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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载浮载沉,点点甚至没有试着挣扎
她似乎飘了好久
冰凉的海水不断冲卷着,但她并不觉得冷
黑暗中,有股浓浓的温暖包围着她,一点一滴,消融她的疲惫与倦意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往何方,却只想私心地攫护住这暖暖的源头
良久,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这般无止无尽地随波漂流之后,她终于在黑暗中抓住一道突来的光亮
睁开眼,望进一屋子的陌生,点点顿时有种记忆错置的感觉这是哪里?
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她极度困惑地扫视空无一人的房间,屋里气派精致的陈设,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
她在作梦吗?还是
忽地,雨里的一幕重回她的脑海,她想起由日己应该正在和“他”说话才对,怎会
心一惊,匆忙掀开棉被,点点正想起身下床,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换上一件干净的单衣至此,她更加惊惑了!
陌生的环境加上陌生的景况,使她心慌得直想离开这里。
点点吃力地拿起置于几上的衣物开始着装,尽管仍有些头昏目眩,她还是完成了这项工作。而就在她执着细带想扎绑头发时,房门外赫然传来了说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呃,我说云老板啊这个她已经昏迷三天了,是死是活也没个准万一”
“大夫说她醒来之后就会没事。”
低沈的嗓音毫不迟疑地打断对方的疑测,接着,又闻一句低低的咕哝
“问题就是怕她醒不来呀”
“你说什么!”微愠的话语有着严厉的警告意味,这声音她认得!
点点慌忙地扎好头发,起身走向房门,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就在门外,但,接下来的对话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住脚步。
“云老板!您别生气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她住在这里真的不妥啊”诚惶诚恐的话里难掩嫌恶,那种轻蔑的口吻是点点再熟悉不过的。
“怎么,你这客栈不能住人?”那人压着嗓,散发的却是明显的怒气。
“当然不是可好歹也要看是什么人”蔡掌柜的戒慎畏惧依然,但为了日后着想,他仍是鼓起勇气说道。“实在是她们母女的身分太‘麻烦’如果让村里的人知道她住在我店里只怕以后生意难做哪”
“如果我现在就‘直接’让你关门大吉呢?”
很直接的威胁,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来!
“这云老板,您您别开玩笑了”蔡掌柜干笑两声。
“我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开玩笑。”
很明白的宣告,再蠢的人也知道他真的不是开玩笑!
房里,点点屏气凝神地倾听门外传来的一字一句她早已习惯别人对她冷淡嫌恶的态度,因此对于蔡掌柜贬人的言词倒也没多大感觉,真真正正令她感到惊诧的反而是云晨风的反应。
“他”在为她说话?是吗?
一股陌生且异样的感觉缓缓流过她的心头,点点抚着胸口,细细体验梦里那股熟悉的温暖逐渐由梦幻而真实。
这经验,是崭新的。
毕竟,自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会主动为她说话,更别提是维护她了甚至连娘都不曾有过
娘
猛地,点点想起埋葬娘的事情。三天了如果刚才她没听错的话,她似乎已经昏迷三天了,这怎么可能?
情急之下,她冲上前拉开门扉,即见到云晨风高大的身影耸立眼前,深峻的五官正不悦地紧拧着,而蔡添顺则是被她突然开门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
“你醒了?”云晨风转过身,聚拢的眉头在见着她的刹那不自主地舒展开来。
“嗯。”点点缩缩身子,低下头,但仍然瞥见了蔡掌柜眼中的鄙视。“我”
“你醒来是最好不过的了。”蔡添顺对着点点冷哼道。“我这客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像你啧,要不是云老板”
“闭嘴忙去,我要离开的时候会通知你。”云晨风随手弹了一锭银子到蔡添顺的怀里,口气寒冻慑人。
“离离开?”蔡添顺怔住,他没有要云老板离开的意思啊!
“要我再说一次?”很严厉的警语。
“不不我了解、我了解”蔡添顺收起银子,识相地躬身退场。
他被迫去找人帮忙安葬那发了疯的女人一事,早已传得全村皆知,现下她那洋模洋样的女儿又住在他客栈里,尽管心里百般不愿意,但碍于云晨风的身分和影响力,他又不敢不接受。
传闻中,云晨风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他商队的手下也是亦正亦邪,无论是面对海盗或官府的人,听说都十分吃得开原本,他对这些说法是有些不信的,但后来他被云晨风身边那个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威胁着去找人来替那疯女人入殓之后,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他们的“行事作风”
不过,他还不是最不幸的,因为听说那个廖大夫所受到的“威胁”比他更大,已经不敢再对她们母女有任何意见了
想到这里,蔡添顺也只好摸摸鼻子,自行想想该找什么理由来和她们撇清关系总归一句,他还想在这安平镇上继续混日子呢!唉!
待蔡掌柜一离开,云晨风即刻走向点点,并伸出大掌覆上她的额头,问道:“感觉如何?头还会昏吗?”
瑟缩了下,点点反射性连退两步,她没料到他会突来这种举动。
“我病了?”她疑惑道。“很久了吗?”
“已经三天了。”云晨风蹙着眉,尽管对她刻意疏远的反应感到在意,他仍然进一步拉着她走进房里,说道:“再躺着休息一下吧!大夫一会儿就来”
“可是我娘”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安葬了。”云晨风注视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这场病,让她原本已经瘦弱疲惫的身子更显单薄,仿佛他稍微一用力,她就会散了似的。
“安葬?”点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不敢相信他真会为她打点一切。
云晨风拿起温在炉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给她,继续说道:“就在你原先选的地点那个看得到海的林子里。”
点点接过水,低头慢慢啜饮着。
温热的水沾润她干裂的唇,缓缓滑下她的喉间,那股暖意随着水的流动逐渐在她体内扩散
对于他,她心里是有些感觉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说不上来!也许是他“友善”的态度,让她觉得他和别人是很不相同的尤其在他为她伸出援手之后,她更是不晓得如何面对自己心里这种陌生的感觉
是该道谢吧!
但,她又不确定该如何启口,因为她从没向人道谢过
犹豫半晌,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怯怯地从口中吐出一句:“谢谢”
“谢什么?”云晨风端起她小而尖的下巴,沉声问。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她细声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说过这是你爹的一番心意。”云晨风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但是”
“有些回忆,还是早点结束得好,从今以后,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他不容反驳地说道,事实上,她该休养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呵!
点点蠕了蠕唇瓣,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此时,许廷邦正巧带着大夫走进房里。
“啊,你醒了?”许廷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三、两步来到她面前,朝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亲近。“我叫阿邦,你还记得我吗?”
点点看着许廷邦眼角的笑纹,轻轻点了点头。
“嘎?大哥,她还记得我耶!”许廷邦兴奋地转向云晨风,仿佛什么天大的发现。
“那你叫什么名字?”接着,他又转回头问她。
迟疑了下,点点悄悄抬眼看向云晨风,才答道:“我叫点点。”
“点点?好特别的名字!”许延邦惊呼一声,大剌剌地又问:“那你姓什么?”
“姓?”点点困惑住,不是很明白“姓”是什么,娘从来没告诉过她。
“每个人都有姓啊,像我姓许,大哥姓云,你呢?”
“阿邦!”云晨风出声制止许廷邦忘形的言语。
许廷邦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云晨风脸色迥异,不过他还是聪明地马上转换话题。“呃大夫来了,还是先诊视一下点点姑娘的病吧!”
“是!诊病是很重要的。”跟在许廷邦身后的廖大夫哈腰道,态度毕恭毕敬。
自从之前被余默“教训”之后,他即深深体悟到“明哲保身”的重要,无论如何,云大老板插手那对母女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他在无法撇清关系的情况下,自然是选择不要和云老板作对。
“点点姑娘,请你到床上躺着,我好替你把脉。”廖大夫嘴上礼貌有加,但他的眼睛仍然刻意痹篇她。
闻言,点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习惯和人相处,甚至,她是怕“人”的!就像她初见到云晨风和许廷邦时,所表现出来怯懦怕生的模样,根深柢固。
“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望着她无助的双眸,云晨风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安抚性地带她在床边坐下。“我在这儿陪你。”
他沉稳的保证,如同之前那杯温水一般,让点点不安的心马上平复下来,生平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对人产生了依赖。
“云老板这不妥吧!”廖大夫支吾道。他为姑娘家诊病,一个大男人还待在房里,成何体统啊!
“无所谓,你可以开始了。”云晨风说道,没有离开床边的打算。
廖大夫喟叹一声,只好乖乖闭嘴行事。须臾,他抚着下巴,点头说道:“这个身子是虚了点,但烧退了,人也清醒了,只要再调养个几天,应该就可以痊愈。”
“是吗?太好了!”许廷邦举手叫道.这下大哥总算不必再板着脸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离开?”他欣喜道,已经迫不及待想重回航海的日子。
云晨风沉默地打量点点苍白的脸庞,不发一语。尽管已经超过预定离港的日子两天,他仍然希望等到她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动身离开
“你们要离开了?”点点轻声问道,褐色双眸翦翦盈望,似有浓浓的失落。
“嗯!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听见云晨风的回答,点点顿感心头一闷,这感觉
“带你一起。”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嘎?”她怔住,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我?”
“你不愿意?”他谨慎探问,神色认真。
点点眨了眨眼,不曾被撩动的心湖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奇特感受接踵袭来,让她既悸动又困惑。
离开这里这是她从没想过的
不!懊说是这些年来,她的心思全放在照料母亲身上,至于爹何时回来接她们,对她来讲已没有太大意义,只要母亲的期盼不落空,一切都好。
如今,眼前这位人称“云老板”的男人似乎知道爹爹的下落,跟着他,或许她真能跟娘等着、盼了一辈子的爹爹见上一面不为别的,只想转达娘的思念。
但,真能离开吗?真的要离开吗?
看着云晨风深执的黑眸,点点几乎是有些颤抖地反问道:“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离开?”
闻言,许廷邦马上插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坏人,绝不会把你带去卖掉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绝对要相信云大哥。”
见许廷邦努力拍胸脯兼人格保证,云晨风不禁扬起嘴角,对着点点柔声问:“如何?相信我吗?”
“嗯。”点点毫不考虑地点了点头,突生一股莫大的勇气。
娘死了,此后,孤单如她,已没有多馀的事可供牵挂。
自小,她从未为自己决定过什么,可现在,她想为自己决定另一种生活方式
她想离开这里,跟着他
凝望着眼前伟岸不凡的云晨风,点点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也都是她的决定。
她绝不后悔!
翌日,风大的海港边,所有人皆为着启航预做准备忙碌、积极,但却一肚子疑惑。
奇异的气氛笼罩盘绕,全为了一个即将来临的“改变”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啊!”终于,郑得兄憋不住了!他放下扛在肩上的木桶,双掌击拳大叫,在他身旁的郑得弟吓了一跳,肩上的货物差点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脚。
“喂喂,没事儿不要突然大叫,想谋杀亲弟啊!”郑得弟恶狠狠地白了亲生哥哥一眼。
“我真的完完全全搞不懂大哥在想什么!”郑得兄率先发难,粗黑的脸上呈现极度的困惑与不解。“他该不会真要带那位什么点点姑娘上船吧?”
“我想大哥已经‘表示’得够明白了。”郑得弟哼道。
这几天来!云晨风的行为大伙儿看得很清楚,却理解得很模糊。
除了他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强势地插手那对母女的事情之外,对于他的用意,大家确实全然无知;再加上今儿个一大清早,云晨风在下达了准备启航的指令之后,即带着那位点点姑娘不知去了何处,至今仍未现身,也难怪此刻船上人心浮动,人人兀自闷头猜测了。
毕竟,对众兄弟而言,这景况从未发生过!所以无法理解。
“难道这就是余大所说的‘改变’?”郑得兄认真地搔头思索,随即转向一旁的余默,大声说道:“可是我说余大啊,大哥昏了头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掺一脚?你为什么不阻止呢?大哥或许会听你的”
“喂喂,这种事没什么好阻止的,你们也太大惊小敝了吧!”
此时,许廷邦也放下自己手上的货物,忍不住摆出一副教诲众生的姿态说道:“你们也不想想,咱们这一船兄弟,哪个不是大哥‘收留’来的?现在大哥只不过又多‘收’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可可是,这次是个女的”一旁有船工耐不住地补充。
“女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啊!”许廷邦失声吼道,略嫌稚气的脸庞因为看不惯众人对点点的排斥、畏惧而激动通红。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郑得弟细长的双眼转了转,高于一般人的视线往下落在众兄弟身上。“你们也听蔡掌柜说过,那姑娘实在古怪得可以”
郑得兄点头赞同。“是啊,不是听说她相依为命的娘死了,她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你们说这不奇怪吗?”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嗯,真的很怪”
“喂喂,你们”见状,许延邦连忙扬声制止。“你们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道人长短了?啧,点点姑娘才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她不过是话说得少,外加怕生了点,其实她的性子很好,很单纯的”
“听听,咱们阿邦小子什么时候和人变成‘手帕交’啦?这么了解!”郑得弟伸手摸摸许廷邦的头,故意调侃。
“你什么意思!”许廷邦奋力格开郑得弟捉弄的大掌。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
“耶?小表生气了?”郑得弟笑道,更加“得寸进尺”地将手肘“搁”在许廷邦的头上,斜靠支撑。
“你说谁是小表?”许廷邦气得脸更红了。他不甘示弱地旋身以手肘袭向郑得弟的肚子。
“看吧,天底下就女人和小儿最难搞定。”郑得兄大声叹息,对郑得弟的肚子投以无限同情的一眼后,继续道:“偏偏咱们船上除了小表之外,又要多一个女人唉!”
“你再说一句试试!”许廷邦大吼。虽然他在船上年龄最小、也最常被捉弄,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这样平白轻视点点姑娘,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逗他了。”
终于,一旁的余默开口劝阻,难得这次他“很有良心”地没有加入调侃取笑的行列当然,许延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的“惊喜”显然无缘持续太久。
因为就在他兀自感动余默替他说话的同时,只闻余默不疾不徐的嗓音接着又说道:“待会儿他要是‘卯’起来!跑去向你们大哥‘哭诉’,你们可就真难搞定喽!”
什么啊这爱欺负人的中年老头许廷邦的脸色乍青乍红,心里亦不住地咒骂,他早该料到余默是不会放过任何欺负他的机会的。
“说得也是,咱们可不能伤了阿邦小弟‘幼小’的心啊,你们大家说是吧!”郑得弟坏坏地说道,惹来其它人哄堂大笑。
“你们这些人”
许廷邦气得跳上前,正想扭住郑得弟时,突然有人指着码头一端大叫道:“大哥来了!”
霎时,所有人马上以风般的速度各归其位,假装工作,但他们的眼睛可都没放过云晨风身旁那抹娇小的身影
毕竟,那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重点”所在一个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重点”!
没多久,云晨风果然带着点点登上船。
尽管心头憋得紧,但除了余默和许廷邦之外,每个人都各自埋首自己的工作,没打算“正眼”瞧看点点。
“小心点,船上东西多,容易绊倒。”云晨风扶稳点点的身子,道。
点点微微瑟缩身子,努力想排除身处在人多的环境中所产生的不适应感。
尽管她已看惯港边来来往往的船只和人群,但当实际身处其中时,那种面对“人”才会有的压迫感,再度真真实实地笼罩着她,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是嘛是嘛,你身子单薄,万一再摔着就不好了”故意不去理会众人揶揄的馀光扫射,许廷邦熟稔地趋上前,并热络地说道:“来来,我帮你拿行李。”
大哥也真是的,竟然不懂得要帮姑娘家拿行李,啧!
许延邦一面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就要伸手拿过她手上的包袱。点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以双臂紧紧护住她唯一的所有。
“不不用了”她慌颤道。
“哎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客气什么”完全不容她拒绝自己的盛情,许延邦仍是一把抢过她的包袱。“哇!你这里面都装些什么?这么有分量!”他轻呼一声,以手掂了掂重量。
“这”点点有些无助地仰望云晨风,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阿邦的热心肠你是见过的,他就是这种个性,别担心。”云晨风伸手拂开她颊上的发丝,嘴角露出一记令人安心的浅笑。
他知道她心头的不安,也了解她对人群的恐惧,但这只是她跨出过去的第一步,他相信,只要时间一久,她多跟“人”有所接触,自然就不会再如此怯惧了。
况且,既然已决定带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
“我说点点姑娘,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透露一下嘛!”许延邦提着包袱,犹不死心地追问,脸上写满好奇。
“那是点点最重要的东西!你好好拿着就是。”回过身,云晨风以保护者的姿态替点点回答。
许廷邦捧着包袱,心里更加好奇得紧。“是什么样重要的东西?”他心直口快地问道。
“你呀,拿个行李哪来那么多废话!”余默走上前,习惯性的又以烟管敲了许廷邦的后脑勺一记,算是制止他不识相的追问。
“喂喂,你干么又打我?”许廷邦吼叫着瞪向余默。
“就是看不惯你那一脸殷勤样。”余默故意糗道,跟着自己也上前面对点点,现出一抹“殷勤”的笑容。“我是余默,你还记得我吧?”
“嗯。”点点怯怯地回应。她虽然才和余默见过两、三次面,但她知道有关娘的后事他也帮了不少忙。
“你以后可以和其它人一样,叫我‘余大’。”余默亲切道,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隐约可见。
此时,许廷邦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喂喂,你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个样儿。”
啧,笑得比他还恶心,根本活像是要诱拐良家妇女的中年色老头嘛!
“我能做的不代表你也可以,你乖乖拿着行李就是。”余默倚老卖老地说道,顺手又要往阿邦头上敲去。
幸亏这回许廷邦已有心理准备,早机灵地闪过突袭。“嘿,没打到。”他得意地贼笑。
余默不慌不忙地扬了扬嘴角,突然,又一个抬手打算袭击阿邦时,点点出人意料地栏上前,轻颤道:“对不起包袱我可以自己拿请您别再打他了”
什么?余默和许廷邦一打一跑的动作同时停住,两人皆露出一抹讶异的表情。
“这阿邦只是要帮我”点点鼓起勇气向云晨风求情道。“可不可以不要‘处罚’他了”
“处罚?”云晨风轻挑眉梢,似笑非笑。他拍拍她纤细的肩膀,安抚道:“这不是什么处罚,他们俩常常这样打来闹去,不要紧的。”
“就是,我不是真的要打他的,是不是啊?阿邦!”
面对点点单纯而认真的反应,余默一时也不忍让她再“忧心”下去,只好收起揶揄人的习惯,朝许廷邦眨眼示意。
“是啦是啦!我们只是打着好玩的。”许延邦迭声配合澄清,他压根儿也没料到点点会单纯得看不出他们是一群“好兄弟”她甚至还替他求情呢!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不是吗?许廷邦思忖道,至少,每每余默在“欺负”他时,也不见船上哪个兄翟篇口替他说话过,他们不联手捉弄他就谢天拜地喽!
“打着好玩?”点点困惑地看看余默,又看看许廷邦,她从来没听过打人还分真的、假的,况且,打人就是打人,怎会有打着好玩的呢?她不懂!
还有,余默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他又为什么要常常打着阿邦玩呢?这样阿邦不是很可怜吗?思及此,点点不禁开始同情许廷邦的境况。
“真的没事吗?但看起来好象很痛呢!”她不放心地细声问道。
倏地,甲板上假装干活的众兄弟里,突然有人插进一句:“没关系,阿邦有铁头功,越敲越耐用。”
话出,马上引来一阵讪笑。而点点似乎没料到其它人会突然“回应”她的话,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嘴坏。”许廷邦撇唇喷气,俨然是第二保护人的姿态。“倒是你,应该快进船舱休息,以免又着凉了。”
“唷有小美人求情,人也变得有‘魄力’喽!”有人开始怪叫起哄。
“少罗嗦!”许廷邦啐道。
点点身世特殊又不懂人情世故,很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打从点点站出来为他求情的刹那,他便已在心中立誓,他绝对会和云大哥一样保护她包括杜绝一切言语上的“騒扰”
可就在许延邦拚死力抗其它“势力”时,云晨风早带着点点转身朝船舱的方向而去,远离舌战区的炮火。
“他们真的没事吗?”点点忍不住回头张望,他们听起来像是在吵架。
“他们是越吵感情越好。”云晨风伸手抚顺她迎风飞扬的发丝,露齿朗笑,心情看来颇为愉悦。
“越吵感情越好?”点点喃喃咀嚼着这句话。
她确实不能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但或许,这一船子人真有她所不了解的生活方式,而那,正是她未来所会接触到的。
“放心,你以后就会习惯了。”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云晨风柔声说道,并扬手提醒拿着包袱的许廷邦跟上他们的脚步。
事实上,他很高兴点点为阿邦说情,那代表她会开始注意并关心旁人的事情;对她而言这算是一个重生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