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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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1月3日

    谢柏(bo)衡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退婚,而且是在婚礼的头一天。

    他倒也不气,本来这桩婚事便是老头子安排的,许谢两家门当户对,许湘眉样貌出众知书达理,娶她做妻子不吃亏。

    不过,谢家二爷和许家大小姐的婚事被炒得沸沸扬扬,整个a市人尽皆知,说退婚就退婚了,谢家的脸往哪搁?他谢柏衡的脸又往哪搁?

    这脸打得够响啊,呵。

    谢柏衡靠在沙发上,黑色衬衣扣得一丝不苟,眸光深沉,气势凛冽。

    主位上的谢荣端坐着,笑声朗朗:“许兄,小孩子胡闹也就罢了,你不得当真。”转头瞪着谢柏衡,问:“是不是你惹湘眉不痛快了?”

    许湘眉抢先回答:“谢叔叔,与柏衡无关,是我的错,我不想结婚了,对不起。”

    谢柏衡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没说话。

    谢荣收起笑意,声音带着寒“许兄,你是怎么看的?”

    “湘眉不懂事,许家对不住谢家,北部新区的项目我愿意拱手相让。”

    北部新区是块肥肉,肥得流油。

    谢柏衡终于直起身子,嗤笑了一声“我的名声就值一个项目?”

    许湘眉紧了紧眉头,手心早已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开发区的项目我也不要了。”

    同样是一块肥肉,想吃的人排着长队。

    谢荣面色清肃,他不是不动心,事关谢家面子,难以抉择啊。

    许培这会儿心里发紧,他暗暗叹气,脸上却一片和善:“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但凡我办得到就绝不推托。”

    “明天的婚礼照常举行。”谢柏衡声音低沉。

    许湘眉脸色卡白,她正要反对,又听他冷冷说道:“北部新区和开发区的项目我都不要,婚事不可作废,许家无论如何必须嫁一个女儿过来。”

    许培心想这不是铁了心要娶嘛“我只有湘眉一个女儿。”

    “现在认一个也不迟。”

    谢荣皱了下眉。

    许培和许湘眉皆是一愣。

    许培开口:“你的意思是?”

    谢柏衡身子后仰靠坐在沙发上“晚点我会把她带到许家,还请许伯父准备周全,我希望她以许家义女的身份嫁过来,如何?”

    许培有些犹豫。

    “若您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明天的婚礼不能出差错。”

    许湘眉悄悄对父亲使眼色。

    许培自知被他摆了一道,偏偏明面上理亏的是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就依你所言。”

    谢柏衡倏地笑了“祝我们联姻愉快。”

    许家父女离开后。

    “柏衡,你打的什么主意?”

    “姜昕,二十三岁,我要娶她。”

    谢荣拧眉“太小了,不像话。”

    谢柏衡笃定的望着父亲“我喜欢她。”

    “什么样的女孩?家世如何?”

    “许培的义女,您放心,没有人敢拿她的身份做文章。至于她是什么样的女孩么,呵。”谢柏衡想到她,轻笑出声“这不重要,我喜欢就好。”

    谢荣吹胡子瞪眼“她原本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普通教师家庭,家世清白得很。方才我对许培提这个要求时您并没有否决,想来也有所考虑。”谢柏衡顿了下,接着说“许湘眉不愿意嫁,我谢柏衡也不屑强娶,可谢家被许家悔婚的新闻登出来确是难堪至极,丢脸。但若是真要了许培的两个大项目,他难免心生不满,和他闹僵了没什么好处。所以倒不如送许培一个顺水人情,何况名义上仍旧是许家的女儿,谢许两家联姻是摆在明面上的,其他势力总要忌惮三分。”

    “你说得对。”谢荣并不否认“但我不否决是给你面子,谢家不能随随便便娶个儿媳妇回来。”

    “我说了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很认真。谢家的儿子没有选择妻子的权利,我已经让您做过主了,所以这一次,我希望无论您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要为难她。”

    谢柏衡起身就走“时间不多了,我要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先走了。”

    “你站住。”谢荣吼道。

    他停下来“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谢荣中气十足的骂道“混账东西,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一定要娶姜昕,非娶不可。”谢柏衡语气坚定。

    “你”谢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他“滚出去。”

    “爸,即使不靠联姻,我照样能稳住谢家的地位。和姜昕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我希望抛开事业,我的生活是愉快而幸福的,请你接受她。”

    “我先走了。”他对着谢荣鞠了一躬。

    谢柏衡抬腿往外走了两步,就听见父亲说:“下午带回来我和你妈妈看看,总不能等到婚礼当天才看见儿媳妇长什么样子。”

    “好,我相信你们会喜欢她。”

    “最好如此。”

    司机开的车,谢柏衡坐在后面像一尊雕塑,脸色冷的好比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他给姜昕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接,哼,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昨晚做了之后,她蜷在他怀里,背对着他:“谢先生,您看您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如我们散了吧。”

    您?散了?谢柏衡一听就来气,又想到她年纪还小不跟她计较,手上使了劲箍紧她“睡觉。”

    她拨弄着手腕上的青玉珠链“许湘眉家世好,长得好,性格好,你若是还和我在一起便是辜负了人家,这样不好。”

    他扳过她的身子,一片暗色里只看得见她眸子里的光亮“许湘眉的确样样都好,可是在我这儿,她不如你。”

    她沉默了许久,才小声回道:“谢先生,总之这样不好,我不愿意做小。三的。”

    他忍住脾气“不要胡思乱想,睡觉。”

    她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我求您了。”

    谢柏衡一摸她的脸,果然湿漉漉的一片。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和她置气,但一把火腾腾腾在心头灼烧,他啪的一下打开灯,撑起身眯着眼看她:“求?姜昕,那你欠我的怎么还?”

    她抬眼,里面雾蒙蒙的一片,看得他心里一软。

    “我会还的。”

    “你拿什么还?”

    “我有工作。”

    谢柏衡嗤笑“就凭你每个月四千的工资?”

    “我慢慢还,这辈子总会还清的。谢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每个月往您账上打三千块,四十年就还清了。”

    “您个屁!我是的你长辈?”谢柏衡只觉得耳朵疼。

    “我保证在四十年之内还清,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都不要想,我暂时还没有和你分开的打算。”他语气凶狠。

    她脸上还浮着事后的潮红,像一朵粉粉嫩嫩的桃花,只看得他喉头发紧。兴许是被他吓住了,她眼泪愈发汹涌,谢柏衡哑声吼道:“不许哭。”

    她愣了下,接着哇的哭出声。

    谢柏衡没办法只好堵住她的嘴,他对她的身体向来反应大,渐渐的火被撩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她被做晕了去。早晨他走的时候她还没醒,就她那脾气,这会儿铁定在使小性子。

    谢柏衡心烦,随手摔了手机,对司机说道:“去姜小姐工作的地方。”

    敢不接电话?逮着人了再慢慢收拾。

    姜昕在一个小规模的网络公司任职,谢柏衡有时会接送她,却从来没有被她的同事见过,她不准。

    他不缓不急叩了两下门,这是惩罚。

    门打开,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请问有什”

    “天哪,您是不是谢柏衡,谢总?”话还没问完,她突然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办公室里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静默。

    谢柏衡的视线朝办公室扫了一圈,拧眉“姜昕不在?”

    “在在在,她在。”

    “在哪?”

    “您进来坐着稍等片刻,我去叫她。”

    “谢谢。”

    女孩要给他倒茶,谢柏衡摆摆手“不必了,姜昕坐哪个位置?”

    女孩指了下“靠窗户那里。”

    他径直走到她的位置座下,扭头提醒:“麻烦把姜昕叫过来。”

    “好好好,您等一会。”

    办公室的人都在打量谢柏衡,一个个在心里琢磨他和姜昕的关系,眼神变得微妙。而谢柏衡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他随手把玩着姜昕的朱砂红茶杯,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后才抬眼望了过去。

    姜昕也正好望着他,谢柏衡一双黑眸深深的凝视着她,她愣了下,迅速撇开目光。

    老板和大客户就在她身边,老板脸上堆着笑:“谢总您”

    “过来。”谢柏衡对姜昕说。

    老板脸色讪讪,大客户心里发虚。

    姜昕走到他面前,敛着眼皮叫他:“谢先生。”

    谢柏衡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你怎么了?”

    “谢先生,你找我有事儿吗?”

    “我再问一遍,你怎么了?”谢柏衡嗓音低沉。

    姜昕右眼皮跳了两下,她后退了一步:“没怎么。”

    谢柏衡眯起眼睛,没怎么?鬼才信。目光相视的那一刹,他清楚瞧见她眼里蓄起的一层水光。

    “我需要一个解释。”谢柏衡冷冷说道。

    办公室的空气变得沉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昕一眼,硬着头皮说:“谢总,事情是这样的,小姜负责接待公司客户杜经理,而杜经理向我投诉小姜为难她,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刚才正在调解这事儿。”

    谢柏衡看向这位杜经理“她为难你了?怎么为难的?”

    杜经理不敢回答,她不过是见不得漂亮小姑娘才故意诬蔑姜昕,有心整她,哪知道惹了谢家二少,也是自作孽。

    “她为难你了又如何?”他问。

    “都是误会,误会。”杜经理讪笑。

    他的声音倏地一冷“欺负了我的人,误会两个字恐怕解决不了。”

    姜昕倏地抬起头,她瞪大眼睛望他。

    他的脸上有认真、威严、自负、以及柔软。

    她一下子觉得找到了依靠,虽然这样的感觉只是暂时的。

    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智,走过去轻轻扯住他的袖口,说:“谢先生,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谢柏衡没说话,他脸上平淡如水,仿佛掀不起一丝一毫波澜,却不怒自威,办公室的氛围压抑得可怕。

    老板这会儿也不敢去撞枪口,得罪谢柏衡和得罪大客户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捻得清。

    杜经理背脊上直冒冷汗,她正踟蹰着要不要道歉,耳边响起姜昕轻软的音调:“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