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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间,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围成一团,好不热闹,大伙似乎正兴高采热的讨论著某件话题,争相的发表意见。
克凡一踏进公司,便立刻感染到追股活跃的气氛。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全员集合在公司吃便当,是聚餐吗?”克凡夸张的说。可不是?
就连曼华和映云也在其中。
“你太慢回来了,没你的份。”映云抢先说。
“谢啦!我待会和柏亦去吃大餐就够了。”他挥挥手笑。
刚由客户那儿回来,凑巧在楼下遇见柏亦,顺道就约了同姓午餐。
“柏亦呢?几天都没见到他人影。”曼华间。
“大概最近生意兴隆吧!你知道他什么都要亲力亲为,闲不下来。”克凡耸耸肩。“他还在忙,要我等他十分钟。”
“对了,我有事和你谈谈--奇怪,我们好像很难碰头似的?不是我不在,就是你出去,时间怎么凑也凑不在一块儿。”曼华抱怨著。
“你是大忙人,还轮不到我卡位哩!”克凡笑说。
“就下午吧!我等你回来。”曼华说。
“什么事?不如现在谈。”
“现在?太匆忙了,而且--”她指著映云为首的那群人。“吵死人了,比菜市场还可怕。”
映云和员工们不知在聊什么,很激动、很投入的样子,有些人还手足舞蹈的,完全没空理会克凡。
“你回来这么多天,很多该说的话都还没说。”曼华吃饭吃得不太起劲,心不在焉的。
“先声明,只谈公事。”
“哦?私事呢?”曼华停下筷子。
“恕不奉陪。”他还会猜不出她的企囵吗?
“哎呀!说来听听又不会少块肉,何必这么小气?”曼华叫。她发现不用叫的似乎盖不过映云他们的声浪。
“如果你以为能听到爱情文艺小说中的情节,可就要大大失望了。”他挑一挑眉。“恐怕是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
“你真的没有感觉?一点点也没?”她不禁皱眉。
曼华至今仍不知克凡和岚如见过面,她只从映云口中探得一些--克凡知道岚如曾到公司上班的事,刚开始当然是惊讶,后来他就没再多作表示,跑上楼去找柏亦了。
映云能说的就这些了。往后她若再问起克凡此事,他的答案永不变。“我的私事你们别插手。”
任性的小弟!连问问都不行?映云决定不再自讨没趣了,随他吧!
但曼华则有点不甘心,好歹自己也曾略尽棉薄之力,是她的关系才找到岚如耶!克凡怎能“忘恩负义”?至少透露一丁点情报当作“回馈”嘛!
“我有感觉,朋友的感觉。”克凡极尽吝啬的。“就这样,别再问了,问多也没用,我不会说的。”
他真是怕了曼华,哪天她要再兴起什么念头,他就惨了,说不定过一阵子她又想重新登报“招亲”哩!
他正是要故意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来模糊自己和岚如的关系,让她们一头雾水。
“小气鬼!当年活该你失恋--”曼华满肚子的不快,咕哝得发起牢骚。
突然,有人怪叫一声,又笑又跳的拿著张纸摇晃,仔细看,像是dm的东西。
“就这一部!性能优异,价格实在,完全合乎我们的要求。”
克凡一脸莫名。“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公司打算换辆公务车,他们拿了各大厂牌的汽车dm在做比较。”曼华不感兴趣的说。这点小事,映云做决定就行了,她让员工们一起参与意见,大伙倒乐得七嘴八舌,像是自己要换新车似的。
“原本那部喜美呢?”克凡问。
“七、八年的老车,北中南这么来回跑,它也折损得差不多了,最近三天两头的进厂,光维修就浪费不少钱,我想,不如换车算了。”
“汽车这方面当然得问问我啊!”他伸手抢下那名女孩子的dm。“我是专家!”
“那么,专家先生,这部如何?我们己举手表决,一致通过了。”女孩子笑嘻嘻说。
“这?不好!不好!”他嗤之以鼻的去回桌上。“march像部玩具车,哪里适合跑公务?”
“它可爱嘛!”一群女孩不停的叫嚷。
“妇人之见,车子买来开,又不是买来当装饰品,光可爱又有什么用?”他不屑的笑。
“专家,那你有何高见?”映云将dm全推到他面前。
克凡翻了翻--中小型车其实差别不大,都是阳春配备,要挑就只能挑厂牌了。
“可是裕隆那个sales说,他能替我们这部旧喜美卖到不错的价钱。”有人提醒著。
“他好像正有客户想买中古车。”
“卖车?”克凡停顿一下。
“要不留著干嘛!能折点现金当然最好。”映云说。
克凡霎时灵机一动--何不把车借给岚如使用呢?半夜十一点骑著摩托车,实在很危险。
“不,不卖,车子我要了。”克凡说。
在场人士不约而同望向他--克凡要那又旧又老的车做什么?他自己不是有部崭新拉风的进口跑车?
“把它彻底整理一番,应该还能好好使用一阵子吧!反正只在市内跑。”他自言自语不可能送部新车给岚如,他没那么阔气,而且,岚如打死也不会接受;现在这辆己无多少价值的旧车,借岚如用用不也顺理成章?
对,要说是借,否则她心里会有疙瘩的。
“车钥匙呢?”他大声问。克凡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想到便立刻行动的人。“我先去看一下车况,谁帮我联络保养厂?请他们过来拿车。”
“等等--你到底要做什么?”曼华问,她都被搞迷糊了。
“修车啊!”“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为何想修理那部车?”
“反正我有用途就对了。”他朝曼华眨一眨眼,很神秘似。
这时候,柏亦凑巧出现在外面--人还没来得及进来,克凡已大步上前挡下他。
“走,去看车。”
“看车?你又想换车?”柏亦一怔。
“不是。我要去看公司那部旧喜美。”克凡说,一脸兴致勃勃的。
坦白说,一部已有八年以上历史的车子,再怎么整修还是有一定限度,毕竟款式过时了,比起时下流线圆弧取向的新型车,不免显得和形见绌。
但一经烤漆重新包装后,原本暗沉磨损的车身,此刻在强烈阳光照射之下,竟也闪闪发亮了起来!
“这--克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还是不要吧!”岚如婉拒。
克凡半小时前来电话,要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他是指这部车子,岚如看见当场愣住了。
“为什么不要?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又没人开它,你就当作每天替我暖车吧!”克凡说。早猜到她不会一口答应的。
“其实,我家离饭店不远,骑车十五分钟就到了,真的用不著开车。”岚如说。她当然知道克凡是为使她没负担,才会说暖车的,他实在很有心。
“晚上十一、二点,就算是五分钟都不安全,更别提还要更晚的时间。”克凡大不赞同。“开车的话,至少有个壳罩住你,总比驹机车人家远远就一眼看出你是女孩子的好。”
“我明天开始轮早班了。”
“那又如何?还不是得再换回晚班呀!没什么分别。”
“克凡,还是不用了--”
“小姐,你真不是普通固执耶!我都说得口干了。”克凡故意拉下脸说。“你的模样,像是我开来一部百万名车强迫送你似的,有那么严重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连忙摇头。“我只不过-得自己没理由要你的车,如此而已。”
“我是借你,不是送你,行了吧:”他再三强调。为什么岚如对他这么见外?她是客气?还是不当他是朋友?
“岚如,你就收下吧!反正造车也卖不了多少钱。”始终在一旁保持沉默的柏亦,开口
说话了。“克凡是一番好意,他还特地请保番厂大加整修,你可别让他白忙一场了。”
她为难的看看柏亦--这样好吗?她很想问他,但当着克凡的面怎么问?
柏亦也望着她,却没什么表情,一副不太热中的样子。不,正确一点的说,是满脸的不高兴,谁得罪他了?大概只有粗心约克凡仍未察觉吧!
“柏亦说的没错,你就别再推辞了。”克凡瞄一眼手表。“还有时间,不如我陪你兜一圈,顺便讲解一下功能。”
他将车钥匙丢给岚如,迳自上了驾驶座旁边的位置。
而岚如却握著钥匙发怔--她能接受吗?为什么克凡对她这么好?上回一席谈话,她知道克凡并不因当年的事恨她,她已经很满足了,但他现在的友善,竟令她反倒不习惯,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习惯了克凡的“恨”(因为六年来她一直这么认为),却不大能适应克凡的“好”
她不禁又望向柏亦,总觉得他的意见很重要。柏亦冷冷的眼光,有些不寻常;至少,从相遇至今,他不曾这副模样,他一直对她很好,甚至是温柔。
“怎么?还不上车?”柏亦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只好问。
“克凡你真的不需要这样做的。”岚如摇头。
“那表示他很关心你啊!你不觉得高兴?”柏亦的口气显得极为夸张。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她皱眉。他为何这么说?
“岚如!你该不是忘了怎么开车吧!”克凡见她迟迟未上前来,探出头笑着叫。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柏亦催她,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再看他一眼,便跑上车。柏亦怎么了?
沿著饭店四周绕一圈,她就折返回来了。她是利用晚餐时间溜出来的,不能耗太久。
“柏亦,她的技术实在不怎么灵光,握著方向盘的手还会发抖哩!”克凡一下车,就忙著取笑她。
“我很久没开车工,而且,又是一部不熟悉的车子。”岚如抹抹手掌心的冷汗,怪不好意思的红著脸说:“我有点紧张。”
“不是我坐在你旁边的缘故吧!”克凡用手肘轻碰她一下,笑得很诡异。“我使你紧张?”
“当然不是!”岚如低叫,脸红了起来。他怎能开这种玩笑!
“大街上打情骂俏,不嫌肉麻?”柏亦讥讽著。他比克凡更可恶!竟说他们打情骂俏。
岚如只是瞪他,-时忘了回嘴。
“你和乐美不肉麻?少来了。”克凡不怀好意的笑。“岚如,我告诉你,他刚追乐美的时候,有一吹乐美被派公差出国,不巧怕亦那天事情正多,一忙就把送机这档事忘了,等到想起来才匆匆忙忙飞车赶往机场,沿途还惨遭两张红单的噩运,原以为八成来不及了,没想到乐美竟还等在大厅,也不知是飙车过头,有些神志不清怎么著,柏亦他--居然当着大庭广众亲吻乐美。”
岚如吃惊的看着他。柏亦有这么大胆?不像啊!
“说这些做什么?无聊。”他被岚如看得浑身不对劲,他像是变成了怪物一般。
“过了这么久,你当然说无聊,当初你若不如此热情勇敢,怎能逼得乐美就范?”克凡笑得可开心了。
“你--唉,到底回不回公司?你今晚不是要和映云下高雄吗?”他无奈的转移话题。
不知怎么,他觉得很尴尬,因岚如的日光?
可是这有何尴尬的?他与乐美是男女朋友,不足为奇啊!
“对了,我打后两天人都在高雄,有事的话,你就找柏亦吧!”克凡对岚如说。他去高雄勘查适合的办公室大楼“米诺”将正式在南部设立分公司。
有事?我会有什么事?岚如心里想。
“你下班一个人开车,没问题吧!”克凡突然问。
“没问题。那时候车少,我只要慢慢开就行了。”
“嗯--要不是我去高雄,我来陪你会好一点。”他还是不大放心,车是由他提供的,他有责任。
“我来吧!”柏亦很自然的说。
“不,不用了,那时很晚了。你不睡觉吗?”岚如连忙道。
“十一点睡觉?那他拿什么时间约会?”克凡消遣著。“原本是不好意思叨扰你,你倒自告奋勇了。没约乐美?”
“又不是连体婴,何必成天腻在一起?”他耸耸肩。
“柏亦,我是说真的,不必这么麻烦,还得专程跑这一趟。”他们上了车,岚如弯腰自车窗外不住叮咛,让他晚上别来。
“快回去上班吧!当心主管摆脸色给你看。”柏亦不正面答覆,笑一笑便驾车离开了。
岚如有一丝懊恼,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包袱,打从再次遇上柏亦开始,她就不断麻烦他,真糟糕!
一整晚饭店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同事们倒也乐得悠哉等下班。
主管不在,可以光明正大聊天,不用假装找事做;也不怕背后会出现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紧的盯著你不放。
有大半时间,史帝文仍跟在岚如身边,说说笑笑的。
岚如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他了--所谓不抗拒,并不表示接受,他们只是同事情谊,仅止如此。
史帝文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坚持,近日收敛了不少,没再说些令人难堪的话了。
现在男孩子是这样的,进攻几次无望,便提不起兴致了,他们的耐心很有限。
史帝文还是喜欢岚加的,毕竟和赏心悦目、漂亮的女人一起工作,是件满不错的事,工作枯燥之时,看看她也能解闷,他现在就怕下个月重新编组,把他分到另一班,他就有得受了,谁不知那班有个女孩子总爱缠著他呢?那种完全对不上眼、又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最恐怖,仅管是八面玲珑的史帝文,也应付得极吃力。
终于下班了,岚如和史帝文并肩走出酒店。
“你不是骑机车?”史帝文大感意外问。
“一个朋友的车,放著没人开,就先借给我。”她指指眼前造部红色喜美。
“男的?”
“你又想胡说八道了。”岚如笑着摇头。
“没诚意!就送人这种车啊!”史帝文不屑的笑。
“是借,不是送。还有,他绝对诚心诚意,我们是普通朋友,他能为我著想,我已经很感动了,这和金钱价值无关。”她正色的纠正他。
“太容易感动不是好事,一个不小心会有移情作用。”他撇撇嘴说。
“你以为我才十八岁?”她笑。
“去消夜吧!我请客。顺便看看你的驾驶技术高不高明。”他会利用机会。
“我的技术奇烂无比,我怕吓得你跳车--”她话才说一半,有辆车突然由大马路上切上,停在他们面前。
柏亦--唉,他还是来了。
“史帝文,改天吧!我约了人。”岚如说。
柏亦才一下车,史帝文便忍不住低叫。
“他不是乐美的男朋友?”
岚如点头。“怎么?有什么不对?”
柏亦礼貌性的朝这似曾和识的男孩子打招呼,他对这位接待员有印象,却不熟,也没交谈过。
史帝文当然知道柏亦,只要在酒店待久一点的人都晓得他是谁,乐美的名气大,男朋友不免也引人注意。
他识相的主动离开,脸上表情却异常古怪。
“他站在这里做什么?”柏亦望着史帝文背影,轻蹙眉头。
“都叫你别来了,你还来?”她不答反问。
“该不是我的出现妨碍了你吧?”他嘲弄的说。
“什么妨碍?他是我的同事呀!”岚如抗议。
“有风声走漏,某人正在追求你。”他又说:“是他?”
“乐美告诉你的?”她问。记得柜台主任是乐美好友,消息该是从这里传开的吧!
“真是他?小男生一个!”他有些嗤之以鼻的。
“根本也没什么,大家无聊瞎起哄罢了。”她敷衍带过。
“起哄也得有动静才闹得起来,不是吗?”
“柏亦,你不会在消遣我吧?”她看着他问。他为何对此事有兴趣?
他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了。
“我们走吧!你开在前、我跟在后,小心一点。”他叮咛。
“唉,其实你和克凡不必这么紧张,不会有事的啦!”她的苦笑带有歉然。“如果我很笨,几天都进不了状况,谁有那闲工夫,天天来替我护驾?”
“我啊!”他脱口而出。
他?岚如一愣,他要天天来陪她?
“我是说--我知道你没那么笨。”他旋即改口。“十一点半了,快上车吧!”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开著,直到岚如家为止。
她先停好车,带点兴奋、带点得意,走到柏亦的车旁。
“我就说不会有问题的嘛!晚上交通顺畅,而且我又不是完全没驾驶经验,只不过稍微生疏了些。”
柏亦仍坐在车上,望着她满是欣喜的脸孔说:“要不要我夸你几句?”
“我是真的表现不差嘛!你看,手心没冒汗了。”她将手掌摊在他面前。“应该让克凡也看看,他就不会再取笑我啦!”
“可惜,他远在天边。或许--他今晚不该去高雄的。”
“我开玩笑的,当然是他办正经事要紧。”岚如反过手挥一挥。“柏亦,谢谢你了,快回去休息吧!再见。”
“岚如--”他却唤住她。“晓诗和伯母己经睡了吧!”
“她们最晚十点一定上床睡觉。”她说。
“如果你不嫌太晚、太困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兜兜风、聊聊天,好吗?”
现在?已近午夜时分了。
“不知怎么,我精神还好得很,大概晚睡惯了。”他像在解释。
“那--好吧!我也不困。”岚如说。
前两次柏亦都是送她回家,人就走了。今晚忽然提议兜风,岚如竟有种没来由的紧张。
岚如上了他的车。出了巷子,绕过两条大马路,他们却一句话也没说。
似乎--气氛一下子变了,有些凝重。
缺少音乐的车厢内,只有隐隐约约传来的引擎声响,显得单调且空洞,过度安静不禁令岚如连呼吸都放慢了。
这叫聊天?为什么柏亦不发一语?找不到话题?那又何必出来?各自返家不就好了。
忍不住偷瞄他一眼--柏亦脸上毫无表情,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支著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柏亦面无表情,少了笑容,整个人感觉和平日完全不相同,仿佛很冷漠、很严肃的样子。
他若凶起来,一定是极可怕的。岚如暗地想。或者,他今晚有心事?该不会和乐美吵架吧!
对!十之八九错不了,否则他怎么这般反常?他可能想对岚如诉说烦恼,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她以为自己猜到了。“你们吵架了,是不?”
柏亦不懂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谁?谁吵架?”
“你和乐美。”
“没有。”他问:“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我看你好像--”她猜错了吗?
“好像什么?”
“好像有心事。”她干脆百说。
“心事?”他重复著。“没有,没有。”他似乎只会否认。
又回到原先的沉默了。已离家好远,岚如忍不住要问:你到底想开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绕吗?
但是,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柏亦的行动电话却响了。
“喂。”柏亦接起。
他停了一下,可能对方正在说话。
“不,我不过去了--没什么,和一个朋友谈些事情。”
他又停,之后再说:“不是小冰,你不认识的。”
只见柏亦一脸木然地盯著前方。
“那么,明天中午见面再说吧!我去饭店找你。拜拜。”
通话完毕。岚如问:“乐美?”
因为她听到柏亦-“饭店”两字,不是乐美是谁?
他淡淡的点头,算是回答了。
“为什么不对她直说是我呢?”她又问。刚才柏亦没讲实话,乐美认识她的嘛!
“没这必要。”他答的简单。
“为什么?”她的问题可真不少。
柏亦突然靠路边停妥车,侧过半边身子,已开启的口,又随即闭上,他抚了抚眉心,像在斟酌著该说什么才好。
“乐美再明理、再大方,但她到底是个女人,你懂了没?”他的语气含有显著的莫可奈何。“你要我怎么告诉她?三更半夜不回家,载著你满街兜风?我若明讲等于自找麻烦。”
她这才恍然大悟。就算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正人光明”但时间、地点不对,乐美知道了多少会不舒坦吧!
“既然乐美找你,我们掉头回去吧!”她说。“我刚不是说了?我没打算上她那儿。”
“去看看也好。”
“她安安稳稳待在家里,我看什么?”他很不耐烦的。
“可是--我想回家了。”
“不,你别走。”他突然神经质的握她的手腕。“我--”
他为何这么激动?岚如半张著嘴,呆呆望着他,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见。
街边的路灯投射入车内,一丝微弱的光线映在柏亦脸上,这使得他那张专注凝神的面容,意外的生动了起来。岚如第一次发觉,他有双黑而深的眼睛,炯炯明亮的眸子,犹似夜空星眸,在一片静谧中闪烁著特殊的光芒,冷寂不失温柔。
“柏亦,你是怎么了,我只是要回家而已。”她小声的说。他这么握她的手,她有些难为情。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脸上浮现一丝倦容。
“你说的没错,我和乐美之问的确出了些问题。”
“真的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他探采眉心。“我有一些困扰,与乐美无关,纯粹是我个人的问题。”
“工作妈?”
“不--不知道,不知道--唉!不知道。”他胡乱抓一抓头发,语无伦次的。
岚如觉得迷惑。他刚才不是说他个人方面的问题?怎么这下又满口的不知道?
“柏亦,你还好吧!”她关心的问。
他摇摇头。“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
“或者是乐美--”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的。“啊,你先说吧!”
说?说什么?一听见乐美两个字,柏亦浑身都不对劲。
“不关乐美的事,拜托你别再提她了,行吗?”他低叫。
“抱歉。”岚如尴尬的说。柏亦今晚的异常,实在令她不安,她甚至想逃。
“岚如--”柏亦冷不防伸手握住她肩膀,她吓一大跳。
“什么--什么事?”她结结巴巴巴问。她忍不住发抖,这种感觉,并非害怕,而是罪恶,柏亦已经有乐美了呀!
是不是自己多心?虽然偶尔地内心会有一些微妙的悸动,但也不足以构成其他特殊意义。反覆的自问,似乎只有说服自己去相信它。
沉默的柏亦,日不转睛的凝视,这一切几乎教她窒息,她的呼吸和心跳形成强烈反比。
“柏亦,你先放开我。”她鼓起莫大的勇气,试图拨掉他的手。不料,柏亦却顺势紧紧反握著她,往前一用力,她差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因为岚如冲口而出的一声惊呼,瞬间拉回柏亦的理智,他停住了。
“对不起,我只想--”他有些沮丧。
“回家,请你立刻载我回家。”她不给他说话机会。
“你先听我说完。”
“不,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柏亦!载我回家--立刻,求求你,什么都别说了。”她闭起眼睛,不敢再正视他。
他终于妥协了!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开始驾著车上路。
岚如望向窗外,脑袋乱成一片。她和柏亦怎么会追样?何时发生的?难道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天啊!不行,柏亦该配乐美才对。不行!不行!
但,为什么是“不行”而非“不要”这表示她自己对怕亦也--噢!她才离婚多久?该不会想男人想疯了吧!
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将回复到原点,今晚这小插曲,不过是两人的错觉罢了。
遗憾的是,这两人也很有默契的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