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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一个香喷喷的牛奶澡,笥侬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多了,她嘴里不时哼着歌,只因燧人爷不再与她计较酒的事,光想到这个,她就高兴的唱得更大声。
她对着浴镜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再烂醉如泥,要当个称职的品酒师,免得老让天魅为了她而丢脸,既然选定天魅,该改的她还是要改,连穿着也要选保守点的衣服,免得被人说成不庄重,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胸前围着淡紫色的浴巾走出,正准备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时,却发现天魅跷着腿,目不转睛地朝她看。
"喂!你们这家族的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这样会吓死人的。"她拍拍胸口,对他咒骂几句。
"从今天晚上起,我要跟你睡在一起。"为免有人半夜搞鬼,他不得不跑来跟笥侬同枕共寝。
"跟我睡在一起?这这样好吗?"虽然她并不排斥,而且能跟心爱的人睡在一起,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还没正式嫁入西门世家,还是收敛些比较好。"不行,这样燧人爷知道又要骂我,认为我不够端庄。"
"不管他怎么说,我就是要跟你一起睡,我已经叫人帮我把睡衣拿来,你可以先上床,我冲完澡就来。"天魅还没等她开口,衣裤早脱得只剩下底裤。
要不是只点着一盏台灯,她可以更清楚看到天魅的身体,前几次都在慌张与匆促的情境下,她只感觉得到拥抱着天魅的光滑肌肤很舒服,想不到用眼睛来补充营养,也别有一番情趣。
他那完美比例的身材,活脱脱就是个衣架子,结实分明的八块腹肌在他腹间显得更加迷人,她真怀疑,没有天天运动的他,怎能把身材保持得那么好?还有那又圆又翘的臀部,是怎么练出来的
"你盯着我的'马达'看做什么?"天魅发觉只要他走到哪,笥侬的眼神就会跟到哪,这小女人,看不出来也是个大色女。
"哪哪有,你少臭美了,先说好,晚上睡觉你不能睡得太靠近我,我会把你踢到床底下的。"
"你别跟我一起滚到床底下就行了。"天魅边说边往浴室去,他准备今晚就正式让生米煮成熟饭,届时,笥侬肚子里怀有西门世家的骨肉,就不信燧人爷和盘古伯还敢搞出什么花样。
听到他的话,笥侬在心下暗忖,虽然她并不是没和他翻云覆雨过,但前几回是在没人知情的状况下发生,而今若是他天天跑来跟她睡,她会被人怎么看待,若是传出去的话可怎么得了。
不成,在他还没允诺要娶她之前,她还是要把持往自己的好,不能让天魅予取予求,那置她的尊严于何地。
她随手拿着枕头和小被单,打算和女佣们窝一晚,当她蹑手蹑脚来到门边时,浴室里却突然传出天魅对外喊叫的声音
"你想到哪里去?"
"我我肚子有点饿,想去找东西吃。"笥侬吓得魂都飞了,这天魅也太神了吧!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那顺便叫他们替我煮碗鲍鱼粥,记得,你十分钟内就要回来。"天魅给她下了道指令,让她一秒也离不开他的视线范围。
这男人也太过精明了,竟还限定她的时间,万一将来真的嫁给他,那她还有自由吗?常听人家说,嫁给好妒的老公通常会很痛苦,如果就像是这种情形,那跟嫁给手铐脚镣又有什么不同?
唉!算了、算了,谁叫她这么喜欢他呢?而且他又没说要娶她,她想得未免也太远了,如今燧人爷不再讨厌她,且西门世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不错,她还在烦什么心?没必要杞人忧天吧
想着,她沿着走廊往女佣的房间走去,正当她要敲房门时,却听见两个女佣往洗衣房走去的对话。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少爷他们家曾经在十年前害过白小姐的父亲,还烧掉人家的葡萄园耶!"长满雀斑的小女佣神神秘秘说道。
"你从哪听来的?这话不能随便乱说,少爷很喜欢白小姐,说不定将来她就是我们西门世家的少夫人,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想看人家的好姻缘活活被拆散吗?"年长一点的女佣阿婷以警告的口吻告诫对方。
"这怎会是乱说?所有的仆人、园丁和司机都晓得,早就不是秘密了,谁管谁传出来的,反正是有这回事就对了。"
这种八卦似乎就是要经过多手传递才能显得逼真,更何况是发生在这些有头有脸的主子身上,更是茶余饭后讨论的题材。
"那那白小姐不知道吗?"阿婷反问回去。
"这要是让她知道,少爷和她不就吹了?你能接受你夫家是杀你爸爸的凶手吗?"
"你比喻比到我头上来干么?快点把衣服洗一洗,我也好去睡觉。"
两人边说边往晒衣场走去,而这些话正清清楚楚的传进笥侬的耳里,她的脑子刹那间空白一片,情境一下子跳不出刚刚那两个女佣谈话的内容
天魅的家人杀死她爸爸原来在十年前,那场大火就是天魅的家人派人去放的,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她?甚至于连她最信任、最尊重的瓦西爷爷也隐瞒她
她一边扶着墙壁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当她走进房间时,看到天魅早已洗好澡,坐在椅子上擦拭着头发。
"她们有说什么时候把宵夜送过来吗?"见到她回来,天魅抬起湿漉漉的头侧仰看她。
"没没有,我没去叫。"笥侬沉住气,她晓得天魅的嘴伶牙俐齿,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是说不过他的。
天魅发觉她回来后,那张脸就铁青着,脸上半丝浮动的线条也没有,他不禁怀疑,她出去的这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燧人爷又刁难你?"他想环住她的身子,笥侬则趁机躲开。
"你不要瞎猜好不好?就跟你说没事,你干么还穷追不舍地问下去?"她的心情陷入谷底,回答起任何问题都显得不耐烦。
"你不要骗我,你心里一定有事,我知道你藏不住秘密的。"他硬把她拉进怀中,他不容许他爱的女人有半点秘密隐瞒他。
她的双眸藏着幽绿的冷光,看着神情轻松的天魅,心想他会不知道吗?这样天大地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晓得呢?
"有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不想跟你打迷糊仗,趁我还没发怒之前,我想要从你这边听到实话。"笥侬再也忍不住的把话挑明,以往的情感在此时仿佛已薄弱得像张纸,禁不起轻轻一撕。
"我不希望你话说得不清不楚,我向来实事求是,你该懂我脾气的。"他紧揪住她细瘦的臂膀,过于激动的抓扯,让她的手臂开始红肿。
"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痛了"他的手劲之强,将她手臂捏出五条指痕。
"那你就把话说明,我最痛恨别人有话不说。"天魅将她甩上床,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气她支吾其词使然。
"呜"她疼得躺在床上啜泣,忿恨地看着他,她猜得出他是怕东窗事发,才会变得这样反常。
"笥侬,我我一时情绪失控,你你没事吧?"他想走上前去,却被她给喊住。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撞墙给你看。"她作势要朝墙撞去。
"那到底有什么事?就是因为你不讲我才会这样激动啊!"他不敢再多走一步,只在床榻边问她。
"你你们家在十年前是不是曾经烧过我家的葡萄园?"双方在冷静片刻后,笥侬才嘤嘤噎噎地问出一句。
一句话撼傻了天魅,她她怎么突然问知道这件事?她刚刚出去才没几分钟,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平心静气,理智地问她。
"你先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想知道,是不是确实有此事?"目前她只想印证所听到的传言。
"没错,是我们西门世家做的。"听她的口气八成已经知道了,他知道此时若再说谎也是强词夺理,没什么必要。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说?"她的心冷了半截,幸好刚才听到下人讲的这些话,要不然她不晓得还要被这伪君子骗多久?
"那是因为那全是上一代的恩怨,陈年往事何必再提起?逝者已矣,再追究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现在彼此好好相爱、相互关怀,让恩怨自我们这一代结束,那不是很好吗?"
为了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天魅选择不说,没想到,纸包不住火,事情还是泄了底。
"照你这么说,我父亲的死就是白死,他他死得很惨你知不知道?一个失去家园的人,又要面临死亡的恐惧,那种双重的打击哪是你们这些人能体会的?"往事历历跃上心头,父亲冰冷的尸体从河里捞起时,那一幕是她永生难忘的。
"够了,始作俑者并不是我,你不能拿我开刀。"他按住她的肩膀,不希望她把所有的帐全赖在他头上。
"那我找燧人爷,你现在就带我去找燧人爷"她反拉着他的手,直往门外而去。
"你好不容易才和燧人爷和好,难道你就不能网开一面,以德报怨别再挑起战火?笥侬,我了解你现在心里很怨、很呕,但就算你把燧人爷给杀了,也不能换回你父亲的生命,要是燧人爷有诚意改过,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行吗?"他逐条分析,只求她能尽释前嫌,放过西门世家一马。
"你当然是帮燧人爷说话,他掌管你们西门世家那么多年,所有的事一定都是他策划的,主谋者别无他人,我想问他怎能狠得下这个心,我父亲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她激烈的拉着他走,想找燧人理出真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激动?"天魅试着压住丧失理智的她,他可以理解她这种几近疯狂行径,但他不希望她太莽撞。
"我就是要激"她本想比他大声,但突然间她僵住动作,捂着肚子弯腰蹲下去。"我的肚子好痛!"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肚子痛?"他把她抱到床上,心里觉得奇怪,两人所吃的晚餐都一样,怎么他没事,而她却有事?
"你不要碰我,我再也不准你碰我的身体。"笥侬嫌恶地将他的手拨开,皱紧的眉丝毫未见松弛。
"你人不舒服还这么固执,想惹我生气吗?"天魅爬上床,笥侬则马上移向床的另一头。
好似有一股火在窜烧,疼得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只小虾米状。"好好痛喔!"
看她痛成这样,天魅不管她会怎么骂他,他直接靠近她,用手探向她的小肮。"是这里痛吗?"
笥侬摇着头,将视线再往下头移去。"再再下去一点"
她所指的位置恰巧在肚脐眼下方,他想若是那里,大概就是女孩子月潮那方面的痛吧!
"是这里吗?"他压住肮缘附近,猜测出大概是气得太过火,引起身体内分泌失调所造成的。
"你不用管我,犯不着你来怜悯我,把你的手给我放开!"她就算痛死也不要让他再靠近她,甚至关心她。
"你是非要分明,烧你家的人又不是我,害你父亲的人也不是我,你专挑我的碴,我何其无辜,你这样将我当箭靶是对的吗?"他不再默默承受她的叫骂,这与他何干?发生事情的时候他还小,为何把帐扯到他头上,这样公平吗?
他的话令她冷静不少,她想想也对,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太过暴躁,将他当出气筒是很不该,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仇人也不该是找他才对
她安安静静不再叫嚣,再仔细想想,瓦西爷爷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也没再阻挠她来此地,想必是看到天魅对她呵护备至,所以对十年前的往事也渐渐释怀,只希望天魅能把过去亏欠白家的一切弥补在她身上,算是对她父亲的一种安慰。
她认为瓦西爷爷是这么想的,至少天魅的所作所为,他已经默默感到认同了。
服完葯后,笥侬觉得腹部的疼痛减缓许多,多亏天魅让她服了几颗止痛葯,要不然,她这习惯性的经痛,又会扰乱她的生理作息,让她脾气变得更加暴躁。
为了防止她再度护作,还有慎防燧人搞鬼,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她的身边,连睡觉也只是斜倚在椅背上假寐,闭目养神。
那张俊美的五官在闭眼休憩的状态下,跟醒着时候的意气风发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韵,让她有着充份的安全感与信任感。
她偷偷下床,轻轻触摸他光滑的脸庞,温温热热的,那触感让她不禁会心一笑,她可是头一遭这样抚摩男人的脸,想不到,和被摸时的滋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午夜三点,窗外月色旖旎,柔和月光洒在天魅的邪俊优容上,那样富正义感的脸,和他们上两代的感觉差之千里,她一想到她对他狂嚣咆哮,而他还是耐心十足地为她解释,不厌其烦地抚慰她受创的心灵,这点就够让她窝心,试想,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如此?
"你好多了吗?"蓦然,天魅眼皮一掀,发现笥侬正在他面前,一只手还抚着他的脸颊。
"比比较不会那么痛了!"笥侬脸色一沉,手连忙缩了回去,但被天魅抓住放回原位,他喜欢她的手贴在他脸颊上的感觉。
"那就好。"天魅稍稍放心了。
"我想你还是不希望我去找燧人爷兴师问罪,对不对?但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心情?要是让你平白无故失去一个疼你的亲人,而你又不能为他做什么时,你作何感想?"笥侬抽回手回到床上躺着,将棉被往头顶一拉,让自己隐没在被子底下。她了解天魅没有尝试过失去亲人的痛楚,对这样的事自是无关痛痒。
"笥"他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床边,隔着棉被抚着她蜷曲的身体。
"我想睡了,你你回房去吧!"从被窝里传来哽咽的声音,笥侬整个人的情绪陷入十年前的悲恸中,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今晚,变数多到让天魅大叹吃不消,他到底该不该让笥侬去跟燧人爷讨个公道,还是劝她就此打住?
天魅徘徊在爱人和恩人之间,不知该怎么作出明智的抉择。
接近早上七点左右,笥侬便清醒,一整晚,她反反复复在昏睡与清醒之间游走,直到天微亮,才干脆坐起身在床上想事情。
手里握着天魅第一次与她碰面时掉落的手帕,她一直珍藏着,盼望将来有一天两人会再度相逢,到时她再绣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回送给他,相信天魅一定会大受感动。
只是好景不常,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做这样的安排,让两家出现这种不堪回首的憾事?她实在害怕父亲会来到她梦中责备她不能替他一雪仇恨。
巴黎的清晨有些雾蒙蒙的美。她光着脚走下楼,避免惊动天魅,走去敲着黑魄的房门。
"是你啊,白小姐,有什么事吗?"黑魄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看墙上时钟,不过才七点,她来找他做什么?
"黑哥哥,我想回我瓦西爷爷那里,你能不能偷偷开车载我回去一趟?"
笥侬极卑微地求他,觉得整个西门世家只有黑魄心肠软,能当托付的对象。但对黑魄而言,这无疑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白小姐,你在说笑吧,我哪敢做这种事?要是被主子发现,我这条小命一定不保。"他的主子有多神通广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细微的事都逃不过主子的法眼,他怎敢以身试法?
"他昨晚一直待在我房间,直到三点多才回房睡,依我估算,他大约会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也保证在中午以前赶回来,这样他就不晓得了,我求求你,黑哥哥,你要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笥侬又求又拜,她只想回去找瓦西爷爷求证,让事情更明朗化。
'你你找白魁,他他胆子比较大,我真的很没种,求求你不要找我。'黑魄把这烫手山芋推给白魁,他没那狗命敢背着天魅做这种事。
'白哥哥他比较严肃,很难亲近又不好说话,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求你让我回去问问。'笥侬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采下跪求救法。
懊死,面对女人掉眼泪他就没辙,明明知道这种挺而走险的事迟早会死得很难看,可是心肠软的他,禁不起女孩子边哭边求。
'不过,我先说好,在十一点以前你一定要回来,否则你就真的会让我死得很难看。'黑魄被她打败了,只好妥协认栽。
'我会的,我就知道黑哥哥对我最好。'笥侬开心地在他面颊上亲一下,又很快地跑回房间换衣服。
'以后我还是严肃点比较好!'黑魄关上门,怪自己长得太娃娃脸,要不然他也不用冒这个风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清晨的低温,寒不透笥侬欲求父亲死亡真相的心。
她颈子上绕着一条雪貂围巾,坐在黑魄驾驶的车内,看着冷清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
和瓦西爷爷生活十年,他从来没告诉她有关她父亲过世的真正主因,总在闪躲中将话题岔开,而她也一直相信瓦西爷爷所说父亲是债务缠身才自杀。
现在,她只想从瓦西爷爷口中确定父亲的死因,是否跟燧人爷有直接的关连,若真是他所策划的一切,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至少要让他公开道歉,并到她父亲坟前谢罪。
只不过,若真是燧人爷所为,那她可以昧着良心再继续和天魅交往吗?
她的心就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低气压,层层的阴霾浓厚到让她透不过气来。
'白小姐,你确定你家是在这里吗?'黑魄虽然来过这里,可现在却发现酒吧的门板被拆掉一半,而断轴的门在晨风中咿咿呀呀摇着,景况有些怪异。
笥侬下了车,发现店内店外都像被台风扫过一般,不仅外头招牌门板被捣毁,就连店内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吧台内的酒杯破的破、碎的碎,情况岂是用个'惨'字能形容。
'瓦西爷爷,纳德,你们在吗?'脚踩在破碎的酒瓶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她心中顿时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我的妈呀!土匪抢劫也没抢得这么彻底。'黑魄放眼望去,觉得比被冲锋枪扫过还惨。
她约略地梭巡整个店内店外,并没看到瓦西和纳德的踪影,不过,却在吧台内一处切水果的砧板上,惊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若想要找到这老头子和小伙子的下落,马上离开西门天魅的身边,永远不能再与他见面。
白纸上紊乱的字体,让笥侬惊觉,来此用强迫手段带走瓦西爷爷和纳德的人,一定早就估算好她会回来的日子。
'我想又是燧人爷搞的鬼,他这个人最会记仇了,铁定是他。'黑魄口直心快,凭直觉便断定是燧人所为。
'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断定是他,况且他年纪大了,又拄着拐杖,我们最好不要太过妄加臆测。'笥侬举目望去,想着能把一家酒吧摧毁殆尽的人,势必是孔武有力的打手。
'对了,会不会是上两回被我们修理得很惨的那个家伙?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黑魄直觉的想到奈登。
'我们现在再怎么猜也没用,主要先找到瓦西爷爷和纳德再说。'她一手支着额际,显得万般无助。
'要不我们快点回去告诉主子,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把你爷爷他们给找出来。'他拿出手机准备打回西门世家,却被笥侬给阻止。
'不行,我不能一有事就去找他,我给他添太多麻烦了。'这件事一旦告诉天魅,凭他那种小老虎的脾气,恐怕巴黎就要被他给掀了。
'不然你自个儿打算如何解决?'
'那就听他们的话,离开天魅。'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最亲爱的两个亲人惨遭不测。
'离开主子?'黑魄的子诙得阖不拢,她怎能说出这种话?'主子那么爱你你还看不出来?姑奶奶,虽然我黑魄不懂情也不懂爱,但我保证你要是这么做,主子会疯掉,而且在疯掉之前可能会先把我给宰了。'
'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目前用这种方法先让瓦西爷爷他们平安最重要,我相信天魅会理解我的苦衷。'
'但是你若离开主子,你爷爷和纳德还是没回来那该怎么办?白小姐,你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他们要是知道你和主子分手,一定不会放你爷爷和纳德回来的,你要让他们称心如意,圆了他们的美梦吗?'黑魄行走江湖多年,早晓得人心险恶。
'我想,他们抓走瓦西爷爷和纳德的目的不过是要逼我和天魅分手,只要我一分手,他们也没抓瓦西爷爷和纳德的必要,不是吗?'笥侬深知这样的决定是下下之策,可她不能自私到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让亲人丧命,就算她和天魅能生活一辈子,也不能淡化掉良心的谴责。
'怎么会有人心肠这么狠毒,要是让我揪出来,我非扭断他的脖子不可!'他的拳头重重地捶向吧台,心里为笥侬叫屈。
'黑哥哥,我看不如就这样吧!你现在就载我到巴黎市郊,我先暂时住在乡下,也许,过两天他们一见我没和天魅碰面,就会将瓦西爷爷和纳德给放了。'笥侬当机立断作此决定,虽然对天魅深感歉意,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只能这么做了。
'不不好吧,你现在就要离开,那你你干脆直接带我去跳河算了,要是让主子发现是我载你走的,我这脑袋瓜还保得住吗?'黑魄觉得,笥侬打出的这一记牌,无非是要他自掘坟墓,自己往下跳。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我相信要是我和天魅有缘,注定能当夫妻的话,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笥侬不想让黑魄难做人,牙一咬,二话不说便朝酒吧外头跑去。
'白白小姐,你别走啊,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找主子解决,你快回来'当他追出去时,早已不见笥侬踪影。
'完蛋了,我这下真的是死定了'黑魄两腿发软,她这一走,他要怎样跟主子交代?
巴黎市的曙光乍现,笥侬萧瑟的身影踽踽独行着,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却暖不了她才要面对的寂寞旅程。
黑魄才刚陈述完今早的事,天魅气得差点没砍掉他的猪头泄忿。
原以为他只要好好守在她身边就没事,可百密总有一疏,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非要他们分离不可。
见到笥侬不到几个小时的光景,却又再度失去她,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知道他不能没有笥侬,也明了自己确实是爱她的,要不,他怎会成天歇斯底里的怕这、怕那,还准备睡在她身边,以防保护不周?这种种的行为,是他以往所不曾有的。
而十年前的一场悲剧,就该由他来偿还吗?
去他的前人造孽,后人补偿的鬼话,他根本不想替燧人爷造的孽扛起责任,因为这本就不关他和笥侬的事。
他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叠文件,朝燧人房间走去,并将文件往桌上一丢,'这里是西门世家产权的所有权状,我会约好律师将这些财产让渡给你,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求你放过我,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别再来叨扰我的生活。'
'天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燧人和盘古互看一眼,不知天魅此举为何事。
'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不管你再怎么欲盖弥彰,你害死笥侬他父亲的事毕竟是事实,这件事你是隐瞒不住的,别以为抓了瓦西和纳德就大功告成,总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丢下文件,天魅潇洒而去。
'天魅,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都听不懂?'盘古唤住天魅,还乘机拉住他的手,生怕他这一走,他们无法跟他爷爷交代。
'我对你们这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行为感到不齿,我把整个欧洲的市场全让出来,让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不管总行了吧!'用力甩开盘古的手,天魅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愿与这污浊的人共处一屋。
'天魅,这可是上百亿法郎的资产,你就这样随便往桌上一丢就要走人了?'盘古不禁暗自佩服天魅的气魄。
'如果能换回我的自由,和得到我的真爱,光凭这两项,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既然斗不过这些老人家,他只有消极地去寻找两人生存的世界。
天魅认为自己和燧人及盘古的缘份已尽,今后彼此再也毫无瓜葛。
他连跑车也没开走,孑然一身的洒脱身影,慢慢的从西门世家大门离去。
站在窗台上的两人,突然盈生一份深切的羞耻心,他们知道这样压迫天魅,的确不是自家人所应为,自私的心让他们蒙蔽道德,也丧失可贵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