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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还记得白玲吗?"才第一节课刚下课,老三走出教室,正要冲向厕所,晓妍出其不意地在后面叫住了他。
老三愣住了,面色大变,一股哀凄的情绪迅速地笼罩住他。
他停住了脚步,定一定神,方才说道:“什么白玲,你别又听谁胡说八道了。"
"假如能够再见到她,你愿意吗?"晓妍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说什么?"老三又是一阵错愕,突然掩饰地苦笑了起来。
他实在不明白,晓妍为什么那么古怪,大概是又听到什么。
他的笑中带着一阵悲哀,"晓妍,你是怎么了,尽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白玲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大概是我大好奇了。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请你们五虎参加我的生日餐会,怎么样?我们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当然,这天并不是她的生日,而是她想藉机要五虎到她家去一趟,怎知回答却出乎意料。
"啊,没先说,可能约不齐,最近大家都各忙各的,我也有事。"
"什么事?"
"嗯嗯,我阿公六十岁诞辰,我是长孙,不能绕跑的。"
"你们五虎怎么搞的?最近躲我简直像躲瘟神似的,想不到我还有这个荣幸和你阿公同一天生日。”晓妍有些动火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老三老老实实地问着,他已觉得快受不住了。
"去,去,去!"晓妍耸一耸肩,笑了笑,内心却疑惑得不得了。
真伤脑筋,要如何把他们五虎都一起带回家去看水莲呢?现在还在学校,又不好直接去找立凡商量。
不行,我答应姐姐的,一定要带老三回去见她。晓妍暗暗地想着。
晓妍无精打采地踱回了教室,却一眼瞥见老大对老二、老四、老五打着暗号。
一会儿,老三走进教室,老大也对他打了一个暗号。
晓妍认得那个暗号,那不过是以手指比一个简单的v字型,但那表示五虎有聚集的行动了。
为什么独独漏了她呢?大可恶了吧"晓妍于是心中下定了主意。
一整天下来,她一直悄悄地留神着五虎的一举一动,她竟然发现老大也对张文琪比了v字型的暗号。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晓妍轻轻地从教室后门溜掉,飞快地奔向学校后门的围墙,立凡已在那里等她了。
"哇拷!你去哪儿搞来的这些书?"晓妍拨弄着立凡手上的一叠书,什么"催眠疗法"、"催眠术与心理学"、"前世今生疗法"晓妍看得眼都花了。
"从图书馆借来的。看到李医师对水莲实施催眠术,令我对这方面有些好奇,所以想研究一番。"
"好了,先别谈这个,我们去看热闹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晓妍匆匆地拉着他翻墙而过。
"什么热闹?"立凡已越墙落地。
"只要跟着我就没错。"
"你哟!表点子一箩筐,不过,我一定奉陪到底。"立凡说毕,在晓妍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唇印,随即各自跳上机车。
自从他们二人在一起后,他们的机车就不再放在学校停车场,而是一起停置锁在后门围墙外,没人看得到他们二人天天翻墙来来去去。
晓妍朝立凡眨了一下眼睛,将宝贝骑到一排浓荫的树木下,立凡亦跟进。
他们像两头鹰般,隐焉在学校唯一通往校外的便道上,目光炯炯地,同时侧耳倾听着来往的机车引擎声。
终于,他们看到了几辆熟悉的机车,一同离开了al中学的大门,迅捷地朝同一方向飞也似地前进。
晓妍和立凡发动了机车,远远地跟住。
那群机车渐行渐荒僻,不久后,另一辆五十cc的机车又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继续往前奔驰。
晓妍不禁疑惑地问着立凡:"喂!立凡,你看那个新加入的是谁?"
"晓妍,好像是张文琪那!"立凡诧异地道。
晓妍皱了一下眉,望着前方的道路,这条路他们都不陌生,因为这是晓妍回家的路。
什么阿公六十岁诞辰?死老三,竟然耍我,晓妍不禁在心里痛骂着,同时更下定决心,今天非要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几辆机车,最后停在矶崎湾南侧的九孔繁殖场前面。
几个人纷纷脱下安全帽,啊!那个新加入的,果然是张文琪。
虽然晓妍也见到老大对她比出v字型,但是她和五虎在一起,还是令晓妍意外极了。
他们钻进了一个铁皮屋,大概是工寮吧!没几分钟,又看见他们抱着一堆衣物,一瓶汽油,及若干食物、花、器皿等等,钻出了铁皮屋。
晓妍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立凡贴在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身躯。两个人都摒着呼吸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他们几个人走到断崖处停下来。
此时天色几乎全暗了下来,海风飒飒地翻飞着他们的头发、衣袖。他们几个将一大袋衣服递给老三。
"老三,她既然托梦给你,你来吧!"老大哀凄地说道。
老三将一堆厚重的毛衣之类的衣物堆置在崖边,一面对着海喃喃自语道。好一会儿,才将一整瓶的汽油浇洒在衣物上,同时用打火机点上了火。
老三咕咚一声脆了下来,双手平放在地上沙哑地哭了起来,陡地声嘶力竭地喊道:
"白玲,天冷了,我们给你送衣服来了!"
海风吹着老三的短发,衣物上的火光趁着风势,熊熊地照亮了六条身影。
张文琪不禁抽动肩膀,低声啜泣起来,老大走上前去环住她的肩头,也低垂着头。
五虎其他人有的端端正正摆上鲜花和水果,有的点燃起一把香;有的从书包里翻出几叠冥纸,一张一张的丢进火光里。
晓妍躲在岩石后面,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却被立凡一把拉住:"晓妍,冷静点!"
晓妍颓然地靠回立凡的胸前,好吧。
应该要再多观察一会儿,看他们和白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内疚呢?还是。还有那张文琪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叠信也烧给她吧!你们写得这么辛苦,不让她带走,你们就白写了。"张文琪一说完,随即从书包里抽出一叠信交给老三。
"啊!怎么会在你这儿?"老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天你们告诉我,说白玲要见我,我来了,她托我告诉她妈妈,说她很安全,还告诉我这叠信放在她房间的抽屉里,要我替她保管,直到她真正安全为止。"
“啊!原来她这么重视我!"老三难过得低声啜泣起来。
"她爸真狠,就这样把她卖了,她说在那一段日子里,她每天都作恶梦,梦到许多青面獠牙的鬼怪扑向她,要不是你对她的真情,深深地撼动了她,她早就活不下去了,是你让她觉得人生还有希望。"文琪哀凄地说。
"但是她始终对我这么冷漠,一直到她向我求援,甚至连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也都害怕我碰她一下。”
"她向来都是骄做的,不是吗?"
"对了!她爸怎么知道她在这儿?"老三突然问文琪。
"我也一直很疑惑。"文琪缓缓地道:"当时,我只将地址交给白妈妈,白妈妈害怕得一直哭,等到我见到她爸回来的时候,我才赶紧离开她家,她爸虽然有看到我,但是并没有追上来问我什么。”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她那个猪狗不如的爸看到你,回去逼打她妈,她妈才说的。"老大咬牙切齿地说。
老三看着那叠信,痛心疾首地号哭起来。
立凡拥着晓妍,仔细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他从老三身上隐约嗅出一股浓情蜜意,或许白玲的事真是另有隐情吧!
昏暗不明的海崖边,火光映着几条走动的人影,一阵海风吹来,冥纸簇簇地翻飞抖动着,显得鬼影幢幢,晓妍不禁感到一阵冷意。
"白玲!白玲!今生做不了夫妻,我在来世里等你!"老三突然疯狂地对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咆哮起来。
立凡和晓妍躲在一旁,心惊胆跳地看着这真情流露的老三,竟也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
"白玲,这些钱你带着路上用!"老三发狂地将一叠冥纸,撒进汹涌怒吼的大海里。
周围立着的五条人影,静静地肃立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玲,还有这些信"老三显然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不舍地捏着那叠信笺。
晓妍猛地打了个冷颤,立凡连忙用手按住她,怎知晓妍再也忍不住了,老实不客气地甩开立凡,从岩石后面冲了出来,厉声喝道: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看你娘娘腔的样子,我真替白玲感到不值得!”
"晓妍!"老大愤怒地瞪住她,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你居然跟踪我们!"老二意外地道。
"你还想踢场吗?踢一个死人的场!"老大吼了起来。
"你们这群人,事情没搞清楚,就装神弄鬼吓人,假如白玲没死的话,怕也要被你们咒死了!”
"你何苦?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来揭别人的痛!"老二的双瞳内闪着一抹不忍。
"晓妍,你太过份了!”老五吼道。
"你凭什么跟踪我们?"张文琪也翻脸了。
"谁跟踪你们?我家就在前面,晚上难得出来散散步,差点没被你们给吓死了!"
"晓妍,你这次转得大硬了吧!"老四气得白了她一眼。
在众人的咆哮中,老三却犹自哀凄地望着黑暗的大海出神,他什么话也不说,好像整个事件都与他无关似的。
晓妍撇下众人的指责与非议,独自走向老三,温柔地唤着他。
老三像个石头似地,无动于衷。
晓妍胸中陡地升起一把无名火,不禁吼了起来。
"该死的老三!白玲没死!听到了没有?白玲没有死!”
老三喃喃地转过头看着晓妍,竟失声狂笑了起来:
"晓妍,你怎么可以这样唬我?昨天白玲她还托梦给我,说她在海里好冷好冷。"
"呸!胡说八道!你想见她吗?"
"什么?"老三一下予呆若木鸡,而其他众人也纷纷围住了晓妍。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大望向晓妍。
"好吧!我告诉你们,白玲确实是从这儿跳下去的,但是被我爸爸救起来了,懂吗?"
"真的?"老二一不相信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哇!会痛!
五虎和张文琪面面相觑着,面色不断地变换着。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白玲?你并没见过白玲啊,不是吗?"文琪怀疑地问道。
"我可以证明,她就是白玲。"一个声音自岩石后面传了过来,天啊!是葛立凡。
众人皆诧异地望着立凡不慌不忙走了过来,他又开口说道:
"这几天放学后我都和晓妍到她家去看白玲,她是白玲没错!"
立凡接着又转身叫住老三:"老三,那叠信留着给白玲,这对她会有帮助的!"
"什么意思?”老三问。
"她已经丧失记忆了。”
五虎和文琪恍若作梦一般,望着立凡和晓妍。
"不相信的话,到我家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晓妍开口道。
在她身旁的立凡亦朝众人点着头。
晓妍看众人一副还没惊醒的模样,不禁好笑地大声问道:
"去不去?带你们去石头堡看一个死人?"
"为什么不去?"老大忽地叫了起来。
"那就快走吧!"晓妍说毕,忙跳到岩石上去收拾鲜花素果,还一脚踢翻了插在地上的几柱香。
"晓妍!你大过份了!"老三竟吼了起来,双目通红着。
"干嘛?插着招孤魂野鬼呀!"晓妍闲闲地顶了过去。
立凡不觉暗自好笑起来,他走向老三,低声地安慰着说:"老三,算了,我们快去晓妍家瞧瞧,不就知道了?"
晓妍却已抛下众人,自顾跳上宝贝的机车了。
几分钟后,几辆机车,一同离开九孔养殖场,迅捷地朝同一方向飞也似地前进。
几辆机车,迅速接近石头堡,海风吹袭在石头上的声响彷若哭泣,哀凄得似鬼嚎般,从四面八方扑向他们。
天色已完全沉暗下来,月光森冷地映照着大地,隐隐地泛着一层惨淡的绿光。
好不容易到了石头堡,他们将机车停好,便在晓妍和立凡的带领下走到客厅。
"不直接带他们去水晶帘吗?"立凡低声问晓研。
"昨晚我和妈已经商量好,要把五虎带回来,她大概已经在等我们吃饭了。"晓妍眨了眨眼。
"好啊!原来是有预谋的。"立凡笑着道,晓妍却亲焉地拉着他的手。
"妈,五虎来了!"
众人望着李冰那张与白玲极相似的面孔,心中又是一阵迷惑。而从未见过李冰的文琪,更是错愕得几乎要尖叫起来。
立凡已是常客,自然地朝李冰颔首道:"伯母好!"
此时,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朝李冰打招呼。"欢迎!欢迎!"李冰极欢快地望着他们。
"妈,你上次有事,来不及仔细看五虎,这次我一个一个介绍,今天还多了一个美女,张文琪,就是多她。"
文琪抬起一张惊疑的脸,勉强地笑了笑,却不禁白了晓妍一眼。
"再来,这是我们的老大朱守义;老二赵鸿凯;老三一一罗钟;老四徐伟强;老五王一慎。"
晓妍逐一唱名过去,李冰亦随之朝他们点头微笑,最后视线紧张地停在那张笑得像弥勒佛般的圆脸上,不禁问道:
"你是花莲人吗?"
"是的。"
"父母亲也住在花莲?"
"是的,不过两年前,已经到台北去经营炭烤店了。"
晓妍看母亲那个样子,不禁好笑起来:"妈,你调查户口啊!"
"你别介意,我随便聊聊。”李冰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着,又随即邀他们一起共进晚膳。
五虎和张文琪都是满腹狐疑,却因虹大大在场,不好意思发问。不是说要见白玲吗?怎么叫他们吃饭呢?
只见立凡和晓妍兴致冲冲地替刘嫂端菜,招呼众人至餐厅入座。
李冰客气地和大家寒喧,立凡始终有礼地和李冰谈笑自如,而五虎和张文琪却正襟危坐,连喝汤都不敢大大声,五虎已形同五鼠般规矩地坐着。
眼看大家都将用毕,李冰却微笑地问道:
"听说你们学校曾经有个很有名的女同学,叫做白玲,是吗?"
老三一听,一阵颤抖,汤匙一下拿不住跌入碗里,发出"当"一声脆响。
其他四虎和文琪,亦惊得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只有立凡和晓妍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期刻的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李冰朝晓妍使了一个眼色:"晓妍,去请姐姐水莲下来。”
"好"晓妍兴奋得一颗心都快炸掉了,同时又看了立凡一眼。
"怎么没听晓妍提过有姐姐?"朱守义不禁诧异问道,他记得上次到晓妍家时她还说家中一男一女恰恰好啊!
"嗯,很多年没见了。"虹大大回答着,却和立凡相视而笑。
"从国外刚回来吗?"老二亦摸不着头绪地问。
李冰看了他们一眼,却笑而不答。
不一会儿,晓妍拉着水莲出现在餐厅。
"来,各位,这是我姐姐,水莲!"
五虎和张文琪全都目瞪口呆,张大了嘴望着她们。
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站在晓妍身旁的女孩,神态动作虽较白玲呆滞许多,丰满的胸部,腰际间更浑圆了许多,完全没有白玲的细致灵动。
但,那确实是他们朝思暮想的白玲啊!
五虎傻住了,张文琪更是难过得盈满眼泪。
老三陡地站了起来,颤抖地迎向白玲:"白玲,是你吗?"
其他四虎莫测高深地看看晓妍,看看立凡,却又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玲。而张文琪的眼泪已经滚动了下来。
水莲呆愣地看着老三,她的嘴角牵动一下,突然激动得喊了声:"老三,是你!"
但她又随即抱住头,露出痛苦的表情:"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老三紧张地趋上前:“白玲,你怎么了?”
“不,我要回去,你是谁?我不认得你!啊!我的头好痛!”
晓妍一看水莲状况不对,连忙扶着她:"姐!我带你回房休息。”
晓妍扶着水莲回到水晶帘,交给看护,自己又陪伴了她好一会儿,才退出去。
回到客厅时,大家已是唏嘘一片。
五虎和张文琪都难受得垂下了头,立凡更是惊讶得热血奔腾。
大家都再度沈浸在悲哀的往事之中
"白玲,是你吗?"老三握着电话筒的手,又惊又喜地抖个不停。
"是我,老三是我,我逃出来了!我不能到任何我亲近的朋友家去。我爸会把我抓回去的。你有地方吗?让我躲几天好不好?"
"啊!没问题,我家在矶崎湾附近有一个工寮,现在没有人住,你敢不敢住在那里?"
"只要能痹篇我爸我什么都不怕。"
"你在哪儿?"
"在学校后门的榕树下。"
"好,我马上来。"
老三放下电话,十二万分火急地奔出屋子,跳上机车。机车一路嘶吼赶到了学校的榕树下,马表都快被蹦断了。
"白玲!"
白玲神色仓惶地轻掠了一下四周,赶忙跳上老三的车,一面紧张地在他耳边催促:"走!快走!"
老三载着白玲,飞也似地奔驰在市镇上,不多久,即行驶在花东的海岸线上。
一路上的景观壮胜雄奇,气势磅礁,但他们却导都无心留恋这美景,两颗心都紧张害怕得快跳了出来。
"到了,就是这里。"老三指着一间铁皮屋。
"老三,谢谢你。请你答应我,别让人知道我爸把我卖掉的恶行,再怎么说他还是我爸,好不好?求求你!"
"好,我答应你。"即使心中万分不耻,但为了白玲,老三黯然地答应了她。
"还有,麻烦你帮我找张文琪来好吗?"
"为什么?"
"她常去我家,和我妈熟,我要她去报平安,我妈现在一定急死了。"
"好!还有呢?"
"没有了!"白玲一说完,整个人一软,倒了下去。
老三赶紧一把拥住她,将她抱进了铁皮屋。
老三将白玲安置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倒了杯水润了一下白玲已经没有血色的唇瓣。
"啊!不要碰我!"白玲突然骇得大叫起来,一挥手将老三手中的杯子打翻。
杯子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白玲犹自簇簇地抖着卷进床角里,两眼赤红,精神涣散,好似已不认得老三。
"白玲!是我,我是老三啊!"老三害怕得大叫起来。
"哦!老三,是老三!"白玲喃喃地,突然又"哇"了一声痛哭失声,再也止不住。
完了!白玲已经有点也不太正常了!老三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他不敢再去碰白玲,只能着急地安慰着她:
"白玲,事情过去了,别怕,有我,还有张文琪,还有你妈,对不对?"
"嗯!嗯!?白玲断续地哽咽着,却茫然地点着头。
白玲哭累了,沈沈地昏睡了过去。
老三摄手摄脚地离开铁皮屋,赶忙回去准备了些东西,有吃的、喝的、田的,还要记得通知张文琪,请她顺便带些女孩子用的衣物来,还要筹钱
"老大,有钱吗?"老三握住电话筒,急促地说。
"什么事这么急?救火吗?"
"白玲逃出来了!"
"什么?"老大的声音快喊破了话筒。
"不过,看来情况不太妙。"
"怎么说?"
"她好像受的刺激太大,脑筋不太对劲了。"
"好,我马上找其他三个人。嘿!为什么不找老师?”
“白玲说要我替她保密,我答应了。"
"好吧!你们在那里?"
"在我家工寮,我们夏天常去喝酒的那间养九孔的工寮。"
"好!知道了!"
币上电话,老三像一滩水般,瘫在沙发上。
还好,爸妈在台北卖炭烤,近年来,总是放他自行吃草,否则,一切的进行,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老三长长地嘘了口气,他突然想到,开学至今已经一个礼拜了,白玲没来学校注册,怎么学校也不闻不问?
算了,先打电话给张文琪要紧。
"喂!张文琪吗?"
"对呀!你是那位?耳力这么好!"
"我是罗锺!你知道白玲没来注册吗?"
"知道啊!她妈到学校帮她办休学了,说是家里有事,实际情形我也不清楚。"
"去他的鬼扯!白玲现在要见你!"
"在哪儿?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先来再说,我在校门口等你,可以快点吗?”
"好,我马上来!"
一个小时后,张文琪已经在那间铁皮屋里了,五虎们则聚在铁皮屋外,将筹到的钱,纷纷交给老三。
过了好一阵子,张文琪才含泪走出铁皮屋,匆匆地准备去白家通知白玲的母亲。
五虎们不放心地在门外停留了好一会儿,仍忍不住想进去见见白玲。
老三已大略知道白玲的精神状况不大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其他四虎亦跟进。
"白玲,"老三低声唤着。
"啊!不!他们是谁?"白玲见到他身后探进了四张脸,骇得大叫起来。
"白玲,别怕,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在学校不是也见过吗?他们都是来看你的,一起替你想办法的。"老三温柔地安慰她。
"啊!不!我才逃出来,你们不要把我抓回去,我知道你们要看,我给你们看,你们不要抓我!”白玲一面说,竟一面解开自己的衣服。
五虎们吓得头皮发麻,目瞪口呆。老三哀凄地冲上前去阻止白玲,拿起一件毛毯包住她,不住温柔的劝道:
"白玲,看看我,我是老三罗钟啊!老三啊!"
"什么?老三?"
"是,我是老三!"
"那他们”白玲张大了嘴指着四虎。
"他们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啊!我们是五虎将啊!你忘了!"
"哦!"白玲抬起失神的眼神,怎知突然"啊"地尖叫了起来,门口已响起一阵声响。
在五虎尚来不及回神下,铁皮屋的门陡地被踹开,一大股冷风灌了进来。白无常领了三四个人,大喝一声,抢进了铁皮屋里。
"你们这群小土匪,竟然把我女儿拐骗来这里,害得我好苦。"白无常一面骂,一面抢上去拖住坐在床沿上的白玲,拉扯间,毛毯落到了地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背着我,到这荒山野岭里,找男人快活,看我不打死你!"白无常说时迅即左右开弓,已经摔了白玲七八个耳光。
老三一迳地护着白玲,还在慌乱中丢了件衣服给白玲,却被白无常猛踹一脚,踢倒落地,还一面啐道:
"要玩我女儿,也不打听打听价码,我女儿可以让你们乱睡的啊!"
老三痛得蹲在地上,脸色发青,其他四虎急忙上前去抢白玲,白玲这时好像清醒了,她急速穿好衣服,一面拉着老三。
而白无常身后的几名男子,看着白玲在五虎手里,不禁抢了上来道:
"我们是白玲的舅舅,让她跟我们回家吧!她妈妈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不!我不回家!舅舅!我不要回家!"白玲奋力地大喊着。
"白玲,你跟着几个男人住在这个破屋子里,又算什么?"其中一个舅舅道。
白无常再次走向白玲,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白玲已经晕眩地呕了起来,几个舅舅忙上前阻止道:
"喂,不要打了!打死了,看你拿什么赔大姐头!"
五虎们不禁面面相觑。
朱守义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抱住了白玲,一面朝其他四虎大喊:"快!"
其他的人拖着被踢倒的老三就往门外走。
几名自称是舅舅的大汉却把们给堵住了,其中一个更飞快地踹了朱守义一脚,朱守义一个站不稳,白玲从他怀里摔了下来,"啊"的一声,又落入白无常的手中。
白无常抓住了白玲,又要打,老三竟哀求地跪了下去:"求求你,别再打了!"
而其他四虎,此时却都被匕首抵住了胸背。
白无常邪恶的眼珠一转,突然嘿声冷笑起来:"好,要我不打可以,你们给我写张切结书,我就放过你们。"
"老三,不可以!"老大朱守义吼着。
"老三!"其他三虎亦纷纷喊着,却也害怕地簌簌颤抖,恨不得一脚踹死白无常。
"好,我写!"老三咬牙切齿地道。
"不用你写,我写好了,你们签名就可以!"白无常得意地一把将白玲推到床沿,快速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笔和一张皱巴巴的白纸。
白无常迅即伏在桌上写道
"我等勾引白玲,且轮番侮辱她。从今以后,我等决定改邪归正,绝不再犯。
立据人”
白无常写毕,将纸递给老三。
老三匆匆瞥了一眼,面色骤然大变。
"签不签?"白无常又举起了粗暴的手。
"好,好,我签!"
"老三,你少笨了,你不能签!"朱守义叫了起来。
"不"白玲凄厉地叫了起来,眼神又开始失神涣散。白无常残忍地掐住她的脖子,用逼迫的眼神盯着老三。
"好,我签了"老三说完,迅速地签下罗钟二个字。
"对嘛!这样才对嘛!"白无常得意地笑出来,无视于白玲已几近疯狂的眼神。
"好啦!走啦!人找到就快走啦!免得夜长梦多,快!"其中一个舅舅喊道。
"那这几个小子呢?"另一个舅舅问。
"好啦!先通通押出去再说。"
五虎在匕首的胁迫下退了出去,白无常更得意地笑了出来,没料到身旁的白玲,疯狂地抓起一把木制椅凳,奋力掷向白无常。
"啊"白无常痛得抱住脑袋,鲜血涔涔地从他黑褐色的额头上流落下来。
其他的人还来不及看清怎么一回事,白玲已忽地冲出铁皮屋,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啊!快跑啊!啊!没路了!是断崖绝壁,崖下波涛汹涌,狂烈的怒吼声似乎在亲切地呼唤她。
"对呀!置之死地而后生!”白玲高兴地笑了,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