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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哥,我在‘大孔雀咒王经”’里读到了罗刹女诸尊的名字,其实罗刹也不全都是恶鬼,对不对?”
望月的双瞳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骇人的血眸早已经渐渐淡去,几乎回复到原来的琥珀色。
“嗯。”朔目凝眸沈思,指尖在她白净的脸蛋上轻轻摩婆。“罗刹虽是恶鬼,但只要悲愿广大,意乐正法,誓愿恒常护持佛法,守护正法行人,便有机会参与法会,成为天部护法神。”
“是吗?”她热切地凝视着他。“那么我若发愿护持佛法,守护正法行人,成了天部护法神后,是不是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是这样没错,但要真正做到并不容易。”
“我要试,我愿意试。”她的嗓音中充满了希望的喜悦。
望月振奋的目光令他感到不忍,即使她真的成为了天部护法神,但最大的阻力仍然来自于娑竭龙王,更何况,天帝和王母娘娘已将晨贝仙子指婚给了他,阻力不减反增一重,他和她之间更渺茫了。
“你看,我就快回复原来的样子了。”她兴奋地抬起双手朝他炫耀着。‘利爪不见了,咯,尖牙也不见了,我很听你的话,所以只要慢慢来,我想很快就可以脱离罗刹鬼族,变成天部尊者了。”
看着望月殷殷期盼的笑容,他的心口微微揪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搂紧她,轻轻抚着她的小脑袋,似有若无地低叹着。
“不管是不是为了我,我都希望你能一直抱持着成为天部尊者的想法,对你只
“望月”
“什么事?”
他轻轻抬高她的脸,是该把天帝指婚的事告诉她的时候了。
“那天我接到天帝邀宴的简帖,在那场小宴中,天帝和王母娘娘将瑶池的晨贝仙子指婚给了我。”他平静而清晰地说。
“指婚?”她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必须迎娶晨贝仙子,从此她将嫁进巽云宫来。”他淡然地解释。
“为什么要娶她?”她猛然抬眼,慌张地看着他。
“因为是天帝的旨意,我不得不从。他被她追问得心绪纷乱。
“为什么你不得不从?”她眉尖轻蹙,直直看进他的眼眸深处。“莫不是你看上了那位晨贝仙子吧?”
“望月,”他沈下脸色,伸指轻弹她的鼻尖,佯怒道。
“你答应过我,心中不嗔不妒,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可是天帝是哪方神圣,就那么权威?随随便便把任何人指婚给你,你都不得不从吗?”她娇喷地喊。
“天界、人间、幽冥等三界十方都由天帝来统领,你说天帝有多权威,天帝的旨意谁敢不从?
除非像修冥那样”他的声音忽地紧缩在喉间。
望月惶惑地凝视他极度紧绷的面容,忆起他曾经提及过有关于冥海王的事。冥海王违抗天帝,触犯无条,被天帝下令拘压在极北的阴寒之地受罪五百年。
想到此,望月不禁掩住小口,骇然抽息。
“不行,我不要你去受那种罪”她不断摇首,惊惶地揪住他的衣襟。“可是我也不要你娶晨贝仙子!
“我并不想娶晨贝仙子。”他烦乱地揉着眉峰,无奈地缓缓吐息。“可是我没有修冥义无反顾的勇气,一点也不想去受那种可怕的罪,我心里的挣扎和痛苦远比要把晨贝仙子娶进门吗?”
他无言地看着她,眼瞳锁住她失血的唇,一个七天女就激出了她的本相,让他多年来的教养付诸东流,现在这个晨贝仙子又不知道会激引出她什么样的性子来,这才是最令他忧心的。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把我送回龙宫?还是逼我嫁给毗摩阿修罗王?”她的神色幡然转冷,颤声质问。
望月的话刺痛了他,他疲惫地闭起了眼,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混乱,他想不出处置她的更好方法。
“我现在终于明白,陷入情关中的修冥,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干出让我嗤之以鼻的傻事了,那种想爱又不能爱的心情,原来是这般磨人。”他沮丧地垂眸低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将望月带回龙宫之后,他便自此坠人一场摆荡在幸福与忧伤间的梦魔。
她望定他一阵,心绪渐渐支离破碎。
她望定他一阵,心绪渐渐支离破碎。
“朔日哥,冰囚五百年的苦刑,我也不忍心让你去受啊!
她绝望地抬眼凝照,泪水泛进眼眶,串串滚落。
与她相遇真是一场梦魔吗?看着她苍白、哭泣的小小容颜,朔日心疼得几乎四分五裂。即便是一场梦魇,他仍欣悦能与她相遇,明知前景是一潭会令人迷失陷落的泥淖,也不愿抽身离开。
“帝意不可违”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泪珠自眼角溢出来,哽咽得说不下去。
“你还是去迎娶晨贝仙子只要你还愿意把我留在巽云官别把我送走让我能时时看得见你就行了”她和着泪抽噎着,所有的怨愤当下决堤,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大哭。
朔日大受撼动,原以为她对迎娶晨贝仙子这件事不会善罢干休,想不到她竟然愿意让步,他猝然紧紧拥住她,对她只有深深的忏悔与疼惜。她在他怀中失痛泣,然而哭干了眼泪,也改变不了事情。她在他衣襟上擦了擦眼泪,仰起脸,眸中水光幽幽,锁叩住他的瞳眸。
“朔日哥,你能不能亲亲我?”她瞅着他,眼神迷离。
朔日征然呆住,在她缠绵的脾光中迷眩了心。他恍恍然地轻拨她顿边的发丝,指尖在她粉颊上柔柔拂过,身心止不住的战栗,他很犹豫慌乱,深知这样下去的后果,极力压抑流窜在心底的震颤。
她等不及,倾身吻住他,激狂的情感在这一刻进发!
他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压住她的唇,在她艳红的小嘴里深深吻吮着她的柔嫩和甜蜜,电极般的震撼在两人之间流窜,残存的理智任由狂猛的漩涡席卷而去,尽情放纵自己投入欲海狂澜里。
“答应我你永远不许这样亲晨贝仙子”她桥弱地急喘着。
他气息不稳,思潮迷乱,什么也没有回答,一运缠绵地吸吮着她臊红的唇,仿佛全力想补偿她,那是一种绝望的饥渴,爱引发了欲望之火,彻底烧毁他心中的思虑,他已经无所顾忌,也驾驭不了体内奔腾的欲焰。
巽云宫这一日妆点得美轮美美。
望月穿着素白薄纱,静默地呆坐在娑竭龙王身侧,娇艳无双,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罗刹女的本相了。
巽云宫内虽然贺客如云,但望月却仿佛置身空旷寂寥的无垠境地,天地惨清,感到特别的空虚。
她看见朔日一身赤色甲胄,驾着五色斑鳞,牵引着紫云车缓缓进入巽云宫,紫云车旁伴随着几位瑶池仙子,旌幡衣带当风飘扬。
瑶池仙子果然不同,云衣霓裳,仪态身姿脱俗姣好。
她冷眼看着谁都改变不了的这一切。
当朔日从紫云车中搀出脸庞秀润、天真妩媚的晨贝仙子时,望月的眼睛像被锥子刺中,隐约所见自己灵魂震裂的声音。
忽然,自惭形秽,万念俱灰。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正视过自己的身分,当亲眼看见仙换飘飘、顾盼生姿的晨贝仙子时,她才突然顿悟,自己与天界的人有多么大的不同,和朔日是多么的不配。
眼泪忽然泪泪淌下,她悲哀的情绪像波涛一样澎湃泛漫,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她仓卒地自人丛中退出,急急忙忙地逃走。
这一刻,她仿佛举目无亲,就连曾经亲密交换彼此悲喜情绪、温柔抚慰她孤寂心灵的朔日哥,似乎都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冲到无化树下,抱着无忧树放任地痛哭一场,惶惶欲碎的心充满了不安与危机,她是那么的患得患失,唯恐就要失去朔回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的声音干哑,颤声诵念着。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她不能失去他,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将他留在她的身边。
巽云宫大殿上众仙云集,仙乐玄歌,琼香缘绕,杯觥交错。
望月蜷缩在幽黯的纱帐内,仙歌妙乐随风微微飘进浓荫深院,听在她耳中,声声有如切肤般的痛楚,妒意渗入五脏六腑,五内有股热流急窜,全身骨节嘎嘎作响,折磨得五内俱焚。
十指渐渐麻痒难宁
她痛苦得环抱住自己,辗转呻吟着。
不,她不要再露出本相了,晨贝仙子是那么的柔美华丽,她绝不能露出丑陋的本相让朔日哥讨厌。
“望月”
昏昏沈沈,浑浑噩噩中,一声轻柔熟悉的呼唤拂醒了她的意识,她恍惚地凝望仁立在床畔的人影。
“朔日哥?”是真的吗?这时候大殿上宾客如云,他怎能来?
他俯身,托起她的头,微醺的眼瞳静静望定她,在他深幽乌亮的瞳中映照着一双红光潋滟的水眸。
她昏乱地摇首。不,不要露出本相,不要再让他看见。
朔日伸出双臂紧紧包裹住她微颤的身躯,嘴唇用力压向她,舌尖撬开她炙热的红唇,拂过她口中尖锐的犬牙,专注深吮她唇中的芳香甜润。
“朔日哥,留下来,别走!’她失声泣吟着。
“我不走。”
晨贝儿自嫁给朔日,住进巽云宫的那天起,的确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朔日了。她日日枯等,把全部的心思都系在朔日的身上,嫁给朔日的甜蜜与喜悦渐渐地等成了疲惫和不安。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受到了朔日蓄意的冷落和疏离,当疑惑渐渐扩大成形,她便再也不能安居于室,一心急切地想知道为什么,开始心焦地在巽云宫中寻觅朔日的身影。
罢转过回廊,她就看见朔日清懒地倚在玉石桥上,俊魅的眼瞳漫不经心地观看着池里的鱼,态度闲散,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有些心慌意乱,终于鼓起勇气朝他迈步,盼他能自己发现她。
忽地,他的视线转到了她身上,她登时浑身一颤,欣喜地捕捉到他惊鸿一瞥的温柔眼神。但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淡漠然的表情。
她陡然觉得失落,心口凉了半截。
“晨贝仙子。”他冷漠地颔首。
“你可以唤我贝儿。”她咬着唇低声提醒他。“既然你我已结为夫妻了,态度又何必如此生分。”她不解,为何在众人口中亲切和蔼、温柔解意的朔日,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张冰寒的容颜,没有半点温柔可言。
朔日低低地垂下眼。“贝儿,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少陪了。”他努力挤出轻浅的笑,藉故离开。
晨贝儿僵成一尊木头人,征望着朔口冷然离去的孤傲背影,从头至尾,他连正眼也没有瞧她一眼。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失落无神的晨贝儿,她缓缓回首,见到了一个令她咋舌的雪艳女娃。
她怔住,定睛不动,呆望着那双剔透如水晶般的琥珀眼瞳,冷冽妖异得令她心头一悸,那张绝色的容颜微带着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你是”晨贝儿无限惊疑,暗暗猜测这绝艳妖魁、勾魂摄魄的少女究竟是谁?
“晨贝仙子,我叫望月,是朔日的妹妹。”望月垂眸冷照着她。
妹妹!晨贝儿错愕地眨了眨眼,原来
晨贝儿不禁失声一笑,暗笑自己太神经紧张了。
“我早已听说望月龙女一直住在巽云宫里,却到现在才有缘得见。”她展颜一笑,朝望月移步过去。
“不,是我失礼了,没有亲自去拜见晨贝仙子。
望月虚应着,悄悄地四下搜寻,没看见朔日。
晨贝儿心无城府地笑问:“刚刚朔日还在这里,他是在等你吗?”
“不是,我只是信步走来罢了。”她急忙否认,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掩饰些什么。
“哦。”晨贝儿不疑有他,和善地一笑。“望月,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些朔日的事情?”
‘望月微征,深袖口气。“你想知道什么事?”
“关于”她脸上飞起难堪的红云,细声细气地低诉。“自从我嫁进来以后,朔日并不曾回房过,你知不知道他都在哪里歇息?”
望月深瞅着她,突然间觉得她很无辜可怜,但若同情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我不知道。”她蹙着眉,淡淡瞥去一眼。
晨贝儿无奈地耸肩,黯然地尴尬浅笑道:“或许朔日一点也不喜欢我吧。”
望月倏地别过脸。
“晨贝仙子,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相陪。”
她流冷地丢下话,转身匆匆离去,很懊恼遇上晨贝儿,被她挑起了心中莫名的心虚。
没什么好心虚的,朔日哥向来都是她一个人的,她何必觉得心虚。望月在心底安慰自己。
晨贝儿像被拔了桶冷水般狼狈,呆呆怔站着,不懂这对兄妹为何避她唯恐不及,她就真的这么惹人讨厌吗?
日复一日,等不到朔日的身影,晨贝儿几乎已经放弃了痴心妄想,绝望地预期到自己是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她一脸萧索地穿梭在巽云官,只想在绝望之前彻底弄明白,朔日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几乎走遍了巽云宫里所有的院落,她突然发现有个院落隐匿在曲折浓密的绿荫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
浓荫深处的小屋氯氟笼罩在淡淡的光雾中,轻微的、隐忍的喘息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晨贝儿瞠大了眼,屏住气息悄悄走近虚掩的边窗,从窗缝中偷看了一眼。
霎时间,她惊讶而无措,神魂震荡。
她不敢相信在床上旖旎缠绵的两个人影竟然是朔日和望月!
他们不是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