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梵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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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马逊河虽名之为河,但在下游部分,两岸之间的距离甚至不逊于汪洋?掷掷窒耄且谴畲欢n床坏蕉园丁?br>

    直升机将他们载到亚马逊河的一个小岛上,这时他们已经离开黑水河流域了。这座岛说是小岛,其实也有一个城市大小。在亚马逊流域像这样大大小小散在河面上的小岛不可胜数。

    乐乐乐下了直升机,开心的张开双臂。"好新鲜的空气!完全没有文明的味道!"

    殷浩调侃:"你问得出文明的味道?"

    雷尔微笑说:"我猜,乐小姐说的是文明社会里的贪婪、嫉妒、伤害吧!"

    殷浩浅笑,"是吗?文明世界里常见的是人际之间的贪婪、嫉妒、伤害,但在人迹罕至的这里,植物同样有这些通病。"

    他比比前方丛林里的藤蔓,"瞧!藤蔓虽然无法独立站起,得攀附着大树,'贪婪'汲取树顶的阳光。然而,有时候藤蔓还比寄主树来得肥硕壮大,甚至让树因为它的紧窒吸附而导致无法成长。

    这不是伤害吗?人说草木无情,但是在生长的压力下,纵是无情草木也学会了狡诈。"

    雷尔听了一怔,接着哈哈大笑。"殷博士的论点真让人佩服!"丝毫不以为意的对乐乐乐说:"这趟行程想必可以让我学到不少!"

    物竞天择,乐乐乐也觉得殷浩说得没错,可总认为不需要道么直接反驳。相较之下,雷尔的爽朗大方就让她更欣赏了。

    她先瞪了殷浩一眼,再对雷尔夫妻笑了笑。"大家说的都很好,我其实只是想远离废气而已啦!"

    "哈哈哈!"雷尔大笑,"那我们快跟直升机道别吧!未来的两个月,我们都将见不到它了。"对乐乐乐眨眨眼,"相信我,接下来你不会再有太多机会闻到交通工具的废气味。"

    乐乐乐喜欢跟风趣的雷尔说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真的?那我真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安娜愿见被晾在一旁的殷浩一脸阴郁,笑着解释:"在亚马逊主河搭轮船四天的航程,换搭直升机只要一个小时,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离开尼格罗河了。

    在亚马逊流域里,每一条支流的风光都不尽相同。接下来依你们的计划要往萨哈玛山脉前进,由于沿路崎岖难行,所以有一段时间只脑瓶木筏跟步行。"

    "真的?"乐乐乐听得兴起,自然地靠过来,"我知道不再搭直升机是因为在空中无法清楚看到地面上的植物,可没想到原来直升机快这么多!"

    她的靠近让殷浩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迟钝的她恐怕连他刚才的不悦都察觉不出来吧!想想自己也真小心眼,何必为了雷尔而跟她呕气?

    这大概就是恋爱症候群之一吧!莫名其妙的生气,却又不明所以的消气;只想独占她所有的注意,独揽她的甜美笑容。

    于是,当她的注意被转移,当她脸上的笑容不是为他而绽放时,体内自然涌出的酸液就会瞬间催化,随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让他变得阴阳怪气。

    这是不对的。殷浩明白。没有人愿意跟忽怒忽喜的人相处,他必须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他真佩服邵烨,明明爱云柔爱得那么久、那么深,却还是一派冷酷。想起乐乐乐曾经夸赞过他的专情,难道女孩子都喜欢心里明明在乎,表面上却ㄍㄥ得厉害的男人?

    好!经过昨晚,他确信乐乐乐对他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要来大家一起来ㄍㄥ!他绝对不会是第一个内伤的人!

    既已想通,殷浩露出足以诱人犯罪的笑容说:"那是因为航行在亚马逊河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阻挠,例如水草。在这种情形之下,轮船进行的速度自然十分缓慢。"

    这话虽然是解释给乐乐乐听的,殷浩却是对着安娜笑。

    乐乐乐觉得碍眼极了,轻嗤:"哦?你又知道了?"

    虽然他分析得很有可能,但她就是不想认同。

    安娜笑着说:"殷先生说得很对,确实就是这个样子没错。除了水草常常会缠住螺旋桨或者堵住水管之外,轮船不能在夜间航行也是问题之一。"

    殷浩扬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让乐乐乐很想一拳招呼上去。

    安娜却没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眨下眼接着说:"他们男人相信夜间的海豚会幻化人形,诱拐寂寞女人"

    "安娜!"从直升机卸下装备的雷尔走过来听到她的话,低斥一声,打断安娜的话。

    安娜吐吐舌头,小声的说:"传说他们那族是海豚的后代,雷尔最讨厌我说这个了!"

    "安娜!"雷尔又再呼唤。

    "来了!"安娜赶紧跑过去接下他手中的包包。

    乐乐乐听到雷尔用葡萄牙语低声喝叱安娜亵渎神话。看来斯文有礼的雷尔仍然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呢!

    殷浩跟乐乐乐对望一眼,上前拿起属于他们的装备包背在身上。

    接下来的行程都要野营,食物主要就地取材,男人背的是露营用具,轻便的东西则让女人背。

    走进密不透光的丛林中,树木们竞相向上生长,地面上反而没有杂草?锥伊丝榭盏兀蠛屏饺舜钇鹆肆礁稣逝铩8呖萍疾饭缓糜茫患饺鹿し颍蔷图芎梦裙痰恼逝锪恕?br>

    "晚上怎么安排?"雷尔问。

    殷浩看看乐乐乐,乐乐乐小声嘟嗄:"我不要跟你睡。"昨晚是突发状况,她相信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分得出轻重。

    殷浩耸耸肩,不做声。

    安娜走进其中一个帐棚里,自顾自地将她的吊床吊好。

    雷尔笑笑,"通常,我们族里的客人如果把床吊到主人妻子的床旁边,意思就是要她陪寝。"

    背对着他们的安娜微微蹙眉。那只是一种传统习俗,时至今日只有内陆的族人,才会保留这样的待客习惯,雷尔再三提起难道,他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乐乐乐听了张大眼睛,原来雷尔是认真的!她不由分说一把拉起笑得贼兮兮的殷浩,冲进另一个帐棚里。

    "我们睡这里。"

    殷浩临进去前,丢给雷尔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雷尔微笑点头,跟着走进他自己的帐棚里。

    乐乐乐一进去就表明:"先说好,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

    我很乐意让你占便宜呀!殷浩笑着说:"我知道。"

    "我只是想,咱们好歹是礼仪之邦,怎么可以做出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呢?"乐乐乐强调:"你应该看得出他们夫妻感情不错吧!"

    他有说要安娜陪寝吗?殷浩苦笑地解释:"我没有"

    乐乐乐根本不让他说完,"我知道安娜长得很美艳,但,有一就有二,你总不好意思强占人家妻子两个月吧!"她咬着牙说。

    冤枉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强占人家妻子?殷浩努力想说清楚:"不!我"

    乐乐乐抬起手,"我知道男人都会有兽性,没关系,只要你不要太过分,我就凑合凑合着吧!"她定性够,忍着点应该不会出事。

    什么话!一下子污蔑他觊觎安娜,一下子说他有兽性,这会儿连"凑合"都拿出来用了!

    要不是看在她在乎的份上,他一定要好好打她屁股一顿!

    殷浩脸一板,"我有说要跟安娜睡吗?"

    喔?乐乐乐傻了。

    殷浩向前一步,"我有说要安娜陪我两个月吗?"

    嗄?乐乐乐倒退一步。

    殷浩又朝她迈了一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流?"

    乐乐乐一退再退,已经退到帐棚边缘,困在帐棚跟他之间。

    殷浩倾身迫近,跟她眼对眼、鼻对鼻,"兽性?"

    要命!他身上的味道直直钻进鼻子里,几乎迷乱了她的意识?掷掷稚炼阕潘哪樱酃郾恰1枪坌模桓彝?br>

    乐乐乐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的自己,吞吞口水。"干、干什么这样说话?逼、逼供也不是这样逼供法!"

    殷浩略略挑眉。

    乐乐乐马上授着说:"搞清楚!我是在维护安娜的清白耶!"

    瞧她说得好像他是公害似的!"你以为我会进去安娜帐里?"

    乐乐乐先"咦"了一声,才问:"难道不是吗?"

    安娜那么婀娜多姿,是男人都会心动,他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殷浩不怀好意的接近,近到她都能吸到地吐出的气息,"我跟安娜睡,你跟雷尔睡,是谁破坏人家的家庭还不知道呢!"

    喝!乐乐乐这才想到。对喔,帐棚就两个,总不能他们三个挤在一起睡吧!

    雷尔是存心的吗?不会吧!他怎么看都是绅士,应该是跟她一样,一下子没想太多吧!

    她才一闪神,殷浩马上就唤回她游离的思绪。"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凑合?"

    他暧昧的语调唤出昨晚的画面,乐乐乐双颊一红,"谁说要凑合的!"

    "是吗?"这会儿他的唇已经贴着她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愿意让我'强占'两个月,好发泄我的'兽性'。"

    乐乐乐头往旁边一闪,"哪有!我的凑合不过是凑合着跟你睡在同一个帐棚里,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明显的求爱让她的语气有点急,她也想,但这是不对的!她不想自己越陷越深,不想!

    殷浩往下一瞄,看到她的拳头握在身侧:她又陷入挣扎了。

    他往后退一步,双手插在牛仔裤里,"要不要出去逛逛?"

    乐乐乐猛然抬头,想不到他会在一瞬间恢复到平常的模样,云淡风清地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她仔细搜寻他眼里的激情没有!他眼睛里清澈的没有任何遐想。

    乐乐乐心里有点复杂,既松了口气,又有点怅然。

    亚马逊计划才开始两天,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这不是好事。

    鲍事,要记得他们是为了公事来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心理建设够了,乐乐乐嘴角挂着一抹笑靥,迎向殷浩。

    "走吧!趁天色还早,我们去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宝贝。"

    下午探险回来时,雷尔已经在营地旁烤好一种名为缓巴的鱼。

    "有什么斩获吗?"雷尔递给他们烤鱼,边问。

    乐乐乐接下鱼,嗅了一下,"好香喔!"咬了一口,"嗯!口感结实,像猪肉!"

    殷浩笑笑,"她就是这样,吃东西的时候耳朵就自动关起来了。"

    安娜望向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乐乐乐,微笑道:"她真是乐观的女孩。"

    事实上,他们离开之后,她跟雷尔起了争执,最后是在雷尔保证对乐乐乐绝无遐思的情况下,才平息争端。

    "没错。"殷浩斯文地剔除鱼刺,在她不优雅的啃完手上那尾鱼之后,即时递上剔好刺的鱼,"她是独一无二的。"

    安娜看着乐乐乐极其自然的接过,然后埋头继续努力吃,不觉莞尔。"你们真是绝配!"

    "彼此彼此。"

    雷尔再传过来一尾刚烤好的鱼给殷浩,"有收获吗?"

    殷浩耸耸肩,"她吃东西时就跟工作时一样专心,我还没问她呢!"

    乐乐乐吃完,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真好吃!"雷尔要再拿鱼给她,她拍拍肚子。"饱了!谢谢你!没想到亚马逊的鱼这么好吃!"

    "亚马逊河里的鱼种丰富,绝大多数的鱼类都还没命名。"雷尔说。

    "那钓鱼不就很容易?"乐乐乐东张西望,"那饵呢?你们用什么当饵?"

    安娜嫣然一笑,"哪需要饵啊?只要拿一根树枝放在水里,鱼儿就会争相过来,咬着不放了。有时候渔夫站得太靠近,脚趾还会活生生的被凶猛的水虎鱼啃下呢!"

    乐乐乐皱了皱眉,"既然鱼种这么丰富,亚马逊河的支流又这么多,为什么人们还会这么穷?"

    雷尔笑着解说:"这里有半年的时间是旱季,只脑瓶鱼干跟少许的植物过活,整个流域大约有三百万个居民,食物永远不够。"

    "我们会碰见那些居民吗?"殷浩沉声问。要是碰上凶残的土著,总是麻烦。

    雷雨知道他的顾忌,笑着说:"我们前进的方向不容易出现原住民。"

    "为什么?"乐乐乐疑惑的问。

    这次换安娜回答了:"萨哈玛山里有一座荒废的古城,传说是神迹,原住民视为圣地,他们不敢接近整个萨哈玛山脉,怕遭天谴。"

    "神迹?"乐乐乐挺有兴趣的,"是亚马逊神殿吗?"

    殷浩瞧她那副八卦的模样,抬手在她头上一拨,弄乱她的发。"你说的日至用金城,传说中古时期印加文明的起源。它在秘鲁境内,而我们现在要往?欠较蜃撸詈茉赌模?

    乐乐乐没好气的送了白眼给他,巴巴的问着安娜:"是怎样的神迹?快告诉我!"

    安娜为难的望了望雷尔,见他没有反对才字斟句酌的说:"传说那是原住民神祉住的地方。有一天,别的神祉路过,嫉妒它的宏伟,一施法力,将整座神殿从中间横剖一半搬走,所以现在那里只剩地面上的半座遗迹。"她脸到雷尔正走到河边清洗,悄悄的说:"所以他们原住民最怕招来嫉妒,凡事总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什么东西都大方的可以送人。"

    乐乐乐忍不住问:"你没有原住民血统吗?"老听她说"他们原住民"的。

    安娜笑着抗议:"当然有!只是我没有像他们那么多禁忌。"说着说着,看到雷尔走近,她吐吐舌头,赶紧闭上嘴巴。

    殷浩跟乐乐乐对望,只有一种感想: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对了,你们当初为什么会选定这条路线呢?"雷尔只概略的知道他们想找某一种未面世植物做研究。可是既然未曾面世,亚马逊河流域又这么广大,为什么偏偏选中萨哈玛山脉?

    殷浩回答:"我们所里已经事先就这几百年来,亚马逊流域曾经发现过的树种做研究,精算出我们需要的东西约略就在这块区域。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奔波。"

    雷尔跟安娜点头。"这倒是好办法,你们中国人更聪明。"

    访了配合不懂葡萄牙语的殷浩跟乐乐乐,他们一直使用英文对话。

    说到这,乐乐乐突然想到,"你们对整个亚马逊流域都熟吗?是不是不管我们选哪里,都由两位当向导?"

    安娜笑答:"当然不是!整个流域这么大,谁能全部摸透?我们刚好对这一块区域比较了解,汤姆笙博士才会安排我们接下这次的工作。"

    雷尔含蓄的笑道:"希望我们没让二位失望。"

    "哪里会!你太客气了!"乐乐乐高兴的透露:"经过下午初步的探勘,我相信往这个方向找下去准没错!"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亚马逊计划。"雷尔也感染到她的快乐。

    殷浩起身,"刚吃饱,我们要不要散散步,消化一下?"

    乐乐乐开心附和:"好呀!我真喜欢这块土地呢!"

    般了安全,雷尔告诉他们一入夜最好不要离驻扎的地方太远,惟恐遭到丛林里野兽袭击。

    殷浩跟乐乐乐在附近逛了一会儿就走回营地,坐在帐棚前。

    地面缓缓变暗,乐乐乐看了眼手表,才四点天就已经黑了。

    这里的白天跟黑夜一样长,夜里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对他们而言,即将深入蛮荒,所有的物料都必须省着用。

    '三点吃晚餐,七点睡觉,这里的生活几乎要跟古人一样了。'殷浩打破沉寂说。

    '是啊。'乐乐乐素手往前一指,'你注意到了吗?文明都会里,闪烁的霓红招牌映照着整座城市,即使是深夜也只有夜幕低垂,地面上还是光亮如白昼般;这里不同,夜色像从地面升起,逐渐将大地及天空染成一片黑。'

    殷浩低笑,'这是因为我们在丛林深处,繁盛的树冠隔绝所有的天色,就连月光都透不下来。'

    乐乐乐瞪他一眼,'你永远是这么实际,连一点点文艺气息都没有!'

    '哦?'殷浩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乐乐乐嘟嘴望着漆黑的河面,'这说没有?我那么感性的观感,偏偏碰到你理性的分析,就像抛出的球硬生生碰到钢板无趣!'

    她没发觉自己的口吻多像诉苦的情人。这番话听在殷浩耳里不怒反喜,即使娇嗔也是种回应,代表他不再是单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