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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婉瑜看他皱着眉头,就道:“既然敌暗我明,那还需要顾忌什么,再坏的结果,也不过现在这样。”
沈苍梧道:“小师叔,你有什么主意?”
傅婉瑜嘴角抿起一丝浅笑,“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主意,以你俩的武功,进出裴府自然轻而易举,至于裴枫……我虽然不能让他走出裴府,却可以让他无暇他顾。”
说着,她唤来暗卫,“你去把薛长青叫回来。”
薛长青一直守在裴府门外,被叫回来之后,大致说了下裴府的动静,昨晚至今,除了那个斗蓬人,裴家无人进出,裴枫今早倒是出去过一趟,见的是苗族的大长老,两人没说几句,裴枫就回来了。
傅婉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对薛长青吩咐了几句。
薛长青露出个为难的神色。
傅婉瑜道:“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捕快。”
薛长青眼神微微一凝,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应了一声,和程知微出去准备了。
当天夜里,傅婉瑜静坐半夜。
青瓷杯里浅浅流红,皎皎灯光下,仿如玫瑰花露,宋蕴之将从孙镜处带来的绯霞摆到了桌上,沈苍梧弃了酒杯,执着一杯茶水若有所思。
宋蕴之执杯在手,洌洌酒香惹人馋涎,他却坐立不安。
傅婉瑜看他如坐针毡,一幅闲不住的样子,终于将酒杯放下,道:“时间差不多了。”
宋蕴之如得大赦,蹦起来,抓着沈苍梧就出了院子。
傅婉瑜说可以让裴枫无暇他顾,宋蕴之左猜右猜,猜不出傅婉瑜的想法,问了,傅婉瑜也不说,只让两人陪着坐了半宿。
宋蕴之走在前面,回头看沈苍梧道:“哥,你说小师叔会怎么做?”
沈苍梧笑了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婉瑜常年居于后院,安静的让人想不起她是方一白唯一的弟子,沈苍梧心里微微冷笑,小师叔可不是好惹的。
果然,还没到裴府,就远远看见冲天的火亮。
宋蕴之‘啧’了一声,“小师叔还真是直接。”
怪不得薛长青会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这个人最是正直,或许跟他投身江湖前的捕快身份有关,做事过于正直,一板一眼。
这夜的上半夜,整个裴府一片鸡飞狗跳,程知微和唐飞鸿加上一拔暗卫,在裴府轮相出现,也不怕被发现,程知微和唐飞鸿自然不用顾忌裴枫,暗卫武功稍有差距,等裴枫出现,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闹了半宿,裴府的守卫被折腾的没了脾气,裴枫更是一脸阴沉,亲自守在院子里。
薛长青在程知微和唐飞鸿出来后,就摸进了裴府,根据傅婉瑜的指示,来到了崔吟芝的住处。
崔吟芝昏迷不醒,门口的守卫却一点也没松懈,薛长青的目的不在崔吟芝身上,自然不用顾忌,轻轻松松摸到偏房,将带来的火油往墙角一倒,没一会火势就窜上了天。
崔吟芝的院落着火,裴枫带着人急急忙忙灭火去了。
宋蕴之和沈苍梧进了裴府,山石林木,寂静地伫立,后院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宋蕴之绕过一处假山,朝火光红映之处瞥了眼,忍不住道:“薛长青这火放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裴府依山而建,草木借着夜风,极易蔓延,就在两人摸进府的功夫,零星的火光已经蔓延了数米,想到裴府满山的瑶草琪花,将在大火里化为灰烬,宋蕴之不免叹了口气。
沈苍梧道,“别想那么多,我们要尽快找到裴雀。”
裴枫要是聪明一点,迟早会反应过来。
宋蕴之也知道沈苍梧说的没错,点了点头,当即如夜鹰一般蹿上了一座高楼。
沈苍梧尾随其后,进了主殿。
锦园紫微,露华春晓,正东一片高楼,远远看去,富丽奢侈比起崔吟芝的住处有过之无不及,入眼斗拱飞檐,雕梁画栋,蟠螭纹与云纹勾连缠绕,色彩瑰丽奇幻,缣素的锦帛随风飘荡,像良人极尽温柔的手,挑逗着檐下垂吊的风铃,发出清弦玉弦般的声音,宋蕴之皱了皱眉,他倏地放慢了脚步,回头对沈苍梧道:“不对劲。”
沈苍梧也有些疑惑。
偌大的主殿,此刻却像沉睡在梦中一样,两人皆见识过裴府的守卫,一步一哨,十步一岗,如此密不透风的防卫,为何到了主殿却悄无人息。
沈苍梧执剑在手,倏地一跃,落到了地上,身影在柱子间几个闪避,摸到了门外,一阵风过,宋蕴之已没入窗中。
满室静寂,仿佛连绣花针落地也是传声入耳,沈苍梧听得宋蕴之脚步微微一滞,恐有变故,忙也跟跟了进去。
室内没有点灯,有些暗,却不影响视线,沈苍梧循着光源望去,就见四开四合的一扇屏风当中竖立,透过薄沙,一张玉床隐约可见,床头五枝玉叶灯对着窗户的方向,正熠熠生辉。
宋蕴之将灯盏拿了过来,玉床上躺了一人,正是裴雀。
裴雀一身锦衣,躺在细软舒贴的锦被上,闭着双睛,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没有动静。
宋蕴之一步入房间就发现了异常,前日在崔吟芝房里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这人太安静了,仿佛躺在棺椁里,一点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似曾相识的香气里,宋蕴之伸手往裴雀鼻尖探去,随后他摇了摇头。
沈苍梧道:“怎么样”
宋蕴之道:“呼吸很弱。”
裴雀的呼吸很弱,像一缕丝丝绕绕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沈苍梧有些讶然,道:“和崔吟芝一样?”
宋蕴之点头,手里拿着唐飞鸿给的珠子,“裴雀的情况更加凶险,不过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
宋蕴之又在裴雀身上探了探,裴雀就像一个木偶,任人搓扁揉圆,半点脾气也没有,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宋蕴之收了手,“心脉受损,裴雀似乎受了伤。”
沈苍梧道:“这是在越州,谁能对苗王下手。”
宋蕴之摇头,细想沈苍梧的话,犹如黑夜里绽放的一朵烟花,心里刹时明亮。是啊,这是在越州,以裴雀的身份,他怎么会受伤,还是心脉受损的重伤。
想到这里,宋蕴之蓦地拉开裴雀的上衣,果见胸口一片青紫。