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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外伤,轻度脑震荡,需要休息一阵子,按时回医院复检和吃葯”
幸好母亲的情况并不像她想像中的糟糕,要不然她铁定拿着验伤单,心一横,一纸送进法院。
唉!案亲的暴力倾向越来越明显,但母亲的观念却还是深植不移,她又能如何?
就只能尊重母亲自己的决定,相信父亲会因这次的事醒悟改好。
罢让房里的人吃完葯,卜嫱走出了红瓦平房,找了把藤椅,在勉强能遮蔽正午烈日的屋檐下坐定。
好累!她忍不住吭了声。
从赶回来之后,整整二十几个钟头没合眼,虽然在野鸡车上是一路睡,到了医院,空档时也眯了一会儿,但好像于事无补。
小弟要上课,家里也没人,闯祸的人不知跑到哪里去藏了。
她好像孤军奋战似地
嗯也没这么夸张,应该是她心里还有其它事,所以才会觉得心烦气躁,疲倦得快吧。
韦辉?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星期一,该如往常一样地上班。昨天上报的事,该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虽然一大早她就打了电话到公司请假,但他在楼上,楼下少个员工,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而韦桢?
少个人带盐酥鸡给她,似乎也没啥大碍。
想想,应该只有大咪会想她,只有等回去时再把它领回了。
唉唉!屈指算算,她卜嫱这个人对社会、对国家、对周遭的人似乎作用并不大哦?
嗯不对不对,少胡思乱想!人累,脑筋也跟着糊涂,老转着一些悲观的念头。
呼地自藤椅上站了起来。
“散步去!”
踱出了传统人家晒谷子的稻垛,正想往小时候曾经偷钓过鱼的鱼池去,却见一道人影走来。
“阿嫱!”是父亲,好长一段时间和她不怎么有话说的父亲。
“阿爸。”
“要出去吗?里长伯给我推荐了这种伤葯,我正要”欲言又止。
她手上抓着一罐看起来象葯膏的东西,该是要给母亲抹的,她猜。
“我要到鱼池边走走。”
大太阳底下,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皮肤更显红褐、粗糙,符合庄稼汉的形象。
一问一答,有点冷场,她不太喜欢这种气氛。
“妈妈刚吃完葯,现在正在睡午觉,我出去一下,拿葯给她擦。”卜嫱淡淡说了句,接着脚步一跨。
“阿嫱,等一下。”
“嗯?”
“你在北部,工作还顺利吗?”他问得有些不自然,好像这类关心的话从不曾从他嘴?*党隼垂频亍?br>
而卜嫱自然也觉得非常意外。
“工作?呃还不错。”
其实除了意外之外,她还不自觉的感到一点点高兴。勉强算是高兴吧,父亲终于注意到她,长大独立后的她。
从小女孩变成女人后的她。
“能照顾自己就好,那么家里的事就不必让你担心,我会负责的,从今天开始。”他憨笑。
从今天开始负责?听来虽有点讽刺,但在男人嘴边,她似乎看到了诚意,和以前一点点的慈祥回忆。
久久。
“妈妈她一直是相信你的,所以请你将这句话说给她听,她高兴,我也就高兴。”他该是在求和吧?
她回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能没有她,我对不起这一家子,从今天开始,我要戒酒了。”如斯回应如同如莫大的鼓励,男人原本堆着歉疚的眉头悄悄舒解。
“真的?”她问。
他认真点头,很用力地。
“好!一言为定,父亲和女儿的约定。”
“父亲和女儿?”楞了楞,而后腼腆笑开。“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男人发自内心的承诺旋绕在耳际,给了卜嫱暂时心安的感觉。
有时候短短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就刚刚简短的对谈,她却真的能感受到父亲想努力。
相信他,直觉这么告诉她!
水波粼粼,两岸椰影婆娑。
卜嫱在水池边晃了几十分钟,想了很多。
有小时候的回忆,有自己的成长过程,有求学、就业遇到的辛酸,及刚刚父亲的保证。
家里的事放心了,那么,她自己的事呢?
明天北上,该怎么对韦辉开口?真伤脑筋!
瞄见池岸一丛草本植物,蹲下来,摘下一片肥肥的叶,无聊地剥去膨胀得像灯笼的包裹,准备将记忆中酸酸甜甜的果实往嘴里送
“死囝仔,偷摘东西还是偷钓鱼?!”
吓!
“我没有,我只是”
背后突来一声喝斥,卜嫱下意识站起来,反过身,将拿着泡泡草的手背到身后,一如小时候偷钓鱼被逮到的窘模样。
但等她定心一瞧,惊愕的程度更胜于被逮的程度。
“你你们怎么?啊!”慌张地脚下一踩,却踏了空。
扑通!
“救救咕噜”才一眨眼,卜嫱已在踏不到底的水中浮沉。
“该死,她不会游泳!”瞪了后头自作聪明的齐劲宇一眼,韦辉想都不想他就往池里一跳。
“咕噜呜”灭顶?不不!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水母漂?对,收四肢,漂!漂!
啊!怎不行?踏不到底好可怕!闭气!闭气
她还没结婚,还没生子,她连听韦辉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以就这么撒手西归!
恐惧状态下,求生的本能让她急忙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浮体,她死命地抓,用力地攀住
“嫱,别慌,别慌!我会救你,放轻松!”
唯恐被溺者拖累,韦辉用力朝她胸前一揽,努力往岸边拖,等贴着池边,这才发现卜嫱已停止挣扎。
她?
“快将她抱上去!”心脏几乎快被吓停了,韦辉朝岸上的一大一小大喊。
卜嫱被救上岸,两男一女开始手忙脚乱。
“老哥,卜姐姐会不会有事?”
韦桢从没看过这么可怕的情况,一个刚刚还好好的人,转眼间居然一动也不动了。
“应该不会有事。”齐劲宇笃定地说。
看韦辉对卜嫱又压腹又抠喉的,卜嫱连一口水都没吐,应该是没喝进水才对。
“不会有事才怪,都是你!没事鬼叫什么,如果卜姐姐有个万一,你就赔我一个嫂嫂来!”
韦祯狠狠往齐劲宇脚上一踩。
“哎呀!你你”“你什么你?带煞的流浪汉!”
卜嫱可是她唯一满意的嫂子人选,千挑万选,包括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劝退苏菲亚后得来的嫂子人选耶!如果她真的怎样了,她第一个不饶他。
“”齐劲宇自知理亏,只能任人骂。“大老板,嫂子情况如何?”
韦辉检查了老半天,身下的人好像并不是被呛昏的。“她没喝进水,好像是吓昏了。”
“吓昏?”
喔哦!这小嫂子还真宝,如果不是他大老板救得快,她说不定会比呛昏更惨!
“嫱。”韦辉拍拍卜嫱不同于溺水者的红润脸颊。
“唔”“回魂喽!”
“嗯”又一声细吟。
盯着她眨动却迟迟不睁开的眼皮。
“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对你施行口对口人工呼吸了!”
天晓得,他一日不见她就如隔三秋,思念得紧,如果不是她才落了水,他一定不介意当着其他人的面,吻她个七荤八素。
“韦辉?嗯咳!”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头上三张过大的脸又让卜嫱急地一抽气,把残存在人中的水全吸进气管理,呛咳了起来。
“别急!”齐劲宇将卜嫱扶坐起,拍着她的背。
“吱!一定是你长得吓人,滚旁边一点去!”手肘撞了一脸无辜的齐劲宇一把,韦桢忙着蹲回卜嫱身边。“卜姐姐,你没事吧?如果你有事,我老哥可会哭死,而我也会跟着哭死,因为少了个大嫂。”
“大嫂?”
“是呀,我老哥说的。”手肘顶了韦辉一把。
“嫱,我”怪了,来之前所有台词都背得好好的,怎么到了这个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呃一定是眼前青光无限的影响!他的目光忍不住飘过卜嫱因湿透而紧贴的曲线。
“?”
卜嫱顺着他的视线而下,发现自己的窘境,急忙两手朝胸前一掩,红着脸,挤不出话来了。
“哎哟!老哥,你怎么这样啦?正事不办,光胡思乱想,男人,哼!”韦桢脱下自己的小外套,让卜嫱披上,接着扶她站起,往来时路走。
“你们怎么来了?”
将男人抛在后头,卜嫱这才问韦桢。
“喔,这说来话长”
韦桢一鼓作气将韦辉如何找她的过程一一说明,包括报纸上的事。
“原来是误会。”卜嫱终于松了口气。
“就是!都是我的错喔,!是后头那个流浪汉的杰作,害得我老哥还以为卜姐姐赌气失踪咧。”原来她是家中有事,才来不及找她老哥问清楚。
一切还真是阴错阳差呀。
往后一瞥,韦辉笑得释然,而背着所有罪状的齐劲宇,当然是一脸挫败了。
“嗯嗯!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韦桢笑得开心,可一会儿,却又像想到什么事似地脚下一停。
回过头。
“老哥,不是说要办正事吗?东西呢?”
“东西?”对喔,他差点忘了,那只婚戒已经在他身上等了好久了。
韦辉往裤袋一摸,却惊讶于它的空空如也,讶异之余,又将全身上下找过数遍。
“大老板,你该不会没带吧?这次你不是要我们戴罪立功,帮你解释,再帮你求婚的吗?武器没带,怎么上战场?”
“不可能,我明明连盒子一起放在口袋里的,莫非”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往水池望去,果然,一只红绒盒正在水中漂浮,且愈来愈往池子中心漂去。
“该死!”韦辉低咒。
“完蛋!”韦桢吊眼。
“?”卜嫱仍在浑沌中。
两秒后。
“呃”别吧?齐劲宇乌云章顶,因为他正被六只眼睛程度不一地看着、瞪着、瞄着。
这种眼神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吗?
他们是要他下水去吗?
gd?
一、二个月后。
“哥德说:爱情,你的话是我的食粮,而你的气息是我的醇酒。”
“莎士比亚说:爱情的道路是永远不会平坦的。”
“爱德门说:所谓永恒的爱,是从红颜爱到白发;从花开爱到花残。”
“咳咳!”
男人宣达爱情伟大的声音中,夹杂着一道稚气的女孩咳嗽声,但男人似乎只停顿了一秒。
“嗯还有那个里士比尔说:所有男人都需要某种东西来提高他们的品性,这种东西就是爱慕一个可敬爱的女子,还有”
“啪!”这回咳嗽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划空飞出的书,不偏不倚地砸在说话男人胸前。
“大胡子下台!流浪汉闭嘴!”
“臭小表,你就不能等我念完再发作吗?”齐劲宇的满脸落腮下,似乎出现了一团红晕。
这种场合,他鲜少接触,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他穿得西装笔挺,说什么祝福的话!
这跟他向来我行我素的作风完全不搭!
“当然不可以!”韦桢再也忍不住,干脆站到椅子上,而后朝卜家稻垛上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喊了:“各位乡亲,今天是难得的大喜之日,请问一下,大家想听人念经,还是想看新郎新娘结婚?”
“小小表!”
懊死!他齐劲宇一定上辈子欠了她韦桢什么,今天才会轮到这个小毛头来整他。
他们是看漂亮的小女生看呆了,也是被她的一问问呆了。乡下人,害羞嘛!
“阮阮想着新郎新娘结婚咧。”好久,终于有人不太好意思说了。
呵呵!韦桢双手抱胸,吃吃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新郎新娘?”有人接着问。
“对呀,阮已经等半天了。”
“是呀,里长伯,赶紧叫新郎新娘出来给我们看看啦。”一眨眼工夫,所有的人全都鼓噪起来。像今天这种机会,一生中可难得有几回,怎能错过呢?
“好好!大家别吵,仪式这就开始,这就开始!”里长伯一吊高嗓门,全场屏气凝神。“来!把新郎新娘请出来。”
话声一落,装在垛边上的简易扩音器,随即奏起了结婚进行曲。穿着式样简单高雅白纱的新娘,在新郎的扶持下,含羞带怯地迈出红瓦屋的门槛。
“水呀!水呀!新娘水当当!”
“不是只有新娘,看看我们的新郎,多缘投呀!”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赞得新人心花怒放,就连一旁的人都为他们喜极而泣。
“傻瓜,怎么掉眼泪呢?”韦辉擦去卜嫱脸上偷偷溜出来的泪滴。
“我感动嘛!阿爸和妈妈以前连个结婚仪式都很简单的,今天要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令人开心的场面。”
挽着韦辉,卜嫱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谢。
“其实你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
“有了他们,我就如同多了双亲,而且我还从他们那里偷了一个你,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家人,我算赚到了。”
“赚?唯利是图喔。”她调侃他。
“唯‘你’是图!谁叫我和他们一样爱你呢。”嗅着她挽起来的秀发,想像她当他新娘的娇俏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你很感谢我吗?”
“嗯。”“想报答我吗?”眯起眼,他笑得有点诡异。
“?”
“那么下个月度蜜月时,得连本带利一起感谢我。”态度暧昧地呵着她的耳窝。
“啊?”
“装傻没用。”在众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他偷了她一个吻,很深、很浓的,仿佛今生都不够他用来爱她
稻垛的某一角。
“汪呜汪呜”
大咪在韦桢不亦乐乎的玩弄下,频频吹着幸福的号角。
其实现场最开心的莫过于她,如今大嫂人选已定,往后没了她老哥的监视,又多了个大嫂护盘,她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
哈哈
想起自己光明的前景,韦桢嘴边得意的笑容又再扩大
而一旁,被所有人遗忘的齐劲宇则颇富深意地看着偷笑中的韦桢,看着这个似乎跟他结仇结大了的小女生,然后低头翻开刚刚她用来砸他、又忘了讨回的小册子。
里头全是她的涂鸦,一堆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最后头却潦草着写了一段:
流浪汉,眉毛浓得像毛毛虫,眼睛黑得像墨汁,嘴巴被胡子盖住所以不知道,但是一定亲过很多女人就是
换行。
头发很长,剪短或绑起来应该还可以看,牛仔裤脏得涸漆,想跟他a一条,但法西斯老哥一定不会答应我穿,身材勉勉强强,不过屁股倒是挺不错
评语:再爬一层就是顶楼啦!
嘻嘻!如果他再讨厌我一点,或许我就会喜欢他。
“与众不同的小表”
忍不住,他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