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时木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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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光寺位在翠微山,山路本来崎岖难行,但是因为香火鼎盛,多年来靠着香客的布施造桥修路,才让一辆辆马车轿子得已直通寺门,省去不少颠簸之苦。

    这次曲霜提议出游,原本想到江南去,但是不语坚持要往西行,不愿往南。杭州和徐州都在江南一带,她不想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再回到那里去。

    曲霜见一向随和的不语如此坚持,也就依了她。

    一路上走走停停,玩了几天。今天路过翠微山,木语一颗心不知怎地无法平静,突然想也没想就说了:“听说翠微山上的灵光寺很灵验,我们上去看看好么?”

    于是,她们便上了翠微山,进了灵光寺。

    上山的路上,她不时掀起帘子,注意着山路两旁。

    小翠见状也好奇地挤到她身旁,跟着四处张望:“花姑娘,你在看什么啊?”这一路上景色全一个样,她看得快打起盹来了,不知道花姑娘到底看到什么这么津津有味。

    她脸色微红:“没什么,我只是看这路上风景好。”

    小翠闻言脸一皱,心想真是见鬼了。

    灵光寺纵然是佛门清静之地,但为免惹来侧目,曲霜特意在脸上覆了一层藕色的面纱。虽然她们离京城已经很远很远,竟还是有人识得小翠是她的贴身丫环,自是少不了一阵指指点点。对这些窃窃私语曲霜恍若未觉,只是虔诚地对着佛像默默诵念,肃敬的神情让人觉得佛前跪着的是一座观音像,而非曾经艳名远播的京城第一美人。

    这两年来,她始终只有一个心愿——愿墨林能平安无事。

    虽然她知道这也许只是个妄想,若真有人能掉落那么深的山谷却得以不死,那恐怕真的是佛神出手相救了。但即使是如此,她还是想求求看,也许,真有奇迹。

    而且她知道,跪在自己身旁的不语,心中也正想着同一个愿望。

    “墨林,请你捎点消息,就算只是梦中一聚也好。”她在心里无言地乞求。

    上完香,已是晌午,寺里特地备了素菜让香客们充饥。但是花不语她们坐了一上午的车,大家都没有胃口,便相偕到灵光寺的后院走走。

    由于大部分的香客都在用膳,后院里除了几个小僧就只有寥寥数个香客在走动。苍苍郁郁的山景和山林里独特的凄清空气,教人呼吸着心情便逐渐舒畅。与天地的辽阔相比,人的烦恼也变得这么渺小。

    几只嫩白的小粉蝶似是受了几个女子身上的香气吸引,在她们的衣裙之间盘旋留连不去。突然,一只小粉蝶轻轻落在花不语的鼻尖,一会儿,又翩翩飘走,玩耍在路边的花丛中。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她确是想起了小蝶。这些日子,她常常想起他,每想一回,脸上就要微笑一次。而她房里的窗,即使风大也不曾再关上

    这个少年为什么总是能逗她发笑?她曾经以为她应该会悲伤一辈子。

    “别再跟着我了,我不会回去的!”怒气冲冲的浑厚男音由远而近,打破了林子里的静谧。后院里的人都不禁朝那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从一排矮树后冲出来,好像没料到林子里会有人,他跟里出现一丝惊讶。眼看就要迎面撞上一位姑娘,他硬生生止住脚步,结实的胸膛恰恰停在那双惊愕的眼眸前面。

    稍稍后退一步隔开两人的距离,他低头想查看她是否有受伤,那女子脸上的薄纱就在此时缓缓飘落

    看见一张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脸,男子不觉怔了怔。他本不是个轻浮之人,但眼前那是一张任谁都无法不惊艳的绝美容颜不只是他,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已全被这样的美貌吸引过来,连扫地的僧人也不例外。

    他很快想起自己原是要问过她是否无恙,忙收起心神开口:“姑娘可有受伤?”

    曲霜还在发怔,一旁的小翠巳急急将她拉过,大略确定过小姐没受伤,一扭头凶巴巴地正要和这个冒失鬼理论,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刚刚的树丛传来:“大师兄?大师兄你别走啊!”一张略带孩子气的俊脸从树丛后冒出来,正要跨出脚步却双脚打结冷不防跌个狗吃屎。

    “唉哟!”痛痛痛!这个没天良大师兄竟然点了他的穴道,他好不容易才冲开一只脚的穴道瘸着脚辛苦追上来,却出师不利摔了这么大一跤。和尚庙里应该没有姑娘看见吧!否则他的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小蝶?”

    嗯?他怎么好像听到不语的声音。小蝶抬起沾满泥的脸,就看见花不语惊讶、担忧又好笑的表情。被她看见了啦!还来不及和她寒暄,眼角巳瞥见大师兄又要开溜,他心急之下也不知道是对谁喊的:“喂!快帮我挡住他!”

    大师兄果真被拦下,因为曲霜已张开双臂阻止他离开。他瞧着她那凛凛的姿态,一步也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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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在山下的茶亭里小歇,几乎一个月不见,小翠自又是缠着小少爷叽叽咕咕说了一阵。

    “这么多天,你都没想过要回来看看我们啊?”小翠随口一句抱怨,却教小蝶和花不语两人同时红了脸。小翠看看小少爷一脸幸福洋溢的痴傻样,再看看花姑娘低着头脸红。圆圆的小脸一皱、嘴一嘟:“喔你们两个有事情瞒着我”

    “没、没、没有的事。”花不语连忙撇清。

    曲霜也没漏掉小蝶和花不语的异样反应,她先是一惊,继而转喜。把不语今天反常的行径想了一遍,突然一切都清楚了。她当然也听小蝶说过他母亲在灵光寺遇见算命仙的往事,想来不语刚刚一路上东张西望,是在找那算命摊子。但是,他们两人应该只见过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近?

    花不语一直没把后来又遇见小蝶的事告诉别人,曲霜当然不会知道。

    小蝶和不语曲霜的眼光又在他们两人脸上来回了几趟,不语这阵子心情开朗许多,就是因为义弟吗?她脸上浮起一朵欣慰的笑。

    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本是不该有那么多愁啊!

    瞧着花不语慌张的样子,曲霜忍不住想为她解围,笑骂道:“好了,小翠,别在这儿没大没小,教人家笑话了。”

    小翠虽然伶俐,可是年纪小说话直,大家其实都习惯了,曲霜这句话说来本只是要替花不语找台阶下,可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师兄闻言却很心虚地忙着解释:“不,我不”

    大师兄才开口就发现他们一男三女都尴尬地盯着他。他觉得背后好像有一道冷风飕飕吹过,还卷起两片落叶

    曲霜毕竟是几人中最世故的,见大师兄困窘,忙将话锋一转:“小蝶,瞧你净忙着聊天,我们还等着你介绍这位大师兄给我们认识呢!”

    经曲霜一提醒,小蝶才发现自己刚刚只顾着和小翠说话,竟然冷落了大师兄。可怜大师兄在一旁呆了这么久,幸好他没再逃跑。

    小蝶面露愧色小声地说:“是我不好。大师兄,这位是我义姐曲霜曲姑娘,她身边的是小翠妹妹。这位是”他转向花不语,目光一柔:“这位是花不语花姑娘,是义姐一位故人的妹妹。”

    大师兄拱手做揖:“三位姑娘,在下楚少颐。”他的眼光才刚触及曲霜的脸便慌忙移开。

    小蝶偷瞄一眼大师兄的表情,古灵精怪又回到脸上,他清清喉咙:“各位姑娘,这位是我最——敬爱的大师兄,楚少颐楚大侠。”拍拍楚少颐厚实的肩头,他继续说:”楚大侠长相虽然凶恶了点,不过其实心地善良,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捏死。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莳花、养草、吟诗作对。还有还有,楚大侠不仅饱读诗书,也精通音律,举凡对牛弹琴、焚琴煮鹤,无一不精好痛!”头上挨了一记,小蝶翩翩飞到曲霜身后,确定安全无虞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地说“嘿!我这样称赞你,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楚少颐没好气地应他一句:“还是一样满嘴鬼话。”

    挨了骂,小蝶摸摸鼻子转头正想跟花不语说话,却发现她正直勾勾盯着大师兄看,一眨也不眨,好像根本没发现他就在她身边。

    怎么,怎么他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花不语听见眼前这个粗犷的男子姓楚之后,几乎已经能确定他就是和她有婚约的楚家三公子。但是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吗?她开口想更进一步确认:“楚公子可是徐州人氏?”

    楚少颐微微吃惊,答道:“在下的确是徐州人。花姑娘怎么有此一问?”

    她这才发现自己问得太没技巧,只得胡诌:“我听您的口音,乱猜的”看来,他真是徐州楚知府家的王公子,她原本要嫁的人。想到他被自己逃婚不说,现在还被迫娶自己的牌位,她心里真觉得抱歉。

    “那你也猜猜我是哪里人?”小蝶在一旁热切地说。

    曲霜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只小狈在不语身边吐着舌头猛摇尾巴。

    “我不知道。”花不语厌恶地别过脸,耳根子都红了。这只臭蝶,干吗在别人心烦意乱的猛对着人家耳朵呵气?

    狗狗的尾巴停下了,两只耳朵也无精打采地下垂。

    一男一女见小蝶这么宝贝的反应,同时笑了。曲霜和楚少爷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对这预料之外的默契都感到有点困窘。

    “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快点上路,今晚就要睡在马车里了。”小翠看看天色,嘴上一面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

    曲霜见小翠顾虑得甚是,转头对小蝶说:“我们先进城找间客栈歇下吧!”再看了眼楚少颐,又说:“现在你找到楚公子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蝶看看大师兄,再看看花不语。他想和大师兄一起闯荡江湖,又不想和不语分离,一时好生为难。

    曲霜怎么猜不到这个小弟的心思,淡淡开口:“我们还打算再多玩几天,你和楚公子要不要和我们一道?我们几个女子在外面走动,怎么说还是有男人在身边比较方便。”

    “好啊好啊!就这么办!”小蝶点头如捣蒜,大方开心接受这个提议。

    小翠想到一路有小少爷相伴也开心地拍手:“太好了!小少爷,这样我就不怕没人和我嗑牙了。她们都嫌我吵。”说完,脸上不胜委屈。

    小蝶转向楚少颐,两眼发亮。“大师兄,就这么说定了吧!我们两个就当她们的护花使者。”还是霜姐姐疼他,竟想出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嘻嘻。

    楚少颐只觉得无亲无故的男女结伴同行有点不妥,还待推辞:“羡飘,我看这有点不妥”

    “哆嗦什么?走吧!”根本不给他有机会说完,小蝶已不由分说把大师兄塞人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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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地域辽阔,胜迹遍布;自古以‘峨媚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雄,燮门天下险’闻名;峨媚山峻秀奇丽、古蜀道风光无限、长江三峡雄险壮阔、九寨沟绚丽多姿,而三国时代的蜀汉遗迹总是勾起人们对那些英雄豪情的怀想。”

    一个文人雅士可能会这样介绍四川。

    但是若随意抓个没识几个字的乡巴佬,问他四川最有名的是什么,他肯定不会跟你拽这些文、掉这些书袋,只会简短告诉你两个字“辣椒”;一样的问题问到成日高来商去、行走江湖的武林豪客,他们又会告诉你——”峨媚派”“青城派”然后神秘兮兮地加上“蜀中唐门”

    有奇景,有美食,有英雄,有侠客。所以,四川是个好地方。

    “好辣!辣死我了!”小蝶一面扇着舌头,一面口齿不清地抱怨:“这里每样莱非得炒得这么辣吗?”不过嘴里虽然叨念,筷子又往把他辣得满身大汗的豆瓣鲤鱼盘里伸过去。好辣!可是也好香、好过瘾。

    一碗凉茶递到他面前,看见不语白白的小手。为他端来这杯茶,他舌头还来不及缩回嘴里,眉眼巳笑得灿烂。

    见了他那个蠢样子一手扇舌头,一手夹莱,舌头挂在外面,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大家嘴里的东西都差点没喷出来。

    刚刚听小蝶直喊辣,不语想也没想就为他斟了杯凉茶,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自然,脸上一热,突然“啪”地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到他碗旁。

    这一下可把小蝶的魂招回来了。就看他收了手、缩了舌,脸上终于找回以往的七成俊俏,笑嘻嘻看着不语,边喝起桌上那杯凉茶。“好甜,好甜”筒直甜到心坎里去了。

    “小少爷,你现在喝的可是保证没掺糖的苦茶唉,怎么会‘好甜好甜’?”小翠最后的“好甜好甜”完全是照着小蝶的口气,学了个十足十,一向稳重的曲霜和楚少颐听了也忍俊不住。

    几个年轻人结伴一路游玩巳匆匆十天过去了,大家早就已经打成一片,楚少爷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生疏。而小翠再迟钝也已经发现小少爷见了花姑娘就像丢了三魂七魄,一路上也总爱捣机会挖苦他。

    小蝶也不在意,跟着大家一起发笑。他就是这样。

    他从不害臊让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费心掩饰他对某些人事物的厌恶;有很多人因为这样而喜欢他,也有人为了相同的理由恨死了他。

    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包容他无心的冒犯,因为知道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身子成熟了心却还没长大。

    “吃饱喝足了,接下来咱们到哪里去好?大师兄,您年记最长,请您出个主意。”小翠一边拍着自己鼓鼓的肚皮,一边问。这几日女眷们和楚少颐熟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跟着小蝶叫他大师兄。

    “这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蜀中,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楚少颐老实地说。这几天成都的名胜古迹几乎都已逛遍,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好去。他一向“知之方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像有些男人老爱在女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懂——尤其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曲霜和花不语都是漂亮的女人,所以免不了要招惹一些对自己太有自信的男人。

    坐他们隔壁桌的三个颇俊的青年公子打从小蝶一行人进了客栈开始,便一直在注意邻桌的美女,现在一听到楚少颐毫无心机的话,马上互相交换了一个跟神。只见他们手肘推来碰去一阵,坐在中央生得最俊秀的那位终于站起身来,端了一杯水酒往楚少颐他们走去。

    “几位朋友”说话之间,他的眼光偷偷扫过曲霜和花不语。

    “等等,谁跟你是朋友?你到底想干吗?”这些贼兮兮猛盯着曲霜和花不语看的登徒子,一路上已经遇上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所以那人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小蝶已经很不给情面地打断。

    那青年也是第一次向人搭讪,被小蝶一阵抢白,顿时困窘不已,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已的同伴,只见另外两人只是挤眉弄眼示意他快继续,完全没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在下赵平鹤,那两位是我的朋友鲁优、辛直。”他往隔壁桌伸手示意,鲁、辛两人没想到一向迂儒的赵平鹤竟这么机巧连他们两人一起介绍了,都不禁在桌下比出大拇指赞他有义气。

    端着酒又站了一会儿,看见除了小蝶正瞪着他勉强算有反对外,其他几人脸上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赵平鹤胆子大了些。“是这样,刚刚我们听见几位谈话,知道几位初来乍到,我和鲁兄弟、辛兄弟都是本地人,正好要往彭山去。想知道是不是有荣幸充当地陪,大家也好交个朋友。”

    楚少爷见这赵平鹤虽然来搭讪的意图很明显,但为人似乎并不轻浮讨厌,而且此处人生地不熟,有识途老马愿意领路也未尝不是好事。他很自然地转头问曲霜:“你觉得呢?”曲霜这些日子心宽气朗,看起来越显年轻。

    “就依大师兄的意思吧!”

    “那么这一路就麻烦赵公子了。”楚少爷向赵平鹤拱手作揖。

    “大师兄!”小蝶开口抗议,他才不相信这姓赵的一帮人会安什么好心,可是楚少颐伸手示意他别多说,他也只好摸摸鼻子住口。

    听到美人已应允同行,鲁优、辛直也忙挤到赵平鹤身边想与小蝶他们同桌吃酒,无奈一张小圆桌五个人已嫌挤,怎么一下子坐得下八个人。

    小蝶本来就不想和他们多牵扯,乐道:“三位看不到这里挤吗?还是劳驾将尊臀移回隔壁去吧!”

    赵平鹤对小蝶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不要紧,不要紧。我们正扬镖局在这家客栈有一个专属的厢房,专门拿来宴请贵宾,不如我们一起移过去吧!”说完马上要招来店伴。

    这回反而是楚少颐出言阻止:“赵公子,我们几人都已经吃饱了,赵公子不必麻烦。”

    一旁的鲁优倒也机灵,马上说:“也好,其实我们本来也已经打算要动身了,不如大伙现在就一块儿走吧!一路上也好边走边聊。”一句话的时间眼睛已扫过花不语好几回。

    辛直连声附和,也瞧了曲霜好几眼。

    一行人便各怀心事热热闹闹地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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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碍于有人同行,楚少颐和小蝶也不便再与女眷们同车,赵平鹤马上为他们弄来两匹好马。

    小蝶还在想这姓赵的在成都似乎非常吃得开,鲁优和辛直已经非常骄傲地宣布赵平鹤是四州最大的正扬镖局少镖头的身份。

    哼,神气什么?他齐羡飘也是堂堂翰林大学士的儿子。嗯,不过好像真的没有镖局少镖头听来这么豪气。

    “喔,那么赵公子的武功想必非常了得喽?”小蝶口气十分不快。

    “好说好说,在下在青城山学过几年剑法,雕虫小技而已。”

    “既然学的是雕虫小技,当初又何必去拜师?”

    “非也非也。齐兄弟,在下并非说青城剑法是雕虫小技。剑法本身博大精深,但是赵某资质鲁钝,习了几年仍不精进,所以说是雕虫小技。”

    “你说话非得这样咬文嚼字吗?”这种哆嗦的说话方式,好熟悉。

    “齐兄弟,在下说话向来如此,并没有刻意要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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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和那赵公子好像很谈得来,看他们一路上说个不停。”小翠一面掀开帘子看着窗外,一面报告所见。

    “唉,外面有人放纸鸳耶!花姑娘、小姐快来看,飞得好高哩!”

    听小翠喊得起劲,花不语和曲霜忍不住也凑到窗边看了一下。果然天空中有许多色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纸鸢正高高盘旋飞翔,把一片无云的蓝天妆点得美不胜收

    “两位姑娘可是在看人放纸鸢?”鲁优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一颗大头挡住了视线,也把刚刚的兴奋欢乐驱除得无影无踪,花不语不禁皱起眉头。

    另一颗大头挤过来。“不如我们也停下来放纸鸢?”娘儿们手脚笨死了,定要缠着他们放,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有机会牵牵曲姑娘的小手。

    花不语正要拒绝,贪玩的小翠已经开心替她们答应。“好啊好啊!小姐,我长这么大还没放过纸鸢呢!”

    小蝶和赵平鹤还在抬杠个不休,突然听到鲁优和辛直两人的叫唤。

    “姑娘们想停下来放纸鸢,我们就在这儿先歇一下吧!”语气中透露欲盖弥彰的兴奋。

    “听起来蛮有趣的。”小蝶毕竟小孩子心性,一听说要玩,兴致也起,忘了要继续和赵平鹤抬杠。

    一会儿,辛直买了几个纸鸢回来。趁机偷偷和两个朋友商议:“等会儿那个曲姑娘归我,花姑娘归你。”他指指鲁优。

    赵平鹤见他说得很有一回事,也就很应景地问:“那我呢?”

    “你负责那个小丫头。”辛,鲁两人异口同声。但是——

    怎么会这样呢?一切本来似乎会很圆满,其实却不然。

    辛直和鲁优发现自己根本没机会靠近曲霜和花不语两人反倒是那厢的赵平鹤和小翠俨然已经打成一片,笑声不断。

    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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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语,你好好跟着我,我看那两个人贼头贼脑,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花不语听小蝶这样吩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甜。

    “净担心我,你没看小翠被那赵公子缠住了吗?”不过,那两个人看来蛮开心的。

    “那罗嗦的家伙,啊!是了,是了,他说话像极了我二哥。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有点亲切。呸呸呸!“不会啦!你没看他被他那两个朋友吃得死死的,像他这样的人变不出什么花样的啦!”二哥也是这样,念书念得脑筋不会转弯。

    “别管他们了,我教你放纸鸢。”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前面一处空地跑。

    看他很认真地解说放纸鸢的方法,很认真地拖着纸鸢跑于起来,很满意地将线头交到她手上,她竟没办法开口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会放纸鸢的。

    他这一路上总是对所有事物都好奇兴奋,她也不知为什么跟着他一起瞎起哄,其实有很多地方她去过,很多好玩的事她也尝试过。

    那段飘泊的日子里,她曾经和墨大哥到过好多地方,曾经和墨大哥一起尝过辣死人的川莱,也曾经和墨大哥-起放过纸鸢

    “你在想什么?”

    小蝶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心一惊便松了手,风大,那纸鸢顷刻简便飞得好远,一会儿便远远地没了踪影。

    她看着那一方干净的天空,觉得身体里也有什么在迅速抽离。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狼狈地转头,看见小蝶一脸不解与担忧。

    刚刚看见不语的神情,他有一刻以为她随时会消失,就像那只被风吹走的纸鸢。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捉住了她。他突然惊觉,她此刻的神情就像他那日在忘忧谷见到她的一样。那时候,他也恍悔以为她随时会乘风而去彼时今日,她心里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你在想什么?”他听见自己又问了一次。

    她凝视着他半晌,感觉手腕上的温度和力道,终于只是淡淡一笑,微微垂下眼睫;“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往事而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