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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毫无女儿的消息,秦甫敬无法掩住忧虑的心,直言道:“我派出许多家丁去找,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何时发生的事?”伍克都问道,不管他会不会娶回秦若雨,名义上她已是他金刀门主的人,他容不得有人欺压到金刀门头上。
“雨儿失踪大概有十天了。”
“为何让她出去行医?”他知道葯石山庄以医术闻名,但她是名女子,又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样也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
伍克都的语气一里带着一丝愠怒,但忧心忡忡的秦甫敬并没有留意。
“雨儿对医葯相当有天分,自三年前起她便开始为人看病”
“荒唐!”伍克都不悦的低吼:“身为女子,岂可在外头随意行走,加上她身为未来的金刀门主夫人,怎可如此放纵自己的行为?
秦甫敬吓了一跳,伍克都眼里的冷酷让他有些心慌。
伍克都根本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径自问道:“岳父,她是在哪个地方失踪的?”
“从洛阳回葯石山庄的途中。”
洛阳?伍克都想了想“岳父可有雨儿的画像。”
“你要做什么?”
“既然葯石山庄无法找回雨儿,那么就由我亲自去找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伍克都神情冷峻的回答。
秦甫敬惊喘一声,对于他如此冷眼看待自己未婚妻的态度感到心惊不已,十六年来,他第一次后悔与金刀门订下婚约。
“岳父大人?”伍克都皱着眉催促。
“喔,有。”秦甫敬命人取来一幅画像。“这是雨儿及弃时的画像。”
伍克都伸手接过,打开画轴。一名维妙维肖、世间罕有的绝世佳人登时出现眼前,笑倩兮、美目盼兮,画中人美丽的容颜令他失神。
这这就是他的未婚妻!?
所有的不愿与不耐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但凶猛的怒气却在想到她生死未卜时涌上心头。
“我一定要找回你!”
强忍下怒意,他连告辞都没说马上冲出山庄。
旧忧不过,此刻秦甫敬又添了新愁,伍克都是一个冷厉严酷、又霸气凌人的男子,他为女儿订的亲事,会不会害了她?
虽然要送秦若雨回葯石山庄,但白应峰在起程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一路上,他带着她优闲的沿途游赏,没有一丝赶路的急迫。
夕阳西斜,他们经过一家客栈,便让守在外头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叫唤住。
“客倌,要不要喝口茶、歇歇腿?天色暗了,不如在这一里住一晚吧。”
白应峰望了店小二身后的客栈一眼“可有停放马车的地方?”
“有,有,就在客栈后头。客倌您先请进,马车由小的来帮您停好。”
“嗯。”白应峰先下马车,再扶着秦若雨下车。他给了店小二几文碎银,就见店小二更加殷勤的招呼。“我们今晚住这里吗?”
“嗯。”他轻点下头“连续几天都住在外头,今晚你可以舒服的休息。”户外露深寒重,对她来说,终究是太苦了些。
“我不要紧。”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相反的,她觉得很轻松、很快乐、很满足。
“我知道,但我舍不得。”白应峰笑道,挽着她走进客栈。”
“两位客倌,请这儿坐。请问两位是要打尖还是用膳?”
白应峰扶着她落坐“都要,给我两间清静的房间,先准备一些饭菜过来。”
“客倌要吃些什么菜?”
“若雨,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只要口味清淡一点。”
“这样吧,有什么让人开胃的菜色、清淡一点的,你就准备几样。”
“好的,客倌稍等。”店小二连忙走去吩咐厨房。
这家客栈上下两层楼的位子几乎全坐满,他们坐在二楼角落的位子,不容易引人注目,倒可以从窗户望见一些街景。
日光渐稀,街上的行人也赶着回家,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少,但脚步却显得匆忙;工作了一天,最希望的就是赶紧回到家,享受早已备好的热腾腾饭菜,和合家团聚的温馨。
瞧着外头人们对家的渴切,秦若雨不禁有些怔忡了。
“若雨,在想什么?”一直注意着她的白应峰当然不会忽略她在刹那间的失神。
他的声音令她回过神来“没什么。”
白应峰望了一下街上,有些明白她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自由白在、无牵无挂的浪迹天涯、游走四方,而我很习惯这种日子?”他顿了顿,双目紧盯着她“若雨,你想家了吗?”
家?她不知道。
“在你身边,我觉得安心,可是却也有一点不踏实的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但我又什么也不缺。”那种乍然萌生的迷茫连她自己都觉得讶异,只是她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迷茫。
也许,是对于失忆的不确定,让她有些慌张,那种感受来得突然、也很莫名,她无从排解。
白应峰握住她的手,默默的给予她想要的温暖。有一此事,也许他该做一些安排。
“客倌,您要的饭菜来了。”店小二一脸笑容的端着盘子,将饭菜一摆上桌。“慢用。”
白应峰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先吃些东西。”说完,夹了几道菜到她碗里,她浅笑着端起碗。
他明白她的不安,也随时给予她需要的安慰,让她飘浮的心定了下来。照顾她,成了一件他很熟悉的事。
秦若雨听话的开始吃饭,但过了一会儿,他们的安静便被人打断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惊呼声,秦若雨一抬起头,看到一个跑得很急、看来有些年纪的男人冲到他们身旁,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男子。
“小姐,我是秦福,福伯呀,你不认得我了吗?”秦福有些激动的说。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他们平安找到小姐了。
秦若雨有些无法反应,她不认得他们呀!
白应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秦福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待会再说吧。”
要店小二带他们到一间清静的房间里,白应峰才又开口问:“你是葯石山庄的人?”
“是的。请问公子是?”
“白应峰。若雨受了伤,是我救了她,但是她失去了记忆。”
“失忆?”秦福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
“嗯,现在她不记得任何以前的事。”
“小姐,你那么善良、那么好,老天爷怎么会让你碰到这种事呀!”秦福难过不已。
看着他难过,秦若雨有些反应不过来。
“福福伯,你别那么难过,我很好,真的很好,有峰照顾我,我没事的。”
“白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姐,谢谢!”说完,秦福双脚一跪准备磕头。
“不,请起。”白应峰连忙扶起他。“救若雨纯属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外,秦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心中的感谢。
“小姐,老爷知道你失踪,每天都在为你担心,小姐快和我回山庄吧。”
“不!”听到要回葯石山庄,秦若雨低呼了声。如果跟他们回去,就表示要和峰分开了,不!她不想、也不要。她毫不迟疑的拉住白应峰的手臂。
“我不跟你们走。”她的语气有些任性,却很坚定。
“小姐?”秦福讶异极了,这实在不像小姐会说的话呀。
“我不跟你们走。”她重复一次“我要跟峰在一起。”
“小姐!”秦福觉得自己要昏倒了。小姐一向是知书达礼、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怎么现在会变了个样?
“小姐,这不可以的,你是个闺阁千金,怎么可以随意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你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呀!”
秦若雨咬着唇,看着白应峰。她不要和他分开,为什么这些人硬是要他们分开呢?他会带她回葯石山庄的。
看着这一幕,白应峰确定他们的确来自葯石山庄,但他不会任若雨就这样被带走。
他握着她的小手“若雨不会跟你们走。”在秦福开口之前,他继续说:“若雨会回葯石山庄,我会带她回去。”
他不容反驳的神情让秦福一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秦福好说歹说,丝毫改变不了秦若雨的心意,当他抬出女人最注重的名节时,差点被白应峰凌厉的眼神瞪死,最后还被请出房间。
“总管,怎么办?小姐不肯跟我们回去。”
怎么也没想到终于找到了小姐,却是这样的结果,秦福也很头痛,但他不能让老爷失望呀。
“这样吧,秦山、秦海,你们两个先回山庄告诉老爷,已经找到小姐并且平安无事的消息。但是记住,除了小姐失忆之外,有关今天晚上的事一句话也不可以透露,我们必须保住小姐的名声。”
见他们点头,秦福又说;“至于我们,就跟在小姐身边,一路护送他们回山庄,这样老爷就不会担心了。”
“我们知道了,总管。”秦山和秦海保证道。
“好,那现在大家先去休息吧。”
隔天,当白应峰与秦若雨离开客栈后,身后便紧跟着几个秦家的家丁。
虽然秦福努力的表示自己的忠诚与亲切,但此刻在秦若雨心中最信任的人是白应峰,对于秦福特地准备的轿子视而不见。
“白公子,男女有别,小姐还是让我们来伺候吧。”秦福拼命想保护秦若雨的名声。
白应峰对这种“规劝”根本理也不理,径自扶着秦若雨上马车,然后继续他的行程。
秦福终于了解这个男人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而最令他泄气的还是秦若雨的态度。
小姐失忆了,是的的确确忘了葯石山庄里的一切呀。
白应峰自始至终对跟在身后的那群人视若无睹般,连秦?显谒卟欢系倪赌钜驳背赡窠谐婷亩叻纭r宦酚圃招凶叩慕峁怯执砉怂尥贰?br>
“白公子,天色己晚,我们要连夜进城吗?”秦福问道。说真的,他猜不出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不。”
简短的回答一个字后,白应峰找到一块空地,把马绑稳后,他扶着秦若雨下马车,生起火,开始料理今晚要吃的食物。
秦福一行人看得呆了。
“白公子,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过夜?”秦福不敢相信的惊叫。小姐虽然常在外行走,但也没有露宿在荒郊野外过呀。
白应峰依然沉默不语,而秦若雨自马车上拿下一些东西,坐到他身旁,和他一起为他们的晚膳奋战。
秦福得不到回答还想再开口,秦若雨却先抬起头。
“福伯,出门在外错过客栈是很正常的事,你别大惊小敝了。”
听她一副平常的口吻,秦福渐渐冷静了,也看清了一些事。
白应峰除了小姐之外似乎谁也不理、也不会多照应,他们如果要一直跟着他走,最好就是懂得照顾自己。
看看那一头依偎在一起的人影,一旦火太大,白应峰总会早先一步将小姐推离,虽没有什么表面上的柔和与言词,但形于外的保护却是不遗余力;如果有人想欺负小姐,那他一定会很惨。
瞧到这里,秦福有些明白了。一来他的插手根本得不到当事人的配合,二来白应峰对他的叨念居然能听若未闻,要是他再不识相,很可能就会被赶走了。白应峰虽然没说什么,但狂傲的本质未曾稍减,他活了一把年纪,可不会看不出来,他还得一路护着小姐回到山庄才行。
秦福想开了,也不再多说,目前别让小姐再次下落不明才是最重要的事。
就在秦福派人将找到秦若雨的消息传回葯石山庄的同时,伍克都也获得佳人的消息。秦若雨失去记忆?什么理由都不能阻止他将自己的未婚妻带回身边。
在确定秦福一行人的方向后,伍克都马上带着两名手下出发。
凭着年轻出色的外貌,和一门之主的身分,什么女人他得不到?但他却不曾对任何女人起过占有之心,却偏偏对一张画像起了独占欲。
那个女子,是否如同画像一般动人?他不只一次这样猜想着。
望着画像,他渴望着画像里的人,那种渴望连自己都无法克制,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不管传回来的消息是什么,他要见她,马上!
坐在马车里,秦若雨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她以右手覆在心口处,压下那份令她忐忑的不安。怎么了?
马车依然行进着,她想也没想的拨开竹帘,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侧脸,她才真正安下了心。
白应峰转头望了她一眼,瞧见她舒了一口气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
“要不要到前头坐一下?”
“好啊。”她提起裙摆,小心地向前跨。白应峰一手控制缰绳让马儿缓下速度,一手扶着她到身边的位子坐下。
秋日的午后,凉爽的微风,排开那份令她极度不舒服的心悸,她终于露出一抹浅笑。
“方才怎么了,为什么脸色那么差?”除了在客栈过夜,他们几乎日夜不曾离开过对方的视线,对于她情绪的微妙变化,他怎么可能会忽略。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有点害怕。”她诚实的描述着刚才的心悸。
白应峰没再说什么,搂着她的肩让她更靠近他一点,而秦若雨也很顺从的靠着他。两人之间的默契十足。
不过这等情形看在后头的秦福众人眼里,可实在是“不对”极了,但是他们也不想再浪费唇舌规劝,因为那根本没用,只好以不赞同的眼神继续盯着他们的举动。
一群人继续往葯石山庄的方向前进,才走没几步,就在离他们前方不远,传来杂沓而急切的马蹄声,才一回神,勒马的嘶鸣声突然在他们面前响起,同起也扬起了漫天的尘沙。
白应峰及时拨开身后的竹帘,搂着她进入马车里避过尘沙的肆虐,至于秦福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咳、咳怎么回事呀?”秦福连话都说不顺。
待尘沙散去后,三名骑着骏马的男人以冷漠的表情看着他们。白应峰拨开竹帘,秦若雨的脸同时也显露出来。
“秦若雨!”伍克都一见到那张他绝对不会错认的容颜,立即叫唤了一声,自马上飞身而出,想抢回秦若雨,却让白应峰挡了回去。
伍克都翻身落地,眯着眼,认出了白应峰,而秦家家丁们也围了过来。
“你是谁?想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你们是葯石山庄的人?”
“是的。我是总管秦福,这位公子为何突袭我家小姐?”
“秦若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伍克都语气傲慢的说,仿佛这一句话已足够解释他的行为。
秦若雨愣了愣,还来不及反驳,有人比她更快发飙了。
“公子,这等事岂可胡言乱语!”秦福当场冷下脸,他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小姐的名声。“哼!胡言乱语?就算秦甫敬本人在这里,他也不能这么对我说话,不过是名小小的总管,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伍克都一脸轻蔑地道,两名随从也下了马,站在他身后。
“公子这话太过分了!”秦?渥帕吵庹狻?br>
伍克都表情没变,身后的属下已一人一手,给了秦福两巴掌。
“福伯!”秦若雨低呼一声,冲下车跑到跌在地上的秦福身边,扶起他。
虽然她不记得秦福,但她却知道他是来保护她、对她很好的人。她难过的看着他双颊红肿、嘴角泛着血丝的脸。
“小姐,别担心,秦福还挺得住。”小姐关心他了,他很高兴。
挺得住?伍克都眼一眨,两名手下正要再动手,白应峰身形一闪,两人的穴道登时被制住。
“你们过来扶着秦福到一旁休息。”白应峰一说,那几名家丁连忙照做。
“白应峰,在西域的前仇未清,现在你又拐走我的未婚妻,你我这笔帐该怎么算?”见两名手下被制住,伍克都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你胡说!我才不是你的未婚妻。”秦若雨出言反驳道,只可惜凶狠的话由她轻柔的声音说山来,根本没多少喝阻的作用。
伍克都看向她,她比画像上的人多了分清丽,多了分成熟,也多了分让人心动的气质。
“是不是,何不由你父亲来说明呢?跟我回葯石山庄。”
“你无缘无故伤了福伯,应该向他道歉。”不想和他争论无意义的问题,秦若雨直接指责他的不是。
伍克都沉下脸,从来没有人敢当他的面指责他。
“女人只能跟在男人身后,除非允许,否则没有开口的权利。你最好记住这点,否则就算你是金刀门的门主夫人,我也不会对你留情。”就算他即将迎娶她为妻,也不容许她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我不认识你,你休想我会嫁给你!”
秦若雨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但他凶恶的邪魅表情却让她有些害怕,她不由自主的靠向白应峰。
“若雨,听话,回到马车上。”白应峰开口安抚她的不安后,要她先离开。
“可是福伯”
“别担心,你看那边。”白应峰指着一旁,秦家的家丁正在为秦福上葯。“他没事的。”
身为葯石山庄的人,多少都懂得医葯,这种普通的外伤根本难不了他们,所以白应峰一点都不担心。
“嗯。”秦若雨听话的走回马车。
伍克都忍气看着他们之间无可言喻的亲昵与默契,冷淡的说:“不论是在西域或在中原,拐人未婚妻同样让人不齿吧?”他眼中的怒火说明了他心中极度的不满。
“哈哈哈!”白应峰仰头大笑“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在乎礼教过了?”
枉费他们还是旧识,伍克都对他竟然连这一点基本认识都没有,真是教人伤心。
“再说,若雨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证实,一切都只是你自说自话。就算金刀门在西域有再大的势力,也不能在中原胡来吧?”
“只要我带她回葯石山庄,秦甫敬自然会对她说明白。”伍克都忍着气,咬着牙道。
“在回到葯石山庄之前,若雨的安危是我的责任,我不可能让你从我手中带走她。”
他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原本凉凉的空气快被他们之间的对峙,磨出吓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