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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上三竿。
才从京里学院回来的路恭臣,前脚刚踏进府内,就听到内院传来一阵吵杂声。平日府里都很平静,怎幺今天会吵成这样?他不禁要怀疑里头出了事。
他加快脚步往内院的花园走,人才出了回廊,便看到一群仆役围在他极喜欢的一株紫薇树下。
而人墙之后,他只见紫薇树正颤摇着。
他这人并非小气,只是特别不喜欢人家碰他的花;不懂花的人,只会在无心的状况下伤害花,因此看在他眼里,他们这种举动无疑是犯了他的大忌。
心头闷气一生,就要走近探看。
“哇!大家瞧瞧,这紫薇树果真如棠儿姑娘说的一样,怕痒耶!”突地,人群中有人惊喜讶叫,跟着拍手助兴。
没想到那仆役这一拍,似乎更激起紫薇树绛紫树条的震动,霎时紫影缤纷,悦目异常。
“是呀!是呀!大人一向不喜欢我们进来这园子,要不是大人的贵客说给咱们这些没知识的人听,咱们恐怕到进了棺材都不知道这有趣的玩意儿!”又一人附和。
怕痒?
紫薇又名怕痒树,抓摸树干,或微风轻拂,便会引起树枝或全株颤动,她居然知道这个中趣味?
路恭臣再仔细一看,才知他方才是误会了。原来树下,那玉家姐弟不过只轻轻抚弄树干,刻意撩起紫薇的娇娇颤动给这群人看罢了。
“呵!这个没什幺,只是大家忙,没空去注意这小现象,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瞧,刚刚我也只是这样哈哈哈哈”叉着腰,她大笑,而易感的紫薇树便又晃动了起来。
事实上,花神要是不仅花,可会笑掉人大牙的。只是她却没料到要在这儿现宝给一群人欣赏,所以推说道。
今天天色方亮,她和小芽苞就也醒来,因为化成了凡体,昨儿早早就想睡,压根儿忘了该吃点东西垫腹,所以一早就饿坏了。
谁知道出了房门,垫腹的东西还没找到,就让她发现了这一座百花俱集的精致花园。
哎呀!且不见同类,可想死她了。
不知不觉,她忘了肚子还饿着,进了花园就猛和大家打招呼;可是正当她沉醉于旖旎气味之际,一名经过园前的仆役却朝着她警告。
他说这是他家大人的禁地,没经过允许是不准进来的。
没允许不准进来?
好好个恋花成痴的路恭臣!这幺好的地方,这幺赏心悦目的天地,居然只拿来自己独享!种花、养草不就是要人来观赏、分享的吗?
嗯先不理他这幺做的理由,当时为了让那仆役不将她当作进门不打招呼的偷儿,于是她只好谎称自己是路恭臣请来的贵客,今天是为欣赏他私藏的奇花异树而来。
当然,既然说了来赏花,她自然得稍稍懂得花。为要让那心生怀疑的仆役信任,所以她便就近播起这株怕痒的紫薇树,并说了一些紫薇的故事。
炳!不出所料,那仆役果真让眼前有趣的现象给吸引,甚至还频频称赞她博学多闻;然而赞赏之余。他居然还招来其余经过花园外的仆役!
于是这幺看着、招着,眼前就也多出这幺多人了。
“真是谦虚,我们家大人的朋友不是博学多闻,聪明,棠儿姑娘当然也不差呀!”
一名大婶撑着福态的身子来到紫薇树下,她原本是想亲手逗弄那株怕痒树,那知粗手往树干上一拍,过大的手劲儿居然将枝头的花蕊给震了几朵了下来。
“啊!大娘,轻点!”玉棠儿惊喊。
登时,几抹朱紫落在那妇人盘了高髻的头上,她愕然的表情更是引来众人的失笑。
“哈哈大家看这像不像鲜花插牛粪呀?”有人打趣说。
“像、像像像像!”闻言,素来静谧的花园顿时哄然一片,热闹的景象衬着诸人身后的繁花盛叶,差点让人以为是庙前在娱神了。
自他住进这圣上钦赐的府邪,这里似乎从没这幺热闹过,心中一时说不上什幺感觉,见那幺多人高兴成这样,路恭臣也不好打断,今天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吧。
他静静旋身,正准备离去
“哎呀!是大人大人回来了!
一名仆役眼尖,飘个眼角就让他发现路恭臣,嚷道,并引来其它人注意。想当然尔,所有的人都在这瞬间静了下来。
没有允许,闲杂人等不准进入这座花园,他们拿来警告玉棠儿的话此刻却在全部人的脑中响起。
这算不算“知法犯法”呀?然而最最心虚的莫过于刚刚使了过大力气打落紫薇花的大婶。
自从状元郎搬进来,她就也在这里帮忙了。在她印象中,他们的大人沉静内敛,对待下人也颇客气,只是有一个人人知晓的癖好就是爱花。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粗野俗气,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古士人多爱花、多喜欢拿花来吟诗作词,可是这些都也是好事,惟独她家大人的癖好除了上京办公,他回府之后的时间多也花在这座园子里了。
这个年纪而没有妻室的男人,不是喜欢到外头冶游,就是喜欢在自家宅子里设宴招待朋友,可是他却宁愿与花为伍,有时夏天热了些,他甚至还睡在园子里。
对于种花养花,他皆事必躬亲,从不假他人之手;不是看不起他们这群粗手粗脚的人,而是对花草的过于疼爱、保护。
嘴坏点,将他说成怪人并不夸张的。
而且,还有一个现象,他们下人常拿来闲嗑牙当话题的他们的大人爱花是爱花,居然爱到连女人都不想爱了。
爱里太静,他偶尔还会带些朋友回来;但过府的朋友之中,却从未出现过姑娘家。就连她上街采买,也不曾听说过他家大人和哪家小姐好,连常来作客的甘大人都“抱怨”得紧
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恭臣,妇人就怕他一个想起,就要指责她虐待了他的树,可是盯了老半天,她却发现他家大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紫薇树下的棠儿姑娘身上。
呵呵!幸亏今天来了个美姑娘帮她挡
瞬时,妇人圆脸僵住!
姑娘?她家大人从没带过姑娘家回府的!那幺这个棠儿姑娘
没发现也就罢,现在既然发现可就麻烦啦!她拿粗壮的手肘蹭蹭身边那名最先发现玉棠儿的仆役。
“喂喂,这个姑娘是你领进来的?”
“我?不是呀,我经过这里,就看见她在里面了,本来想要她出来,但是她说她是大人请来的贵客。”仆役小小声应道。
脸色一垮!
“喔,那完了。”
“怎怎幺完了?”不明所以,看妇人一脸天快塌下来的模样,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熬人有点责怪地瞪着他。
“你看过大人带姑娘进来府中吗?”
仆役摇摇头。
“那不是完了是什幺?”
“那那该怎幺办?快把姑娘赶出去!”脸皮白里透青,心里一急,就要出声赶人,但却让妇人一把捉住。
“你这是做什幺?”声音尽量含在嘴巴里,不让其它人发现。
“赶赶人哪!不快将她赶出去,待会儿大人怪罪下来,咱们的饭碗没了就惨!”说完,脖子又准备伸长。
粗鲁地敲了他后脑勺一下。“你不怕这一喊饭碗真没了?”瞪着观察力满差的仆役,又说了:“我看大人是认识这姑娘的,要不然他刚刚一进门老早就要我们将人赶出去了。”
一听,觉得很对,提耳朵,继续听妇人的高见。
“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去,要怎样,大人会自己处理。”
溜为上策?哈,这点子实在太棒!仆役想都没想;转身对着一直沉默着的路恭臣就是一鞠躬。
“大人,小的柴房里还有事,不打搅您,先下去了。”
见仆役溜得快,妇人也跟着福了个身。前头的厅里还有东西没整理,老奴也下去了。“小的马厩里的马还没喂。”
“奴婢厢房还没打扫。”
“老奴帐房的帐还没算。”
“珠珠的小狈子要喝奶了。”有人跑,当然有人跟着跑,而最后一个走开的,是灶房厨娘的三岁小女娃翠珠,她脚步不稳,却跑得像逃难一般,看得剩下的三人哭笑不得。
收回目光,玉棠儿里向那对始终锁着自己的视线,微赧道:“那个我没想到会一下子来这幺多人”
“是大仙说的故事好听,所以他们自己凑过来的。”小芽苞补述。
只是专注地看着玉棠儿,路恭臣并未表态。
想想路恭臣跟一般人不大一样的个性,玉棠儿只得说:“刚刚我们也只是看花,没虐待你的花。”
“除了那个一掌能打死一头牛的大婶之外。”小芽苞又补述。
玉棠儿微皱起黛眉。“嘘!本座说话,别插话。”
“喔,呵呵。”
又看向这座花园的主人。
“如果路公子没事,那棠儿和小芽苞就先下去了。”看他好像不怎幺开心的样子,如果今天就被轰出府,那就太不值了,还是痹篇的好。
怎知路恭臣却喊住她:“你先别走,跟我来一下。
树梢雀儿吱喳,树下凉荫摊成一片,半片撒在早已收了花的牡丹花圃,另半片则铺上莲花绽开的莲池。
除了莲花外,这里还有兰、有梅、有菊,也有牡丹和山茶,不远处的花房里有兰花、水仙,花房外又有蔷薇和鸡冠,越走进这座园子,玉棠儿更发觉里头各类花草均备。
在树下石椅坐定,她又将院子探了一圈,在确定某件事之后,不禁有些怅然。
恋花成痴的他,不喜欢海棠吗?为何这园子里就没见着她的海棠子弟兵?
带着一大一小走进院子更里处,路恭臣在牡丹花圃前站定,他看似对着花发楞,实际上却是在思考。
今早他又注意到天章阁的那群勾当官又在搬花了,不知怎地,他就觉得他们这个举动十分怪异。
倘若他对这现象的感觉皆是由花而来,那他对身后这对姐弟的感觉,是不是也是因为花才会如此呢?
其实从昨天一见着玉家姐翟篇始,他就觉得他俩不像一般人。
一般人?何种一般人?终日为生计忙碌的一般百姓。
为何?因为他们亲切却略显娇贵的气质,因为他俩不俗的谈吐和举止,更因为他俩身上那该已穿了许多天却依然持续飘散出某种香味的衣物。
如果他没情错,那香味该是某花种生出的清淡花香。
他们身上带有什幺能让花香不断的物品吗?而且这香味高雅,若是香膏、香粉之类,也该是富贵人家用得起的极品。
不是瞧不起,而是赶了大老远的路,又遇上歹人的人,是不该仍这幺从容的。真的令人生疑。
虽然昨天将他们当成与歹人一伙确实太过了点,但经过一个晚上的思量,刚释怀的疑虑,却又让另一个怀疑补上。
心中主意拿定,路恭臣正要回身将事情问个清楚
“请问一下,为什幺你的院子里不种海棠?”一句哀怨的问句,忽地自身后传来,让才从深思中抽离的路恭臣不由得一惊。
他站定高大的身子,发现个儿玲珑的玉棠儿就贴着他胸前抬眼望。
除得相术和懂得花之外,莫非她还习有武艺不成?要不怎何时贴着他身后站;他都完全没察觉?
但下一刻他便也摒除了这怀疑。因为身怀武艺之人,不可能会从树上狼狈跌下,更不可能呆得拿自己的肉掌挡刀
霎时,她身上宜人的香味又钻进他真翼,让他忘了她正问着他问题,直到她配红的俏脸又凑上他眼前,小手摸上他的胸坎。
“为什幺这里不种海棠呢?圈子里有撑伞的,有拿剑的,有装蒜的,有着火的为什幺就不见海棠呢?”嘴里喊着平日花神互相调侃的名号,表情却比个落了第的考生更来得失望。
因为像他这般爱花懂花之人,却漏掉了海棠。这状况,真要让以生为海棠花为傲的她伤心呀!捧着一颗受创了的心灵,她扁起无辜的唇瓣。
盯住身前人,路恭臣却不禁要莞尔。
他园里是种了荷花、兰花、水仙和鸡冠呀,她恰当的比喻可真是趣味横生。
然而他却也从没见过,有人会因为他院子忘了栽某种花儿而失落的,莫非她也爱花如他,将花当成忘机友?
这是连京里单纯喜欢以花作篇诗材的文人都没得比的。
不觉,心中悄生一股如遇上同好的欣然,他一高兴,忘了胸前还有一只温软的纤细玉手。就往玉棠儿头上探去。
“我这院子里花已经种了太多,人要空间,花更要有生长的好环境,你说是不是?”拿下从刚刚就泊在她柔顺发丝上的紫薇花瓣,他悦然道。
由于执着于之前的问题,玉棠儿并未注意到路恭臣这个从未对其它姑娘家做过的动作,她继续追问:
“种得大多那以后会不会考虑再种?海棠虽然比不得含笑、茉莉香,比不得牡丹、鸡冠艳丽,也比不上荷花、菊花高洁,更比不上梅、桃、杏既美又能生果子,但它起码起码也呃”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个正强力促销着卖不出去的花的卖花女,贱价喊卖,有些损及她堂堂花神的颜面。
可一时之间,她却又无法释怀,于是便瘪下了脸,如同一颗泄了气的球。
所有的人都说他中了花毒没得救,看来今天他似乎找到了个伴了。
忘了该探究玉棠儿引人生疑的背景,看着她很是认真、却又欲言又止的矛盾神情,路恭臣不觉探掌覆住她皱成一团的小脸。
“花的主要功用不在美、不在香,更不在能提供给人食用,只要能让人忘却烦恼,得到一些心灵感情的释放,它就也是好花。就像海棠,它生得就挺亲切。”就像她给他的感觉一样。
现在的她,想必是自卑着什幺吧?
他柔声安抚,而掌心传递过来的细腻肤触,更让他俊朗的脸上升起浅浅赧色。
其实他不在这府里栽种海棠是有原因的,只是这原因
“啊炳!大仙快看!状元郎他摸你耶!”
就在路恭臣准备跟玉棠儿吐露未曾说与人听的心声之际,从头到尾一直跟在旁边观察的花精惊喜一喊。
他绕着两人,蹦蹦跳跳。
“摸?”楞了一下,调正目光,瞅着仍将手搁在她脸上的路恭臣,瞬时,玉棠儿像发现什幺似地瞪大水汪汪的眼。
而她这凝神的一看,竟让路恭臣手掌如同碰着烙铁似地,连忙收回。
“你刚刚把手放我脸上?”玉棠儿不太敢置信地问。
而且应该不只是这样,在他摸她脸之前,好像还帮她整理了仪容?
对!他不但帮她拿下头发上的花瓣,还温柔地安慰她,甚至说了海棠很亲切的!
“”乍时,路恭臣脸上的赧色更深了。
事实上,他这些动作都出于不自觉,但人的举动多由动心而来,若不是她让他觉得有所感,他也不会对她做出这些逾矩的举动。
他不得不承认,撇除所有的疑问,他对玉棠儿的感觉似乎有了些许进步由陌生人进步到同好,甚至,她还让他有了更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但,他对面的人,却未发现这改变,只见她脸上的笑容从唇角微扬,渐渐变成露出些许白牙的甜笑,未久,更变成了开怀的大笑。
“好家伙!我就晓得,你一定是喜欢姑娘家的!什幺爱花不爱美人,签文写得压根儿不准!”固然他只对她拂发获颊,但这一小步,可意味着她任务跨前了一大步呀!她高兴地抱抱他、蹭蹭他。
“路恭臣脸色僵凝,看着她恍若挖着宝藏般的笑容,听着她在他胸前响起的咯咯轻笑。
想着自己大功告成、荣归花神界的盛况,顿时,她又笑得更开心了。
“如果是这样,你一定只是姻缘未到,如果碰到有缘人”
“有缘人如何?”
“如果碰上有缘人,那我就轻松了,小芽苞也开心了,甘寅也不用再干过瘾了!”得意过头,她无心他说着。
岂料这无心竟让路恭臣误会了。
“这幺听起来,你们好像在打赌什幺似的?”原来她合作的对象不是歹人,而是他那事事都管的损友。
她的态度令他不得不怀疑,她与甘寅私下是不是有着什幺约定,赌他会沉浸女人香?还是赌他会被她似是高深。言之有物的言论,乱了对自己的约束?
虽然今日他的恋花癖并非天生,而不接近女人更非矫情或思想异常,但他们这幺设计他,实在有些过火了。
听他问,抬起头,她顺着语尾答了:“呵不是打赌,是竞赛。”十二月令花神之间的竞赛。
“竞赛?跟甘寅?”她那灿如花开的笑容,此时对他而言竟已成失望的标记。
亏他方才还将她当成了同好惺惺相惜,亏他甚至还对她有了那幺一点点好感!
话题至此,玉棠儿才发觉了不对劲,她敛起笑容。
“为什幺提到甘寅?竞赛跟他无关呀!”他是凡人,又非神仙。
“大大仙”机灵的花精对着玉棠儿猛摇头,他心惊,心惊他家的大仙居然一直将天机挂在嘴上。
这天机万一给泄漏,甭说花将神之位会拱手让给其它花神,说不定海棠花一族还会就此在其他族类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未行先败,以他家大仙好面子的程度,可受不住的。
意会到自己的频频疏漏,玉棠儿快速反应地就往嘴巴上一捂。
看着她反射性的动作,路恭臣摇起头。
“为何捂嘴?说错话?做了亏心事?”看来他真让她给唬了。
罢了!至少他们至今没做出什幺坏事,等会儿让人请他们出府就算,他轻轻推开她。
“我没做什幺坏事呀!”暗自喊了个糟。虽是为了荣誉而来,但替他牵姻缘,的的确确不是坏事的,不是吗?
“你们是没安坏心。”路恭臣旋身欲走。“等一下我会吩咐下去,让你们到帐房带些盘缠,到京城一路小心。”
就当他们之前说的是真的吧。
心里急,玉棠儿忙捉住路恭臣。“哎呀!”可她这一捉,却惹得自己痛呼出声。
她真是个糊涂神仙,连化成了肉身伤口会痛都没去注意,缩回手,昨天没出血的伤口,现在居然渗血了。
“嘻嘻痛痛痛!”吃痛地捧着手。
“大仙,小的帮您吹吹。”一旁花精挨过来,对着她的伤口频吹气。
一看,路恭臣不禁拧眉。
不容怀疑,他心底似乎有着关心她的冲动,但刚才发现的事情,却让他的关心平空而逝。
“别吹了,那样的伤口要每天上葯换葯才能好得完全,等一下离开时,再跟府里的人拿些金创葯。”
不再理会,他往花园走去,哪知好巧不巧,刚才被他埋怨着的甘寅居然就挑在这时出现。
“谁要离开了?不是说咱们可爱的玉家姐弟吧?”
瞥了他一眼,路恭臣自顾自地走出花园。
“咦?恭臣兄今天吃错葯啦!”虽然他这个人烦了点,可也心地善良。
“我没病,无须吃葯。”目不斜视,耳边传来细细的交谈声,抑扬顿挫,却听不清谈话内容,想必是跟在后头的一大一小正讨论着什幺。
正为事迹败露而着急吗?
闻言,甘寅笑道:“那就好。”
“好?就别跟着我;还有,等一下玉家姐第可要麻烦你一起带走。”
“嘎?”脚步顿停,稍许,又忙跟上,问了:“不是要一同去吃茶吗?还有啊,玉家姐弟不是要留在这里住下了,要我带他们到哪里去?”“茶不吃了,人要带到哪里,你清楚。”
“我清楚?”想着,仍是不懂。“这个等会儿再讨论,那既然不吃茶,那我就先将事情跟你说。”
脚步不停,转入迥廊,路恭臣突地听到身后啊地一声,跟着又哎哟一句。
稍微们头,他看到了两人相迭的状况,该是小芽苞跌倒,玉棠儿接着被绊倒了。
正了脸,他不禁要失笑。
这对姐弟有时看起来莫测高深,恍如来自天外之地,但有时候却又像还不大会使用自个儿身子的学步娃儿,稚嫩傻气。怎幺回事?
唉!无论如何,现在都不关他的事了。
在书斋前停住脚,他盯着也在身边站定的三人。
“有什幺事,现在说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他赶人。
笆寅笑弯嘴角。
“就宫里举办的七夕会,我们可有福了。听说圣上的十六个公主都会列席,呵!到时候恭臣兄就可以现现不输曹植的七步成诗功力,我也可以”
“我没说我要去。”
“不去?不成、不成!”甘寅直摇头。
“怎幺不成?”
手吃力地攀及路恭臣的高肩上。“当然不成,因为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上头了,不得改哩。”
“你”真是多事!路恭臣摇头叹气。
就知他抵挡不了他的“热情邀约”甘寅顿时得意笑开,盯着路恭臣开了书斋,脚正要跨进去,他又忽地喊道。
“哎呀!我悟了!”两掌一击。
不明所以,路恭臣望着他。
“刚刚你不是要我带棠儿姑娘和玉芽去哪儿?我悟了。”笑得跟个弥勒一样。“乞巧宴当天,我会带他们进城玩玩、看看,不过在这之前,恭臣兄可得好好照顾好他们。”
“!”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要他带走他们,怎是这种带法?
路恭臣差点没瞪凸了眼睛。
临走前,甘寅又对着与路恭臣相同愕然的玉棠儿。
“瞧,我就晓得恭臣兄重情重意,棠儿姑娘为他挡一刀,他一定会以十倍报还的,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七夕见喽!”
摆摆手,他走得摇曳生风,却没发现被丢在原地的三人是如何地僵窒。
一个错愕地僵着,两个惊喜地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