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常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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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扬的笛声搭配低鸣的弦音,泠泠不绝地回荡在空中。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是夜老爷的寿诞,也是夜凛与衣满萝订婚之日。

    此刻,人人屏气凝神,莫不被宴会场中的身影吸引全副心神。

    衣满萝身着粉橘罗纱,水袖拂摆。心应笛、手应弦,弦笛一铿声双袖扬,回旋转身舞飘逸。

    无初心酸的睇着夜凛专心凝视场中人儿的神情,退出厅堂站在庭院仰望星空,清爽的晚风徐徐吹来,牵起了满腹愁绪。

    这辈子是注定得埋藏对他的情感,多盼望那眷恋的目光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突来的一阵风吹来了冷意,也吹醒了她的妄念。

    呵!是奢想,一幅令人欣羡的画面侵入脑海,是夜凛与衣满萝俩俩相依的模样,他为她套上定情戒,她为他羞红脸颊,教无初几乎瘫软身子抱头痛哭。

    她没办法留下来观望那残忍的礼仪,厅堂传来的掌声震断她的愁绪,她收起感伤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片刻,她抓着荷叶包来到角落,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脚一蹬,轻巧地飞上屋檐,一顿一跃飞点,不多时,她来到西郊外一处破屋。

    唉进屋,一个矮矮的小孩儿飞扑而来,四肢像血蛭贴黏在她的腿上,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撒娇道:“初哥哥,抱抱。”

    无初弯腰拎起童飞龙往怀中带。

    “羞、羞、羞,男生还要抱抱。”取笑他的是与他面貌相仿的女孩。

    “是你自己跑输我没让初哥哥抱到,你嫉妒我,你才羞、羞、羞。”他扮了个鬼脸,可爱得紧。

    “我是淑女,才不会嫉妒呢!”童飞凤仰高脸蛋,叉腰宣示。

    “飞龙,你重,初哥哥手会酸,下来。”稍大一岁的黄书柳体贴的说道。

    “好吧!”飞龙嘟高嘴巴老大不愿的下来。一物降一物,调皮好动的飞龙对柳柳的话可是唯命是从。

    “无初哥。”黄、朱双雪同向无初打了声招呼。无初点头回应后,摇摇手中的荷叶包。“我带好吃的来了。”

    “!好棒喔!”飞龙欢呼。前些日子送黄回来,四张嘴等待那粒脏得不能再脏的包子的事实,除了令无初震惊不已外也令她万分心疼,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

    为了一个包子挨打,一个脏透的包子五个人分

    当初若没遇上少爷,她也许就跟他们一样,抑或遭遇更惨,再见到他们吃大饼满足的模样,无初暗暗决定要照顾他们。

    他们全是孤儿,扣除黄与朱双雪,其他的孩子全都未满七岁,黄与柳柳是兄妹,飞龙、飞凤是双生子,各来自不同的地方,因为同病相怜而聚在一起。

    席地围坐成一个圈圈,摊开荷叶上的食物放在中央,每式各五份。

    “好好吃喔!”飞龙啃着鸡腿话说得含糊不清,嘴里还没吃完,已虎视眈眈地盯上虾子,准备伸手去抓。

    “童飞龙,你吃慢一点不要急。”瞧飞龙狼吞虎咽的样子,飞凤赏他一记爆粟子。

    飞龙忿忿地用鸡腿指向飞凤。“痛!童飞凤,我是哥哥耶,你敢敲我的头,你的份我接收了做为惩罚。”

    “错,我是姐姐,你才是弟弟。”

    “不,我是哥哥。”

    他们每回要是争论起谁比较大,总是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认小。

    “飞龙、飞凤,你们不要再斗嘴,吃东西时吵架不礼貌。”柳柳出声制止。

    “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我才是。”

    两人互瞪一眼,冷哼一声后方向相反地扭开头。

    无初会心的笑开了,她喜欢看他们斗嘴的模样,很有活力,十分俏皮可爱,能让她忘记不愉快的事。

    谈笑中时间极快飞逝,她出来太久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无初起身。

    “初哥哥,你要走了?”飞凤不舍,拉着她的衣角。

    “童飞凤,你坏坏,手油油的拿初哥哥的衣服来擦。”

    “我手擦干净才拉的。”

    “你骗鬼,明明是油油的。”

    两个冤家又大眼瞪小眼的吵起来了。

    “初哥哥,谢谢你带好吃的食物来。”柳柳很有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柳柳好乖。”

    道了再见,看了一眼还在争吵的小表头,无初笑盈盈的离开了。

    悄悄地回到夜凛的身边。甫站定,他劈头就问:“你到哪儿去了?”

    无初怔了下,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的离开,随意扯了个谎言“我去喂阿笨。”

    逃开他们订婚的场面,她只是为了保留一点自尊,怕自己会在众人面前崩溃。

    夜凛若有所思地注视无初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吃吧。”他推了下托盘。他知道她在撒谎,她的一脸僵硬写满“我在说谎”的讯息,天下最不擅撒谎的人就属无初。

    “好。”她感动地笑了,他留意到她整晚没有进食,特地为自己留了些食物。

    无初那蚀骨销魂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地失神了下。

    他见无初没有动作。“怎么不吃?”

    “宴会还在进行,我待会儿再吃。”她要慢慢地品尝。

    “坐下来吃。”

    虽然同少爷名为主仆,他从未真正拿自己当下人看待,可是现在这么多客人在场,她不可以放肆,坏了夜府的名声。“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他难脑粕贵地板起脸孔。

    无初顺从地坐下,接过夜凛递给她的糕饼,细细地咀嚼起来。

    口里是甜,心也是甜的,甜得四周围的侧目她都无所觉,连同夜凛宠溺的目光也错过。

    鸟叫声清亮圆润,薰风习习,余烟袅袅,绿色毛毯由连绵的山陵一路铺盖至平地,空气里有青草沁心的馨香。

    今日他们一行人来到后山野餐、放纸鸢。

    “你去帮我家小姐捡回纸鸢。”衣满萝的婢女颐指气使地要无初寻回断线的纸鸢。

    无初收紧拳头,毫无温度的应了声好,便往林中走去,心中纵有不甘还是忍下。

    从来不当自己是奴仆,服侍夜凛是还恩,对于其他人她没有必要弯腰屈膝,但那是她誓死要保护侍奉的人的未来妻子,避免他为难,她只得忍下。

    无初站在林子里,微微仰起脸无力地闭上眸子,吞下酸涩的感觉。

    他未来妻子的纸鸢呀

    好像是感染到她的悲愁,林木不安地抖动,树叶沙沙作响。

    睁开眼,一片枯叶飘落在她面前,她伸出掌心接住它。

    深敛的晕红映了眼,萧瑟的枯叶不比嫩绿的叶引人注目,没有归宿,只能随风飘泊。

    似她,又不似她。

    细微的呼叫声入耳,打断她神游的思绪,竖耳聆听同时轻移脚步。

    一处草丛茂密地,一对相叠的人影,衣衫不整。

    “救命啊!救命啊!”被压住的女子大呼大叫,双手被钳制于头部上方。一只淫秽的手掌在她的胸脯上又搓又揉。

    “在这荒凉的地方,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倒不如乖一点,我嘿嘿会好好疼你的。”干笑两声后,伸出舌头在女子颈间来回舔动。

    “求求你不要”

    林虹彩求饶的可怜模样没有引发他的怜悯,反是更引动他的兽怒而已。

    “不要?待我搞得你欲仙欲死后,你会要求再来”一截干枯的树枝命中他的后脑勺之后弹开。他迅速地抬头,阴沉沉的目光对上无初“你这臭小子不想活了,竟敢打搅老子我的好事。”干巴巴的一个少年对他根本没威胁。

    “你耳聋没听见那位姑娘说不要吗?”无初讪讪的说。

    “想英雄救美也得秤秤自己的斤两。”

    “我是不重啦,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不轻,像头肥猪,大概可以卖不少钱喔!”无初露出精打细算的表情。

    “小子你找死!”他凶狠的吼道。

    无初掏掏身朵,对于他那想置人于死地的气势不甚在意。

    “美人,等我解决这不怕死的小表再回头疼你喔!”话落,便在她的颊边亲了一下。

    陡地,火速攻向无初,他的拳头未来得及近无初的身,一股凌厉的掌风,突然袭向他的脸颊,整个人偏右移,正面触地飞滑出去。

    “咚”一声,迎头撞上树干,震落一堆树叶,昏趴在树叶堆下。

    随着掌风的到来,夜凛顺势攀住无初的腰肢,旋身到开无耻之徒攻击的当儿,贴在她的耳畔低声轻斥“瘦不隆咚还想救人?!”

    “少少少爷,你怎么会来这儿?”无初眸子里充满惊讶,话都打了结。

    “来带回迷途的小羊呀!你哟,捡个纸鸢捡到人都丢了。”他拧了下她的鼻子。

    无初心律狂跳,在他清澈透明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倒映的脸如果这一生能拥有他宠溺的眸光,那会有多幸福?

    林虹彩整理好凌乱的衣裙之后,来到他们跟前,娇羞地朝夜凛一福。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目光一直流连在夜凛的身上,含羞的脸显著两朵嫣红的云彩,爱慕之情不可言喻,这位公子哥长得好俊!

    林虹彩娇滴滴的声音唤醒无初游离的思绪。

    “救你的人是她,我只是提供拳头罢了!”夜凛以下巴点了点怀中的人。

    “我什么也没做。”对上林虹彩满是怪异的眼光,她慌乱的自夜凛怀里逃开,马上斩断妄念,也将突来的落寞硬生生的压下。

    她那明显排拒的动作令夜凛眸中掠过一抹兴味,扫过背向他的无初,笑得迷离。

    他不疾不徐地转向林虹彩,笑意不减,迷眩了林虹彩的心神。“姑娘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她含羞带怯的回答:“我本是来投亲的,结果表舅举家不知迁移何处,我因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才被跟踪进而”林虹彩哽咽难语,噙着泪花睨视夜凛,模样楚楚可怜。

    夜凛淡淡地开口“你就先随我们回府,再派人打探你表舅的消息。”

    “谢谢公子。”

    同情心他有,但也仅止于同情,不包括任何情愫

    最近林虹彩揽下服侍大少爷的工作,一下子时间空出了许多,所以无初常来小屋走动。

    教他们修屋、种菜、烹煮要他们自立更生。

    是因为或多或少钦羡林虹彩敢跳出来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勇气,才放手让林虹彩去做。

    她想,在大少爷面前她永远只能以男人样出现吧,她无法承受当他知道她的欺骗时所表现的厌恶。

    这一天,他们正在小屋前开辟一座小菜圃。

    “老天?你在干嘛?”沾染泥巴的小手往光滑的额头一拍,飞龙一副头大的模样。

    “你眼睛瞎了?种菜呀!”埋头苦挖的飞凤抬眼斜瞪飞龙,干嘛大惊小敝的?

    “我当然知道你在种菜,只是你把洞挖得那么深,菜会长不出来,笨喔”

    “那要怎么种?”飞凤忍气吞声的问。

    “让我这个天才来教你,洞只要挖差不多我的手掌长就可以。”他把刚才无初教的本事得意洋洋地现出来。

    “但是我的手掌比你手掌长,那是要以你的手掌为准?还是我的?”

    “嗯差不多就可以,不用计较用谁的手掌。”他让飞凤的问题给问倒了,想了想,因为不想泄气随便应道。

    “喔我知道了。”眼底闪着教人发毛的笑意,两只污浊的小手一张,左右夹攻地朝飞龙的脸一抹,多添两个手掌印。“大花脸!”飞凤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

    “啊!我的脸。”以手背擦拭,揩下了一片泥泞,他大吼“童飞凤!”

    “有!在这。”飞凤后退两步举手应道,转身就跑。

    “有胆别跑!”

    “哈!我有胆,但我不是笨蛋,呆站在那里等你来报仇。”

    绕着小菜圃,一人跑,一人追

    看着两个追逐的矮小身影,无初笑意盎然的叮咛:“小心点,别摔着了。”

    像附和她的话般,飞龙马上摔倒。

    “飞龙,有没有摔伤?”无初急切地问。

    “哈哈,活该。”

    “童飞凤,你还笑?笑掉你的下巴,没有同情心。”揉揉撞痛的鼻头,他抓起一把泥石瞄准童飞凤笑开的嘴巴丢去。

    “呸、呸、呸,死飞龙呸、呸”

    “哇!母老虎发飙了。”

    这会儿,刚才追人的反被追

    会跑,那就表示没受伤。本来丢下锄头要过去探视的无初方跨出步伐,看见两人又相互追逐起来,好笑又无奈地摇头。

    回头拾起锄头。“柳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她温柔地问在一旁认真挖洞的柳柳,她的体质较一般小孩弱。

    “嗯,柳柳还不累。”柳柳微笑晃首。

    “记得喔,别勉强。”乖顺到令人心疼的孩子,一点也不像那两个偷懒的小家伙。她继续挥动锄头松士。

    不消一会儿,额间沁出汗珠蜿蜒而下,虽是劳力累人的差事,但她甘之如饴。

    向晚时分,城中人家炊烟四起,只见一缕缕的轻烟冒出无数房舍的瓦顶,在染上一片红霞的天空袅袅上升。

    无初踱着愉悦的脚步回到羿陵园,推开房门扑哧地笑出声,那两个小家伙真爱斗嘴,她离开前还为了谁洞挖得比较多吵得不可开交。

    “笑什么?”

    天外飞来一声,吓得无初往后退一大步,头撞上门板,发出好大响声。

    “痛!”咬唇揉着肿起的大包,她定了定神,唤了声“少爷。”敛下的眼眸里有一抹惊讶。

    “好久不见!”夜凛向无初打了声招呼,他身旁躺着阿笨。

    无初垂首不语,明了夜凛言下之意。

    阿笨跳下床,扑向无初撒娇,它被她冷落了好几天。

    靶受到阿笨备觉孤寂的心情,她歉疚。“对不住,让你孤单了。”

    听见主人的道歉,什么委屈都烟消云散,它低吼了声,算是原谅她了。

    打量她一身污浊的模样,衣袖、裤管卷成一团长短不一,打着赤脚,一双鞋还挂在指上。

    夜凛轻抿唇问:“你跟人打架去了?”竟然把他丢给别人,跑出去野。

    “没有是刚才不小心跌倒。”她随意扯了个谎。

    它的主子们像是有帐要算,阿笨识时务地回到床上睡午觉。

    “你很不安。”清朗的声音述说事实。

    “没有!”无初答得飞快,想否认反而泄了底。

    将她的局促看在眼底也不拆穿,他只是一径地盯着她。

    无初痹篇他的眼光,微喘了口气才问:“少爷有事?”

    “这才是我想问的问题,你有什么大事?”夜凛闲适地躺在床上伸展身子。

    “没有。”

    “没有?要不怎么忙得不见人影,把工作都交给别人,连要见个面都要在此等门,我这么难伺候吗?让你如此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的,因为林姑娘想要报答少爷救命之恩,求我让她做的。”

    “那你就不顾及我会被騒扰?”

    “騒扰?”无初瞠目,他不要騒扰别人就好,会被别人騒扰?

    “是啊!男人也会被騒扰的,都是你害我的清白差点被毁,你要负责。”说得像是弃妇一般。

    又在耍赖。“你说差点被毁,那就表示还没被人占了便宜,所以不干我的事。”无初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反驳。

    可夜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扮起可怜来“是没占了全部,但也占了一半了。”

    “占你便宜的人又不是我,要人负责,该找的是林姑娘。”才打定不吃夜凛耍赖那一套的主意,哪知一瞧见夜凛起身缓缓的朝她走来,功力不及人的她最直接的反应是回身开门准备逃走。

    “砰!”半开的门扉让夜凛给压回。

    他咧嘴笑开,看着僵直背脊的人儿,手掌钳制无初的肩胛,手劲适当,让她无法脱逃但也不疼痛,另一手在她脑袋的肿包上温柔地揉着。

    “还痛不痛?长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

    什么冒冒失失!还不是被他给吓的。

    恶人先告状!无初在心里犯嘀咕。

    不过唇边却漾着一抹隐含满足与甜蜜的笑容,享受夜凛的温柔疼爱。

    一抹窈窕的身影透过洞开的窗棂往里头望,秋水似的美眸慢慢凝聚暴戾之气。

    “阿笨,你怎么了?”

    笼子里的老虎失去它原本雄健的气势,软软地趴着。

    “阿笨,你别吓我。”无初大吼,大力地晃动它,它只是微微地掀开眼睑,精神更加委靡了。“我去找大少爷来,你撑着。”

    无初飞也似地奔走。

    仓皇地闯入夜凛的房间。

    “少爷”乍见亲密的双双人影之时,到口的话全梗在喉头。

    猝然,夜凛一掌推开林虹彩。“无初?”

    “对不住。”无初只觉得困窘,掉头就走。

    无初那沧凉的神情骇到他了,隐约觉得不对劲,正想跟上前去之时,林虹彩从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她苦苦哀求。

    眉锋深深打了个折,林虹彩的投怀送抱让他颇觉厌恶,不客气的甩开她。“林姑娘,自重之人,人恒重之,麻烦你别再做出违反礼教的事来。”语毕即拂袖离去,兀自留下难堪的林虹彩。

    逐渐地,她露出了抹不择手段的阴笑来“你是我的。”

    先毒死一天到晚护在你身旁的老虎,再来就是你了,昔无初。

    衣满萝她不看在眼里,因为夜凛的心根本不在名副其实的未婚妻身上,而是在与他同样身为男人的昔无初身上,她瞧出他们之间不纯然的火花。

    奔出房门外的无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她赶回,阿笨已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阿笨!”无初抱着它“阿笨,你动一动,阿笨,你在吓我是不是?我吓到了,你可以动了。”泪水扑簌簌地掉下。

    夜凛追至后,了悟情况,双臂一伸拥揽无助的无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无初瑟缩了下但没挣扎。

    “怎么回事?”

    “阿笨它动也不动。”她的语调破碎,像是在汪洋中攀住了浮木,她紧抓着夜凛,冀求他能救救阿笨。“少爷你看看阿笨它是怎么了?”

    夜凛探了探阿笨的情况。

    死了。

    见夜凛恻然地晃首,无初疯狂地摇动阿笨。“阿笨你醒醒,我们还要一同玩耍一同睡觉的,你不可以”睡不醒,你赖皮”她的泪如急雨般滑落。

    悲恸的神情令夜凛心疼万分。“我带你回房,再命人来处理。”

    “我不要!我要陪阿笨”她狂吼,死抱着阿笨不肯离开。

    不得已,他点了无初的昏穴带走她。

    这件事值得深究,没有外伤,也没有生病的征兆,阿笨死得古怪。

    他看不下去了。

    从无初端进晚膳开始,不是擦擦桌椅就是整理床铺,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没有停过。

    “够亮了。”夜凛夺走无初手中的抹布。自从阿笨死后,她鲜少开口,只是一刻也不休息的劳碌自己。

    “抹布还给我。”

    “不还。无初,‘虎’死不能复生,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见她如此,他比她还难受。

    无初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不这样,我会钻牛角尖,我不能原谅自己害死阿笨。”

    “不是你,凶手是林虹彩。”经由厨仆作证,看见林虹彩毒死阿笨,她被移送官府究办。为了一只老虎告上官府还是开朝以来头一例,因此引起轩然大波,最后林虹彩被判杖责二十大板结案。

    “追根究底是我多管闲事,要不阿笨会活得好好的。”她自责。

    “照你这样推论,那我也有罪,是我引狼入室答应让林虹彩留下。”

    她哪不知少爷的用意,只是她无法不这么想。“我没那个意思。”

    他的眼溜了一圈。忘记伤痛的方法,莫不过找些快乐的事来做。“走。”他拉着无初朝外走去。

    夜凛带领无初浏览了热闹非凡的庙会,丢圈圈、捞鱼儿、射飞镖大大小小的游戏全玩过,还把赢得的奖品分给了眼巴巴瞅着他们看的孩童。

    而后,夜凛神秘兮兮地买了一大包东西,将她带到后山来。

    “无初,把眼睛闭起来。”

    无初依言照做,只听见的声音,接着“咻”地一声传来,夜凛要她睁眼。

    “砰!”寂寥的夜空绽开一朵烟花,五彩缤纷的火星坠落天际。

    “好漂亮!”无初赞叹,小脸闪着灿亮的笑颜。

    “想不想自己放个来瞧瞧?”他似怜还惜地问。

    “我要。”夜凛为无初架个发射台,递给她火折子。

    她接过,突然鼓起勇气问“少爷是不是喜欢林虹彩?”这问题搁置在她心底多日了。

    “不喜欢。”他直接回答。

    “可”

    瞧无初欲言又止,当然明白她想问的是她撞见林虹彩霸“女”硬上弓的事“是她欺负我,就跟你说过她占我便宜,这下眼见为凭了吧?”他眨了眨眼。

    他的话像是春风拂上她的唇际,忧虑随冷风而去。她把心思移至烟火上。“那我要点了。”

    夜空添染一朵朵艳光四射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