会议,中途也不会被人截击。过去唐小姐和老爷的一段情,大家都知道。唐小姐虽然回美国,但美国也有不少这儿的移民,他们看见唐小姐挺着肚子,自然会调查。婴儿出世纸上父亲一栏再写上老爷的名字,便什幺都完了!”
“对!她实在不应该在这时候怀孕。”
“不能被一个女人拖垮了,这无疑是双手把山河送给敌人。”
“怎幺办?怎幺办?”高共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总得想办法对付她。”亚良瞇起眼,阴恻恻的。这人本来就满面邪气:“老爷,一个慈善拍卖会你要参加,出门吧!”
“唐玉媚的事”
“一下子也急不来的,慢慢想办法。”
玉媚教田瑛织一些新款式的毛线花纹。
“唐小姐,听电话。”生伯进来。
玉媚把毛线交回给田瑛,走去听电话:“喂!喂!谁呀?我是唐玉媚。”
对方无声无息了一会儿:“唐小姐,我们老爷想见你!”
“你们的老爷?他是谁?”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玉媚从未听过。为了高共荣,她不能不小心。
“关于孩子的事,老爷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因此急于见你。”
“啊!”她放下了心头大石,因为她怀孕的事,只有她和高共荣知道,她不会再怀疑别人:“我是不是要去别墅?今晚?”
“不!我们派车来接你,改地点,不去别墅。你需要多少时候化妆?半小时?半小时汽车等在路口拐弯处。啊!不是用老爷的汽车,为了安全保密,我们换了一部日本小房车。还有,记着:老爷吩咐你把证件、驾驶执照全部带来。”
“为什幺?”
“老爷没有说,我们不敢问。老爷还吩咐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出外和老爷见面,一切保守秘密。”
“喂!”对方已经挂上电话。
玉媚在那儿呆了一会儿,高共荣要见她,本来是件好事,她最高兴见到高共荣,可是,她有一些疑点。
第一,高共荣从来不会叫别人打电话给她,连高伯也没有;甚至,他本人也不会给她电话。自从三年多分手后,每一次见面,总是玉媚找他,和他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
第二:他们每次都在别墅见面。这次因为玉媚住在若望家,高共荣不敢开车来,都是亚忠载她一程,她转乘的士前去别墅。但今次见面地点却不在别墅,而高共荣说过只有别墅最安全。
第三:她每次见高共荣,一定刻意打扮,高共荣常笑说:不给你两小时时间你出不了门的。她承认真的需要两小时,但这一次,竟给她半小时。或许真是赶得太急,但他也该吩咐人说:时间太迫不能给你两小时更衣,半小时吧?但对方竟然问她要多少时间化妆?
第四:高共荣一向对日本汽车有成见,决不用,怎幺今天用日本小房车接她?
斑共荣一向不放心她驾驶汽车,说她技术不够水准。在美国开车还可以,为什幺突然要她带驾驶执照?
斑共荣曾说过他最近被仇家截击,会不会又是他仇家的诡计?
她越想越不对劲,要打电话给高共荣求证一下,确保安全。
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找不到高共荣,最后打到别墅去,那边说老爷没来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难道高共荣真的去了约会地点等候她?
时候无多了,她走回房间,穿件大衣,头发也披散着,她去拿证件又拿驾驶执照,当她想踏出房门时,心里一阵跳,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这是从未有过的。
她回到房间,找了张纸,匆匆写了一封信。
看看时间,她急步走出去,到楼下:“田瑛!”
田瑛由里面走出来,见玉媚穿了大衣,还拿个手提袋:“唐小姐要出去?”
“出去逛逛!”
“叫亚忠准备车。”
“不用了,随便逛逛,走不动坐出租车。”她交给田瑛一封信:“如果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又整晚没有电话回来,你叫生伯把这封信寄了。”
“唐小姐?”
“别忘了,是寄出去。啊!”田瑛看着她匆匆出门去。
信封写上高若望的名字,奇怪,同在一间屋子为什幺要写信?但,这是主人的事,她先把信放好。
玉媚没有回来吃饭,田瑛开始等她的电话,但到深夜,玉媚始终没有电话回来。
“亚瑛!”生伯巡视屋子,关窗、关门、关灯:“你坐在大厅干什幺?都一点了,还不去睡觉?”
“等唐小姐的电话,她说过会打电话回来!”
“对了!她没有回家吃晚饭。”生伯想一想:“唐小姐这儿有亲戚,也许在亲戚家里留宿了。”
“她不回来,也该打个电话。”
“女人聊天,一聊,便什幺都忘记了!”生伯说:“去睡吧!唐小姐又不是小孩子,那幺大个人,做事有分寸。明天你六点还要起来!”
“我不放心,多等一会儿”
结果,玉媚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田瑛送了若望上学,她把玉媚的信交给生伯。
“你担心什幺?信都留下,早有计划,只有你这傻瓜才会等天光,快去睡觉吧!”
田瑛完成任务,便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若望问:“媚姨又不回来吃饭?”
“唐小姐昨天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若望马上想到父亲,媚姨一定和父亲约会,他喃喃地:“开心得连电话也忘记打!”
“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她。”
“不用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喜欢往哪儿便往哪儿。”若望很放心,继续吃饭。
第三天放学回家,他收到一封信。
“这不是媚姨的字迹?奇怪,电话不打,却写封信来,有什幺事?”
若望拆开信一看,字体十分潦草。
若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有一个感觉,我们将不会再见面,永远、永远!
梳妆台第三个抽屉放了我一个黑色的日记簿,有空看看十三页。看完了把日记交给你爸爸,并告诉他我爱他!
媚姨留字x月x日
若望看了这张便条式的信很愕然。她不是和父亲在一起?日记为什幺不当面交给他?
他马上拨了电话找高伯。
“老爷不在这儿,北上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把亚勇、亚良、亚胜都带走了。”
“爸爸什幺时候出门?”
“前天大前天的晚上。”
若望计算一下,大前天的晚上媚姨还住在他家里。
显然玉媚并非赴高共荣的约会。
“爸爸什幺时候回来?”
“后天!”
“爸爸回来,告诉他唐小姐失踪了!”
“啊!”他惊异,但不敢多问:“知道了,少爷。”
若望再打电话到玉媚婶婶家,她婶婶根本不知道玉媚回来了,她当然更没有见过她。
玉媚的家人、亲戚差不多都移民到外国去,婶婶是她这儿唯一的亲人。
她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她出门前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为什幺要写信?
为了了解当天的事,他把生伯和田瑛召来。
“那天唐小姐和我在消闲厅,唐小姐正在教我编织羊毛衣,突然生伯请唐小姐去大厅听电话。”
“谁打电话给媚姨?”
“一位女士,我认不出她的声音。”
“她没说她姓什幺?是什幺人吗?”
“我请问过她,她说她是唐小姐的好朋友,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再问下去。”
“唐小姐听电话的时候谁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因为听了这个电话出去?”
“我和生伯在下人间,亚娥在餐厅准备下午茶,相信当时大厅只有唐小姐一个人。”田瑛回忆着说:“但过了不很久,大概四五十分钟,唐小姐突然找我,她交给我一封信,就是少爷收到的信。她说:如果她当晚没有电话回来,叫我把信交给生伯寄出去。那晚我一直等唐小姐的电话,但电话没有来。”
“那晚亚瑛一直守住电话,太夜了,是我叫她去睡。亚瑛把信交给我,第二天一早我叫张妈把信寄了。经过就是这样,唐小姐也没有再回来了。”
“不过,少爷,我觉得有不少疑点,或许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你说出来听听。”
“唐小姐来了不很久,她极少出外,也没有人打电话找过她,那个电话,可说是唯一的一个。唐小姐出外,一共只有三次。唐小姐每次出外,一定很用心打扮,一定穿旗袍;并且三次都叫我替她梳髻。但是那天,唐小姐只穿了一套灰色毛织品套裤装,出门前加了一件黑色大衣、平底鞋。她没有梳髻,头发散着。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一手拿手袋,一手拿信,她好像很匆忙。神情有点特别,好像,好像心绪不宁。”
“她写给我那封信,也很特别,为什幺她说永远不会再见面?难道她有不祥的预感?告诉爸爸她爱他,媚姨显然不是和爸爸约会。她匆匆忙忙是去见谁?对了!既然不是爸爸来接她,一定是亚忠送她出去。叫亚忠来,问他把媚姨送去哪儿?”
“我说过叫亚忠准备车,唐小姐说不用了。她出外逛逛,走不动就坐出租车。如果她晚饭不回来吃,她会打电话回来;如果没电话,信便寄出。结果唐小姐没回来,电话也没有,信都来了!”田瑛叹息,她对玉媚的印象是很好的。
“少爷,听亚瑛说,多半是那电话作怪。”
“电话没来之前,媚姨没有表示要出去吗?”
“没有!她还说很久没和少爷吃西餐了,她吩咐厨房晚上吃西餐了,餐单也是唐小姐亲自写的。”
“少爷,越想越不对劲,怎办?”
“媚姨的私事,我知道得很少。爸爸后天回来,我相信他有办法找到媚姨。”
若望非常关心媚姨,人上学了,课余也会打电话回家查问媚姨的消息。
唐玉媚一去无踪。
这天,若望知道高共荣开会回来,也不等他召唤,下了课便到父亲家。
罢巧高共荣回家不久,看见儿子,把他拉到书房去,关上书房门:“你媚姨怎样了?”
斑若望把一切告诉父亲,并且把玉媚寄给他的信的复印本交给父亲。
斑共荣看了信,神色黯然:“好几天了,她去了哪里呢?为什幺说不会再相见?那个电话那女人是谁?”
“爸爸,我认为应该报警了!”
“不能报警,那对我很不利。警方也未必能找到她,但却会惹来无数的谣言。”
“你就不理媚姨生死?”
“我怎会不理?或者我们等一两天。我认为,可能是上次袭击我的人做的。”
“他们为什幺要对付媚姨?”
“把她绑架了,用她来威胁我退出竞选。”
“爸爸,”若望心一沉:“你不会为了媚姨而放弃你的政治前途,是不是?”
“也不一定是他们做,他们要威胁我就应该绑架你。若望,你放心,我会派人四处找寻玉媚。”
“要是找不到呢?”
“保证一直找到为止。”高共荣涸葡定地说:“你先回去,我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啊!还有,查看一下玉媚有没有带护照、证件出外,电话里通知我!”
若望只好回家,因为这件事他根本无法处理,还是交给父亲较为恰当。
他只有等消息,这几天他心很烦,几次因为极小的事责备田瑛。
田瑛一点儿都不怪他,她了解若望的心情。他是把媚姨当亲人,亲人失踪了他怎会开心?偏巧田瑛又是他最接近的人,找她发泄,似乎理所当然。
星期六、日,他都留在家里。
等候父亲的好消息。
这天下课,生伯竟然等在大门口:“高伯请你马上去见老爷。”
“唐小姐找到了?”
“高伯没有说,他气促、话快,匆匆便挂上了电话。”
若望连忙开车到父亲家。
奇怪,高伯竟然带他到楼上。
他差不多八九个月没到过楼上,每次高共荣都在书房接见他。
“爸爸不在书房吗?”
“老爷本来要去拜访一个团体,突然不舒服,所以今天一切约会取消了。老爷躺在床上休息。”
推开房门,这大房间对若望也陌生了。
斑共荣躺在床上,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平时英明神武、翩翩风度的样子不见了。
“爸爸,你哪儿不舒服?”
“没有什幺,年纪大了,有点头晕。”他轻叹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媚姨。”
“那太好了,媚姨呢?”
“你冷静地听我说:今天清晨有人看见一部汽车冲下大屿山的大海。上午车打锚上来,里面是个女人,她身边还有个手袋,手袋里除了一些钱、护照和驾驶执照便什幺都没有。我托有关部门,验尸报告下午四点半就出来了,她没有伤痕、内脏完好又没有中毒,暂定死因是汽车失事堕海,死于意外。详情还要再作进一步的研究。”
“爸爸,”若望瞪大了眼:“你在说媚姨?”
斑共荣哽咽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媚姨说过不敢在这儿开车,而且我家里的车全在。”
“那是一辆日本小房车。”
“更不可能,我们家里从来没有日本出产的汽车;况且,媚姨去大屿山干什幺?一去几天今晨才出事?不可能,她不是媚姨!”
“她是!她是!”“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
“你不能去。”高共荣捉住儿子的手:“我也不敢去看她最后一眼,但我派人去看过,她是玉媚,真真实实的,是她!”
“啊!媚姨,”若望倒坐在床边双手掩住脸:“怎幺可能?”
“我不相信玉媚自杀!我不相信她开车到大屿山,是的,疑点太多。”
“是你的政敌害死媚姨的,他们一直没有电话来过吗?”
“没有,这几天,公司、家里全部电话我都派人日夜看守,一有消息我马上知道。可惜我知道的竟然是玉媚的死亡消息。”
“假设媚姨被逼上车;然后被人连人带车推下海。他们手上有人,没理由杀了她而不利用她!媚姨死了,对你有什幺影响?大不了受不住刺激晕倒。”
斑共荣咬一咬牙:“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两条人命不能就此算数。”
“两条人命?”
“玉媚死时已怀孕,她这一次回来,也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若望皱了皱眉:“你又叫她堕胎?”
“是的,但她坚决拒绝。我知道不能再迫她,我们正在想办法!”
“你会不会杀死她?干手凈脚!”
“若望!”高共荣大喝一声,喘了几口气:“我禽兽不如吗?你以为我不伤心吗?我和玉媚十几年的感情,除了你妈,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若望见父亲气成这样子,他低声说:“对不起!爸爸。媚姨的事令我太意外。”
“我明白。”他掏出手帕按了按眼睛:“我查出凶手是谁,一定要替玉媚报仇。”
“媚姨的身后事”
“玉媚的事我们不方便出面,相信警方会通知她的婶婶和母亲。因为她由美国回来住在你家里,也许也会查问你。你就说她虽然住在你家,但她常出外,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踪。有人找她和她寄给你的信,你千万不要提。”
“我们对媚姨就这样毫不关心?”若望心里很难过:“她生前很疼我。”
“对自己有害又对玉媚无益的事何必做?我不会不理,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若望,”高共荣求他:“今天我很寂寞,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若望点点头,看见高共荣床头一幅玉媚的相片,他流下泪来。
他毫不怀疑父亲爱她,但是,他毕竟更爱他的地位和权力,媚姨就不明不白的去世了。
书房有剧烈的争论
“我怎能害死唐小姐?唐小姐未出事我已经陪老爷去开会,回来后我每天都在老爷的身边,晚上也睡在高家。”亚良呼冤。
“不错!我都调查过了,你是有不在场的证剧,由她离家到死亡。但是你有一班朋友,这件事,不一定要你自己动手啊!”这几天高共荣为唐玉媚而忙,自己暗中调查,但只有亚良有可疑之处。
“我托朋友找个女人,把唐小姐骗出来?然后又带她去大屿山,住几天,又找辆汽车放唐小姐进去,最后推车下海那幺复杂又杀人,我的朋友肯为我冒险?除非我给他们一大笔钱。我花钱杀死唐小姐,到底对我有什幺好处?”
这话也对,玉媚和他无怨无仇,甚至话也没说过半句,他为何买凶杀人?
“无论如何,她死了,总得有个原因。无缘无故,我不死心。这女人爱了我十几年,我没有理由让她含冤而逝。”
“这些日子,我和亚勇亚胜都暗中到处调查,我们也研究过,唐小姐很可能是自杀。”
“自杀?没道理。”
“那辆日本小房车,原来是唐小姐在离家前两天,到一间租车行租的。”亚良又加上一句:“不信你问亚胜,我进来之前他告诉我的,他就是不敢告诉老爷。”
“叫亚胜进来!”
不久亚胜进来了:“老爷,我是负责调查那部小房车的,查了几天,今天早上到abc行,那儿的老板说,那部车是他们的。他已经报告警方,车子是一位叫唐玉媚的小姐租去。”
“同名同姓未必同人。”
“他看过报刊上唐小姐的相片。”
“想办法安排我和那个老板见面”
“租车的真是这个女人?”高共荣把玉媚的相片放在张老板的面前。
“是她!”老板看了一会儿点点头。
“眼耳口鼻都一模一样?”高共荣瞪住他。
“她来的时候梳个髻,穿件旗袍、戴个黑眼镜。她的眼睛我没看清楚,但鼻梁、口型、下巴都一样,说话很慢很轻、很温柔。我已经告诉亚胜哥:她大约五呎五吋,丰满,三十多岁的贵妇。”
“我想看看她的字迹!”
“什幺字迹?”
“你把车匙交给她,她一定要在租车的表格上签名。”
“我们不用顾客签名,签了名找不到人一样没有用,我们会抄下她的身份证号码、姓名及电话号码。”老板把一本簿放在高共荣面前:“这位唐小姐由美国回来的,她让我抄下她的护照的名字、证件号码,这是她香港的居处和电话。她还告诉我,她租车一个月是想一个人开车到处游玩,她说她以前是住在这儿的。”
斑共荣拿出小册子来,对准了护照号码,地址是若望的,电话也是若望的一切都没有错。
于是,高共荣相信玉媚自杀而死,更相信她因为不能解决肚里的孩子而自杀。因此,高共荣感到很内疚。
斑共荣血压高,唐玉媚去世后,他常常有头晕的现象。
若望知道了也不敢再迫父亲,他只有自己难过。
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唐玉媚回来,总算令若望有点生气,何况玉媚一向又很关心他、疼惜他。
玉媚一死,疼惜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应该说,没有人再会疼惜他了。
他知道玉媚去世的消息,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跟人说过话。上学听课,放学回家,有时候躲在玉媚睡过的房间偷偷哭泣。
田瑛也很难过,她和玉媚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她喜欢玉媚,因为玉媚爱护若望。
如若在平时,她安慰若望,可能若望的心情很快会平复。但是,自从若望生辰后的第二天,若望总是不肯让田瑛接近他,也不肯跟田瑛主动说一句话,这令田瑛很难过,也为若望担心。
若望由二十二岁生日后开始消瘦,精神也不大好,面色也差,短短的日子,他失意又失去他一向视作半个母亲的玉媚,他实在难以支持。
若望像一点生气也没有,一点欢笑声也没有。田瑛常问自己:是否需要负责?
和若望在一起既然快乐,为什幺要拒绝他?诺言,诺言,真是要命!
如今,她只能远远地看着若望,在心里关怀他,甚至同桌吃饭,她也不敢看若望一眼。
若望也不会看她。有时候,他眼睛会看住饭碗,心里在想媚姨。
若望又在玉媚房间看玉媚留给他的信:“梳妆台第三个抽屉放了我一个黑色的日记簿,有空请看第十三页。看完了把日记交给你爸爸,并告诉他,我爱他。”唉!也应该把日记交回给爸!
若望把日记拿出来,随手翻第十三页
我一直认为若望和田瑛很相配:无论外貌、仪表,田瑛一点儿都不像乡下姑娘,都像个千金小姐,她有种贵气。
我直觉认为田瑛必会爱若望,至于拒绝他,也许她年纪太小,没经验,心理没准备。我记得二十六岁那年开始和共荣谈恋爱,有一次他吻了我,我两天不跟他说话,也分不清楚是害羞?还是生气?后来共荣又送礼又道歉,我们又和好如初。那时候我已经不年轻了,又何况田瑛那幺小?我想,田瑛将来一定会爱若望的。
看他们闹别扭,若望在赌气,今天忍不住向田瑛问个清楚明白:原来田瑛对若望印象也很好,只是,她吞吞吐吐的告诉我她已有了未婚夫,她不能三心两意。这也难怪她,做人要守信,可苦了若望,他是失意到底了。如果因为她小,不懂爱情,若望还可以等她,改变她、引导她。但她有未婚夫,就算田瑛爱若望,他们两个人始终没有结果。
若望应该对田瑛死心,这是无花果,但是,我又怎忍心开口告诉他
若望把日记合上,他没有能力再看下去,因为每个字都像一根针,针针刺向他的心房,他痛不欲生。
是的,如果她太小,不懂情,他可以原谅,可以等,但她竟然有了未婚夫
她一直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没有家、没有亲人、孓然一身。因此若望对她由怜生爱,给她加倍的保护。谁知道她竟然连未婚夫也有了,根本不希罕他的关怀。
他突然失落了!
敝不得她一直拒绝他代办居留,原来她已有未婚夫,可能,居留早就办了。
既然有了依靠,有了爱情,就不该再留下来,偷取人家的感情。老实说,如果不是田瑛对他好,体贴周到,就算她更美,他也不会对她产生感情的。
他受骗了,呜呼,这可怜虫。
她有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谁?
也不用怎样研究,这些日子,和田瑛接近的男孩子就只有尚享,是尚享!
他非要找他算账不可。
“喂!你什幺时候和田瑛订了婚?”
“你发神经?我只要拉拉她的手,她已经肌肉发僵,指尖冰冷。订婚?亲亲面儿也不行。”
“不是你!”若望靠在墙上叹气:“但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谁说的?”尚享嚷着:“怎幺会?”
“媚姨写在日记里,死人不会说谎!”
“是的,死人不会说谎。他是谁?”
“媚姨没有写,大概田瑛不肯说,否则媚姨必定会记下来。”若望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头:“我突然很厌恶田瑛。”
“她骗了你又骗了我唉!不想再提。”
“她既然有了未婚夫,为什幺不跑到她未婚夫身边,她留在我家干什幺?你知道吗?我看见她心好痛。分明知道她虚情假意,分明知道她心中另有所爱。”
“她说过要报答你!”
“逗我爱上她,当我把心交出去,她就把它粉碎。这算是报答?她是来报仇的!”
“若望!”尚享有点意外:“看样子你真的很爱田瑛!”
“我不否认我爱她,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也恨她。”若望用手蒙住脸:“她放下鱼饵,鱼儿刚要上钩,她就把鱼杆一摔,鱼不要就是这样,我给她耍了。我刚失恋,媚姨又去世,爸爸安份了一阵子,又去忙他的大选。没有人再爱我,尚享,真的没有人爱我了!”
“别太难过,人家不爱你,由她,自己爱自己。难道田瑛不爱你你便活不成?”
“孤伶伶一个人,活着有什幺意思?”
“傻瓜,田瑛不爱你,是她没福气。想爱你的人排着队来,你还怕没人爱?先担心我吧!”
“也得要我也爱她!”
“我告诉你,若望,你记着。”尚享坐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膊:“爱人是最痛苦的,被爱才幸福。你不爱她没关系,任由她全心全意去爱你好了。她伤心,总比自己伤心好!”“我恨田瑛,我不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