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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稳稳地站在一株高大的树上,白衣白发飘飞,心底却始终起起伏伏,无法平静。
这?的视野恰好可以望见芍葯家,可以远远地看着小花园和庭台楼阁。
他已经一连三天在这?守候着她了。
每一日都希望芍葯会走出家门,四处找寻他的身影,并且叫唤他,说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亲。
可是他失望了。
因为芍葯并没有走出家门,他也未曾听见那美妙的琴音。
有几次他看见了芍葯纤柔的身影出现在小花园,什么事也不做地发着呆。
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直接闯到她面前,好好地抱一抱她,问一问她的最后决定。
可是他又怕唐突了她他甚至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还在恼着他。
为了她,他只得继续等下去。
沧浪缓缓地在粗大的枝干上坐了下来,痴痴地等候着,希望再见到芍葯出现在小花园。
只要见到她,就能够带给他心灵上极大的安慰和温暖。
就像有一种魔力,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对她着魔了。
夕阳隐没天边,月上树梢,正当沧浪低低喟叹一声,落寞地缓缓起身要跃离枝头时,他最后再恋恋不舍地一瞥,心却立时狂跳了起来。
三天了,她已经整整思念他三天了。
原以为可以轻易忘掉他,可是这几天脑海?却依然都是他的挑眉、他的微笑,还有温暖的肩膀,和令人难以抗拒的安全感。
偎在他的身畔,彷佛从此与烦恼隔绝
她一凛“我究竟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不想他吗?”
他是唐门子弟、江湖中人,这一辈子都不可以与她有所交集的。
这三天她想了很多,尽管震惊与伤痛已经渐渐平抚,但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依然怎么跨也跨不过。
芍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精打彩地走出院落,走进了小花园。
“小姐,喝碗莲子汤吧!”小绿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手上正捧着一碗香味四溢的荷香莲子汤。
芍葯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谢谢,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绿知道她心情低落,总会熬一些清淡却又滋补的汤给她喝。虽然她没胃口,可是看在小绿一片好意的份上,她还是努力地喝完了。
“小姐,你还跟小绿客气什么呢?”小录笑嘻嘻地道:“小姐,喝完了以后,咱们出去走走好吗?”
“我很累。”她摇摇头“而且太晚了。”
“小姐,就当是散散心吧!”小绿好言相劝“来,喝了莲子汤。”
芍葯眸儿低垂,只得喝几口“天伯呢﹖”
“天管家出去买菜了,他说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所以他去市集买些鲜鱼打算炖汤给小姐喝。”
“这几天也难为他了。”她低低道。
自从爹去世之后,就是天伯扶养她长大,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她伤心的时候天伯陪着她,她受了欺侮也是天伯帮她作主
对她而言,他已经是她另外一个爹了。虽不是亲爹,但是却比亲爹给了她更多的呵护和关爱。
“我实在不应该再给他老人家增添烦恼了。”她幽幽地道。
“小姐,我陪你出去走走。”小绿搀着她,体帖地道:“既然你不想让天管家担心,那就振作起来呀!”
芍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无法再违背她的好意“好,你想到哪儿去走走﹖”
“我知道一处很美丽的风景,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跑到那儿去。”小绿温言道:“希望这个地方对小姐也有疗伤的作用。”
芍葯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发现她最近变得好脆弱、好容易掉泪,动不动就泪湿衣襟。
难道就为了一个情字﹖
“小姐,夜寒露重,我去替你拿件衣裳,免得着凉了。”
一片古木参天的森林,与芍葯时常去的那片碧绿林子不同。因为夜灵隐隐掩盖,森林幽暗难辨,芍葯不禁越走越害怕。
“小绿,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恐怖?”她咬着下唇,怯然地问。
小绿突然静静地瞅着她笑,看得芍葯浑身不对劲。
眼前的小绿,好像与她认识的小录有点不像。
她突然心下惴惴不安起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她觉得头有些晕眩,还伴随着一股恶心感。
“是不是觉得头晕﹖”小绿冷静地开口。
芍葯脚步踉跄了一下,四肢渐渐地发冷起来“这到底是”
“你中了我的三日软筋蚀骨散。”小绿突然绽开了一抹熟悉的甜笑,但是此刻看在芍葯的眼中,却觉得一股寒意直窜心头。
芍葯跌靠在一株树干上,浑身僵硬了起来“为为什么?你是谁?”
“不错,你还不算笨。”小绿笑了,一步步接近她“可惜太迟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芍葯紧盯着她。
“也好,告诉了你也无妨。”小绿露齿而笑“我叫赭怡绿,是赭广天的女儿。”
“赭广天﹖”她费劲地重复,身子好似越来越冷了。
不知是夜凉如水所致,还是出自于她恐惧害怕的关系。
包有可能是因为那见鬼的三日软筋蚀骨散!
“武林寨寨主。”
芍葯悚然一惊“你”“我奉了我爹之命,潜伏在你身畔找寻摧魂诱魄音,可是你和那个老头子可真会藏,怎么找都找不着秘籍。”
“你怎么知道我是蓝门之后?”
“要找你的确不容易,可是你那位老管家一身武功,又是昔日赫赫有名的胡玉天,要找你们简单多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现在下手?”她喘息。
“我不能让唐门赶在我之前找到秘籍,尤其在知道白沧浪介入了之后。”小绿挑眉,冷冷地道。
现在的她已经和以前那个可爱热情的小绿完全不一样了。
芍葯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也能在一夕之间变得这么可怕。
“你知道白沧浪﹖”芍葯心头一冷。难道白沧浪也是来夺取“摧魂诱魄音”的?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罗﹖
她胸口一窒,一口鲜血瞬间狂喷而出。
“别使出苦肉计了,就算你吐血我也不会手软的。还有,你别寄望那个老家伙来救你了,他永远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你把天伯怎么了?”芍葯怒喊“你敢伤害他,我绝不饶你!”
“我的任务是逼你吐出秘籍,才懒得多费劲杀人呢!”小绿皱皱鼻子“再说,好现在又能奈我何?你吃了三日软筋蚀骨散,现在连一根小指都抬不起来,能做什么呢?”芍葯眼中迸射出怒火,恨不得能够用眼神杀了她。她被自己勃发的恨意吓住了,但是眼前赭怡绿的嘴脸却让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此激怒。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猜你也没有那个力量报复,要不然你就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我所擒了。”小绿哈哈大笑“你还是快快把秘籍吐出来吧!我瞧你拥有了秘籍这么多年,却练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让有能者居之,趁早交给我,省得糟蹋了宝物!”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交出来。”芍葯忿忿地转过头,看也不看她。
“只怕由不得你了。”小绿眉毛一掀“我有太多法子可以整治你了。”
“这只怕也由不得你。”一个阴鸷冷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绿惊诧地转回头。
黑夜中,他的银发白衣显得特别慑人。
“大哥不,”芍葯的喜色瞬间消失,咬着牙道:“白沧浪。”
他抛给了她一个疑惑、忧虑的眼光,然而望向小绿的眼神却是寒若冰霜。
“你是白沧浪?”小绿脸色大变,退了几步。
“你就是芍葯视若亲人的小绿?”他冷冷地道。
小绿脸儿煞白,防备地看着他。
沧浪望向芍葯,眼神复杂地低叹“原来你是蓝门之后!”
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几年的蓝门,芍葯居然是它的后人。
芍葯恨恨地病捌鹆搜劬Α?br>
别以为她会相信他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实的!
若不是诡计泄漏,若不是武林寨的人抢先一步下手,他还要伪装到几时?
再说,若不是尾随着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被带到这儿来?
可见得他对她始终是不安好心、另有图谋。
这个念头让芍葯的心更冷了。她咬着牙拚命想要控制住钻入骨髓的寒颤。
“这是武林寨与蓝门的事,不关你岭南白家的事。”小绿吞了口口水,倏地欺近芍葯身边,亮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别过来,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敢伤她一根寒毛,我就杀光你武林寨上下三百六十七口!”他的眼神透着杀气,深沉地道。
小绿打了个寒颤“你你不怕我马上杀了她?”
“你不敢。”他缓缓走向前。
小绿的匕首威胁着压近了芍葯白皙的颈子,沧浪脸色未变,眸中杀气却益盛。
小录只觉得恐惧自脚底直冒上心头,她明明占着优势,却感觉自己沦入了陷阱中。
“这样吧,打个商量,秘籍我们一人一半。”她额头沁出冷汗。
他盯着她,冷酷地道.“我不要什么秘籍,我要的是她。”
芍葯的心重重一震,她眨了眨眼,努力拒绝被这样的话动摇意志。
她已经被骗得够惨了,绝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少来了!谁不想要摧魂诱魄音﹖”她嗤之以鼻。
“也只有武林寨那些三脚猫,才会藉由掠夺别人的成果以填充自己的不足和蹩脚。”他毫不客气地道。
“住口,当年唐门不也做这样的事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黄毛丫头,你又知道多少当年的事?”他眼神一冷“少废话,你马上放开她并留下解葯,或许我还能够让你留一条残命回去向你爹报信。”
“别以为你的来头大我就会怕你,我”说话间,她蓦然手一扬,飞快地洒出黑色的暗器。
暗器几乎融入了夜色中,闪电般飞刺向他,然而沧浪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接,唇边泛起了一丝嘲弄。
“班门弄斧。”
小绿脸色瞬间变得死白“你你也会这招漫天花雨?”
“别忘了,我有唐门的血统。”他讽刺地道,手指倏然飞点,戳中了她的穴道。
小绿眼睁睁地看着他点倒了自己,惊恐地看着他一把抱住芍葯,然后莫测高深地盯着她。
她的眼中透着恐惧死亡的阴影,不由自主地露出求饶的神色。
毕竟只是个年方十六的女孩,就算阴毒深沉,却也像大部分的人一样,无法逃脱对死亡的惧意。
沧浪紧拥着芍葯,严厉地盯着她“解葯呢?”
“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杀了我,时辰一到,你的心肝宝贝还是会死的,并且是全身发寒至死。”她尖声大笑,得意洋洋地道:“除非你替我逼问出秘籍的下落,并且保证让我全身而退,否则”
“你别想﹗”芍葯的嘴唇都冻紫了,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努力与阵阵沁入心房的寒冷对抗。“我死了,看你武林寨还能得到什么﹖”
沧浪心痛极了,担心地看着她,双手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子。
她的身体冷若寒冰,而且肌肤渐渐变得僵硬。
“该死﹗”他咬牙切齿,蓦然爆出怒气“赭怡绿,或许你不怕死,但是再不交出解葯,我保证你会得到比死更难受的折磨。”
小绿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气焰明显锐减“你不敢的。”
“我白某人有什么不敢的事吗﹖”他病捌鹆搜劬Γ盎蛘呓馊櫨驮谀闵砩希课铱梢蚜恕!?br>
小绿呼吸一窒,倔强地道:“解葯并不在我身上,我只有毒葯没有解葯,我没有骗你!要不然你大可搜身!”
芍葯再也支持不住,双脚一软,颓然地摔入他的怀中,嘴角溢出了紫红色的鲜血。
沧浪顾不得逼问小绿了,急急将芍葯抱了起来。
他必须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用内力将她体内的寒毒逼出来。
唐门中人皆善用毒,所以他看得出这种毒物除非有独门解葯,否则葯石罔效。除非用高深的内功将流窜于血液中的寒毒全数逼出。
芍葯虚弱地倚在他胸前,努力抬起眼皮望着他“别让别让武林寨伤害了天伯。”
“我会的,嘘,别说话了,我必须先帮你把毒逼出来。”他腾出一手,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特制的讯号弹,弹开封口。
一个青色火焰飞窜上天空,咻声划破天际。
“你”“马上就会有人来了。别担心,一切有我。”他轻柔地道。
芍葯的眼神复杂,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愤恨同时迸发。“我恨你,我恨你”她的声音虚弱破碎。
她的话刺痛了他的心,然而他只是一咬牙“什么都别说,我必须先把你治好,其余的等你伤好再说。”
她闭上眼睛,泪珠潸然滑落,脸庞却轻轻地偎近他的胸膛。
片刻之后,三名白衣金袖的男人飞奔而来,并且恭敬地朝沧浪躬身行礼。
“孙少爷。”
“把这个丫头带回分坛交给我五舅整治,她是赭广天的女儿,记住了。”沧浪吩咐着“还有,到柳树胡同尽头处的那户人家,通知一位名唤天伯的老管家,就说芍葯姑娘病了,待我医治好她之后立时送她回家,请他放心。”
三名男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是。”
沧浪吩咐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待林间恢复寂静后,他二话不说地将她一把抱起,寻觅一个安静又不受打搅的地方,好为她解毒。
沧浪清理了山洞内的杂草,并且架起了柴火,点燃熊熊火焰。
虽然?头的气息温暖了不少,但是对深受寒毒之苦的芍葯来讲,却没有太大的助益。她的发上已结了薄薄的一层霜,冰冷的肌肤也冻成了淡青色。
他褪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把她包裹起来,心痛地低喊道:“芍葯,撑着点,求求你千万要撑下去。”
她衰弱地倚在墙角,虽然尚未失去意识,但是已经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他自怀中掏出一颗唐门至宝凝玉丸,欲塞入她口中。
但是脸色紫青的芍葯已经无法张口了,因此沧浪只能轻捏她两颊让她张口,用嘴强行哺喂进去,并且轻吹了一口气,让葯丸顺利滑下喉咙。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见她的颤抖稍稍停了些,他才将她扶好,跟着凝神运气,双掌缓缓帖在她背部。
芍葯觉得那股寒冷渐渐可以接制了,虚弱地睁开眼睛,声音破碎地道.“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内力了,我不想领你的情。”
他专注地道:“只要能救你,我在所不惜。”
“我我不会领情的。”她多说了几句话又喘了起来,沧浪连忙略一用力,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别说话,什么也别想。”
她只得依顺地闭上眼睛,藉着他温热的内力抵御那阵阵刺骨的冰寒之气。
沧浪也缓缓闭上了眼眸,手掌袅袅冒出轻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