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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提起唐国舅的独生爱子唐聿,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不只朝中大臣争相谄媚讨好,就连官绅商贾见了他,也不得不买他的帐。
人说,他相貌堂堂、俊雅非凡、能文善武,任何难题也难不倒他。
人说,他虽出身于富贵之家,却无任何骄纵之气,待人亲切和善,哪管你是何等的下贱人,在他眼中全无分别。
这般难得的人才,可想而知,定是众家闺女青睐的对象。
又有人说,京城里只要是女人,上至百岁高龄的女人、小至三岁女童,只要见他潇洒一笑,皆会不自主的跟在他的后头走。
因此,常常可看见一大堆女人追着唐聿跑的奇异景象。
当然,这情况在京城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另外三位同享盛名的男子。
这四个人非但不是敌手,彼此间的交情还颇为深厚,常常结伴出游,好事坏事全都一起做。
只要是这四个男人出现在街上,所有的人全露出钦羡的目光痴傻的望着。
这一日,唐聿受好友之邀,来到京城一家颇富盛名的寺庙,为的不是进香拜佛,而是对弈。
一盘接着一盘,四个人简直分不出胜败输赢,到最后唐聿先起身向三位好友拱手告辞。
然而唐聿并没有直接回转家门,对这间寺庙路径颇为熟悉的他,知晓哪边的风景好,哪个地方特别优雅清静。
他就如一匹识途老马般的到处闲逛,不只欣赏缤纷旖旎的花团,还不忘逛逛那片特别宁静的竹园,同时不忘走趟一年四季皆有成熟果实可摘的果园。
这时节正是柿子生产最多的时候,瞧树上一颗颗红透鲜嫩的柿子,还真引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跃而上偷它一颗解解馋。
想是这么想,可唐聿却没有这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窃盗行径,他不屑为之,更看不起这样的人。
咦?心中方刚有这样的想法,想不到那种人当真出现在他眼前。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缓缓的欺近那名小窃贼,打算来个人赃俱获,捉他到住持面前好好纤悔。
缓着、慢着、轻着,唐聿有如一只捕膛螂的黄雀,悄悄的欺近那名窃贼身边,抬头一看──
他呆了、愣了、傻了!一颗心悸动不已,怦怦的直跳。
他怎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会爬树,还偷摘人家辛苦耕耘的结果。
不过这还无法令他呆愣,他目不转睛痴傻凝视着那姑娘绝美的容颜,以及她那变化多端的神情。
天啊!他从不知一个人的表情竟能有那么多的变化,多得让他感到目不暇给、眼花撩乱。
从那位美丽的姑娘脸上,他看出她心里的挣扎,还看出她对柿子的垂涎、她的心愧、她的困扰
最令他感到妙不可言的是她那双极其变化的星眸,那封水汪汪大眼就像张会说话一般,时而说地想吃,却又挣扎着说,可是她若真吃了这柿子,会遭人骂,还会遭人唾弃,这令她左右为难。
到底是谁令她如此在意、为难的呢?唐聿莫名的吃味,想看看那个令这位姑娘如此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她到底挣扎了多久,到最后她咬牙忍痛,一步步缓缓的爬下树。
眼看那位姑娘就要爬下树来,唐聿心跳莫名的加快,未曾有过的紧张使得他连呼吸也不顺畅。
他真想会会这位神情千变万化的小姑娘。
但他更想知道她心中在意的对象究竟是何人,因此,他决定暂时隐身,偷偷尾随她身后,看看那位让他倍感吃味的人。
*****
"娘,滟儿回来了。"
原来那位神情多变的小姑娘芳名就叫滟儿,只是不知是哪个滟字,飞燕的燕,抑或艳丽无双的艳呢?
跟踪的结果,不只让唐聿得知心上人的芳名,同时也探晓原来她在意的不是个男子,而是女人,这女人还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呢!
丈母娘?好奇怪的称呼,可他就是这么认定。
"咳咳。"
俯趴在屋檐上窃听偷看的唐聿,还未看到自己未来丈母娘的模样,便先听到她玉体微恙的咳嗽声。
想当然耳,滟儿心中定是难受得紧,她难受,唐聿同样也感到心痛。
"滟儿,你怎不在外头多逛会儿呢?娘不是告诉你这间寺庙的风景不错,值得多绕几趟吗?"苗母心疼自己的女儿,自从她身体开始不适,女儿便衣带不解的照顾着她,连晚上就寝时也无法安心;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拖垮女儿。
"滟儿想娘嘛!"
甜甜的嗓音带有无限的娇憨,那声音听起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婉拒她的心意。
"你这孩子就是长不大,从小老爱赖在娘的身边,你不腻,娘可腻了呢!"才说不到几句话,苗母又开始咳了,而且咳得比前一次还要严重。
"娘,你没关系吧?要不要女儿出去找大夫回来替她看诊把脉?﹂苗翠滩好担心娘亲的身子,看她身子不好却还坚持上京里寺庙进香,就为了替她那个不曾关心过她们母女的爹亲祈福,她更是心怨。
"咳咳、不,不要、咳咳,娘咳一下就没事了,不要出去,娘不放心呢!"想这京城乃龙蛇混杂之地,她母女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放心让女儿出去冒险?
还说咳一下就没事呢!看娘亲咳得那么厉害,苗翠滟虽然心焦,却也不舍娘亲为她挂怀,只得打消请大夫看诊的主意,转而替娘亲倒杯热茶。"娘,喝下这杯热茶,试试会不会好些?"
"咳咳,好,娘喝。"从不曾拒绝女儿心意的苗母,就着女儿的小手,乖乖的喝下那杯热茶。"好了,娘真的好很多了。"
"真的?"为了确定,苗翠滟更加仔细的直睇娘亲此时的脸色,看她当真舒适许多,方才放下一颗为她悬挂担忧的心。
"娘,我告诉你喔!方才我在外头看到好多好多的柿子呢!它们一颗颗又大又红的,嗯,害得我忍不住想吃了它们呢!"这番话,苗翠滟不只说得眉飞色舞,还比手画脚的,那模样看来真是有趣。
直逗得做娘的苗母笑开了怀,同样也让屋檐上的唐聿忍不住轻笑一声。
"啧?娘,你听到了吗?"虽然不谙武功,可苗翠滟的耳力一流,就算再微弱的声音也难逃她双耳的听力。
"哈哈,哪有?别再疑神疑鬼,当心把自己给吓坏了。"
苗母这番话,可让屋檐上的唐聿放松不少。
还好、还好,未来的丈母娘没听到,要不他可真要出糗了。
真的没有吗?苗翠滟怀疑的抬头冷睨,看娘亲也跟着她一起紧张,她才放下满心的疑虑,调皮的往娘亲的怀抱直钻。
"娘,滟儿把自己给吓坏了,可得劳你帮我收收心魂了啦!"
"哈哈哈!好了啦!你这鬼灵精别再逗娘了,再逗下去娘可会受不了。起来,都那么大个人了,整天就只晓得跟娘撒娇,这样被人瞧见,可会坏了你的闺誉了。"苗母半玩笑半正经的斥责怀中的女孩。
"不要!"存心?档拿绱滗伲挪慌履锘岣?她知晓自己是娘亲最重视的宝贝,只可惜她不是她心中唯一的挚爱。
想到此,她不由得气闷的说:"爹这次又诓了我们母女二人,娘,你难道不怨吗?"原先计画此行该是一家三口同游,哪知到了最后一刻,那从不曾守诺言的爹又有借口。
生意,一直都是生意;赚钱,始终都是赚钱,这就是她爹唯一能用的借口。
"不怨,娘从来就不怨你爹。"这话题始终是她母女二人心中的芥蒂,苗母向来少谈更不愿多谈,可不知怎地,她今天感到非谈不可,再不谈她怕摇摇头,苗母强逼自己压抑心中的不安,笑眯眯的开口:"滟儿,娘不只不怨你爹,相反的更加敬重他。
"他是个好相公,更是个了不得的商人,他的成就相信不用娘说,你也亲眼目睹。你说这样了不起的爹,值不值得你引以为豪?"
调皮的皱了皱鼻,苗翠滟顺着娘的话说:"值得!当然值得!女儿可佩服爹呢!"佩服他常常说话不算话,佩服他汲汲于富贵名利的野心,只不过"娘,滟儿可不要这样的相公,滟不在乎三餐是否不继,更不在乎是否能穿锦缎罗绸,只求自己的相公能在滟儿需要的时候,陪在滟儿身边,朝夕相处、不离不弃。"这样的心愿是否太过,她才不管,就是任性的想要。
听完这番话之后,唐聿几乎忍不住的想开口应允,更想给她永世不忘的承诺,若非苗母抢先开口,他可能真要失态也说不定。
"你这孩子还真是贪心。"太贪心了,不好。
因为不好,做娘的自得纠正这要不得的观念。"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做妻子的怎能将他局限于自己身边,这样岂不糟踢了他的一生吗?"
她才不管呢!苗翠滟心中虽如此任性,小嘴却忙著称道:"是、是,娘亲教训的是,滟儿受教了,在此谢过娘亲的教诲,滟儿保证时时鞭策自己,不敢或忘。"
"你这孩子,最甜的就是这张小嘴,任何人经你一哄,心都酥了。"
唉!生了个这样的女儿,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她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呢!
"那"乌溜溜的黑瞳,苗翠滟狡猾的一转,"娘的骨头是否也被滟儿哄酥了呢?"
"哈哈哈!"苗母被她这一问,笑得更加无法控制,只是,不过眨眼的时间,她又开始咳了。
害得那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都慌了手脚,又倒茶又槌背的,还真是怕得不亦乐乎呢!
而屋檐上的他,看到这等情况,心中对她的爱慕更深,对她更是势在必得,这辈子唯有她才是个一生的眷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当天那对母女随即回转家乡,势在必得的唐聿自然也紧随其后,不只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上府“求亲。”
只是,苍天捉弄人,人事的变化使得他多有犹豫,更使得他无法顺遂自己的心愿,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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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真的是很讨厌!苗翠滟每每想起池塘的那一幕,就会不自觉地咬牙切齿的狠咒骂:该死的唐聿、混蛋唐聿、坏人唐聿
千错万错全是唐聿的错,不只心狠的把她拖下水,还逼得她丑态百出、窘态毕露,深感无脸见人。
独坐于书房的她,一副龇牙咧嘴的恐怖模样,使得身旁两个婢女不由得胆战心惊,就怕成为小姐怒火下的牺牲者。
那可真是无辜呢!
而那个惹火小姐的罪魁祸首现在何处?
哈!其实他也不好过,在小姐一声令下,不得不动身往杭州城外的北边买状元糕,而且还非得是小姐亲口指定的“彭记饼店”不可。
好可怜呢!想想这趟路,好远哦,若以普通人的脚程计算,就是三天三被他赶不回来。
唉!喜儿偷偷摇头经叹,再瞟一眼身旁的小姐。
想她家小姐向来不吃任何糕饼食品,今日这一个命令无非是为了刁难唐聿罢了!这点相信不用小姐说出来,唐聿也清楚得很。
就在喜儿私心替唐聿喊冤叫屈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可恶。"
哇!不会吧?她只不过在心里偷偷地可怜唐聿,小姐怎会知道?又怎会骂她可恶呢?
"喜儿。"
"奴婢在。"喜儿怯懦的赶紧欺身向前,心情忐忑的等着小姐的发落。
"陪本小姐改装上街走走。"爹不在,唐聿又被她给遣出门,不到三天的时间是回不了门的。
此等绝佳良机,苗翠滟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净坐在家里生闷气有何用,不如出去闲逛一番,心情也许会好一些也说不定。
"嘎?"喜儿猛眨着眼,一脸迷茫地问:"小姐想出门?"真的?还是假的?那小姐方才那声可恶就不是针对她来的啰!
"怎么?难道连你也想跟我苗翠滟作对不成?"水眸一眯,她不悦的质问。
"不、不,奴婢怎敢?能陪小姐逛街,可是喜儿的福气呢!喜儿又怎敢跟小姐作对?"又不是不要命了说。
"那还不赶紧行动,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苗翠滟所谓的行动,就是令沉默的乐子帮她打理,令喜儿回房自行准备,主仆二人才好出门逛街游玩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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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姐委屈自已往那小小的“狗洞”猛钻,喜儿不由得蹙眉摇头。
小姐就是这么任性,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往这狗洞钻,又不是属狗的,唉!
"喜儿,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眼看自己都已经顺利钻出苗府门墙,喜儿却未跟上,苗翠滟火气一上来,又发出可怕的怒吼。 "来了,奴婢这就来了。"奇怪?她家小姐今日的火气怎么那么大呢?心里虽有满腹疑惑,喜儿却不敢开口多问,身子一俯就急往狗洞里钻。
就怕自己再迟延些时候,又会遭来一顿的斥骂。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喜儿出来,苗翠滟身子一转便往市集的方向前进,哪知
"哦!痛。"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个不懂得认人的“墙”?苗翠滟不解的抬头一看,"你、你怎么回来了?"
不对!这不是她要问得问题,应该是"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我要的状元糕呢?你买了吗?你"
一大串劈哩啪啦的问题都还没问完呢,一个重重的包裹往她怀中一塞。
"拿去,这就是你要的。"看这卤莽的女人竟想趁着他不在时偷溜上街,唐聿口气不好不说,脸上的神情也非常的火大。
就恼这女人的胆大妄为,更恼这女人竟用这小人伎俩,妄想把他留置在苗府之中。
若非时机拿捏得适当,他还真让这小女人给诓了呢!
不敢相信他的脚程竟然那么的快,苗翠滟赶紧解开怀中的布包,就为了亲眼证实心里的疑虑。
哼!他最好别唬弄她,要不,自行负责。
当她顺利的解开布包上所打的结,睁眼一看,整张俏脸顿时气黑了,她哑口无言。
"哇!真的是彭记饼店的状元糕呢!"不知死活的喜儿狂喜的惊喊,还不忘扯着小姐的手兴奋的说:"小姐,唐护卫功夫果然了得,平常人需要三天的脚程,他咻的一声就来去一趟。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对不对?"
"你不开口,本小姐相信也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的。"心情已经够不爽的苗翠滟,忍不住冷语讥讽一番,接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把布包打上结,往喜儿的怀中一送。
"你想去哪儿?"看她不只连声谢也没有,要走也不跟他打声招呼,唐聿恼火的挡在她的面前,口气不善的逼问。
'喝!你管到本小姐的头上来了。'不只如此,还出言不逊,这种人苗翠滟是越看越讨厌,越看就越想与他作对。
'你要管,本小姐偏不让你管。'二话不说,苗翠滟身子一闪,便想越过他的身继续前进。
她闪,唐聿同样也跟着闪;一来一往,当真是没完没了。
一旁的喜儿看小姐与唐聿双双坚持不下的情形,干脆道:'小姐想逛街,唐护卫不妨也跟着一起来如何?'
一番话,当场惹来两人关注的目光。
一个是皆裂的冷瞪,另一个则是感激的睇视。
呵呵!这冷与热的冲突,还真是厉害得紧。好吓人喔!喜儿害怕的吐了吐舌,就怕挨小姐的骂。
鸡婆!多嘴的丫头!等回来后本小姐若没拿针将你那张多话的小嘴给缝上,本小姐就跟你姓。
'喜儿所言,相信你也听到了,想跟就来吧!'不喜欢有人代她作决定的苗翠滟,干脆开口应允。
反正,对唐聿她也没辙。
既然他想跟,那就让他跟吧!好好的人不做,自愿当只“跟屁虫”她没理由替他喊屈叫冤不是吗?
况且哼!也许上街之后,也能寻得良机,好好冉整他一回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