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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珣阳不得不这么承认,萧时痕实在太会安排。
他和袭月不过吃个饭,他也能从不知什么地方弄来这些弦歌舞妓,还唱着这样的旖旎情词,想又是刻意为他们的恋情加温。
他本来还担心时痕这样的安排又会惹得袭月不开心,可是他侧眼偷觑了下袭月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只见她唇畔浮着淡笑,恬静地欣赏着歌妓乐舞的表演。
说不定是西夏没读过这首词吧!所以她才会没有反应。
珣阳心底暗自合理地解释,但又不知怎地,总觉得这样的解释令他心头不禁闷闷。
丝竹弦乐的节拍一变,突然快板了起来。袭月的精神随着节拍亦不禁一振,她挺直了背脊,纤手情不自禁地在桌上打起拍子了。
他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才应是真正的她,从初见起他便这么觉得了。她应该快乐,她适合欢笑,那攒聚在她眉间的重重愁雾只会遮去她灿烂夺目的光辉,如今这个展眉含笑的模样,才是他心中的她最美的样子。
乐曲节拍愈击愈快,袭月的心也随之愈见昂扬。
边塞民族是歌舞之神最钟爱的子民,而她生于西夏,长于西夏,在这丝竹声声铮錝的挑衅之下,她岂能无丝毫反应?
袭月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站而起。
“袭月?”
珣阳疑惑地望着她,而她却是满面笑意地拉起了他的手。
“来吧,与我舞一曲!”
她不容分说,也不由得他拒绝,便强硬地拉着他,排开舞妓,滑进了广场之中。
“袭月,我不会啊!”珣阳为难地笑道,他从没学过如何跳舞,他可不想出糗。
“很简单的,我教你。”袭月才不理他,咯咯笑地拉起他的手。“来,这样,跟我一起动。”
她的手心滑腻如玉,珣阳心口一热,触及了便哪舍得放手?他下意识地反手牢牢抓着她,顺着她的指示,随她一同摆动。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啊!”袭月笑得更是开心了。珣阳本就习武,运动神经更比常人好上百倍,只消数圈,他便能反客为主,带着袭月绕他起舞了。
袭月愈跳愈开心,银铃般的笑声也逐渐弥漫了满天夜凉如水,浓郁的花香刺激着他们的嗅觉,火黄跳动的灯光环绕在他们四周,他们愈绕愈起劲,眼里只有对方,世界仿佛逐渐远离,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背景。
“啊,不行了!”等绕圈的速度快得不能再快时,袭月突然一声娇嚷,满身香汗淋漓地往他怀中倒去。“我晕了,我真的晕了!”
她真的晕了,不止是人,还有她的心。
珣阳被她一扑,一时站立不稳,两人双双跌坐草坪。他开怀地低声笑,随手拂开她耳际汗湿的青丝。
“真没用,明明是你先开始的,还自己喊停。”他促狭地开她玩笑。
她娇颜瘫软地伏在他怀里,还是不甘示弱地一哼。“那又怎地?有这么规定不成的吗?”
他更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当然没有。”他用手指梳着她柔顺的秀发,又忍不住低低加了一句“就算真有这样的规定,我也不会拿这来束缚你的。”
他希望她永远都像只快乐的小鸟,能够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舞盘旋,尽情欢笑,就像她刚刚的神情,而他想永永远远地保有着它。
她伸出雪白藕臂,环着他的颈项,螓首柔顺地靠在他颈窝间,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她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竟不由得希望此刻可以延续到永恒。
不过短短的旅程,朝夕相处之下,他的热情、他的体贴、他的一切一切都已让她再无力抗拒,心中冀求他的渴望已强烈到她不知该如何压抑,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任由真正的心意恣意放肆。
或许她这么做是太过草率不经思虑,或许他们以后真的不能有好结局,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或许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吧!她并不求永远,只渴望能保有一段珍贵而绝无仅有的回忆。
她想爱他,并且也为他所爱。
在抵达临安之前,她什么都不要想了!在抵达临安之前,他不是大宋皇帝的儿子,她也不是要取大宋皇帝首级的人。
她不求多,仅限于这段时间就好!让他们相爱。她心惊胆战地祈求上天。她的要求只有这样一点点,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思绪百转千回,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珣阳。”她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轻轻启口。
“嗯?”他温柔响应。
她剪剪水眸定定地凝视着他许久许久,而正当他为她幽深的目光心荡神驰,几乎要灭顶在那两汪无底深潭时,她却拉他站了起来。
她牵着他的手来到桌旁,而他自始至终痴痴地睇望着她,静待着她的任何举动。
她在桌上并排了三个酒杯,一一斟满。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她盈着笑,对他举超第一杯。
“一愿郎君千岁。”仰头饮下。
“二愿妾身长健。”仰头饮下。
“三愿如同梁上燕,”她眼底漾上了闪闪泪光,却衬得她凝望他的笑颜美得更加夺人心魂。
“岁岁长相见。”仰头饮下。
强烈的昏眩突然袭击向他,他的胸口仿佛就快要裂开了!珣阳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头晕目眩,唯一做得出的反应竟是瞪大了眼痴痴地望着她。
原来并非她不懂词曲的意思,而是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愿意交心的这一天!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笑,也想哭,超乎这一切地,他想疯狂地大叫。
她终于肯爱他!她终于肯爱他了!
他掩不住饼于激动的频频激颤,双手僵硬地伸向她。他双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他们手指相接的那一刻,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
仅存的理智宛如引信点爆,瞬间在他脑中爆炸燃烧殆尽。
他遽然低吼一声,如狂风卷云般地转眼将她卷入他炙烫无比的怀中。
他狂野激情地吻着她,蹂躏着她娇弱的红唇,像是要抒发多日来种种积压过度的情感,他怎么也嫌不够似的,一再地激进深入探索她口中所有的神秘。
而她也奋不顾身地响应着,纤臂紧搂着他,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融进他的体内。她的脑筋根本无法思考了,全身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在同时狂呼着
她真爱他呀!
他真爱她啊!
昏黄的火光仍持续不停的跳动,熊熊地燃烧一如他们初生的激情。他们竭尽所能地狂吻着对方,昏头而迷眩地仿佛那新星初撞时绽迸的灿烂夺目光华。
就在这片瑰丽的精致庭园之中,就在醉人的浓郁花香里,就在满天闪烁的星空之下,就在这个琉璃似的夜里
他们彻彻底底地交心相爱,从此再也离不了彼此。
黝深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庭园中紧紧相拥的男女,树荫遮去了大半身影,却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或窃窃低笑,间喁喁私语。
那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世界上的所有纷纷扰扰都仿佛在他们身外停顿,围绕着他们身边的,除了宁静,只有祥和。
萧时痕满心欢快,喜见他一手促成的美好景象。
不过偷窥这等事也最好别做太久,适可而止,不然他也怕自己明天早上起来会长针眼。
他正准备回房,心满意足地转身,冷不防竟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是少女的娇声呼唤。
萧时痕扶住对方后,定睛一看“阿离?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公子,奴婢正打算给公主和驸马送水果呢。”阿离无辜道。
萧时痕“哦”了一声,随即在唇畔冒出一缕贼兮兮的笑意。“我看你还是别去打搅他们了吧。”
“为什么?”阿离一脸迷惑。
真是个笨丫头!萧时痕心想,不过他还是很有耐性地拉过她,悄悄指向庭园中的那两个人。
“瞧,打搅人家谈情说爱是很不道德的呢。”
“哦啊!”阿离看了半晌,才会意地叫出声。
“这可懂了吧!”萧时痕拉着她,便要匆匆离去。“我看你还是跟着我来吧!”
“是,萧公子。”阿离恭顺地跟着萧时痕的脚步走,但是她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回头。
当她再度望向庭园中浓情相依的那双人影时,眼神里忽地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随即又消失无形。
寂静的夜晚,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天际,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啊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女子惊骇的呼喊从回廊这头传到回廊那头,她卖力地跑着,要躲开身后黑衣人的追杀。
“快封了她的口!”黑衣人情急之下,追杀得更猛,但她左闪右躲,刀锋就是沾不到她的衣缘半分。
“怎么回事?”珣阳在房里听到声响,连忙披衣起身。但才打开房门,萧时痕便即刻持剑护在他的门前。
“殿下请小心,有刺客来袭。”萧时痕沉声道。他一听到有刺客,便连外衣也来不及披,匆匆忙忙赶来珣阳身边守护了。
刺客!珣阳心一惊。怎么会有刺客?
随行的侍卫们登时蜂拥而上,与黑衣人夹杂交战了起来。
“珣阳,你还好吗?”袭月在隔房,一听见屋外刺客交战的杀伐声不断,不由得开门,担心地对他探望。
“我没事,你也要小心。”珣阳温柔地向她张手,迎入满怀馥柔娇躯。
“嗯。”袭月点了点头,视线望向外面混战局面。突然,她眼一眯,发现人群中有抹熟悉身影。“阿离?”
她此语一出,大家也凝神一看。那在人群中左闪右躲的,果真是袭月的陪嫁宫女阿离。
“公主别担心,我去抓她回来。”萧时痕马上飞身去了,并且在转眼之间,便拎着阿离的衣领回到他们身边。
“公主”阿离惨白着脸,颤抖不休,显然被惊呆了。
“阿离,你怎会被卷进去呢?”袭月心一软,责问她为何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的声音也柔了许多。
“公主,我我只是突然内急,想去解个手,没想到就看见那群黑衣人”阿离吞吞吐吐,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绑着皮套的右手悄悄藏到背后。
“原来‘有刺客’是你喊的啊!”萧时痕方才顿悟。
过不多久,黑衣人节节败退,当他们见大势不妙想溜时,珣阳的侍卫已团团将他们围住,插翅也难飞了。
“抓活的!把他们带过来!”萧时痕远远地大叫指挥。“殿下要亲自审问。”最好问个清楚,究竟是谁那样大胆,竟敢谋害他们堂堂的大宋皇子!
“是!”侍卫们应命上前,但就在他们即将手到擒来之时,黑衣人纷纷对望了一眼,竟在同时挥剑自刎而亡。
“啊!”袭月远远看到,吓得大叫。她紧紧埋首珣阳怀中,颤抖地不敢抬头。
“别怕,别怕。”珣阳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他暗使了个眼色给萧时痕,萧时痕马上会意,往黑衣人的尸首走去。
他用剑尖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巾,都是陌生面孔。他接着又挑开了黑衣人的衣襟,当每人底衣左肩鲜红的绣印落入眼帘时,萧时痕的眉不禁紧紧一蹙。
他回头望向了遥遥探望的珣阳之时,没发出声音,但嘴形缓缓地蠕动。珣阳在接收到他的讯息的同时,背脊忽地狠狠一僵。
怎么可能?是啸风殿的印记!
珣阳于宣州遇刺!
消息一传来,震惊满朝遍野。
此等震惊在啸风殿中更为剧烈,一早,啸风殿的主人便陷入了狂乱之中。
“我没有!不是我!”啸风发了狂似地抓着厉皇后。“我没有派兵去害皇兄!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那不是你,没有人说那是你做的啊。”厉皇后极其温柔地抚慰着怀中的啸风。
在连丧两子之后,好不容易重获麟儿,她对啸风的爱和包容由是更加地无人能及,也莫怪在这个人人对他有歧见的宫中,啸风对厉皇后的依恋会如此深了。
“有!就是有!就算嘴里不说,大家心里都觉得是我做的!”啸风因为恐惧和愤怒,身躯剧颤不休。“母后,你知道的对不对?其实父皇准备要杀掉我了!”
“怎么会呢?你怎会这么想?”厉皇后一惊。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他的?
“父皇只爱珣阳,如果他听信了大家的谣言,他一定会治我罪的!”啸风更加激动。“可是我没做,我真的没做呀!”
他是那样的恐惧,厉皇后就算心头再惊疑,也得以安抚他为优先。“我知道,啸风,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你帮我和父皇说,说我没做,我真的没做!”
“好,我会和你父皇解释的。”厉皇后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你就别担心了,这些只不过是谣言,你父皇不会轻信的。”
“真的吗?”啸风真的好怕。
“你连母后的话都不信了吗?”
啸风低下头,闭住了口。而厉皇后温柔地绽开了笑颜,慈祥无比地抚着他的发,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很快一切都会没事的。”
皇后正要步出中宫,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妹妹,你正要去哪里?”御景王眯着笑眼,和气问道。
想到这个她就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啸风坚决地认为皇上会为了珣阳的事治他的罪,本宫看,还是非得去请一趟皇上,让他和啸风好好谈一谈,冰释误会。”
虽然她真不知这些莫须有的误会究竟由何而生。皇后心烦着,不禁又深深一叹。
“你要去请皇上?”御景王眼一眯,闪过一丝冷光。“这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这可奇了,皇后马上不悦地睨向御景王。“就算不是这种状况,皇上和啸风是亲生父子,见面谈谈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些人老爱大惊小敝,啸风对皇上的距离感才会愈来愈严重。
“是没什么大不了。”御景王依然沉沉低笑。“不过重点却在于他们并非寻常父子。”
“父子就是父子,哪里还分什么寻常或不寻常的!”皇后愈听愈不开心,推开了御景王便想走。“我现下没时间和你说,看你是要在中宫等等或如何,总之有什么事都待本宫回来再详谈吧。”
她的首要之急是解决啸风和皇上的误会,其它的事都可以摆到后面。但她才走了几步,整个人却倏地动弹不得。
“不用等了。”御景王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背后点了她好几个大穴。“你哪里也去不了。”
“大哥?”皇后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置信。“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宫!”她气急了,她可是堂堂一国的皇后啊!
“我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铲除,如今只剩一步便可大功告成,我怎能让你破坏呢?”
他低低地阴笑,而皇后顿时傻了眼,楞楞地望着眼前那张蓦然狰狞的面孔,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再熟悉也不过的手足至亲!
“你说什么什么铲除?”皇后一时转不过来,楞楞地问。
铲除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这代表皇后细想此话含意,仿佛一道响雷狠狠地劈在她头上,她顿时透体冰凉。
她浑身颤抖不休,狠狠盯着御景王的眼中开始燃起熊熊的惊怒与愤火。“莫莫非”莫非她的两个皇子
御景王却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还真多亏了你是皇后,不然我要谋害皇子还不是那样容易呢!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天和观云实在都太精明了,远不如啸风好控制。等我利用这次的事件除去珣阳后,便再没有人能阻碍我夺取权力了!”
命令钟太守派人刺杀珣阳只是个开始,他谋画许久的伟大计画从现在才正要轰轰烈烈地展开。
“你你”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没办法相信,害死她两个挚爱亲儿的,竟就是她的亲大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去向皇上揭发,你谋害皇子、你图谋不轨、你要谋反叛国!”她气极悲愤地大叫。
“你还真以为我会让你去说吗?”御景王阴狠嗜血地冷笑出声。“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挑拨啸风和皇帝的感情,现在就只差你了。等把你也收拾掉,便再没人能阻止啸风对我言听计从了。”
御景王对自己培育傀儡的绝妙计画愈想愈满意,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但等他的笑告一个段落时,他冰冷的眼神再度落向皇后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皇后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御景王的手轻轻地放到了皇后的颈上,用前所未有的溺爱和慈祥笑容对她说:“放心吧,我会很轻很轻,不会让你感到痛的。嗯?”
当皇后的尸体被放在啸风面前时,啸风几乎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发了狂般地扑向前,死命地摇晃着皇后已无生命的躯壳。“母后,你别吓我,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呀!”
苏贤妃闻讯赶来探望,见到的就是这么令人心碎的一幕。周遭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得不敢上前,苏贤妃只有百般下忍地将手搭上了啸风的肩。
“殿下,皇后已经大去了。”她声音满是浓浓哽咽。
三宫六院多少嫔妃中,也只有她和皇后最是谈得来的呀!可如今又怎会发生这种事呢?
“你住口!你住口!”啸风狂怒地跳着,当他瞥见来人是苏贤妃,不禁更加暴怒。“谁要你这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心里一定暗自窃喜对不对?你以为母后去了你就能当上皇后了?我告诉你,那是你作梦!母后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母后不会死的!”
“殿下!”对啸风的劈头指责,苏贤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会有这种想法呢?她和皇后的感情绝不是那样浅薄的呀!
“你给我滚!你这个狐狸精,抢了我父皇的宠爱还不够,现在连我母后的后位都要抢。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母后也不想看见你!”啸风丧失理智地大吼大叫,他见苏贤妃还僵立当地,不由得气昏头地狠狠用力推她、挤她,硬是将她丢出宫外。
“殿下殿下”苏贤妃在殿外,用尽全力拍打着大门,可是啸风在宫内捂着耳朵,固执地说不听就不听。
“把门给我锁紧,若让我再看到那狐狸精一眼,我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他狂怒地吼完那些吓得瑟缩发抖的宫女太监后,又悲恸地跪在皇后的遗体之前。
“母后,我把坏人都赶走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醒过来了呢?”他的脸贴在皇后的胸前,不停地呼唤着皇后。但不管他唤再多声,皇后却不可能再有任何响应了。
他告诉自己皇后没有死,他想叫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却超乎控制地奔流不休,濡湿了皇后的整片衣襟。
“母后,你别不理我,我是啸风你醒过来对我说句话啊!”他哀凄地喊着,声声催人心碎。
可是却没有人会同情他的,因为那唯一全心全意来疼爱他、爱护他的人,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啸风不禁痛哭失声,他抱着皇后的遗体,悲痛地大吼出声:“母后,究竟是谁害死你?我要帮你报仇!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啸风。”御景王一直待在后殿里,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啸风的身后。他满面悲痛地搂过了啸风。“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舅舅,究竟是谁害死母后?我一定要找他报仇!”啸风痛哭不已。能在宫内杀人的人必非等闲,他不怕找不到凶手。
“唉”挪景王长叹了一声“我看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啸风马上跳起来,眼中已燃上了疯狂的恨火。“我就不信以我堂堂的皇子身分,还有我扳不倒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他有胆这样做,就要有胆承受他的报复!
“若对方也同样具有皇子身分,凭你又能奈他何呢?”御景王又叹了口气,似乎不经意泄漏了重大机密。
“你说珣阳?”啸风惊喘一声,仿佛被重槌狠狠击中,瞪大了眼。“你说的是珣阳?”
御景王见他震惊,连忙打蛇随棍上。
“珣阳欲夺大位,却缺少嫡出名分,早看你们母子不顺眼了。如今他终于出手,现下是你母后,就不知哪天轮到你我了。”
“是询阳!天哪!是珣阳!”过多的痛苦已使他神智狂乱,啸风再没心思多想,便全盘接受了御景王所言。他双手抱着头,不禁痛苦万分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
从小除了母后,就只有珣阳不会拿那种带着防备的眼光看他。他一直觉得这世上除了母后,珣阳便是他最喜欢的人。可没想到,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珣阳骗他!
是珣阳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骗了他!
是珣阳害死他母后!
“我要杀了他!舅舅,我一定要杀了珣阳!”啸风双手紧拉着御景王的衣襟,流着泪疯狂地大吼:“我一定要杀了珣阳!”
御景王满脸诚挚地握住了啸风痛苦紧握的手,小心地不让心底的情绪显露,他双眼盛满同情地道:“我知道了,如果你这么希望,那么舅舅一定会帮你的。”
因为,这同样也是他的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是啸风!”宣州行馆内,珣阳背着手走来走去,怒声疾斥。
“殿下,人证物证俱在。”萧时痕手上拿着从刺客衣上割下的鲜红绣印,证据历历在目,不由得他不信。
珣阳突然暴怒,他一掌便打掉了萧时痕手中的绣印。“什么人证?什么物证?我说不信就是不信!啸风不可能会害我!”
他猛一跺脚,整个人便怒气冲冲地直冲后院。
他一见袭月,便一把将她紧拥入怀,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袭月,你说,啸风不可能会害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他把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脆弱地寻求她的保证。
袭月的筋骨快要被他揉碎,可是她却吭也不吭一声,一心想用尽一切来安慰他。
她不能不担心他。从刺客来袭之后,他的眉头便没松过。
“我不知道。”因为她从不认识啸风。“你自己说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展现出最真的情绪。
不管在萧时痕面前说得如何坚决,历历证据在前,他再坚定的信念也不禁遭到动摇啊!
“可是我想不是啸风我希望不是啸风!啸风是我唯一的弟弟呀!他怎么能害我呢?”
他是如此地慌张、如此地挣扎,袭月的心揪得快碎了,她不禁反手抱紧了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回京吧,让你找啸风当面问个清楚。”她提供建议。
他双臂一紧,更抱紧了她。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暗暗对自己说着:回京是的,只要回京,便能当面向啸风问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